锦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茗芷
薛真仪这个时候总不能再反悔,自己说的话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她咬咬牙,想着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情抓住六小姐的心也算值当。
她只得僵着身子同安锦云一道来了望云院,进去之后发现里面陈设样样精致华美,比寻常小姐家要气派多了。
安锦云叫碧荷将申公豹每次洗澡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看向薛真仪。
“麻烦薛小姐了,正好今日我外祖母也来了府上,府中人手不够我这几个丫鬟都要过去忙,幸好薛小姐喜欢这狗,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薛真仪不行也得行,只能假笑道:“六小姐尽管去忙吧,申公豹有我照顾。“
安锦云便带着亦书和瑶琴去看白氏了,只留一个碧荷看着院子里其他的下人。
当然,主要是为了看着薛真仪。
申公豹只听安锦云的话,平素不论是碧荷还是旁人去给它洗澡都是十分费时费力的,遇上亦书这种力气大的还好说,薛真仪这种的……
薛真仪也是薛家的嫡女,比不得安锦云这般养尊处优,像这样的活儿肯定是没有干过的,再加上她又怕狗,申公豹微微一张嘴露出獠牙她都几欲昏厥。
她倒是想让自己的丫鬟动手帮忙,只是那个叫做碧荷的小丫鬟就在旁边忙活着,她怕被告到安锦云那儿去,那自己之前岂不是都白装了。
她伸出一只手去颤颤巍巍的想要给申公豹先将毛发打湿,申公豹站在澡盆里就开始打抖,将身上的水全甩到了薛真仪的衣裙上。
一场澡洗下来,薛真仪手酸脚麻,身上一阵阵发冷,头发都湿了一块儿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好在狗给洗干净了。
薛真仪松了口气,安锦云恰到好处的回来了。
瞧见先前还无比端庄的一位贵小姐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安锦云连忙过去拍了一下狗头,斥责道:“不听话,怎么将薛小姐搞成这样?“
又对薛真仪道:“多谢薛小姐,快快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
薛真仪微微一愣,她本是想着就这样去见伯爷……
没等她想完,安锦云就拉着她热情的进了屋,叫亦书和瑶琴给找了合适的衣裳。
这还不算,又将自己顶好的首饰拿了出来,叫亦书为薛真仪梳妆。
一番打扮下来,薛真仪比刚进门的时候还要光彩照人。
若说以前只是寻常嫡女的端庄大气,现在通身多了贵气与典雅。
只是她长相素净,不大适合这样的打扮,有些强撑的意味。
薛真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听得安锦云在自己旁边赞不绝口,一瞬间有些恍惚。
难不成真是六小姐抬举自己,同自己有意亲近?
其实,这样也好,免得她再费心思了。
如此,便只剩伯爷那边了。
安锦云亲亲热热的拉着薛真仪出去,叫薛真仪真真产生了错觉。
安锦云这般的性子,高看一眼别人可不容易。
晚上用膳是在烟柳院一同用的,满屋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薛真仪身上穿戴皆是安锦云的东西,两个人说说笑笑,竟似姐妹一般亲昵。
王氏强撑着病体来一同用膳,许久不见这么多人,她精神有些不济,看见安锦云和薛真仪的相处状态,心中也十分惊讶。
想来薛真仪果然是个有手段的,连安锦云这么不好弄的角色都哄得住。
安锦云忽视了王氏和薛真仪的眼神,自己笑着就顺其自然的坐在了父亲的身旁。
安永年倒是很高兴,亲切问道:“你同薛小姐相处得如何?我瞧着你连自己最喜欢的宝贝簪子都舍得给人家戴。“
安锦云凑近安永年撒娇道:“父亲明知故问……本来一开始我心中确实是不愿的,不过薛小姐待我极好,我自然也愿意以真心待她。“
安永年点了点头,看着安锦云那张肖似自己亡妻的脸心有所慰。
有安锦云隔着,薛真仪一顿饭的功夫硬是没和安永年说上一句话,只匆匆递了个眼神过去,安锦云又凑过来同她说话。
安锦云说的东西又多又杂,薛真仪应接不暇,答得勉勉强强。
一顿晚膳用下来,竟比给申公豹洗澡还累。
终于结束了繁忙的一天,薛真仪松了口气,也没什么精力分神去再偶遇安永年了,和安锦云道了别后就赶紧带着丫鬟回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小姐,看样子这伯府大夫人的位置您是稳坐了,“丫鬟一边为薛真仪更衣一边谄媚笑着:”连那安六小姐都要讨好您呢,瞧这些东西,在咱们泰济可见不着。“
薛真仪懒懒哼一声,瞥了一眼桌子上卸下来的首饰,那些东西即使是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也依旧闪着夺目的光芒。
