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陈雪娇在文嫡的哀嚎中看了李氏和蔡氏一眼,李氏波澜不惊,蔡氏一双眼睛飞过一丝快意。刚才在北厢房,陈雪娇她们之所以扯着张氏,也是不想她在自家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便不能置身度外了。此时,张氏不管怎么打文嫡,李氏等人都不上前拉一下,反正是在上房,陈老太太面前,即使打死了也和旁人无关。
“你这是干啥,咋打人啦,你擎等着把你妹妹打死不成。”陈老太太见文嫡被打,心疼的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赶紧从椅子上下来,冲开张氏,一把扶起文嫡,扭头朝张氏骂,“你吃的喝的哪个不是我给的,你妹子图谋你啥了,你就下这样的狠手?”
陈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老四媳妇,最烦她东加长西家短的瞎说叨。他一个公爹又不好训斥儿媳妇。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发作一番,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满腔的话又咽了进去。
要是在平时,别说这样下狠劲的打文嫡,就是一个高声儿,陈老太太都要跳出来拼命。可这回,张氏将文嫡打的这样狼狈,陈老太太也帮着出头了。可听她话里的意思总有几分心虚在里头。且自从陈老爷子一进来,陈老太太目光便躲躲闪闪。
陈老爷子心里头在心疼闺女,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得不把气压下来。在说了。依张氏在陈家的地位,是不可能出手打文嫡的,肯定是文嫡触犯了张氏的底线。
能是什么底线呢?平时陈老太太骂张氏耍滑偷懒,哪怕当着外人的面骂。张氏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今番竟然不顾及陈老太太的震慑。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先别动手,到底是什么情况?”陈老爷子扫了陈老太太一眼,那眼神里饱含着不满。
陈老太太眼神躲闪着,并不看向陈老爷子。反而是冲杵在门口的大蛋嚷:“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巴巴的将你爷叫来。”
“没啥事,老头子。你继续去村正家摸你的叶子牌,她们姑嫂俩一言不合吵了几句。都是自家娘儿们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应付着来。”陈老太太朝老爷子摆摆手,见文嫡的半边脸都肿了,咬着牙吸了一口冷气,冲李氏和蔡氏道,“去煮俩鸡蛋来,给你妹妹滚滚脸。”
李氏和蔡氏装作没事人一般,没有接陈老太太的话茬,忽而想起什么似得,李氏冲蔡氏皱眉:“刚才忘了,雪妍还在我家床上呢,赶紧地,别摔了下来。”
蔡氏一听装作大惊失色,佯装剜了雪娃一眼:“让你看妹妹,倒是跑来瞧热闹来了。”
俩妯娌一唱一和,一前一后逃出了上房,不去惹这一身骚。
陈雪娇是最不想错过这场好戏的,磨蹭着,便留了下来。陈雪娃见陈雪娇不走,也跟着留了下来,姐妹俩坐在床上,找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老爷子眉毛拧了起来,俩儿媳明显不想掺合这事,陈老太太的态度又透着古怪,要搁在平时早都对张氏喊打喊杀的了,怎么今儿却有点想把事情私了得意味。
陈老爷子意味深长看了陈老太太一眼,目光里含着警告的意味,陈老太太却有点不敢看向陈老爷子。
”爷,你坐。”见陈老爷子干坐着,陈雪娇扯过椅子,顺手铺上棉垫子,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扶着陈老爷子慢慢坐下,轻声细语道,“饭后姑姑去我们屋坐了一会子,不知道咋和四婶打起来了,这不幸亏被我姐和我娘拉开了。”
陈雪娇话里话外将他们一房人摘干净,防止陈老太太借着文嫡在大房被打,拿他们撒气。
“老四媳妇,你说说咋回事?”陈老爷子坐了下来,押了一杯茶,目光却从文嫡脸上扫过。
“没啥事,春姐和三蛋扯了口角,文嫡说了几句,这姑嫂俩就打了起来。”陈老太太抢过话头,看向张氏的目光颇有点警告,“三蛋不好好的吗?你三个儿子谁能伤的了,还不好好的在你身边。你这样子放不下你三个儿子,我咋放心让你去徐州府和老四团聚。”
张氏目光明显一滞。
陈雪娇却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陈老太太明显是用胡萝卜吊着张氏哪,就怕张氏将过继的话抖出来。陈老太太从来都不是个蠢人,打一个巴掌在给一颗甜枣是她钳制儿媳妇的手段。方才张氏和文嫡扯架的时候,大蛋便把陈老太太和文嫡母子俩找张氏商议的话复述了一遍给陈雪娇,只怕之前张氏松口愿意三蛋过继,就是陈老太太拿去徐州府和陈子贵团聚诱惑的。
既然张氏不同意三蛋过继,那么陈老太太所想的没有必要闹到陈老爷子面前。她这话的意思便是张氏的三个儿子哪个都不过继,只要她不把这事捅给陈老爷子,陈老太太便让她去徐州府。
陈雪娇目光闪闪快速扫过陈老爷子一眼。这个院子里不止陈老太太一个聪明人,这番话不仅陈雪娇听出里头的威胁意味,陈老爷子一样听得出来。
