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绝色清粥
接着的念头是,严氏不是说过不会把她给拖下水吗,所以这是要出尔反尔?
不过严氏后头的话也算说得很清楚了,如换了寻常说话,怎么都不该提及两个女儿的事儿,如今不仅仅提了,还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伤语气,七夕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了这宴请是咋回事儿,这分明就是变相地为沈茹沈芊相看亲事。
只是,严氏为何选在这个时候?
显然不是七夕一个人这么想,众人神色都有些变幻莫测。
严氏自顾自说了半天,帖子都送出去了两张,还笑着说老宅几房余下几房孩子的帖子,为了表示她这个大奶奶的重视,回头她会亲自着人送去,就不让沈远德帮着拿回去了。
随后在众人还来不及给反应的时候,严氏就当先站了起来:“各位稍坐,我去厨房瞧瞧,既留了在家里用饭,可万万怠慢不得,我可得亲自过去瞧瞧才是。”
热情好客的女主人,言行举止大方得让人挑不出错来,随后严氏就微微一施礼,当真是要转身往出走了。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转头看向七夕,露出一副“险些忘了”的神情来,笑着道:“瞧我,倒是忘了好生招待咱们七夕了,这屋里他们坐着说话怕你也不爱听,不如我让严妈妈领你去跟你姑姑她们一处可好?”
七夕抬眼看了屋里众人一眼,显然不管先头是什么打算,在严氏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就都得留下来吃饭了,这其中就包括了自个儿,是以就站起来点了头,笑道:“那多谢了。”
“瞧这孩子客气什么。”严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示意严妈妈,“严妈妈,你带夕儿过去吧,叫人多送些点心茶果的过去,她们姑侄也好好说说话。”
“奴婢省得。”严妈妈忙应下,这才转头笑看着七夕,做了个请的姿势。
七夕转头给了小叔一个放心的眼神,就没二话地跟着出去了。
若说先头还有些不确定,那看了严氏刚才这一举动,再看看沈远龄那隐忍着没有发作的铁青的脸色,七夕可以断定,严氏跟沈远龄的矛盾几乎要公开化了。
沈远龄这厢忙着把宅子收拾利索好给孙子满月大办一场,眼看着就没几天了,偏严氏在那之前竟然非得要抢着先在家里宴客,真是……抢得好及时啊。
且听着那意思,还特意邀请了沈家所有晚辈的女孩儿过来,七夕一边跟着严妈妈慢慢走着,一边脑子里转着这件事儿,以至于在转过回廊听到严妈妈突然开口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严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面对七夕的时候表现得极为恭敬,其实七夕想说不用这样,她还真是不大习惯年纪大的人在她面前这样,可也知道这是人家的规矩,是以只好受着了。
严妈妈瞧见七夕看过来,这才脸上带着笑意,虽没有偷偷摸摸可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小姐让我转告七夕小姐一句,说七夕小姐不用多心,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可这事儿绝对不会跟七夕小姐有什么牵扯。”
七夕闻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严氏在她面前会有这样程度的坦白,毕竟光冲着这句话就听出来严氏一定是有打算的,可她也知道严氏这是为了让她放心,只有她放心了才不会插手,而她不插手,不管严氏想要干什么都会顺利很多。
“我知道了。”想了想,七夕尽管心里头有疑问,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随后拿着严氏下的帖子翻来覆去瞧瞧,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只觉得这帖子颇为精致的,余下实在没法从这上头的只言片语上推断出来,严氏,到底打算干什么呢?
