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匂宮出夢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看不清了,这个时候必须紧跟领袖。
“您说得对,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们必须更加团结一致。”夏尔连忙附和,一边在心中揣摩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在路易波拿巴并没有太多心思跟他打哑谜了。
“我已经决定了,我们不能只靠松散的组织过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拧成一股绳。”他冷冷地说,“在总统选举之后就要办,我要把我们的支持者变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团体,这事绝对不能拖。”
然后,他又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夏尔一眼。“对于这种状况,年轻人,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夏尔终于明白了。
路易-波拿巴是想要为自己招揽一批心腹——真正的心腹。
把他看得比那位皇帝更加重要的心腹。
是的,路易-波拿巴很烦扰的一点是,他的支持者们主要支持的是波拿巴家族而不是他本人,他并没有足够的威望使得人们像崇拜皇帝那样崇拜他。哪怕他的同党们也一样——也许因为挨得更近的缘故,他的同党们对他的态度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冷静客观。
一句话,波拿巴党人依附于他,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侄子,而不是因为他本人。
在夺权阶段,他自然不会在乎这一点。甚至反而利用这一点,整天大肆宣扬他对皇帝精神的继承,然而到了他自己当了总统甚至皇帝的时候呢?难道他不需要一批真正只忠于他、服从于他威望的人吗?
而且,到了那时候,难道还能只靠伯父这个招牌来包打天下吗?
于是。在这种考虑之下,他就打算为自己来组建一个私人的政治团体,一个只依附于他、服从他的威望的政治团体。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当选了总统之后,他让自己的心腹搞了一个组织——“十二月十日社”,也就是革命导师以极其轻蔑的语气嘲讽的那个“充斥着破落户、野心家、退伍军人、刑事犯、骗子、盗贼、赌棍、私娼、妓院老板”的“流氓无产者组织”。
这个组织完全奉他为领袖、宣扬对他本人的个人崇拜,经常到他所视察的地方欢呼万岁,其狂热程度甚至到了原本的波拿巴党人自己也看不下去的地步。
当然,这个整个组织的命运也很容易被猜到了——波拿巴主义其实质就是野心至上,胜者为王,并不是什么成型的政治理论,所以也根本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政党,新加入这个组织的人,和旧有的波拿巴党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把波拿巴这个姓氏当成自己谋取荣华富贵的工具而已,所以他们也没有能够对第二帝国和拿破仑三世本人的命运起到多少帮助。
路易-波拿巴此时此刻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未来的事情”,所以他踌躇满志地打算给自己私立山头。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夏尔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表态了。
“如今整个欧洲都在混乱当中,我们的国家也深受灾厄,现在只有您能够拯救国家,我一直认为,我们必须坚定地团结在以您为核心的集体中,以最认真的态度贯彻您的所有指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战无不胜。”
听到了他的话之后,路易-波拿巴满意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鼓励了夏尔,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认为,我们必须搞一个真正的政治团体,坚定地服从于您,遵照您的所有指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达到以上的目标。”
“您能想到这些,真是太好了!”路易-波拿巴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年轻人,脑子灵活啊……这样吧,您平时也多注意一下,多结交一些能和您志同道合的人,这样才能真正壮大政治团体。而且,您现在也有宣传工具了吧?放手去干吧,年轻人,我们都相信您的能力……”
他这番话的目的,夏尔当然明白。
在他眼里,夏尔这种年轻人好笼络好摆布,比那些遗老要服从得多,他打算让夏尔这样的年轻人去替他物色人员,充实那个,呃,“流氓无产者组织”
“这当然是必须的。”夏尔连忙点头答应。
就这样,他发现自己成为了未来的十二月十日社的创始人之一。
然后,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说到宣传,我这里最近还遇到了一点问题……”
“问题?”
“是这样的……”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夏尔连忙将自己之前和哈瓦斯新闻社的龃龉给说了出来。
“您的意思是说,图赫知道了您的事之后,所以特别关照别人来刁难您?”听完了夏尔的叙述之后,路易-波拿巴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也许并非是特意吧,”夏尔谨慎地回答,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像是在告状——尽管他确实就是在告状,“总之,这事儿本来我十有*就要拿下来了,部里的人都跟我谈好了,结果……结果他突然站了出来否决掉了我的请求,现在让哈瓦斯先生抢了我的先……哎……”
路易-波拿巴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夏尔的话,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
“我明白了,他这就是针对我们的。”然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您放心吧,这东西到时候准归是您的,绝对跑不了!您一家人为我们帮了那么多忙,难道这点回报我们都给不了吗?耐心等等吧!到时候只要我上了台,那就是您的!”
