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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匂宮出夢
在亲王看来,近卫军不仅仅是向老皇帝致敬,重建帝国军队的荣誉,更重要的也是波拿巴家族维护帝国统治最有力的武器和工具,只有依靠这一支待遇优厚的军队,波拿巴家族才能高枕无忧地控制巴黎,进而控制整个法国。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轻易让这支宝贵的精锐武力平白消耗。
他的考虑未必是错的。
而近卫军突然停滞下来的动向,让另一边指挥部里面的吕西安迷惑不解。
在他看来,现在法军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进攻已经停滞不前,必须要投入新的力量才能带来冲击力,进一步去撕开俄军的防线。
他想要去质问约瑟夫-波拿巴亲王为什么突然不再发动新的进攻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只是一个上校,而对面是一位将军,一位亲王,他没有办法质疑对方的决定。
现在,很明显,想要胜利的话,那么就要投入更多部队,投入后方停留的总预备队,投入最后的赌注,进行殊死一搏,强行进攻,不顾牺牲地进攻……进攻……哪怕流尽鲜血也要进攻,直到摧垮守军的意志,打破他们的整个防线为止。
至于投入一切之后能不能做到,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然而这样的命令不是他有权下达的,他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司令部传来的最新命令,无论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收兵,留给他们做决定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快!快!吕西安一直在心里怒吼,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几支部队,甚至新上去的预备队都在进攻当中被消耗,心里越来越着急,可是命令却还没有到来。
不能再拖了!吕西安心里一横,他干脆拿起了自己的佩剑,然后转向旁边的副官,大声喊了出来。“去!把还能调动的人都集中起来,把所有还能拿起枪的人都召集起来!我们去进攻!进攻!”
还没有等副官答应,他从战壕一跃而起,挥着指挥刀就想要前进。
而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他马上抬起头来,然后突然发现天空当中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正在飘落。
纤细,苍白,形状如同鹅毛一样,漂浮在天空,缓缓落下,在这个充满了烟雾和呛人的粉尘的环境下,就像是从精灵一样。
“下雪了……”吕西安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后近乎于木然地想。
他当然知道,在俄罗斯下雪意味着什么――几乎每个法国军人都忘不了1812年拿破仑大军的梦魇。很显然,接下来的气温将会进一步降低,漫天的大雪也许会淹没这个半岛的每一片土地。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可以体面地结束这场攻势了,没有比这更好的停下来的理由了。带着一种混合着不甘与宽慰的复杂心情,吕西安心想。
他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前方。
此时,俄军外线的一些棱堡和堑壕已经变成了惨烈的地狱,数不清的遗尸覆盖在空地和夹道之间,覆盖在岩壁和棱堡下面,远远地看过去,几乎就像是给整个大地铺了一层蓝灰色的绒毯一样。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炽热的鲜血从那些已死和将死的人们身上的伤口当中流了出来,凝固在了地面上,变成红色的冰块,就像是为这层绒毯绘制了新的图案。
这一幕妖异而残酷的画面,吕西安感觉自己这一生也忘不掉了。
上帝啊,我们都做了什么?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怒斥与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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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枪炮轰鸣的战场上,吕西安呆呆地看着面前惨烈的一幕幕,从空旷的空地到前沿的堑壕,从坡道到棱堡,再到各处的阵地……到处都是倒卧在地的士兵,他们死状各异,有些人的脸上还因为火光而显得富有生气。各处都在燃烧着,将原本阴沉的大地照得透亮,即使已经服役了多年,但是这一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雪花让他全身发冷,也浇灭了他涌上头脑的热血,他明智地想到,现在前线的形势已经被俄国人稳定下来了,眼下他的部队已经接近衰竭,在近卫军迟迟不投入新的部队继续冲击的情况下,即使他带上自己部队里还能剩下的人一起冲到最前线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况且,现在已经下雪了,天气只会越来越恶劣,继续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就停下来吧。吕西安终于冷静地做出了决定。
