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婶子让一下……”七夕跑得快，进门之前顺手拿了窗台上的锁，比张氏还早到了门口，嘴里客气着。伸手却是一把就把门口几个人都给胡撸一边儿去了。进去拉着她二姐出来。回身干脆利落地把门给锁上了。
于氏和江氏那几个瞬时都傻了眼，这还没反应过来呢，眼馋的那些吃食就都没了，眼前只有一扇关上的门。还有两个门神一样的小丫头。
“他王家婶子，你看，这家里的饭都做好了，你们咋过来了？”张氏也过来了，赶紧笑着冲着钱氏道。
刚才看到小孙女的动作，张氏先是吓了一跳，可再想想，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王家来的这几个人在家里她就看出来有些眼皮子浅了。还真怕老四一鼓动，过来丢人现眼非得拿东西啥的。
“沈家嫂子，这是咋回事儿？”钱氏还没开口，江氏先不乐意了，话里都是不满。“咋的沈家大哥和四小子带咱们过来了，连屋都不让看了？这是看我们王家的闺女还没过门呢，就都是外人了咋的？”
话是跟张氏说，却是扭头看了沈承怀一眼，江氏心里很清楚，这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不让看房子了？有沈承怀那个眼睛都黏在侄女身上的在，看个屋子算啥，就是想拿走啥那也别想拦着。
“你干啥？谁让你锁门的？”果然沈承怀一听就急了，王怀玉还在后头站着呢，咋能这时候在她家人面前没脸，上来就要去开门，“我告诉你，你爷说了……”
“奶，这婶子是谁啊？”七夕没理沈承怀的叫嚣，瞅见后头老爷子和他爹一前一后过来了，一看她爹低着头脸上都是愁容，就知道老爷子肯定说了啥逼着他爹，干脆不给他们机会开口，“这是爷奶请来的客人吗？奶也没提前言语一声，我家今天搬新家的席面是算着来的客人预备的，要真是客人过来了，我就赶紧跟我娘说，看是不是再整治一桌席面出来……”
“不用不用，家里都预备饭了，这就回去吃了，你们可别折腾了……”张氏哪里不知道小孙女的意思，赶紧回头要拉着人走，“她王家婶子，家里饭菜都预备下了，咱……”
“啥……啥搬家？”钱氏却是不依了，刚才没吭声，那是知道三弟妹肯定会忍不住开口，可这会儿一听这小丫头的话，就觉察出来不对味儿了，也没理张氏，扭头看着正好过来的老爷子脸色很不好看地问道，“老沈大哥，这咋回事？我咋听这丫头说……这房子不是起给你家老四的？”
老爷子一听见七夕的话就知道不好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让这死丫头给占了话口，可他也没想到这王家人这么眼皮子浅的，当着面就问了出来。
心里就有几分不喜，可再看看那头乖巧不吭声不吭语的王怀玉一眼，想到昨儿个沈承怀拿回来的那批好的八字，皱着的眉头就松开了几分。
“孩子她娘，你这说啥呢？老沈大哥，你看……这指定是孩子她娘听岔了，看老沈大哥家这日子过的，那咋能成亲不给孩子起个新房子是不？”王福德也琢磨过味儿来了，但他早打听过老沈家的家底，所以这一个房子他还没看在眼里，这个不给那就再起一个呗，看老沈头的脸色不对，就赶紧拉了拉自家婆子，笑着说道。
王福德从一早晨过来跟老爷子说话就有些谄媚，就算钱氏时不时提醒着，那还是端不起女方爹爹的架子来，没办法，他一想到人家说的老沈家的家底，这话里就止不住讨好。
“爹……”后头沈承厚夫妻俩也过来了，一看这阵仗，当先就站到了俩闺女面前，无形中就做出了保护的架势来。
李氏其实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公公扔过来的烟袋锅子是真的吓着她了，这会儿她娘家人还在，要真是再发作起来，她真是不知道咋办了。
这正想着，屋里坐着说话的李远和汤氏等人，还有厢房灶头上正炒菜的秦氏等人也都过来了，一下子七夕家正房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婶子你别急，不是那回事，是这丫头他……”沈承怀那脑子根本就是个摆设，哪里知道这会儿老爷子的想法，就只顾着要讨好王怀玉了，急慌慌插话道。
“素心，这咋回事儿啊？”汤氏脸也撂下来了，一过来正听到钱氏问的那话，那还有啥不懂的，这亲家处事儿可真够让人心寒的，孩子好不容易起了房子，不说给过来贺喜，这是咋的，还打算霸占了？
“姥，我娘也糊涂呢，这不正等着爷给我们说说呢。”七夕笑着替她娘回了话，转头眯眼看看面无表情老爷子一眼，冷哼一声开口道，“爷，这是咋回事啊？我们这还当爷是带着客人来给我家燎锅底呢，咋看见有人进来就往我家屋子闯，院子里这老些人都跟没看着似的，把我和我姐吓一跳，这咋跟那天我四叔上我家偷……”