张氏若真上了陈老太太的当,文嫡过继的事情便算是翻了篇,陈老爷子还真以为是姑嫂俩单纯的扯架。极有可能撒手不管了。可若真的那样,不晓得文嫡又会作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只要不过继大房的孩子,文嫡过继谁都影响不了陈雪娇一家,可陈雪娇依旧希望陈老爷子插手解决这事,借此机会狠狠收拾文嫡一顿,否则她三五天的便上娘家门插手娘家的事情,插着插着指不定哪天又打起大房的主意了。
陈老爷子见张氏不说话。面上松了一松。想必一旦涉及文嫡的事情,陈老爷子都不忍心发落,他当然希望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回春姐烫伤齐平。不就是一个例子。
陈雪娇脑子快速思考了一番,以前一些事情说到底都是文嫡任性糊涂,影响不了大局,可若是陈老爷子知道她打着过继的主意。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会淡定吧,这个时代的男人最注重子嗣。陈老爷子也不例外。
大蛋见亲娘被奶奶威胁的不敢说话,焦急的搓着双手,这一切都落入陈雪娇眼里。陈雪娇眼睛一亮,朝大蛋使了使眼色。大蛋见雪娇眼神里含着鼓励,眉毛一松,梗着脖子。瓮声瓮气的道:“爷,姑姑要过继三弟到段家。说她没有儿子在段家不能立足……我娘不答应,她便和我娘打了起来......”
陈老爷子再也不淡定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大蛋说完便悄悄退到陈雪娇这边,他本来想说文嫡和陈老太太一起逼着张氏答应过继,可他还要在陈老太太手里讨生活,便没有提陈老太太这一茬。
果然,和陈雪娇猜想的一样。只有子嗣的事情才能真正刺激到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满脸扭曲着,双手颤抖着。文嫡吓的瑟瑟发抖,陈老爷子二话不说,上去便是两巴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又一巴掌伸过去,被陈老太太挡住了。
张氏眼睛里闪现一丝快意。
“他小孩子浑说,你便相信了,大蛋他当然向着他娘了。”陈老太太剜了一眼大蛋,心疼的捂着文嫡的脸,眼泪成串的落下,“单凭小孩子的一张嘴你便信了,过继这样大的事情,哪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
“爹你不知道呀?”张氏故作讶异,哭了起来,“妹子给我说爹不好做主,只要我和老四同意,爹便没有意见。”
陈雪娇心下微笑,看来,张氏在这上头还不算蠢笨。
陈老爷子气的直喘气,摸了摸发蒙的脑门,指着文嫡骂:“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不仅坑你侄儿,你还诓骗起人来,段家本家那样多的侄儿你不去想着过继,偏偏打你娘家侄儿的主意,就是你四哥四嫂答应了,我都不会答应。”
陈老爷子气的很了,声音都是发颤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陈雪娇和陈雪娃两个端了一杯浓茶过去,又是顺气又是拍背的。
半天缓过气来,指着陈老太太骂:“都是你惯得,若不是你合谋着,她敢这样放肆。我看你越老越活回去了,你是陈家的媳妇,倒是帮着段家谋划陈家的儿孙,这一把年纪还留着你干啥,干脆休了得了。”
陈老太太被陈老爷子这样一番骂,且是当着孙儿和儿媳妇的面,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犹如开了果酱铺子,指天发誓:“我有啥错,你闺女没个儿子你不担心,她在段家过的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在盼着文嫡以后能有个傍身的,也不会蠢笨到把自己的孙儿改了姓。你只顾着骂我,却不想想文嫡为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娘家人但凡有点血性,也不会由着文嫡在段家受苦了。哎呦,我的文嫡,我的好闺女呀,你咋这样苦呀……”
一席话,又是说理又是诉苦,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和文嫡搂着哭做一团。
陈雪娇不禁咂舌,暗自佩服陈老太太的手腕。
陈老爷子狠狠叹了一口气:“可怜我生个不孝女,让我死了都不得安宁,这些孙子哪个不是我陈家的血脉,你竟然......等我死了,怎么给祖宗交代。”
狠狠跌坐在椅子上,好好的一个闺女打小便给养废了,长了这样大,如今已经两个孩子的娘了,却还是不懂事,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竟然敢背着他偷偷要过继侄儿。陈老爷子边喘气,边狠狠扫了陈老太太一眼。
“你这么着,老四媳妇不打死你都是好的。”陈老爷子看了一回文嫡,文嫡自知理亏,只是不停的哭,脸上本来便被张氏抓出血来,一哭更扯着整张面皮疼。
张氏心下颇有些得意起来,便扯着三蛋的手,一行落泪,一行倾诉,把文嫡怎样稳住她,怎样要过继三蛋,都说了出来:“……爹是没看见,她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挑拨三蛋呢,说甚他在咱家过的不好,到了段家有吃有喝,说甚到了段家,那房子、地都是三蛋的,三蛋小孩子哪里经得住这样挑拨,开口便喊她娘,我这心口窝子气呀,我十月怀胎好容易生个儿子,倒被别个拐走了......”
