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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马甲乃浮云
也是这个难以诀别的回首,薛绍永远离开了太平。
他被武皇的卫兵在薛府门口截走,再后来……就和史书当中记载的一样,身受重刑,伤逝狱中。
至死,他都没再见过太平一面。
拍戏的地方是太湖附近的一片大草场,很空阔,附近没什么建筑。
没建筑也就意味着没避雨处,负责这场戏的b组,只能临时搭建出一个雨篷,不算大,勉强能囊括所有的设备和工作人员。
剧务从马舍租来一匹很俊逸的马,身形健硕,鬃毛飞扬,周身都是油亮的纯黑色,像从国画里跑出来的一样。
它被驯养员牵着,帅气的小样儿,吸引到不少人类女性的青眼。
棚外还是毛毛雨,迷迷蒙蒙的,很没劲,没有剧情想要的设置和氛围。
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等雨再大一点。
傅廷川来这有一会了,他一身文服,坐在那,熟练地佩戴着各种防护措施,护膝,护腕绑腿等。
剧组一向都本着“能不骑马就不骑马”的原则拍戏,但傅廷川这个演员,一向都本着“要骑马就一定会骑马”的原则拍戏。
为求真实,他早几年特意去学过马术,骑马戏从不用马师替身,也不假骑靠后期,基本都是亲自上阵。
技术再好,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完成一切,男人站起身,掸落宽大的衣袂,又回到那个公子如玉的模样。
姜窕待在一旁,假装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实际上会时不时地,偷窥下傅廷川。
这个人啊,专心做事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皱眉,严肃到让全世界都心醉。
考虑到要淋雨,他今天没化妆,纯素颜,仍旧有鹤立鸡群的容貌。
大概是察觉到来自别处的、长时间的注目了,傅廷川陡然抬眼。
姜窕飞速缩回视线,脸颊微红,外面的雨气,仿佛也成了澡堂的桑拿。
吓死了,她真是花痴啊花痴……
二十大几的人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一样,在心里羞愧捂脸。
皇天不负有心人。十点左右,外面的雨幕越来越明显了。淅淅沥沥,润物有声。
头上的棚顶在滴答响,百亩草坪承接着自然的哺育,每片青叶都喝饱了水,泛出清亮的色泽。
副导一拍手,“开拍了!动起来!”
所有人抖擞精神,各就各位。
傅廷川立于棚前,有些水珠滴在他鼻尖,再掉回地面,渗进土里。
驯养员将黑骊马牵到不远的一处定点,等候着男主演前来驾驱。
副导小跑到傅廷川身畔,关切地嘱咐:“无论如何,注意安全,不要玩命,效果到了就行。”
眼前这男人拍戏经常玩命,大家心知肚明。
“放心吧。”男人随口回道,胸有成竹。
“行,好,”副导拍拍他肩膀,缓和气氛打趣说:“你可以出棚子洗天然澡了,淋湿点,争取一次拍完。”
“嗯。”傅廷川应了声,信步走向那匹玄色良驹。
身穿雨衣的摄像,立马扛着机器上轨道,助手跟在后边,寸步不离打伞。
还有个定点,负责特写。
姜窕也嘭一下撑开伞,走进雨幕。傅廷川虽然没化妆,但长假发还是用特殊胶水黏着的,天气这么恶劣,也要时刻注意会不会滑脱。
雨丝在伞面上溅开水花,转瞬即逝。
傅廷川和马师沟通着,顺手抚摩了几下大黑马的背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突然掀袍上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组里的男人都快被帅瞎了,棚里沸腾着掌声和口哨,全场都在笑。
姜窕也不由露出八颗贝齿。她不是张扬的个性,很少在人前开怀大笑,咧开嘴必定伴随着被捂住。但这会,很振奋,反正隔着雨,四面八方都是朦胧的,没人会看到。
傅廷川试骑了两圈,雨越来越大,他在马背上没多久,浑身已湿透。
很好,马很乖,他驱停在原处,表示可以,等导演喊开。
副导捏近耳麦,刚要下令,就听见旁边有男人吼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相当愤怒的口吻,像是不能理解。
发脾气的人是张剧务,对象么……十几个女生,年纪都不大,应该是得到情报来探班的粉丝。
被这么一吼,好几只都成了小鹌鹑,瑟瑟缩缩的,话都不敢回。
领头的那个女孩胆子比较大,她试图解释:“我们……都是川哥的粉丝,就是想过来看看他,绝不耽误你们拍戏。”
张剧务冷嘲:“你现在已经耽误我们拍戏了,你看看,”他隔空指向雨幕里的傅廷川:“你们川哥,就要为了你们,多淋几分钟的雨。”
他接着环视棚子:“我们棚子就这么大,你们十几号人,呼啦啦一起挤过来干嘛呀!我们工作人员待哪?”