“夕丫头……”老爷子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就赶忙在她说出偷东西之前开口打断。
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笑意的七夕一眼，脸抽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丫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跟他说，这就是威胁，是在告诉他，她们家大喜的日子敢带着这些人来找不自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管你相中不相中，回头都给你闹黄了。
老爷子没猜错，七夕不躲不避地对上老爷子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啥会过来，可却通过这举动猜出来老爷子显然很看重这门亲事，不然也不会在今儿个登她家的门了。
这就够了，够她用这个威胁老爷子了。
“亲家亲家母，你看这事儿闹的，这是孩子听岔了，今儿个老三家搬家，老四也相看亲事，我寻思着大家伙认个门啥的，这往后说不得都是一家人……”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真是不想再看见这死丫头，一次一次的，都是她坏事儿，不去理会问话的七夕，扭头挤出笑来耐着性子跟李远汤氏解释道，“老四……老四成亲家里肯定另外张罗房子……”
那头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王怀玉听见了，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好像犹豫了半天，终于低着头过来了，没说话脸就先红了，伸手拉着她娘道：“爹，娘，你们这是干啥呢？咱……咱这就是来哥嫂家认个门，说啥房子不房子的……”
“就是就是，都是我听岔了，这是我三哥的房子，等咱们成亲……我家里肯定给起新房子的。”沈承怀一看见她眼里就没别人了，刚才脸一变马上就要恼，这会儿一看头低着头的王怀玉的样子，马上就转了话头，看着七夕道，“你看你这孩子，四叔那天不是跟你开玩笑吗，我还能跟你个孩子抢口吃的？”





福至农家 第七十五章 沉默比争吵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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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根本不去搭理他的话，沈承怀腆着脸想要在以后的岳家面前卖好，她凭什么配合？
“爷……”七夕一打眼看见里正和几个族老也都站在人群里看着，就扭头看着老爷子，“刚才爷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要不我这还当四叔打算借着爷的名头来占我家房子呢，我就琢磨着，当初我家分出来除了地啥都没给，这还是借了银子起了房子，要真是有人惦记着占了我家的房子给四叔成亲，那得是啥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事儿来？”
管老爷子怎么动心眼想藏着掖着，还是话里有话往后还想打什么算盘，七夕干脆一股脑都给挑破了。
有钱没钱那是老沈家的事儿，答应了给新媳妇房子银子她们也管不着，可就一条，她家的东西，谁要是惦记上了，她就一定会让谁竹篮打水一场空。
院子里静悄悄的，王家人包括本来往后拽人的王怀玉在内都不动了，留心听着七夕话里的意思。
听岔不听岔的那都是面儿上话，谁都不傻，刚才在沈家老宅沈承怀可是说得很清楚了，为了给他成亲，家里特意给起了新屋子，他们这才兴头头地过来看的，现在是新房子没了？那咋行？
七夕这一说，老爷子就马上转头看了沈承厚一眼，他刚才那么被逼着说了话，可话里还是留了活口，要是现在这个儿子开口给圆回来，那他们还是不用吃亏，早晚还是能如愿。
沈承厚为难得不行，看着小闺女这么护着自家的房子，他爹让他说的话，他这会儿咋能说得出口？就算是暂时骗骗人，他也觉得张不开嘴。
更何况，他这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他爹说的那回事。
七夕当然也看见了，一股火就起来了，又逼迫她爹？除了会用身份孝道压人还会点儿别的不？
“咋都不说话。四叔要成亲这是大好事儿，爷多看重这门亲事这村里可没有不知道的，当初就为了给四叔倒地方我们家分出来了，看四叔这架势，我还当以后我家还得把借钱起的房子让出来给四叔成亲呢？”七夕转头看了里正一眼，笑着开口道，“当时起房子还是里正三爷爷给做的主，爷，不能是这样吧？咋也不会有人是那贪吃没够的吧？”