“让前线的部队都停下来吧,就地固守已经夺下来的阵地。”他叹了口气,然后对自己的传令官下达了新的命令。“如果一些阵地难以坚守,允许小范围撤退。”
虽然按照军律来说,在他没有收到停下进攻的命令之前,他是不能擅自下达停止进攻或者撤退的命令的,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作为指挥官,他不得不按照现场情况来相机决断——说到底,现在就连近卫军都踌躇不前了,又有谁会来追究他的责任,他的部队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了。
他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最前线,大部分部队,包括剩下的近卫军士兵们都如释重负地停下了进攻,就地转入防守,巩固阵地,不过一些小部队因为军官阵亡所以难以组织防御,不得不在俄军的反攻面前退却。
厮杀仍旧在持续,不过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无论是法军还是俄军,都有一种已经筋疲力尽的感觉,也许正如吕西安所想的那样,这场及时到来的大雪,可以作为停下厮杀的体面理由了。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大雪从当天的下午开始,一直没有停歇过,很快就在大地上铺陈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这层白雪扑灭了战场上的烈火,覆盖住了之前战场上可怕的遗迹。虽然它消弭不了罪恶与鲜血,但是却能够让人忘记这可怕的一切。
在这样的环境下,两军谁也没有办法再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双方的战线重新归于平静,唯一不同的只是法军的战线向前延伸了上千米,并且攻占了几座原属俄军的堡垒作为自己新战线的支点——而这就是以几千法军伤亡的代价所换来的一切。
虽然可以用这一点战果来自我安慰,但是以这场攻势投入的心血、兵力和威望来说,法军明确无疑地遭到了一次挫败,所幸的只是他们依旧包围着这座要塞,还能够继续以消耗战的方式一点一点套进勒在俄国人脖子上的绳索。
当然,前线虽然重新归于平静,但是在法军阵线的后方,一场疾风暴雨般的争论却方兴未艾。
在总司令特雷维尔元帅的命令下,法军的将领们再度集中在了一起。
现在气候已经很冷了,营帐之外就是呼啸的风雪,虽然现在是白天,能见度却也很低。好在营帐内现在各个角落里都有烧着炭火的火盆呼呼作响,勉强抵御住了可怕的寒潮。然而,在明亮的光线当中,阴沉着脸的特雷维尔元帅,却让每个人心头发凉。
之前的攻势是总司令阁下花费了偌大心血所组织起来的人,然而仅仅取得了寥寥的战果,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虽然在对军内官兵们的宣传是恶劣的天气阻碍了下一步的攻势,但是在座的高级军官们都知道,这就是一场挫败。
所以,人人都知道他们将要面临总司令阁下的怒火,他们噤若寒蝉,生怕惹得这个严厉的老将军的怒火烧身。
而在这种异样的沉默当中,特雷维尔元帅扫视着每个人,如同鹰隼般的目光所到之处,人人都胆战心惊地别开了视线,而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一位穿着华丽的近卫军将军制服的人身上。
“亲王殿下,您想好怎么为您之前的行动作出解释了吗?”让人心悸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元帅沉声问。
即使贵为亲王之尊,但是在这种视线的注视下,约瑟夫-波拿巴亲王也不禁感到心里有些不安,不过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免在其他将领们面前露怯。
“阁下……我们……我们忠实地履行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勇敢地和敌人进行了战斗,在他们殊死的搏斗之下,我们取得了重大战果。”亲王挺直了腰,然后以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对方,“虽然最后因为恶劣天气的缘故,我们的部队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不过我认为他们的勇敢值得嘉奖。”
“他们的勇敢确实值得嘉奖,但是他们的指挥官却令人失望了!”令亲王没想到的是,元帅居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奋力作战,然而他们的指挥官却踌躇不前,结果令他们拼死取得的战机白白流失……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突破了俄军前沿阵地之后你没有执行计划,继续进攻?!”