眼见这群小女孩都湿哒哒的,还在淋雨,全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中年男人不免有些心疼,但嘴巴依旧没软下来:“伞呢?全都淋成这样,要我们把棚子让给你们啊。”
“我们都是,从隔壁常州赶过来的,常州……没下雨,我们以为,无锡也不会……”
“以为无锡不会有雨?没学过东边日出西边雨啊?”
“我们想快点来,怕来晚了川哥拍完走了,就没买伞,对不起……”
“哈哈哈,我真要被你们气笑了,我闺女要是像你们这样,为了追星都不顾身体健康,我回去就揍她一顿!看看她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张剧务一鼓作气地训斥加恐吓,到最后,那波小女孩儿,没有人再吭声。
傅廷川不想浪费时间,继续试跑,加深人与马之间的默契。
他远远望着,大概明白了这里发生着什么。
副导脾性比较温吞,他赶快当和事佬:“行了吧老张,你也少说两句,你说这些屁话耽误的时间也不比她们少。”
他看向那群小粉丝:“你们就在那站着,能进来多少是多少,我们这破棚子肯定容不下你们一大帮小公主,淋坏身子了,我们可不负责啊。”
带头的那妹子立马稍息立正,笑得月牙弯弯,就差敬个礼了:“没事!我们傅叔也在淋雨,我们陪淋,应该的!”
说是这么说,但副导还是吩咐人找了两三把闲置的伞给她们。
“谢谢导演!”“导演您人真好!”“太感动了!”“谢谢你们!”“你们是最好的剧组!”小姑娘们受宠若惊,哈腰点头地道谢。
饶是这样,这点挡雨工具还是不够她们十多个人使用的。
她们就这样,卡在棚子的边缘,站在拮据的伞下,凉意袭来,少女们搓起手取暖。尽管身体有些冷,但眺望着她们的偶像,心里却满足而激动。
姜窕站在那,紧握伞柄,眼睛还盯着这群小女孩。
大概是身份一样,她感同身受,有些心疼她们。那些年轻的疯狂和执著,她不可能再回头重来了,而她们却在毫无怨言地进行着,她当初不敢也无力付诸实践的无悔与勇气。
她当场做了个决定。
她回头看傅廷川,男人还在试跑,导演还未喊开,应该不会耽误。
她往棚子那走,步伐极快,不是走路,几乎能称得上跑步。
迷蒙的视野里,原本踏踏实实站原地的女人,忽然往回走。
傅廷川后扯缰绳,停下动作。
他看见她停在棚子里,和导演说了几句,接着,她奔向他的那群粉丝,收起自己的伞,似乎打算交到她们手里。
她想干吗?把伞让给那些小姑娘,然后自己淋雨?是不是有病?