等她带着疑问跟着严妈妈走近一座小院子的时候,抬眼就瞅见沈茹沈芊亲自迎了出来。
“夕儿你来了?”沈茹当先温柔开口,沈芊在后头也抿嘴笑着。
七夕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瞅着面前的沈茹沈芊,其实没想到这俩人竟然也来了新宅子,跟七夕她们姐几个比起来,这大房的两个女儿显然作为闺中小姐教养的,过得日子当然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打头一次打过照面之后,七夕就不记得啥时候还跟这两人接触过。
没想到连她们俩都来了这新宅子,并且在看见七夕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害羞的神色,一派落落大方的架势,让七夕怀疑她们是否知道三天后即将有一场宴会,而那宴会的主要目的怕就是给这姐妹俩相看亲事。
七夕这头进了沈茹沈芊院子的时候,那头严氏自然也出了门,只是名义上说去厨房看着菜式,可这样的事儿哪里需要她去看着。
是以随后坐不住的沈远龄跟出来的时候,果然在主院里找到了她。
福至农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该换就要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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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当初算是全家人一起挑中的,只是后头收拾的时候全都交到了沈远龄的手里,或者说是他主动开口要过来的,严氏很少过来,最近几次过来还叫沈远龄颇为不适应,如今走近院子瞧瞧里头的布置,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严氏的喜好。
沈远龄在院子中间停住脚步,其实布置的时候他真没有刻意,可好像这屋子里头的摆设,哪一件拿出来,都不是严氏会喜欢的,是内心深处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吗?沈远龄自个儿也分不清,或者说不想承认。
“老爷……”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忙上前见礼,随即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像是在等着他的吩咐一般。
沈远龄抬眼瞅瞅,忽而嘴角泛出一个冷笑,这是严氏屋子里头的丫头,也是当初一起从严家带来的,他根本不想理,是以也没搭理那小丫头,抬眼就往屋里走去。
这就是他觉得很厌恶的地方,严氏这里伺候的人,从严妈妈到下头的小丫头,从来见了他都是这样,他就算是严家入赘的女婿,可连严氏都没说什么了,家里什么都有他说话的份儿,凭什么这些自以为是府里老人的下人们还摆出这副嘴脸?
瞧着像是对他很是恭敬,其实他哪里看不出来,分明就是恭谨不足客气有余,怎么,他就要一直被人排除在外吗?
“老爷……”小丫头一看老爷连话都没有说就往里头,连忙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略略提高了些,随即小跑着跟上。
沈远龄刚才在前厅憋着的一口气就这么冲出口了,他猛地停住脚步,冲着那小丫头吼道:“怎么?我连这院子都进不得了是吗?”
小丫头明显被吓了一跳,很少见到老爷这样的时候,老爷为人虽然严肃,可在府里也是出了名的不爱发脾气。一向都是瞧着极为沉稳的样子,是以突然发作小丫头当真不知要怎么应对了。
然后即使她什么都没说也不行,沈远龄依旧看着很是生气,就那么直直地瞪着小丫头。吓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张口就要求主子原谅,可她实在不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什么,明明她就按着严妈妈教的规矩地伺候着,想到这里,小丫头虽不敢开口,到底脸上还是露出些委屈的神色来。
“好,好啊。”沈远龄一直盯着她,自然都瞧见了,顿时就连连冷笑出声。
其实是严家一向待下人算得是宽厚。无故责骂或者打罚下人的事儿没有,所以小丫头才敢这样,但这会儿在他的心里却怒气超过一切,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这家里谁还把他当成个主子。连个小丫头都敢给他脸色看了,就因为是伺候在严氏院子里的吗?
每次都是这样,从前在严府的时候,虽说他是入赘的女婿一般不会提及纳小这样的事儿,可他跟严氏还是各自有自个儿的屋子,严妈妈在的时候,严氏的院子一向防得滴水不漏。每一次从他进门都会有人进屋去通报,就像是今儿个严妈妈不在,可那小丫头突然抬高的声音在沈远龄耳中就是在向着屋里报信。
“这是怎么了?”一主子一丫头正无声对峙着,严氏的声音突然传来。
沈远龄猛地转头看过去,就见严氏站在门口看着,却并没有走过来。夫妻俩视线对上,严氏自然看见了他脸上的怒气,却是淡淡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而是冲着那吓呆了的小丫头吩咐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没见老爷过来了,去沏壶热茶来。”
“是,夫人。”那小丫头如蒙大赦,冲着两人各自施了礼,就急匆匆转身下去了。
“老爷不是要进来坐吗?”严氏这才转头看着沈远龄,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似乎并不介意刚才沈远龄在院子里无缘无故的发作一样,随即也不等沈远龄说话,就自顾自转了身,慢慢走近屋里去。
沈远龄站在院子里,衣袖下的手臂上青筋鼓起,手也握成了拳头。
夫妻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外头,他们不开口这院子里余下伺候的下人哪里敢出声,一时只有风声过耳,然后却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至少沈远龄在院子里独自站了一会儿,蓦地竟然又笑了出来,刚才的一腔怒气仿佛一下子就散了,只是眼中并没有笑意。
对了,就是这样才对,即便是两人在一个院子里,也是这样隔着一道门,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各自揣测着心思,他以为,就该是这样的关系才对,不然,他心里头的不甘要怎么算?