想糊弄她？啥叫老三家搬家老四往后肯定另外张罗房子？当初王家闺女不是说要跟公婆住一起的，那所说的另外张罗的房子。是不是早晚有一天还要瞄上她家的？
想要给沈承怀成亲。就得先让她听到想要听的话。要老爷子亲口说以后不要打她家房子的主意，自家的房子还要争取已经很可笑了，要是往后还牵扯个不清，那真是可笑至极了。
“你别不识好歹。说谁贪吃没够呢？我告诉你……”沈承怀那性子能装多大一会儿，七夕随口一说就激得露馅了，顿时就嚷道。
“老四……”老爷子突然开口打断，手里的烟袋锅子早就没了火，却还是拿起来吸了一口，像是要靠着这个冷静一下，接着又烦躁地放下，也不看七夕，转头看着沈承怀道。“以后别没个叔叔样儿，老跟孩子闹腾什么？”
“爹，那咱这房子……”沈承怀急了，让他就这么放弃哪里甘心，家里聘礼给出了那么多。他是知道不可能再给他起新房子了。
刚才让他敷衍说啥那都可以，大不了往后不承认就是了，可他爹当着这些人的面要是承认了，这房子以后想要到他手就难了。
“爷说得没错，四叔也不是孩子了，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四叔总该知道吧？”站在七夕身边的敬文开口了，小小年纪往那里一站，倒是看着比沈承怀还有大人样子，转头看了眼人群里的里正道，“老把我家的房子说成是四叔你的，或者是爷的，万一要真有人当真了呢？三爷爷他们也都在，我辈分小本来不该问，可今儿个我要问一句，我家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咱家的房子咋能是别人的？当然是咱家的，谁也别想抢。”云朵马上接口说了一句，几个孩子一了点头。
沈家三房几个孩子站成一排守在门口，都没有再说话，可看样子谁要是敢抢房子，就真敢跟他们翻脸。
沈承厚夫妻俩从刚才就被老爷子的气势给压得不敢说话，但也知道要护着孩子，再加上听到现在老爷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就都站在那里不吭声，等着老爷子的话。
被点名的里正也站出来了，没开口说话，周围的人自然都靠后了些，站在里正身后看着。
其实沈家孩子的毫不相让让里正吃惊不小，不过想一想很快就理解了，这老沈头一帮人三天两头地来闹，换成谁都要有脾气了，也别怪别人给他没脸了。
只是沈家三房最先发作的是七夕这个小丫头，倒是让里正没有想到。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老爷子身上，现在谁开口说话都没用了，三房摆明了就要老爷子一句话，而王家人也紧紧地盯着，等着听听房子的事儿到底咋说。
满院子乌压压的人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有时候沉默比争吵更有力量，老爷子终于在这样的重压下，很是艰难地开口：“这房子……是你们花自己的银子起的，是……你们家的。”
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老爷子觉得跟有人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一样，脸上烧得直疼。
他觉得这比那天在老宅还要让他难堪，那毕竟是他的地方，不乐意了可以赶人，可现在呢，他的那些自以为隐藏的心思被人毫无保留地在众人面前摊开，还要亲口承认往后再不能打这房子的主意，他简直就是送上门来让人羞辱。
沈承厚夫妻俩不由得松了口气，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房子，终于是保住了。
可这样显然还有人觉得不够，先头还装着大方的王德福这下待不住了：“沈家大哥，这房子是你家老三的没啥说的，那你家老四成亲……”
老爷子一个厉眼扫过去，王福德下意识就住了话头，但却有人没退缩，王怀玉一脸平静地看过来，不催不念，不躲不避。
“老四成亲……家里不会亏了的，我答应的都算数……”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又开了口。
“爹，你们这是说啥呢……”老爷子话出了口，王怀玉的头也低了下去，脸上原本薄薄的红晕转瞬就像是要出血一样，却是还鼓足勇气上前去，“咱们……咱们过来看看就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可别打扰哥嫂家招呼客人了。”
说完这话，显得羞得不行的样子，却是主动过去扶着张氏的手臂，低着头小声说：“婶子，咱回去吧，家里就惠君妹子一个人怕是也照看不过来……”