紧接着,棚子里所有人,注意到,傅廷川一夹马肚,前倾喊驾。
黑马的速度陡然加快,他侧拉缰绳,控住方向,往雨篷的位置奔腾而来。
草野茫茫,四只轻蹄交错,踩踏出满地的水珠。
快到目的地时,男人猛拉缰绳,准确无误地刹停在粉丝跟前。
霎时间,所有女孩亢奋地尖叫个不停,像一群发情期的可爱小母狼。
姜窕抬头,惊愕地看向傅廷川。他很高,逆着光,策马而立。
尽管如此,他脸上的烦躁还是表露无遗,她知道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可能这不爽的来源就是自己。
然后,她听见他说:“把伞拿回去,她们是我的粉丝,先管好你自己。”
嗓音像夹着漫天的冷风冷雨,凉飕飕的。
啊啊啊啊啊,小姑娘们抱成一团,被他的“霸道总裁风”迷得快晕厥过去了。
姜窕僵硬了一会,平静回:“我也是你粉丝,我不想她们淋雨。”
“所以把伞给她们?你接着淋?很有意思啊?!”傅廷川的口吻已经有点冲人。他薄唇微动,一些水珠,从男人硬朗的下巴滴落。
……姜窕有些明白他的意图了,傅廷川这人,原则性很强,应该是不想因为他的粉丝影响她们正常工作。她当即说清楚自己原本的打算:“孙青还有件雨衣在我包里,我把伞给她们,穿雨衣站岗,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么?”
傅廷川:“……”
**
傅廷川重新回到大雨里,他骑在马背上,越来越快。
草场是空荡的,雨滴是冰凉的,风在呼啸,天地混沌,也许这样,他的头脑才能清醒点。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变得像真正的亡命之徒一般,策马狂奔回去,而那个姑娘,还没有淋到一滴雨珠。
勒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在颤抖。
湿漉的发丝黏在男人脸上、身上,他有些狼狈。
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心理医生撒了谎。
陆水仙问他:“怎么样,有结果吗?”
他的手,在电话这端,慢握成拳。他故作冷静回道:“没有。”
“没结果?”
“不,没感觉。”
陆水仙很诧异:“你那个化妆师的手比这个还漂亮?”
“说不上,”傅廷川忽然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这种可能,只对一个女人的手有反应?”
“说吧,你对哪个女人动心了?那个化妆师?”
“我只是提个假设。”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只对一个女人的手有反应,”陆教授不再说话,许久,她才告诉他:
“那就不是病了,是爱,是爱情。”





三梳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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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彻接到了一个电话。
联系人的备注是“女魔头”,这个来电让他有点方。
“喂……”小助理战战兢兢把手机凑到耳边。
“徐彻么?我是陈路。”对方开门见山。
“我知道您是陈路,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吗?”徐助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怕接下来的对话,他承受不住。
“哦?”女人若有所思:“我们快一个月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忘了呢。”
徐助立刻化身马屁精:“怎么可能,怎么能忘了我们的陈大经纪人,我们的女王大人。”
“说好的,每周向我汇报廷川的近况呢?汇报到哪去了?”
“这不,拍戏忙嘛。”徐助打哈哈。
“忙啊……”女人冷呵:“我看他倒有时间玩微博呢,以前老八百年不上微博的人,现在还学会关注人了啊。”
“什、什么?”徐彻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关注谁了?!”
“别紧张,悄悄关注,”女人的口气有点怀疑:“看来你也不知道咯?”
“草,我当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能让他关嘛?”傅廷川这坏逼,居然都瞒着他学会悄悄关注了,徐彻头开始疼:“谁啊。”
“一个女的,不知道谁,你查下,”陈经纪人不慌不忙补充道:“手……很好看。”
傅廷川的微博,不完全属于他自己。
虽然他有账号密码,可以登录,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交由自己的经纪人陈路打理,他自己很少发东西。
昨天,陈路登上工作室的号,转发完一个大品牌代言推广后,她突然想上他本人号看看。
傅廷川本身不太爱玩社交软件,成立工作室后,为了拉拢人气,上上下下的员工给他做心理建设,他终于答应开个微博,但他懒得玩,几乎不发博,一些必要的宣传也是陈路来转发。
她曾经嘱咐过傅廷川,自己上这个号的时候,不要乱看东西,不要瞎关注人,不要手滑点赞。
后来,她发现自己这个忧患意识完全是多余的,这小子根本不玩微博。
所以,陈路也更得不勤快,因为……要伪装成是傅廷川本人在操控这个账号。
如果说徐彻是“慈母”,入微到生活,那么这位陈路女士就是“严父”,工作上的事都要给她过目。两个人手把手心连心协助经营着傅廷川的星途。
这次,忙了一个月,没联系过傅廷川。作为经纪人,她自然担心“傅儿子”的近况,就登录他的私人号,睹物思人(检查工作)一番。
输好账号密码,粉丝栏又涨了三百多万。陈经纪人心中欣慰无比。
接着她开始检查他的私信,嗯,没回。
点赞内容,很好,空空如也。
关注数目……好,好的,没多出一个关注人,等等!等下!细心的女经纪人定睛,[悄悄关注]那栏旁边为什么显示的数字不是0,而是1???