屋里严氏也没有再出来催促,由着沈远龄自个儿站了一会儿,就伸开了手,随后轻抚了下衣衫,重新抬步进去了。
他这厢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要小丫头跟进来,手脚麻利地换下了桌上的茶水,沈远龄无意间抬眼看了一下,他以为刚才下去那丫头怎么也会躲开来,至少暂时会换个人上来,可却还是她过来了,脸上神色也如常,悄没声息地换了茶水,就默默退下去了。
“哼……”沈远龄心里默默冷哼了一声,看来他这个老爷果真是没有什么威严。
可也没什么好多想的,过去十几年不都是这样吗,又不是今儿个才知道,所以沈远龄从不后悔自个儿的选择,不后悔当初违背自个儿心意入赘,更不后悔今日选了与严氏站在对立面。
“你们也都下去吧。”严氏一直坐在桌前,见沈远龄进来也没起身,只是抬手叫下人出去,随后又亲自动手给沈远龄倒了杯茶,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老爷请用茶。”
沈远龄相隔数日又进了严氏的屋子,只是这宅子还没有正式住人,就连这屋子,其实也说不准到最后会是谁的,当然现在名义上会是他们夫妻俩的,可夫妻俩坐着却是相顾无言。
即使还没有入口,但仅仅是一闻,沈远龄也闻出来那茶叶是严氏远远带过来的,当初要过来的时候,他还说过严氏路途遥远,做什么连茶叶都要带了,又不是到了北方就连茶都没有了,更何况他即便在严家被迫跟着喝了十几年这个茶,看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
这茶叶味儿淡,他打小连吃菜都比别人口重,家里穷的时候吃不起菜,他就是吃个野菜糊糊也要就着咸菜,尽管家里咸菜因为怕吃得太费用的老陈水腌得齁咸,所以他怎么可能爱喝这样入口觉得味儿都没有的茶叶,只是严家老爷爱喝,严氏也爱喝,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说自个儿不爱喝,包括那些入口之后他觉得像是没放盐的菜。
严氏倒的那杯茶就放在他面前,他却是迟迟没有动,坐着盯了一会儿,沈远龄突然扬声喊了一句,外头刚才跟着他伺候的小厮直接就跑了进来。
他这会儿真觉得可笑,刚才做什么把人留在外头了?当初严家规矩大,主院里头除了丫头连个小厮都不许进,可这里不是严家了,这宅子外头的牌匾是他特意找人做的,上头沈府两个大字他每次看见都打从心里头的痛快。
“老爷……”那小厮冒冒失失跑了进来,还是头一次进这屋子,有些畏畏缩缩的。
沈远龄不大满意,这是在镇上后找的小厮,比起严家那些懂规矩的下人自然差了很多,可没有关系,他们至少听他的。
眼角余光瞥见严氏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严氏一向不爱瞧见这样没有规矩的下人,甚至从前这样小厮跑进主母屋子的事儿从来都不会发生,可他现下瞧见却很高兴,也就不计较小厮神态不够大方了。
“去给我沏壶茶来,就用前几日在茶庄买的那好茶。”沈远龄吩咐道。
那小厮下意识往桌上的茶壶看了看,自然也看见了沈远龄摆着的一杯茶,像是想要问什么,可到底还是想起来进府之前被吩咐的一句话,主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别问那么多废话,是以连忙点个头,急匆匆就跑了下去。
打从沈远龄突兀地叫人进来吩咐了一声,严氏给的反应就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默默地坐着,直到那小厮又跑进来送茶。
沈远龄也没有推开严氏的那杯茶,就自顾自又倒了一杯茶,随即轻轻啜了一口,就像是这茶,还有他吃了十几年并不喜欢的菜一样,该换就要换。
他并不觉得自个儿刚才这举动太过幼稚,事实上他想这么做想了十几年了,十几年来忍着不喜欢的东西,忍到有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自个儿这辈子都再也没有说不的机会了,天可怜见,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然而慢慢喝下一杯茶,沈远龄却并没有觉得心里头多舒坦,随后他想明白不对在哪里了,是严氏的反应,她不该这么平静才对,她该歇斯底里才读,她该质问才对,她不是一向在她面前有即便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吗?