“你看，这把我闺女给臊的……”王福德听到满意的答案，再看闺女这么会来事儿，就满脸就止不住的笑。
“爹，娘……要不，你们就别家去了，这饭也都做好了，就在这儿……”沈承厚看着他爹脸色实在不好看，心里高兴房子没事儿之余也有些不好受，就试探着开口道。
“不用了！”老爷子猛地开口打断，话一出口就发觉自个儿反应太大了，因为周围的人唰地都转头看过来，可这会儿让他说什么描补的话，他也实在难勉强自己说出口。
“老三，不用了，你爹的意思是，家饭都准备好了……我跟你爹这就回去了……”张氏忙过来接话道，“你们这也赶紧的吧，晌午饭也该吃了。”
老爷子顺着这个台阶，毫不犹豫转身，再也顾不得这院子里还有李氏的娘家人，以后的亲家王家人，还有里正和村里那老多乡亲，大步朝着院门口走去。
却是谁都没听见，他走出几步后动了动唇说了一句：“老天不开眼啊……”
“他爹……”张氏也没想到老爷子说走就走，叫了一声叫不住，赶紧满脸尴尬回头笑着道，“这老头子就是着急也不用这么急啊，人老了就是糊涂，光顾着在这儿说话，要不是孩子提醒都忘了家里饭菜还等着呢，那我们就家去了，你们也赶紧吃饭吧。”
“娘，那我送送你们……”夫妻俩对视一眼，赶紧上前道。
“不用不用，这满院子的人哪能撂下，可别耽搁了，我们这就走了。”张氏赶紧拦住，又顾着李远汤氏等人客气了几句，这才转头看着钱氏道，“他婶子，咱家去吧，你看要吃饭了还非得领着你们过来串门，老头子一高兴就犯糊涂……”
一听张氏这么说，那想听的话也从沈家老爷子嘴里听到了，王家人就算对这次闹得有那么些不满，到底知道哪头轻哪头重，沈家人都走了她们还留下干啥，赶紧顺着话就跟着走了。
老宅的人就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样，转眼间呼啦啦走了个干净，连沈承安看着家里的事儿也都跟着回去了，这院子里头除了七夕一家人，就再没有一个姓沈的了。
风打着旋地卷起地上几片干树枝上头的枯叶，此刻的静默更显得刚才像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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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愿天下所有的妈妈幸福快乐，永远！




福至农家 第七十六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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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儿快别在院里站着了，饭菜这就上桌，待会儿都多吃点儿啊……”看满院子的人都有些尴尬地站着，七夕冲她娘递了个眼色，李氏本来还有些房子险些让人给抢走的惶惶，这下反应过来，赶紧招呼道。
虽说那性子也不是能张罗的，可到底还记得自个儿女主人的身份，再说这些日子家里起房子把她练得也有几分敢张口说话了。
“就是就是，看我妹子把掌勺的事儿交给我，我倒给撂下光顾着来瞧了，辛苦了那老些天，这要是耽误大家吃口热乎饭，我可担待不起啊……”秦氏最会捧场，马上接着小姑子的话说道，“饭菜马上上桌，赶紧的都找地方坐着去，我可记得大家伙捧场说我手艺不错，晚了可就吃不着了啊……”
李氏和秦氏这一开口，大伙儿就都笑开了，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主家都这么说了，都相互让着自己进屋找位子去了。
两头厢房里头全都摆满了桌椅，除了东屋前头主桌是里正几个族老还有自家长辈坐的，剩下的并没啥规矩，看着哪儿好坐下吃就是了。
“爹娘，你们也进去坐着吧，这外头风大……今儿个，让二老操心了……”沈承厚看看岳父岳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汤氏心里还有气，李远却是个和气人，伸手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咱自家人说这干啥，跟爹一起进去，里正那头可不好怠慢了。”
“哎，哎……”沈承厚连声应着，又去看岳母，“娘也进去吧？”
“你怕我干啥？我还能吃了你？”汤氏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这女婿只有怒其不争，却没有多不待见，一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是气笑了，“行了。赶紧跟你爹进去吧，有话回头说，你们爷们喝酒说话的注意点儿，可别多了。”