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之后,夏尔得偿所愿,暗暗松了口气。
这就是夏尔所做的两手准备了。如果正常的路子走不通,他就走路易-波拿巴这边的路线,打算直接釜底抽薪,让哈瓦斯新闻社白忙活一场——只要路易-波拿巴上了台,卡芬雅克内阁就要完蛋,然后农商部的部长也得换人,到时候前任部长的决定,要改不是容易得很?
既然按规则来玩已经玩不过了,那夏尔就只好不按规则出牌了,反正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好。哈瓦斯先生给他带来的挫折不但没有让他心灰气冷,反而给他带来了新的动力。
不过,夏尔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君王的眷顾,就像信用卡一样。总是有个额度的,不可能予取予求。哪个君王喜欢看到臣子和部下贪得无厌整天要这要那?
正因为如此考虑,所以夏尔一开始没来求他帮忙,就是为了尽量不消耗他对自己的眷顾,只是天不遂人愿,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路易-波拿巴让他去帮忙组织政治团体,他让路易-波拿巴完成自己的心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完成了这种交易。
“夏尔,好好去办吧。”在不动声色间谈妥了之后,路易-波拿巴抬起头来,温和地看着夏尔。
“是。”
ps:
对本章看不太明白的人,可以这么看:
把拿党当成kmt
把路易-波拿巴当成蒋队长
把十二月十日社当成蓝衣社
差不多就能明白了……
两人的结局也差不多……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九十五章 评论与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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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筛谷的人》都是一部极其优秀的作品,在‘自由沙龙’最新的展出当中,肯定是其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米勒先生将技巧与表现力融为一体,只要他继续沿着现在的路线创作下去,肯定将会成为我国顶尖的画家之一,同时也将会把乡村画派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足以成为最顶尖画家的实力。
总而言之,虽然已经崭露头角,但是米勒先生还没有享受到他应有的荣誉,我们可以拭目以待,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is-,1814-1875),年轻时因为有极高的绘画天赋而小有名气。在1847年开始,米勒开始将他的兴趣专注在乡村题材的作品中,《筛谷的人》是其在1848年的作品。
在第二帝国时代中,他以写实彻底描绘农村生活而闻名,被称为是法国最伟大的田园画家,以善于在乡村风俗画中透出人性在法国画坛留名。】
在清晨的阳光当中,在自己的卧室里,夏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地朗读着这篇评论。
这是芙兰一大早就拿过来的。
而她本人,此刻就站在夏尔的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夏尔。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坐在窗口边的夏尔,一边呼吸着这略带着花香的气息,一边细细地欣赏着自己妹妹颇为娟秀的笔迹。
很快,他读完了。
“写得怎么样,先生?”在一片沉默之后,芙兰战战兢兢地问了出来,尽管想要刻意装得十分平静,但是谁都能够看出其中的紧张来,“快告诉我呀。写得怎么样?”
她今天穿着呢料制的无袖连衫裙和棕色薄呢高帮鞋、,头发也盘起了一个发髻,看上去清新可人,好像长大了不少了一样。只是这种战战兢兢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面对老师的中学生,让人不再怀疑起她的年纪来。
“写得很好。”夏尔点了点头,不再卖关子了,他鼓励性地向妹妹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真的写得很不错……反正在我看来,已经是一篇合格的评论了。”
听到夏尔的话之后,芙兰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就太好了!这可是我的第一篇评论啊……感觉太奇怪了……”
“嗯,您放心吧。我回头就会让编辑把这个发出来的,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在报纸上看见它了。”夏尔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他又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您以后也可以考虑发一些批评性的东西,最好措辞要激烈一点儿的。让人越不自在越好。报纸嘛,最喜欢的就是有笔仗,只要骂了起来,感兴趣的人就多了……反正这是用笔名打嘴仗,谁知道你是谁?”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芙兰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好像有些害怕一样,“在报纸上随意写批评的话。那么多人看到了……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这个傻孩子。
夏尔没想到自己随意指派、只当做哄妹妹的任务,竟然会被她这么看重。好吧,算了,原本就没指望她能弄得多好,随便她自己吧,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吧。”夏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而已,实际上写的人还是您自己,您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芙兰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啦。”
“嗯,那就好。”夏尔拉开了抽屉,把自己妹妹写的稿件收了进去,然后又拿起自己的其他书信,打算拆开来看。
蓦地,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然后他又重新转回了视线,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还没有走。
“您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夏尔有些好奇地问。
十分罕见地,芙兰脸上有些迟疑,好像说什么又不敢说一样,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最后,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她敛起眉头轻轻问了一句。
“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先生?”