她伸手取了那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香瓜簪,放在灯光下细细端详着,勾唇笑道:“这些算什么呢,你瞧这伯府中的一切,哪件不是华贵无比,光那安六小姐屋子中的东西,就抵得上我们薛府一年的用例。“
丫鬟殷切地给薛真仪按着肩膀:“以后这些东西,不都是小姐您的么?“
“那老夫人活不了多久了,这伯府中,自然以您最为尊贵。“
薛真仪将簪子放下,闭着眼头微微向后仰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薛家嫡女庶女一大堆,偏生那位嫁进了伯府,每次回泰济恨不得叫旁人跪着迎她。“
“她小的时候总爱同我比较,吃穿要比,出行要比,甚至连丫鬟都要比,“薛真仪脸上带了不屑:”现在呢?她死了,我却还活着,还要嫁进这伯府中做掌家主母!“
丫鬟连连称是,点头道:“秀芝心里还是向着您的,她硬要了去有什么用,她终究是比不过您的。“
薛真仪面上浮现出扬眉吐气的神情,缓缓舒了口气。
“只是今日那安六小姐竟叫您给那畜生洗澡,实在是过分!小姐您向来怕狗,平日里见了狗都要躲着走的,今日实在是委屈了。“
薛真仪并不在意,明明看着瘦弱叫人疼惜,说出的话却无比恶毒。
“等我做了云姐儿的母亲,那狗随便找理由毒死就是,还能由着它天天在我面前晃荡么?“
两个人说了说话儿,便休息下了。
房顶上亦书咬着牙听完,回到了安锦云身边禀报。
安锦云正和白氏讲这些日子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儿,两个人本来笑语晏晏的,听了亦书的话白氏气得就要立刻起身去对方院子里,安锦云上前去拦下,并不在意地笑着道:“外祖母莫急,孙女自有办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若不是叫父亲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事情没被那么容易。“
白氏这才微微安心,看着安锦云感慨道:“你有主意就好,外祖母总怕你被这些老狐狸给算计了,如今你两个哥哥都有出息,日后我再给你寻门好亲事,我这辈子也就不再为你担忧了。“
只是却又无比心酸,若是在淮安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她单纯的云姐儿何以用得着学这些东西?
“这伯府中一团烂摊子,你早些嫁出去才好,“白氏心中纵有不舍,也觉得目前这个法子是最靠谱的,幸好云姐儿明年就能说亲了。
“嫁高嫁低倒也不重要,最好是身份比你低一些的,有外祖母和你大哥二哥给你撑腰,他们府中上下都得敬你重你,绝不敢欺辱你,“白氏边说边点头,越发满意自己的想法。
安锦云哭笑不得,怎么会提到这档子事上,外祖母还想的如此具体。
“外祖母,您早些休息吧,“安锦云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道:”您今日劳累了,孙女就不打扰您了。“
白氏倒是一向强健安康,被安锦云这一说才觉出身子乏累来,拉着安锦云的手交代了又交代,这才放人回去。
这一夜伯府中的人都睡得很好,尤其是安锦云的傻狗子,申公豹被薛真仪洗的香香的,安锦云特许申公豹今晚趴在自己床下边睡。
外面寒风阵阵,屋子里却无比温暖,临睡前安锦云挑着灯写好一张纸条,交给亦书命她明日一大早就送到薛真仪住着的地方去。
第二日薛真仪尚未睡醒,就听得外面一阵急促又短暂的敲门声,命丫鬟前去开门却又没瞧见人。
“小姐,只有这个,“丫鬟打着哈欠将夹在门缝中的纸条拿进来,薛真仪第一眼看过去骂一声:”蠢东西,在伯府中还敢给我递消息,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同她有联系?!“
丫鬟连忙安慰道:“现下伯府中的人都未起呢,想必秀芝自己也是有分寸的。”:
锦娇 200 滚出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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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分寸!此次纪家的老夫人也一同来了怎么都没给我说清楚,害得我当时心中很是吃惊,差点失了礼仪,”薛真仪颇为埋怨,一边小声絮叨着一边命丫鬟关上门自己展开纸条来小心查看。
“许是秀芝也不知道,”丫鬟为秀芝辩解了一句,心想着现在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秀芝曾与她都是一块到薛府的丫鬟,本来一并服侍在薛真仪身边,如今伯府已故的二夫人——薛真仪的堂姐与薛真仪斗气要走了秀芝,后来薛府分了家,堂姐嫁人时带着秀芝一并走了。
若是此次小姐真能当上伯府的掌家主母,秀芝功不可没,自然是要收回身边的。
薛真仪仔细读完纸条上的内容,面带喜色。
“小姐?”