陈路心律不稳,当即点开那一项,看到她那个引以为豪高冷英俊的大明星,暗搓搓地关注了,一个,手很美,只有一丁点儿粉丝,名不见经传的,美妆博主:
bing。
几分钟后,徐彻坐在电脑前,和这个combing博主的首页,面面相觑。
荧幕光把他的脸映得发白。
他冥思苦想,绞尽了脑汁在回忆:为什么……这个博主的手,他看着,有点眼熟?
第二天上工前,徐彻特意下载了几张combing手握化妆品的图片,存放在手机里。
除去开车时段,一路上都在反复看反复看,像是要把它们深深刻在视网膜里。
即视感太强了,他要去确认一件事,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到化妆室后,傅廷川习惯性坐到靠门的那个化妆台,他的化妆师姜窕和往常一样,端出一杯热咖啡,轻拿轻放在桌面上。
风雨无阻,他快习以为常。
然后,傅廷川就注意到自己的助理,虎视眈眈凶相毕露地盯着姜窕的手,那赤|裸裸的眼神,简直比他的内心戏还夸张。
这人什么情况?
傅廷川清了下喉咙,平淡提醒:“姜窕,手套戴上。”
“嗯,好。”女人应声动作。
徐彻还在死命盯着看,直到姜窕捋好袖子,完全把白手套戴好。他才收回视线,转眼来看傅廷川。
一脸呵呵。
手指细白长,皮肤润亮,短指甲,不涂指甲油,还有那块一模一样的omega星座系列的女士腕表——
这些明显特征,无一不彰显着,眼前这位化妆师和那个名为combing的美妆博主,是同一个人。
傅廷川,我日尼玛。
徐彻心情有些沉重,他慢慢走出妆室,拨通了自己老板的电话。
“喂,老傅。”
“嗯。”
“出来聊聊么?”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是吗,那个combing啊,就在你旁边,不太方……”徐助恶趣味爆发。
傅廷川随即打断他:“我现在就出去。”
**
天台上,风很大,多云天气。
金红的太阳陷在云朵里,若隐若现,好似一颗糖心荷包蛋。
傅廷川单手插兜,突然很想来根烟,尽管他已经戒烟十多年了。
他手臂低垂,指节无意识地在水泥墙面上敲打,他问徐彻:“怎么知道的?”
他首先想弄清楚这个。
徐助那个*,很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说人话。”
“行,你那个号,又不是私有的,你问别人怎么知道的?路姐昨个打电话告诉我的!幸好你还有点脑子,没直接关注!要不我们集体都要炸了!”
“悄悄关注……”无法与时俱进的傅老年问:“别人也可以看到?”
“只要能上你那个号的人,都能看到!”
“被关注对象不是看不到么?”
“当然,都悄悄关注了,她怎么可能看到!”
“那就好。”傅廷川神色放缓。
“那,就,好?”徐彻勒拳?作为当事人,他到底有没有认清主次轻重?
傅廷川的目光寡淡如水,仿若事不关己:“我关注的事,只有路姐和你知道,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有问题?”
“……好,”徐彻感觉自己牙齿在嘎嘣响:“我真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姜窕微博的。”
“说来话长,不想提。”
“好!我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但你为什么要偷偷关注她!”
“你为什么要偷偷看a.片?”男人轻描淡写。
徐彻噎住,他抿了抿唇:“……你这样很猥琐,你知道吗?”
“我是男人。”
“万一你哪天不小心点赞,怎么办!想让别人叫你傅滑帝吗!”