“哦,当然可以了。”
得到了哥哥的允许之后,芙兰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些振奋。
“哥哥,我们最近怎么会这么有钱了啊?您又能够收购债券,又能够创办报纸的……这些不都是很花钱的地方吗?这些钱,家里是攒不出来的吧?至少我没听爷爷说过他有那么多积蓄。”她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烁,“我只是有一些好奇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如果您不方便回答我的话,那就不用说吧……”
经过这阵子的历练,她再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对金钱上面的事务几乎完全懵然无知了。另外,因为自己亲自负责的关系,她也对特雷维尔侯爵一家的财务状况十分了解,十分明白,单靠家里的产业(如果不能说完全没有的话)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夏尔的商业活动,所以理所当然地会产生一些好奇了。
听到了妹妹的问题之后,夏尔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不过,既然她已经开始了解家里的财务现状,那么对夏尔的这种状况感到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吧?任何一个了解这些的人,都会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弄到了那么多钱吧。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成长吧,她也到了能够考虑实际事务的年纪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夏尔排除掉了这些繁杂的思绪,然后他轻轻点头。
“您说的没错,我现在手里的钱,都不是家里的,而是从别处那里弄过来的。”
是从许许多多受损失或者破产的家庭那里弄过来的——或者该说抢过来的。
“那是哪里来的呢?”芙兰连忙追问了一句,然后她放低了声音,“是从夏洛特他们家那里借来的吗?”
“当然不是了,这怎么可能呢?您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夏尔马上回答,然后他有些不解地扫了芙兰一眼,“我没有找夏洛特一家借过钱,以后也不会。他们家是我们家,我们是我们。”
这话夏尔倒是发自内心的。他很讨厌和亲戚扯上金钱的纠缠。之前找上夏洛特的田庄也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而已,谈不上什么借不借的。
“那就太好了。”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芙兰小声自语了一句,整个人都好像松了口气一样。
“我的钱。是从德-博旺男爵那里借来的。”夏尔继续解释起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我从他那里借了几百万。”
“萝拉的父亲那里?几百万?这么多啊?”芙兰吃了一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您怎么借了那么多?”
“借得多才会挣得多嘛。”夏尔含糊地回应了一句,他当然不会跟自己的妹妹详细解释自己和男爵之间的具体情况,以及他们勾结起来、胡作非为大发国难财的事情了。“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我都会自己把握的,风险绝对在控制范围之内,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可是,这还是太危险了吧……”芙兰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我都知道的。”夏尔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不用为我担心,你安心享受财富给你带来的便利就好,为什么非要对财富去追根溯源呢?这没有任何意义。我说过。你会过得像个公主一样,我不会食言的,用不了多久……”
他恶作剧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能够拥有一切啦!”
芙兰静静地听着哥哥的安慰,这次她并没有抗拒兄长的抚摸。
“好吧,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不再追问了。不过……有钱当然是好事。可是您知道的,我并不是个太重视奢华的人,钱不是只要够用就好了吗?以前我们家并没有什么钱,我们不都照样好好地长大了?所以,我觉得您不用为了这个而去承担太多风险……”她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兄长,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在我看来,只要您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有了一切了……先生,您送我什么,也比不上这个啊!”
听到了妹妹这番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倾诉之后。夏尔也忍不住有些感动了。
金银珠宝也买不到这样的忠诚吧?太让人感动了。
“谢谢你。”他也抱住了自己的妹妹,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个乖孩子。”
“已经不是孩子了。”芙兰抬起头来,认真地抗议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夏尔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你长大了。现在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没有了。”芙兰轻轻地离开了夏尔的怀抱,“谢谢您,先生。”
“嗯,那先再见吧?”夏尔指了指自己的文件,表示现在自己还有不少事要做。
“再见,您处理自己的事情吧。”芙兰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转身,离开了夏尔的房间。
然而,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重新回过神来的,脸上又重新布满了原本的那种天真烂漫。
“对了,先生,我还有件事忘了跟您说啦?”她用极其轻快的语调说。
“什么呢?”
“您不要老是摸我的头啦。”她语气里好像有些嗔怪,“我都说过好几回了!我已经这么大了,您不能老是像对孩子那样对我……”
果不其然,听到了她的抗议之后,夏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哦,哦,那还真是抱歉啊,我以后一定改。”
您开心就好。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九十六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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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尔赶到意大利剧院的时候,天已经入夜了,但是华灯初放的剧院到处灯火通明,使得这里和白昼倒也没有多少区别。无数舞台上正在放声高唱的演员们,他径直地走上了侧面的楼梯,然后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而来其中的一个包厢。
在包厢当中,夏洛特和往常一样盛装华服,戴着丝绸手套的手里,拿着她那柄镂金的单筒小望远镜,静静地看着舞台上演员们的演出。当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正在观剧的夏洛特骤然把头转了过来,然后看清楚是夏尔之后,她开心地笑了出来。
“夏尔,你可算是来啦!”她喜滋滋地走了过去,然后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重新看向了舞台,“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然后她颇为豪气地拿着望远镜直接指着剧院的舞台。
“这真好看,不是吗?今天上演的可是一部新剧呢,名字叫《女冒险家》,好看极了!”