在元帅疾言厉色的质问之下,营帐内的空气变得愈发紧张了,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则为终于有人顶雷而感到高兴。
如此严厉的质问,当然让亲王感到十分难受,但是他又不敢发作,只好垂下了头。
“当时的形势……离计划的理想状态有所出入,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我觉得……我觉得我们难以取得预定的战果,继续投入更多兵力也只是白白增加伤亡而已。所以,阁下,我权衡了很久之后,最终做出了暂停攻势的决定,请您谅解……”
也许是觉得这话说服力不够,他马上又鼓起勇气来加了一句,“眼下,至少我们已经扩大了我们的占领区,进一步挤压了敌人的阵线,我想,只要我们在下一次攻势当中再努力一次,应该就可以达成胜利了……”
“如果下一次就可以,那么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行?”元帅马上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并非是职业的军人,没有带过兵,你有什么根据来判断战场的形势呢?作为一位下属,你理应服从我的命令,然后你没有做到!孩子们赌上性命冲锋,冲垮了敌人的前线,需要的就是继续冲……冲!然后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你却踌躇不前!请问,你对得起自己代表的人吗?!如果天国的皇帝陛下看到身为侄子的你在战争当中是这种表现,他会怎么想!”
约瑟夫-波拿巴亲王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如此不留颜面的批评实在太伤他的自尊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怒火已经被点燃了。
“正因为是考虑到皇帝陛下,所以我……我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们的近卫军太宝贵了,他们是整个军队的精华,他们应该在和敌人决战时大放异彩,而不是把他们扔到峭壁和谷道之间强行对着严阵以待的阵地冲锋,那只会白白损失我们这些最优秀的士兵,而我们承受不起这种难以弥补的损失……阁下,您说得对,我没有从军经历,我不敢质疑您的决定,可是眼下我们有什么必要强行一直进攻这座要塞呢?我们可以用围困和饥饿来摧毁它,不需要白白消耗这么多宝贵的士兵。”
“你再度暴露了自己的外行,殿下。”特雷维尔元帅盯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要塞从来不是靠单单的围困就能攻破的,更何况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储备,就这样干等着的话,我们该怎么结束战争?如果我们一直把战争拖延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好了……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了,实际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必须为自己的踌躇不前和贻误战机承担责任,殿下!”
“当时并不是只是我们的部队停下了而已,其他人也一样……”也许是感到了某种危险,亲王马上为自己辩白,“比如,那位勒弗莱尔上校,他就命令自己的部队就地防御了。”
“在这么做之前,勒弗莱尔上校的部队已经伤亡惨重,而且已经投入了自己所有的预备队,甚至他本人也准备带队冲锋了!而你呢?你带着你的大部分人在后方观战到了最后!如果你也表现出了这样的勇气和决心,我也不会来批评你!”元帅马上就打断了他的辩白,“你针对他的指控是完全不属实的,也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推卸自己的责任。”
“我有理由质疑您是在偏袒他,阁下。”亲王已经十分不满了,他正色看着元帅,“如果您觉得他的做法能够接受,那么您就没有理由如此严苛地指责我。”
“还有谁持和他一样的看法?”元帅抬起手来,指着亲王。
没有一个人回答,仿佛都成了泥塑木雕的偶像一样。
确实,这已经牵涉到军队内部的派系斗争,谁在插言之前都必须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来顶住元帅的怒火。
更何况,在其他人心里,也确实明白,吕西安-勒弗莱尔上校和他的部队确实已经尽了全力,而对亲王殿下的行为暗暗不满。
在这种气氛下,原本满怀希望的亲王愕然发现根本没有人来附和他的话,也就是说,他们沉默地选择了中立。而在这种情势下,中立就已经是倒向元帅一边了。
“还有什么话可说吗?”带着一种冷酷的笑容,元帅继续逼问亲王,“殿下,您必须面对自己的责任了。”
“我……我只是为了帝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亲王终于忍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元帅大声喊了出来,“您只想着打仗,打仗,进攻,进攻,让这么多优秀的士兵倒在了血泊里,现在居然还想把手伸到我们的近卫军!您没有想过吗,他们才是维系王朝的支柱!我离开法国的时候,陛下叮嘱过我,这支部队是我们帝国的精华,我必须尽我所能不让它有所缺损,而我做出的一切判断,都是一次为前提的,我认为您无权指责我!”