薛真仪脸上一种眉飞色舞的神色,将纸条放在火上烧了,笑道:“秀芝说昨儿老夫人问伯爷的意思,伯爷对我很是满意。”
丫鬟也跟着笑道:“恭喜小姐。”
“现在恭喜为时尚早,”话虽这么说,薛真仪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得色,她略沉思了一会儿,吩咐丫鬟为她更衣。
“今日还需再加把力,我父亲身份比不得堂姐家得势,秀芝说老夫人似乎对这点并不是很满意,”薛真仪微微蹙眉:“这老虔婆,她在想什么我都是知道的,竟对自己的亲孙女儿都不留善心。”
不过这安六小姐她也不怎么喜欢就是了,虽说安锦云瞧着似乎对她态度出人意料的不错,究竟不是亲生的。
若是日后要翻什么浪,她自然要拿出手段来整治她!
想到此处薛真仪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走到梳妆镜前仔细端详。
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发间的那对蝴蝶流翼簪上,眼中露出嫌色。
“昨儿那个呢?”
丫鬟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薛真仪说的是安六小姐给的那支簪子。
“这……奴婢愚笨,奴婢这就给您换上,”丫鬟连忙手脚麻利地给薛真仪重新梳了发式,将安锦云给的那支簪子戴上。
那对蝴蝶流翼簪可是小姐妆奁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件,每每遇到重要场合,或是要见什么地位尊贵的人,薛真仪总爱戴着那个。
可现在才来伯府一天,小姐就不喜欢那对自己的簪子了。
“这样才对嘛,”薛真仪满意的照了照,手柔柔地在那个簪子上拂过,对丫鬟说道:“既是安六小姐送予我的,这几日都得日日戴着才行,方能显示咱们关系深厚,也叫她看着舒心。”
丫鬟心知肚明真实缘故是什么,面上恭敬称是。
两个人终于收拾妥当,去烟柳院拜见王氏。
早就等候在角落处的亦书瞧见人终于出来了,活动了一下快要蹲麻的腿连忙回去告诉安锦云。
此时天边尚有几颗散落的星子,伯府中尚没有热闹起来,薛真仪早早前去,也是怕撞见旁人。
王氏连月抱病在床,这次为了安茂德每日也是强撑着下地,晚上觉少,白日更是精神不济。
昨儿薛真仪的表现还可以,王氏便睡得还好,只是早上天没亮就被念之通报说薛真仪来找她,只得草草披了件衣裳就起身了。
也不便去大堂上,就唤了薛真仪进来直接讲。
王氏被打扰了为数不多的好眠,脸色差到了极点,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薛真仪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病怏怏的王氏,心里有奇怪的预感。
——这情况怕是活不久了。
只是只要王氏活着一日,这伯府的后院永远都归王氏管,薛真仪这事儿成不成,也得看王氏的意思。
她暂且收敛了心中的想法,先行礼道歉道:“恕真仪失礼,这么早来打扰也是想请老夫人再帮帮我。”
王氏瞥她一眼,不大愿意开口,最终说道:“有事说事。”
“昨儿的情况您也都看到了,”薛真仪脸上一抹娇羞:“伯爷对我很是满意,安六小姐也愿意亲近与我。“
“那么此事便只需要老夫人您点头了,“薛真仪悄悄抬头看着王氏的面色,却从中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王氏现在头昏得厉害,哪里能分神去照顾薛真仪的情绪,勉强分辨着薛真仪话中的意思就已经够吃力的了。
这人选的举荐呢,也是先前老二同自己讲的,后来薛真仪亲自给她写了信,在信中许诺了一些事情,她这才拿定主意要将薛真仪作为老大续弦的人选。
薛真仪见王氏半晌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于是微微提高了些声音说道:“老夫人,您放心,若是……若是我能嫁入伯府,必定对您殷勤侍奉,绝无二心!“
为表态度,薛真仪敛了衣裙,跪在王氏脚边。
王氏用手撑着自己昏昏欲睡的头,勉强嗯了一声,本想着快点叫薛真仪回去算了,却不料因为自己态度不够明确又惹得薛真仪继续说了下去。