福至农家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冷硬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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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沈远龄又有些烦躁,茶杯送到嘴边却又不想喝了,就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看着严氏,问完那一句,沈远龄也不知道是下意识动作还是掩饰一般,就又手快速地给自己把茶杯给倒满了,接着就低着头吹了一口热茶。
自打两人成亲这十几年来,严氏其实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沈远龄面对她的时候虽说因着本性甚少有笑脸,可向来语气温和,最起码看着她的眼神一定是专注的。
像是这样毫不犹豫下了她的脸面,又用这样冷情的声音说话,严氏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可当真的看到听到的时候,却意外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难不成是因为心里早已习惯?毕竟沈远龄冷落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爷在说什么?”心底里笑了一下,严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可笑,可出口的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抬眼看着沈远龄,就像是当真不知道沈远龄在问什么一样。
“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吗?”沈远龄一看她这个态度就有些怒不可遏,刚才当着外人的面儿让他那么下不来台,如今关起门来还在装模作样?
“我是真不知老爷在说什么。”严氏轻笑了一下,态度瞧着丝毫没有受沈远龄的影响,瞧见沈远龄张口想要说话,这才在他前头又说了一句,“莫非老爷是在说三日后我预备宴客的事儿?”
“不是这个还是什么?”沈远龄当即就接口道,像是怕严氏再故意转移话题一样,“我早说过这宅子要收拾利索,等着承怀他们过来,孩子满月酒是多大的事儿,你做什么要在这之前宴什么客?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竟然今日就这么说出来,你这是逼着我非得同意不可吗?”
就像沈远龄今日一番异于往常的举动一样,他的话也是一句连着一句,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直冲着严氏而来。就好像坐在面前的不是与他生活了十几年又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的妻子,而是合伙做生意如今却因为利益纷争关系破裂的合伙人一样。
严氏沉默着,在沈远龄扬高声音质问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眼睛盯着手中那杯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听见了耳边的质问声,又好像根本没有留意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远龄见她不答话,一股怒气没处发,就好像用尽力气挥出去一拳,结果却打到了棉花上,让他更加憋闷得没有办法。是以就狠狠地捶了桌子一下。
从前的沈远龄是个比沈远德话少但是脾气还要不好的人,这些年离家在外,因为各种事儿脾气已经是收敛了不少,及至到了严家,更是一收就是十几年。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如今他已经老了,可那脾气在能够允许的情况下,还是根本就忍受不住。
严氏被那一声沉闷却又震耳的砸桌子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水也溅出来了一些,抬起头的一瞬间眼中有着震惊。就那么看向面目有些狰狞的沈远龄。
然后那脸上的迟疑和眼中的不敢置信也不过就是一瞬间,随后严氏很快就有了反应,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接着取出帕子小心拭了拭溅到衣裳上的茶叶,瞧见那茶渍,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觉得这衣裳这么穿在身上有些不合适。
然后也没有继续去擦拭,将用过的帕子一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这才抬头再一次对上沈远龄的眼,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开口道:“我倒是想与老爷说的。可老爷这几日每日早出晚归,即便我去找,也被挡在外头,说老爷已经歇下了。”
严氏说着想起来几次让人送汤盅和着人去问的时候,每一次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回复,拦着的小厮连说辞都没有换一个,在家里是见不到沈远龄的面儿的,夫妻俩不知道多久没有坐下来说说话,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茹儿芊儿也大了,咱们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来的时候我就跟老爷商议过,一旦过来家里安顿下来了,就该早早商量她们的亲事……”严氏继续开口,说到这里严氏微微顿了一下,嘴角不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嘲讽。
又抬头看了沈远龄一眼,这才接着道:“只是老爷如今心思都在那孩子身上,我知道老爷心心念念得来不易的孙子,那孩子终归是老爷的骨血,我虽做不到那般疼爱,却也能理解老爷的高兴,就像我惦记女儿的亲事一样,所以我想着不如先不扰了老爷,左右老爷分不出心神,我这里就先张罗着,这镇上这些日子也识得了一些人,请来家里热闹一下,若有了合适的人家,到时候再要老爷一起看看,总也是两不耽误不是?”