在众人的沉默当中,亲王大声地咆哮着,显然尊严被触犯的他已经起了真火。
他的咆哮所得到的只是沉默,没有人说话,包括特雷维尔元帅。
讲完之后,亲王粗重地呼着气,突然感到有一阵老大不自在,他看了看元帅,然后紧张地坐了下来。
“好吧,您说得对,您是亲王,您做出的判断也许也确实是基于陛下的嘱托……”等一切重归平静之后,特雷维尔元帅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是的,但即使如此,我也将暂时剥夺您的指挥权,并且希望陛下能够给我处置您的明确指示,在陛下的指示到来之前,我无法和您共事了,殿下!”
“好吧,如果您非要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亲王叹了口气。
他明白,无论他的动机有多么正确,他都已经和特雷维尔元帅决裂了,而且他的踌躇不前也确实将成为一个污点。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陛下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恐怕会处罚他,甚至将他召回法国。
哼,老子早就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回国就回国!他愤愤不平地想,一瞬间甚至突然极度怀恋起了自己在巴黎的生活。
…………………………
直到入夜之后,法军高层的这场激烈的会议才告结束,营帐内的风暴比之营帐外呼啸的风雪毫不逊色。
然而,当所有人离开了司令部之后,原本大发雷霆的特雷维尔元帅却很快就归于了平静,仿佛之前的愤怒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有那么愤怒。
这次攻势,是他为了响应国内的需求而执意发动的,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没有必胜的信心,所以当攻势仅仅取得了少量战果就面临无以为继的窘境之后,他也顺水推舟地下令停下了攻势。
虽然攻势的失败会让国内产生失望情绪,但是比起之前的拉格伦元帅来,他毕竟取得了战果,而且损失也没有那么惊人。另外,恶劣的天气也是一个好借口,人们无法否定这些不利因素。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可以顺手以这次的失败作为大发雷霆的借口,借着攻势的失败,把责任推卸到作战不力的约瑟夫-波拿巴亲王身上。
他不否认对方的想法确实可能有道理,但是这不妨碍他可以把责任推过去,这是一种意外之喜。
以亲王的特殊身份,和他所统帅的近卫军的优越地位,在他来到了克里米亚战场之后,总给元帅一种受威胁的感觉,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他一举剥夺了亲王指挥权,甚至还可以借机打击亲王、乃至整个波拿巴家族在军队内部的声望,而且还保护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吕西安-勒弗莱尔,实在是一举多得。
也正是带着这种想法,他生平罕见地大发雷霆,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了一位亲王。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军事不仅仅是军事,还是一种政治,带着几十年的经验,他得心应手地操纵着这一切,为他自己,为特雷维尔家族博取着更大的利益。
正当元帅带着最近难得的好心情准备入眠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传到了他的营帐当中,让他一瞬间心情跌落谷底。
英军统帅,曾在威灵顿公爵身边担任副手多年的拉格伦元帅,就在刚才,去世了。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仪式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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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法军发动进攻时突降大雪开始,这几天以来,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上空的雪都没有停过,冬天的凛冽寒风在荒原当中呼啸,不停落下的皑皑白雪让这片荒原变成了一片白色的国度。厚厚的积雪很快就铺满了大地,也让人类几乎所有的活动都停了下来。
此时地球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所武装起来的军队,带着钢铁所铸就的武器,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带着人类科学和工业最杰出的结晶来到了这片土地,他们的舰队无坚不摧,他们的炮火无比的犀利,他们铺天盖地的烈火看上去几乎能够吞没一切,结果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最终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停止了一切行动。