张氏倒也聪明,没有将陈老太太扯进去,只说是文嫡私下找她谈过继的事,被她一个耳刮子打住了。这话听到陈老爷子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过继娘家侄儿,是整个徐州府都没有的事情,这事情若真的成了,旁的不说,只怕人人都会说陈家图谋段家的财产呢,这亲家还怎么做。万一段家得了消息,休了文嫡都是可能的。
“蠢货,蠢货。”陈老爷子恨不得将文嫡掐死,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闺女,“什么房子、地都是三蛋的,这话若是传到段家耳朵眼里,人家不认为我陈家图谋段家的家产。万一段家给你定个合谋娘家图谋段家的家产,开了祠堂休了你也不为过。
陈老爷子狠狠锤了捶桌子,深深看了陈老太太一眼,他不信这事陈老太太不晓得,若是没有她的首肯,文嫡就是在大的胆子,也不敢提过继的事情。
陈老太太打了个冷战,可怜她一心为闺女着想,倒是忘了这一茬。
陈雪娇则不打算放过文嫡,看似无意说了一句:“恐怕段家不会觉得姑姑图谋家产,外头传言,说是姑姑打算过继齐平,是合着段家图谋娘家的家产。”(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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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又一场大雪飘然而至,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雪比去年下的要早一些,去年这么会,头场雪还没有飘落呢。
幸亏陈家大房有了铺子、有了田地,每天都有出息,虽然还未到大富大贵的地步,可碳还是能烧的起的。
屋子里暖烘烘的,窗台上的两枝红梅红艳艳的,花骨朵密密匝匝挤在一起,整个屋子都被熏染香了。
炉子里烧着普通木炭,家里虽然富裕了,可陈雪娇家也不是天天烧银丝碳的。只在卧房里头,晚上睡觉的时候才烧银丝碳,平时烧的是木炭,所以屋子里时时准备几枝红梅,祛祛烟火味。另外,陈齐平和陈齐安两人的屋子里,倒是整天拢着银丝碳的火盆,这是为了两个人读书,普通的木炭闻久了会头疼,还怎么记得住书上的内容。
陈雪娇坐在屋里,拉过窗帘透过窗纸看向外面。乡下人家窗户都是木质的,一到雨雪天气,便糊上厚厚的窗纸,有时候雨雪下的大,沁出的水便会将窗纸打湿,且透过窗纸看外面的世界,有些模糊。陈雪娇便有些怀念窗玻璃了,这样的一片琉璃白雪世界,若是透过玻璃,坐在暖烘烘的屋里便更加清晰美妙了。
外面的雪一开始下的细细密密,看不到雪花的样子,俱是盐粒子一般沙沙落下。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盐粒子便化作纷纷扬扬的雪片,铺天盖地落下来。
陈雪娇坐在窗子前,眼前的世界便都被大雪模糊了,在想看看远一点的地方便看不清楚了。
一丝风都没有。天空阴沉沉的,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飞舞。
陈雪娇想看的清楚些,便轻轻拉开了窗户,雪便顺着窗户缝隙飞了进来,落到窗台上便融化了。
“咱们家要是装上琉璃就好了,隔着琉璃赏雪又清亮又漂亮。”陈雪娇伸手接过雪花,感叹道。
这个时代。称呼玻璃为琉璃。
“听娘说咱们镇上的房子窗户装的便是琉璃。”陈雪如跟着附和一声。笑容里溢满甜蜜,“不过,咱们这屋子比以前好多了。要真的搬家,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屋子今年秋天刚粉刷过,屋顶上加了三层茅草,在一般乡下人家来讲已经是一处不错的住宅了。以前这房子可不像现在。四面漏缝,屋顶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茅草。夏天遇到暴雨天气,屋里便下小雨,全家把所有的瓶瓶罐罐用上,依旧无法阻止雨水落入屋里。一到梅雨天气,屋里潮湿的如同水面上的船只。