“老夫人,”薛真仪跪在地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为自己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心中不断打着鼓。
王氏屋子里地热烧得暖,薛真仪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几番动作太费力气,居然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我知道您不喜欢那个云姐儿,”她声音沉沉,垂下的眸子中带着奸险,“若是我做了她的继母,事事皆听从老夫人的意思。”
“您是她祖母,有些事情不好去做,那么我来做,”薛真仪抬起头来,看着王氏浑浊的眼珠中似乎放出了精光,后面的话越发顺利,快速说道:“不仅仅是云姐儿,还有之前纪氏的嫁妆……”
“但凡是您不方便动手的,交由我来做就可!”
薛真仪眼中的兴奋显露无疑,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似乎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王氏心中总觉得是安锦云害死了她心爱的月姐儿,始终不能解开心结,薛真仪来信中曾隐秘提过此事,如今站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叫她实实在在有些吃惊。
吃惊之余就是十分心动。
她不喜欢云姐儿,但是如今病气缠身,她又是云姐儿的祖母,云姐儿面上没做错什么她手是伸不了那么长的。
她老了,安锦云却成长得更加聪明睿智了,有些事情她想做,却力不从心。
但若是继母来做,就方便多了。
王氏的思绪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安晞月去世前的那些日子,她的月姐儿连自己最亲的祖母都认不出,疯疯癫癫活得不如一条狗,而她的另外一个孙女儿,却拒绝伸出援手!
就是云姐儿害死了月姐儿!
王氏想到此事便十分悲痛,面上戚戚。
又想到纪氏那些丰厚的嫁妆,她代为保管的这些年,从来不敢明着吞掉,怕被人发现后背上一个私吞媳妇嫁妆的骂名,尤其是云姐儿上次对了册子之后,她连微微的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可是那短命鬼纪氏嫁到她家来,可有一天是让她高兴的?先是让安永年屡次违背她的意思,又对她不曾有对婆婆的尊重,这些嫁妆,本该牢牢的捏在她手里才是!
她看向地上跪着的薛真仪,若是这么个顺从的儿媳,嫁妆不拿在她手中,日后短了缺了,那就同她没有关系。
王氏心思渐渐开阔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口的丫鬟似要去拦却被来人一把推开。
门刷的一下被大力摔开,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王氏咳嗽了两声,只见安永年面色铁青,疾步走到薛真仪面前就扬起了手。
薛真仪吓得花容失色,那一巴掌实实在在的落在她的脸上,她当即被打得耳朵轰鸣声不断。
“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你是真的为云姐儿好才会……”
薛真仪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泪眼朦胧求饶道:“伯爷……”
安永年心中难受的紧,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云姐儿今早兴冲冲的来找我,说对你很是喜欢,要我去跟母亲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蛇蝎女子!装的一手可怜无辜,心肠却如此歹毒!”
一瞬间的变故将薛真仪都吓傻了,她跪在地上哀哀的哭着,伸手抓住安永年的裤脚。
安永年伸脚一踢,怒道:“滚!滚出伯府!再也不要出现在盛京!”