“我会注意。”
徐彻狂摁眉心,点着头:“行,行,孩子大了,我管不住你了,反正你自己当心,别让我们跟在你后面擦屁.眼!”
“行,”傅廷川挺直上身:“我可以回去了?”
“你走吧。”
男人调头,往回走了几步。
徐彻忽然叫住他,用适度的分贝问:“老傅,你怎么不关注别人?我就算看毛.片我也看很多种类的毛.片!世上有好看手的人千千万,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傅廷川骤停,顿在原处。几秒后,他一个字没说,大步流星,消失在楼道口。
风一阵阵的,鼓着楼顶的旗子,像人在叹气。
徐彻呆站了一会,掏出手机,给“女魔头”发信息:
老傅他,可能在秋天……发春了。
**
演员选得合适,剧组配合得当,为期一个月的唐城拍摄工作很快完成。
后天,《太平》剧组就要迁出唐城,往东阳横店进发,主攻室内戏。
离开之前,烤串狂魔佟导,再一次决定请大家吃烧烤,庆祝唐城任务顺利圆满结束。
组员们呜呼哀哉,能不能吃点别的……
不能,就吃这个。佟导无情地击飞他们的其他期望。
聚餐当晚,几个女角色都没来,估计是觉得烧烤油腻刺激热量大还伤皮肤。参演的男演员们倒是都来了,还要求多叫几瓶啤酒。
傅廷川也在其一,他的赏脸让佟导愈发得意,那些笑出来的褶子,都快延伸到耳根了。
剧组包下一整间烧烤铺子,一排排荤类和蔬菜被架上烤架。
鸡翅滋滋冒着油,玉米红薯漫出甜腻的味道,秋刀鱼淋上柠檬汁,蒜末融进饱满的生蚝里……
孜然香气缭绕,大家谈笑风生,热闹非常。
姜窕,孙青,跟造型组的几个小丫头,因为还要收拾妥当临时工作室的东西,迟到一步。
屋子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袁样随意揽了两下手,一群姑娘立马像小雀归巢般拢过去。
姜窕走在最后面,让她们先找座。很快,袁样这桌被围实。
一整圈,还是人挤人的情况下,已经没了空位。
姜窕独自一人站那,有些突兀。
一个小学徒站起来,好心肠地说:“我给姜老师坐吧,我站着吃就好。”
袁样说不用,让他坐回去。
袁样环视四面,视线最终停到佟导他们那桌,他隔空喊道:“老佟!老佟!”
“哎哎哎,”正忙着吹牛逼的佟导匆忙回头:“袁老师,啥事?”
“你们五六个男人,白占一个大桌子,我们这边不够坐了,其他桌也满了,姜窕就安排到你那去了,你好好照看着点。”
“好啊,我们桌正愁没妹子,让小姜!过来!”导演很是爽快。
袁样冲姜窕扬扬下巴:“去吧。”
姜窕其实不大想去……
试问,有哪个部门小职员想和顶头大领导坐一桌吃饭?实在太拘谨。
但也没办法,她在心里呼口气,走向佟导那桌。
来到近处,她才发现,傅廷川也在这,刚刚他处在她的视觉死角,才没看到他。
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昏黄的环境里,他成了一个发光体。
姜窕还以为他不会来参加这种群体活动,些微惊喜蔓延着,好像有颗奶糖含在心里,慢慢在融化。
一桌男人都朝她望过来,她眼睑微垂,客气地笑了笑。
佟导站起来,问:“小姜啊,你看看,想坐哪?”
副导揶揄:“还能想坐哪,咱们桌谁最帅就想跟谁坐呗。”
佟导:“那不就是我嘛。”
副导:“老脸皮厚!”
姜窕配合地弯着眼:“我就跟佟导坐吧。”
佟导反倒不好意思了:“小姜,我不跟你闹了,哈哈,你去跟傅老师坐!他才是最帅的!”
姜窕想要去探询傅廷川的想法,可惜没什么结果,他嘴唇微抿,神情淡淡的,瞧不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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