夏天还好一些,暴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十天总归有七天出太阳,被雨打湿的被褥经过太阳一晒。便又能熬过一些日子。最难熬的便是冬天,北厢房恰恰处在风口中,西北风没日夜的刮着,屋里冷的如同冰窟窿,饶是那样,陈老太太也不许烧炉子,总嚷嚷着费炭,她自己的屋子倒是烧的暖烘烘。若哪天大房烧炭了,陈老太太便变着法的折磨李氏,不是让她砸了冰窟窿洗衣服,便是让她在院子里冷水洗萝卜。天晴还好一些,遇到下大雪的时候,房顶上的积雪一旦融化,雨滴子便一滴一滴落进屋里,那雨水带着雪的寒气,仿佛要把整个屋子凝固住了,晚上盖几层被子都不顶用,骨头里冷的打颤,第二天一早起来,头上被子上一层薄薄的白冰,一吹一口的白气。
陈雪娇来到陈家大房的时候,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可是去年冬天她却是经历过屋里露水的情形,即使拢了火盆还是冷,真不知道以前寒冷的日子,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镇上的房子装了琉璃,陈雪娇心里头便有些向往。她不像陈雪如,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老院子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她只想快点搬到新房子里去,那里有天井,有花架子,冬天,屋子里烧的暖暖的,坐在琉璃床前或是绣花,或是看墨刻本子,在是惬意不过,更重要的是,在也没有大房等人的叨扰。
这样想着,陈雪娇便忘记了将窗子关上,任由雪花落到手上,一会手上便被雪花消融出一滩水,十根手指头冻得木麻。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开始不觉得,这雪遇到屋里的热气,融化了,陈雪娇才觉得一双手发颤。
“赶紧关上窗子,”陈雪如递给雪娇一块干净帕子,“赶紧擦擦手上的雪水,这一冷一热的最容易生冻疮的,也不知外头的雪有什么好看的,你天天这样看。”
陈雪娇拿了帕子,仔仔细细将手擦干净了,笑嘻嘻的推了推雪如:“怕啥,生了冻疮,不是有行健哥送给姐姐的冻伤膏吗?”
陈雪如的脸微微一红,低着头仔仔细细绣手里的袜子,那袜子绣得极其细密、厚实,里头絮了两层棉花,陈雪娇一看便明白是绣给韩行健的,便笑道:“姐姐,这袜子是绣给行健哥的吧,这么厚,这么用心,一看便知一定是给行健哥的。”
陈雪如脸色愈发红了,抬起头,绽开一抹笑容,她今日嘴唇上涂了一层胭脂,衬的她愈发杏眼桃腮,眼波一横,轻轻一转身:“妹妹在这样说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陈雪娇知道她害羞了,便不再戏弄她,扭头盯着窗外的雪道:“下这样大的雪,娘和爹去了镇上,不知道啥时候来呢。”
一大早,李氏便穿上了厚棉袄,戴上帽子,遮的严严实实跟着陈秀才去了镇上。这场雪比前几场雪下得更大,李氏担心镇上绣坊的屋子,虽然有徐氏、文英、兰娘等人照看着,可李氏是个劳心的命,不亲自看却不放心的。
到了晌午,陈雪如要起身去做饭,便看到李氏披了一身的雪回来了。
“今年的雪下得好!”李氏走进屋里。摘下帽子,兴冲冲的道。
“娘回来了,这落了一身的雪,冷不冷?”陈雪娇头一个下了床,见李氏进来了,拿起干净帕子,将李氏肩上的雪扫个干干净净。
“娘。喝碗姜汤祛祛寒气。”陈雪如早已经熬了浓浓的姜汤。一直放在保温砂锅里,坐在炉子上,见李氏拍干净了身上的雪。赶紧递了过去。
“这雪下得好!”李氏一气喝下了姜汤,将空碗放在桌子上,脱了鞋坐到床上,又说了一遍。
“娘。你出去这半上午,镇上的铺子没事吧。”陈雪娇就问了一句。
“没啥事。你徐大娘是个妥当人,事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我这心里头就是不踏实,看了一下也好,放心。”李氏笑着说。
“那爹呢?”陈雪娇问。“他没有回来哪?”