沈远龄一时哑口无言,他猜得到严氏想要干什么,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严氏会有这么一番有些示弱的说辞,甚至把话说得让他这么没法反驳。
毕竟她没有假惺惺说自个儿对沈承怀那一家三口有多喜爱,只是表明身为母亲,她尊重沈远龄对孙子的疼爱,但她也挂心女儿,这么一来反倒是他理亏了,毕竟他作为父亲,是真的把两个女儿的亲事给忘到了脑后去了。
而且沈远龄被严氏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两人之间即便矛盾已经激烈到了这样程度,可事实上要做什么都是彼此心里头有数,并没有摆在台面上来,甚至就连他把收拾宅子的事儿给揽到手里,两人也并没有因为这个正式翻脸。
所以严氏这么一问,沈远龄当真是想不好要怎么回答,而严氏说得也没有错,他确实是腾不出功夫来,严氏因为着急先张罗也没错,说到底当娘的操心女儿的亲事并没有错,并且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上心。
“可也不用那么着急不是?”好半天,沈远龄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不管说什么他都理亏,只能抓着时间这一点,是以连忙说道,“难不成就连等到月底都不成了?”
“不急?等到月底?”严氏笑了一下,语气里的苦涩流露了出来,看着沈远龄问道,“老爷只记得月底那孩子满月,可还记得茹儿的生辰是哪一天?可还记得茹儿过了这个生辰多大了?”
沈远龄顿时一愣,被严氏这话问得有些傻了,让严氏给问着了,他确实是忘了,眼里心里如今就只有儿子孙子,哪里还记得女儿的事儿。
严氏一看就知道自个儿没有猜错,丈夫果真半点儿都不记得了,心里倏地一疼,她还记得过去那许多年,每一年两个女儿的生辰严府都会宴客庆生,那时候是多热闹,可今年,她的茹儿就已经悄悄跟她说过了,说家里刚搬过来,再说新家还没有收拾好,就不要摆酒了,左右也不差这一次。
她记得当时听了眼眶都红了,那时候她就觉得她这个当娘的都在做什么啊,苦了自个儿也就算了,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委屈了她的两个女儿不成?
思绪恍惚了一下,严氏回神,看着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的丈夫,笑了一下:“老爷放心,茹儿很懂事,说今年不必摆酒。”
“也不……”沈远龄下意识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严氏却在沈远龄越发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语气又稍稍显得尖锐起来:“可茹儿懂事归懂事,我当娘的却不能不惦记,生辰不摆酒也就罢了,难不成连亲事都能耽误?”
沈远龄抬头看着严氏,虽然严氏看着又是一副跋扈的架势,可沈远龄不知怎么的,竟然在厌恶之余心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说得什么话?”沈远龄终于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才开了口,“我也是最近忙了些,茹儿芊儿的事儿我如何不放在心上,庆生为何要免了?往年如何今年依旧如何,至于宴客……你想请就请吧,只别折腾得太厉害就是了。”
沈远龄匆匆地说着话,仿佛在给自个儿找回一些颜面,也像是怕再听严氏继续说出些什么而急于封口一样,这会儿甚至连再阻止严氏的念头都没有,更何况其实他也知道,严氏今儿个会当众说出来,说不得帖子都送出去了几张,他也不过是生气才过来的。
“这事儿回头再说,前头还有客。”说完不等严氏给什么回应,沈远龄就径直站了起来往出走去,根本不想在这屋子里再待下去。
严氏坐在那里,看着丈夫起身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想着刚才两人的一番对话,想着那些让人觉得心疼的质问,还有她自个儿说话之前心里头不得不做出的算计,忽然觉得自个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枕边人,十几年了,她从不知道这人的心可以冷硬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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