【《女冒险家》是法国著名剧作家纪尧姆-维克多-奥日埃的风俗喜剧名作,在1848年上演,当时大获好评。】
夏尔顺着她的手往前看了过去。然而,虽然他努力想要看清楚舞台上那些演员,但是在他面前,到处都是各处包厢中的盛装华服,一片珠光宝气,各处传来的钻石的反光让他怎么也看不清舞台上人们的表演——不过,他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太在乎,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对歌剧毫无感觉。
“嗯,很好看。”他礼貌性地附和了夏洛特一句。
而在这时,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也集中了过来,仿佛这里才是真正舞台一样,人人都在猜测能与特雷维尔公爵小姐——这位社交场的宠儿——联袂出席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在以前这位小姐可几乎从不将次殊荣授予哪位追求者。
这些视线的交汇。让夏尔颇有些不自在——也许这正是夏洛特的目的吧。
“他们来了没有?”为了摆脱这种若有若无的尴尬,夏尔低声问。
“来了。”夏洛特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地皱了皱眉,“我倒希望他们能够一直不来呢……”
然后。她的手暗地里指了一指。
顺着她的视线,夏尔终于发现了对面的一个包厢中,德-博旺小姐的身影。
她和往常一样穿着时髦而又贵重,胸前还佩戴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钻石吊坠。
然后,他发现她也正好看着包厢这边,于是他友好地冲对面笑了笑。
“你瞧瞧她那风度,和外省的土佬有什么区别?照我看啊,哪怕当年国王陛下大发慈悲封了他们家一个男爵的徽号,这家人几辈子也是永远脱不了诺曼底的泥土味儿……”夏洛特一边微笑着看着对面,一边刻薄地大肆讥嘲着对面的德-博旺小姐。“很多人都以为有了个爵位就叫贵族。这种愚蠢之见实在叫人笑不出来……”
经过一百年之后,旧贵族们能嘲笑新贵的地方也只剩下风度了,尽管再怎么不情不愿,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公爵小姐也只能耐下性子来殷勤地招待这一家人。因为这是整个交易的一部分。
德-博旺小姐现在已经初涉社交场了,但是一直苦于无法进入那些要求最高也最封闭的圈子。作为社交场上著名的名门闺秀。特雷维尔公爵小姐的招待,将成为她进入这些圈子的必要阶梯。所以,在准备借钱给夏尔的时候,男爵特意要求夏洛特尽量帮忙,让自己的女儿在社交界尽量畅通无阻。
“你也不用那么不开心嘛。”夏尔笑着安慰了她一句,“反正只是和她站一会儿,说上几句话的事情。又不是有什么损失。”
“谁说没有损失的?和他们每多站一分钟我都感觉呼吸不畅!”夏洛特有些恼怒地反驳,然后她又嗔怪地横了夏尔一眼,“还有,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好吗?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我们。”夏尔严肃地回答,纠正了她的错误。
“你知道就好。”
当着所有人的面,夏洛特伸出手来。亲昵地捏了捏夏尔的脸。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怎么也伪装不了的。“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再怎么恶心我也会对他们笑容以待。为了我们的幸福,就算手里沾满了泥。我也心甘情愿……谁叫我选了您这样的混蛋呢?”
这一瞬间,夏尔好像都听见了剧场内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是人们在对社交界又一位明星的名花有主而倍感痛惜似的。
还好,突然传过来的敲门声,将夏尔从尴尬之中解脱了出来。社交场上的明日之星,萝拉-德-博旺小姐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淡定地朝夏洛特点了点头,“谢谢您的招待。”
然后她转头看向夏尔,“特雷维尔先生,您也放心吧,您要的款子已经批下来了,马上就可以去取。”
“那就太感谢您了。”夏尔连忙点头向对方致谢。
“多美丽的人儿啊!”夏洛特笑着感叹了一句,仿佛刚才那个对博旺一家充满了蔑视的人不是她一样,“来,我们一起来看戏吧,今天的剧目好看极了……”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萝拉低声回答,好像她真的关心这出剧目到底在讲些什么似的。然后,她们两个一起走到包厢的边缘观起剧来,然后一同接受着视线的洗礼。这是上流社会的一种必要展示,这个社会就是喜欢站在高处任人钦羡评赏,却把平易近人视作一种掉价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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