“记着了记着了，在家就一直唠叨，我闺女女婿今儿个搬新家，多喝两盅咋啦？”李远知道妻子的担心，嘴上说着话走了，心里还是有个量的。
来的客人都进屋坐着去了，自家人男人们也都过去陪席。女人就忙活着端饭上菜。七夕本来也要帮忙。可有赵家兄妹在，李氏赶紧说让她照顾好这俩小客人就行了。
赵家两个孩子身份特殊，肯定不能随便安排两个位置，可到底还是孩子。七夕叫爹娘不要为难，干脆就直接几个孩子陪着坐了一桌，都是孩子也没有那么拘束。
另外赵家跟来的家丁和丫头们，七夕家也单独给开了一桌，就跟七夕她们这桌挨着，好在赵家兄妹俩送来的东西多，秦氏开铺子这么多年，一打量就知道要做多少东西，临时加两席也不是啥难事儿。
“七夕姐姐。你好厉害，日后我也要跟你学着些……”赵天慈一坐下来就巴在七夕身边小声兴奋说道，“你不知道，我有个表妹性子极不好，看上什么都想要。我许多东西自个儿还没玩儿够就被她拿走了，我娘还不许我跟她争，要不是姨母对我极好，我早就不理她了，往后她再要我可不能应了。”
刚才她跟在云容姐旁边，面对那么些人，七夕毫不畏惧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七夕简直太厉害了，比她家里那个人人称道的大表姐还要厉害，七夕才跟她差不多大啊。
赵天宝没说话，可看脸上的神情，显然对妹妹的话也是深以为然。
“不一样的，你娘让你这样做，是因为那东西你给了别人，她以后还能给你买回来，再说那是你亲表妹，你也说了你姨母对你很好，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了也就让了。”七夕摇头，“可我家不一样，我家除了这房子没有别的啥了，再说，你们那是亲情在，我们……哼。”
“不说这些了，你们尝尝看，这饭菜比不得你们家里做的精致，但是做法也不一样，加的东西少，味道也都还保留着……”说完才发现，这些事跟个孩子说啥，七夕赶紧转了话头，招呼两人尝尝农家饭。
“好。”赵天宝很捧场，知道这饭桌上不好深说这些事儿，一听七夕这么说就举起了筷子，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尝尝这个，这菜还是上次我小妹琢磨出来的，我二舅母做出来可香了。”敬晟一看，赶紧指着前头一盘菜说道。
几人说笑着开始吃饭，赵家兄妹入乡随俗，在家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到这里忘了个干净，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热闹地在一个屋子里吃饭，还没等吃胃口就大开了。
不只是他们这桌，哪个屋里这会儿也全都是说笑声，满桌的好吃的谁看着不高兴，再说也得赶紧吃，晚了好东西就没了。
农家席面上的菜那都是可丁可卯的，土豆白菜这样的菜还好说，要真是不够吃了还能再添点儿，可那些个硬菜，像是那肉蛋类的，一桌上头说是一盘那就是一盘，吃完了也不会再上的。
这跟家里有钱没钱没关系，再有钱的人家也没有往上添菜的，厨子当初做的时候就心里有数，除非是额外添席面啥的。
所以坐席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一盘子红烧肉还没端上来，大家伙儿就都拿着筷子等着了，几乎是菜一上桌盘子就光了，下手晚了连汤都捞不着，那汤拌饭也老香了。
像是红烧肉这样的好菜，有那不舍吃的夹过来干脆就直接装起来，等回家给自家老人孩子吃。
剩下吃不完的就折箩带回去，席面上的饭菜油水大，就算是剩菜拿回家去热热也是好伙食，来吃饭的时候就都带着家伙事儿了，有的甚至还不等都吃完撂下筷子就开始往盆里装，主家也不会拦着，这算是大家伙都沾沾福气了。
七夕家今儿个肉蛋啥的都不少，李泰和秦氏的手艺在村里早就传开了，所以吃饭的时候格外热闹。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差不多吃了有一个时辰，这两天帮工的人才酒足饭饱地告辞，酒喝得畅快的都有些摇晃了，得让人扶着才能回家去。
赵家兄妹俩一早就过来，这都待到午后了，就算赵天慈还不想走，七夕还是劝着他们上了马车，许诺等过几天她家摊子摆起来了，就请她俩吃饺子。
来吃饭的客人都送走了，只剩下李家人留了下来帮着收拾东西，男人们把借来的桌椅碗筷还回去，女人们里外洗洗涮涮帮着打扫，这老些人一起干活，那也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收拾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