薛真仪的丫鬟连忙扶着薛真仪起来,匆匆的从来人身边掠过去。
门口,安锦云和白氏也赶到了,两拨人擦肩而过时,安锦云看到了薛真仪脸上重重的巴掌印子,眸中傲色更甚。
她伸手狠狠将薛真仪发间的簪子拽下来,冷冷道:“旁的东西本小姐就不要了,这上好的簪子可不能便宜了狗。”
薛真仪仪态尽失,一头乌发散乱,又被安锦云拽得惊叫出声,一时站在原地看向对面的少女。
“还不快滚?是要本小姐请护院么?”安锦云张嘴就要唤人,薛真仪被吓得连忙带着丫鬟走了,连自己的东西都未敢回去收拾。
安锦云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红唇勾起轻蔑一笑。
当亦书告诉薛真仪匆匆赶去烟柳院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按捺不住了。
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祖母近来身体欠安,这么早必不会在大堂会客,从烟柳院后边过的时候,正好可以听见祖母睡觉的厢房里面的声音。
不高也不低,刚好够父亲听清。
安永年比她意料之中要表现的愤怒得多,也许安永年也曾报了可以将薛真仪娶为继妻的想法,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便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安永年在听的时候就紧握着拳头脖颈上青筋爆出,后面更是直接甩下安锦云和白氏自己独自先进了院子。
安锦云多日来的郁结心情,随着薛真仪脸上的巴掌印子终于散去。
她和白氏踏进大敞着的屋子里,只见王氏正慌乱的解释着什么。
“永年,你知道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云姐儿是我亲孙女,我怎么会……”看着安永年失望的眼神,王氏真真正正慌了起来。
“母亲,”安永年终究还是叫了句母亲,只是心里对王氏的感觉再也不是从前。
“以后大房的事情,您就少插手吧,“安永年叹了口气,想到方才薛真仪说的那些话就心如刀割。
或许只是薛真仪一面之词,可能吗?
他骗不了自己,母亲那久久的沉默,并没有反驳的态度,都让他感到心寒。
“永年……你这是……”
“您近来总是病着,就安心养病吧,”安永年接着说道,声音毫无波澜:“云姐儿母亲的嫁妆,也不劳您费心了。”
锦娇 201 回淮安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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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彻底激动了起来,颤颤悠悠地就要从床上下来,笨拙又费力地努力了半天却还是没能成功。
念之上前去扶,王氏一把拂开了念之的手,有些绝望的看着动也未动一步的安永年。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贪纪氏的那点嫁妆?!”王氏浑浊的眼珠中迸出愤怒和不甘心以及懊悔等种种情绪,一边焦急地为自己辩解,一边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责怪着安永年。
“纪氏嫁过来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她?她临死前吃穿用度样样俱是最好的,是她自己短命没有那个福气!你现在为了一个疯女人的痴心妄想将这些都责怪在我的头上,你还有没有心?!”
白氏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巴掌打烂王氏那张嘴。
她的女儿从小金枝玉叶,嫁过来后天天看这个老婆子的脸色处处受着委屈就算了,王氏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自己短命没有福气”?这么诛心的话,她也说得出!
还有她可怜的外孙女,不知道这几年在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欺负得性格都变了,今日又差点多了个后娘!还要联合起来吞她亲生母亲的嫁妆!
安永年也听不下去,压着火气好言劝道:“母亲,您少说两句吧,您在病中呢情绪不宜激动。”
谁料王氏听了这句话更上头,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安永年,突然爆发道:“你现在是要帮着外人来欺负你亲娘了!伯爷去得早,我一个人将你们兄弟三个拉扯大,处处为你们打算,为操持整个伯府费劲了心思,你呢?!你现在这是要……这是要我的命了……”
安锦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祖母情绪会这么激动,连最后的杀手锏都使了出来。
伯府一大家子开销很大,尤其是薛氏还在管账的时候,靠着安家三个兄弟的收入很明显入不敷出,三个人里最赚钱的实际上是行商的三房。
那这些空缺的地方从哪儿出,自然是王氏手上握着的纪氏丰厚的嫁妆。
那些粮铺米铺油铺,成衣铺香料铺酒楼茶馆……每年多少利润,明着的王氏不敢乱动,这些流动的银子,最后还不是都流进了伯府。
安锦云以前太小了,没有能力去将这些东西收回来,现在既是将事情挑明了,那就要一鼓作气全要回来。
眼看着王氏又在装可怜,安永年念着母亲病重不敢说太过分的话,两拨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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