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在四处扫荡,打到了面前所有的障碍物上,为他们添置了白色的新装,也让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传递到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畏惧,让这些因为一直以来的胜利而过于自信的入侵者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俄罗斯。
连续几天的大雪隔开了激烈交战的两军,一直都在苦战的士兵们也由此赢得了一个喘息休整的机会,而这场战争却依旧没有结束,和平仍旧遥遥无期。
欧洲三个地位超卓的强国,虽然已经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流了数不清的鲜血,但是他们仍旧还有余力,还能够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死神的祭坛之上,因为他们还在盘算着怎么样争取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和平。在一方被打得柴尽火灭不得不屈膝之前,这个祭坛还会得到数不清的祭品。
相比于前几天的大雪,今天天气稍微好了一点,纷飞的大雪变成了晶莹的细雪,终于让人们可以大规模地溜出营帐之外行动了。
而就在中午时分,在充当英法联军物资主要集中和转运港口的巴拉克拉瓦军港当中,一场特殊的仪式正在进行。
大量英法联军的士兵们穿着军服围在了港区,而在他们目光所聚焦的地方,一辆炮车正向前缓缓而行。虽然在场人数众多,但是却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木制的轮子压过雪地的轻响,这响声沉闷,犹如是一首久远的歌谣一样。
在炮车顶端的是木制的灵柩,四四方方的灵柩是临时用木材所赶制的,所以呈现出浅黄色,生动的色调与黑色的炮车颇不搭调。
然而,纵使显得简陋,在这个地方,依旧代表着一种无言的特权——就在巴拉克拉瓦港口和离它不远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城下,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士兵们永远地倒下了,他们可没有被装载到灵柩然后在全军的目送下离开克里米亚半岛的殊荣。
灵柩里面所装载的,正是英军统帅拉格伦元帅。
这位元帅已经从军接近半个世纪,几乎见证了不列颠在这段时间内的所有伟大战役,并且他还曾享受过其他人所不曾有过的殊荣——他曾长期担任伟大的威灵顿公爵的副手,用尽自己所能,辅佐这位铁公爵实现自己的毕生功业。而在最后,深得不列颠女王和政府信任的他,成为了英军的统帅,率领大军和自己的盟国军队来到了克里米亚,继续沿着铁公爵的光辉道路前行。
从滑铁卢到克里米亚,从一个小小的尉官到元帅,他的这一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军人的完美履历了。
虽然灵柩因为路面不平而有些颤颤巍巍地,犹如是老人在行路一样,但是整个画面却不乏庄严之感。一群穿着军礼服的英军军官围在这个炮车旁边,沿着驮马的足迹缓慢地前行着,虽然因为连绵的战事,他们都显得有些疲惫憔悴,不过此时他们的神情却十足的肃穆,以最大的诚挚护送他们的总司令离开战场。
对于死神来说,这不过是他在这场战争当中接收的一个新的祭品而已,虽然年纪稍微大一点,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已经接收了成千上万的魂灵了,不会觉得多一个有什么出奇,可是对英法联军来说,他们失去了一位统帅,一位仅凭自己的履历和威望就能让所有人肃然起敬的司令官。
炮车缓缓前行,离港口越来越近了,无数官兵跟在了它的后面,犹如是朝圣的队伍一样,人人沉默着,有些人甚至突然痛哭了起来,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军服,手中拿着元帅权杖的法军统帅特雷维尔元帅,就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此时,他的神情和其他人一样肃然,阴郁地看着载着灵柩的炮车滚滚前行。
身为元帅,他自然要比别人想得更多。
虽然他之前从未和拉格伦元帅照面过,但是当两个人第一次在加里波利见面之后,元帅立刻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然,那时候并不是特别愉快的印象。元帅对他语调尖刻,略带着一种不列颠人的傲慢,虽然特雷维尔元帅当时有些生气,但是他也明白,对方这样并不是有意针对他,只是为了体现英国军队的主体性而已,就连他自己也是刻意如此。
在两个人互相交锋了一次,确定谁也不能奈何谁之后,那种尖刻的讥讽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互相尊重和一种互相经历过那个伟大时代的将军们之间的惺惺相惜,而那时候,在多次的合作当中,两个老将军之间终于有了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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