“你爹去和你姑父说事情了,你大舅今天也在镇上,雪大不回去了。他们在说事呢。”李氏笑意盈盈,“我方才去麦地里瞧了一番。雪已经丈把厚,把麦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等来年开春便不愁灌溉,照这样下去,明年又是个丰收年,粮食便不愁了。”
庄稼人都喜欢下雪。冬天雪下得厚,便意味着来年春天雪融化后,麦地便不愁灌溉了。
所谓的瑞雪兆丰年,只有在乡下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徐州府一带,几乎所有的农田里都种满了冬麦,农民们是期盼着冬天下一场大雪的,厚厚的积雪,不仅能给冬麦带来保暖作用,更是春季灌溉的重要源头。
李氏打小便和土地打交道,虽然有了针线坊、有了咸鸭蛋铺子,日子在乡里也算人上人了,可李氏骨子里头依旧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依旧把丰收放在心里头一个位置。
想着自家麦子能够丰收,陈雪娇也很高兴。毕竟对于这个时代来讲,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比如遇到灾荒年间,金钱不一定救得了人,但粮食则能。
“晌午别做饭了,我从镇上买了只烧鸡、两斤熟羊肉、一斤烧饼。”李氏笑着道。
一听说有烧饼,陈雪娇的口水便忍不住落下来了。这烧饼用和的很劲道的油面,嵌进葱丝,擀成圆圆的饼子,放在壁炉里烤的黄澄澄,在撒上芝麻,别提多香了。
以前家里穷时,陈秀才每次去镇上都会带几只烧饼给孩子们,陈雪娇几个挤着圆圆的脑袋躲在屋子里,一口一口咬着烧饼,唯恐怕被陈老太太知道。末了,齐平总会舔舔手上残留的芝麻。就是这样,他们也不经常吃。
烧饼卷了羊肉,抹上椒盐,比干吃烧饼更加好吃。这大冬天,窗外飞雪,天寒地冻,能够吃上一只热烧饼卷羊肉,在配一大碗米粥,热乎乎下肚,是最滋润不过了。
“我去把早上的米粥热了。”静好被蜻蜓叫去私塾打络子了,刚一回来,便听到李氏母女三个的对话,还未来得及坐下,便要去锅屋热米粥。
“石头已经去热了,这大冷的天,赶紧进来喝杯热茶。”李氏将静好拉进屋里。
静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半旧衣衫,整个人亭亭玉立,粉面桃腮。她本来生的就美,今年长开了身体,加上心情开朗了,整个人变得更加俏丽。
李氏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这样明艳的人,该说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若是文英活着时候则容易的多,如今文英没了,她爹王宝柱的名声不好,后娘虽然贤惠又是风尘出身,一般好人家是不愿意给王家结亲的。
这个时代,除了看女子的针线、性情、模样,家庭也很重要,有时候排在前头。
自打雪如订亲之后,李氏抽时间去了冯媒婆家里,冯媒婆怎样的人,一听这事便顾左右而言他,嘴里客气着赞了静好几句,可一提到她爹和后母便皱眉,最后只说静好这样的人才只怕整个白土镇的小伙子都配不上。
李氏一听便明白了,冯媒婆这是在委婉推辞呢。
她一个当大舅母的又不好说什么,可又不能看着她在家里呆成老姑娘。
李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会石头便热了一锅粥出来,屋里都是女眷,石头便不进来。李氏亲自起身接了过来,撕了一大块鸡肉、四只烧饼、一块羊肉递给石头,让石头去齐安屋子里去吃。
“不够吃在来拿。”临了李氏还嘱咐。
石头感动的要哭,他身上的新袄新棉裤俱是李氏絮的棉花,穿在身上一点不冷,裹紧了衣裳去了外头屋子。摸了摸怀里的牛肉包子,还是热的,这是他偷摸着给齐平买的。
“我今儿去镇上铺子,也不是真想去看看,有你姑姑和徐大娘看着我放心。我就是......你爷让我去送你姑回段家,你姑那个人,我不想接了这一茬。”李氏将羊肉最嫩的一块肉夹进烧饼里,递给雪娇。
雪娇接过咬了一口,香喷喷的汁水灌了一嘴:“娘,你这么做是对的,我估计爷也知道你的意思。”
自打过继的事情败露,陈老爷子气的够呛,当晚便躺在了床上,还是陈雪娇一家去给请的郎中。
本来陈老爷子还没有那么气,待知道要过继齐平,便气的发作起来,连打了文嫡两巴掌,甚至要拿绳子吊死她。
过继娘家的侄子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更何况是要过继长子的儿子。
陈老爷子实在是对文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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