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也不知姜三娘是羞了还是不想搭理,柴门紧闭,任凭李月兰嗓子都喊哑了,对方就是不出来。冷凝霜无语抚额,李月兰果然不敢去寻村长晦气,只能来找姜三娘麻烦。
如果这件事真是冷阿牛因为姜三娘偷人动手打了村长,才造成现在这个后果,那纯粹是冷阿牛活该,怪不得别人。
眼看着李月兰骂人骂得都快喘不上气来,冷凝霜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劝道:
“嫂子,你就是在这儿骂她也没用,反倒自己生气。你现在的身子,万一再动了胎气就不好了,跟我回去吧。”
李月兰一把甩开她的手,呼哧气喘地,一边拍她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你不是挺厉害吗,你去把她的门给我撞开,我要好好跟那个贱妇算算账!带坏人家爷们儿的搅家星,我今儿非拿鞋底子抽死她不可!”
冷凝霜张张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吉祥嫂晃动着老腰奔过来,离老远就沙哑着嗓子喊:
“我说大妹子,你可让我好找,你在这儿干啥呢!”
“嫂子,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那个淫妇算账,你跟我一起进去撕了她的脸!”李月兰喘着粗气,急于缔结同盟似的招呼说。
吉祥嫂被她激动的语气也弄得热血沸腾,酝酿了满满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好,嫂子跟你去,今儿一定撕了那个贱货!”
“妞子,去把门撞开!”李月兰厉声命令。
冷凝霜头疼地站在原地,李月兰见她不动,狠捶她一下:“还不快去把门撞开!”
冷凝霜无语,算了,她也懒得管了,上前几步,一个后踢。只听咣地一声,柴门应声而开,并狠狠地前后反弹了两下。不愧是王木匠出品,居然完好无损。
李月兰和吉祥嫂手挽手肩并肩,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步闯进去。冷凝霜望着她们生猛的背影,抚额无语。叉腰留在原地,反正不关她的事,随她们闹去吧。
然而她们刚进去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冷凝霜愣了一愣,觉察到不对劲,急忙跑进去一看,只见李月兰唬得跌坐在地上,吉祥嫂哆哆嗦嗦地蹲在她身旁扶着他,也吓得脸色发青,两个人全都往上头瞧。
冷凝霜顺着二人的目光望过去,心里咯噔一声,只见房梁上悬了一根绳圈,姜三娘头套在绳子里,大概之前被人打过,鼻青脸肿的,此时她舌头伸了老长,俨然气绝身亡,风一吹,打秋千似的晃荡,只让人毛骨悚然。
冷凝霜的心本能地因为惊惧在微微战抖。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温暖的手掌遮住她的眼,熟悉而温暖的桃花香气翩然飘入,动听的嗓音似百年陈酿:
“别看。”
好似一股热流淌入心田,滋润了四肢百骸,平息了因为恐惧而躁动的毛孔。
“哎呦,阿一她娘,你这是咋了!阿一她娘!”吉祥嫂突然叫嚷起来。
冷凝霜慌忙扒开白兔的手,惊见李月兰缩在吉祥嫂怀里,手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仿佛很痛苦似的。
显然是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还真是祸不单行!
冷凝霜烦躁地锁紧眉头:“吉祥嫂,姜三娘吊死了,你快去找人来,还有通知王木匠。白兔,帮我把我嫂子抱回去。”
吉祥嫂被吓得也没了主意,听见吩咐仿佛找到主心骨,点着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叫人。白兔弯腰抱起李月兰,跟着冷凝霜往家跑。
霜暖 第三十九章 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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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兰被放在炕上,脸色惨白,满头冷汗,腹痛不止,须臾,裤子下边竟见了红!
冷凝霜眉头紧锁,对白兔说:“你去找强婶,告诉她我嫂子可能小产了,请她过来帮忙。”
强婶是村里的接生婆,对生产流产这种事比较熟悉。
白兔点点头,慌忙去了。
冷凝霜站在炕头,望着李月兰抱住肚子痛苦地扭来扭去,紧张得也冒了一身汗。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冷一耗子似的偷偷蹭进来,躲在门边,怯生生又很担心地往这边瞧,那可怜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安慰:
“你娘没事,你去门外头看看强婶来了没有。”
冷一被抓包,先是唬了一跳,又听见也有自己能出力的事,慌忙听话地点头,转身跑出去。
冷凝霜收回目光,望向血越流越多的李月兰,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地焦躁着。好在强婶很快就来了,说姑娘家不宜在场,将她赶了出去。
冷凝霜巴不得出去等。
强婶不愧是跟白郎中学习过的接生婆,手法老练,见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一剂药用下去,血很快止住。李月兰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面色惨白,满头大汗,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下晚,白东川终于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两口子全躺床上了,连口水都没喝,皱着眉诊了一阵,冷阿牛的腿伤得很厉害,骨头全被打碎了,能否痊愈还是个未知数。李月兰的这次小产伤了子.宫,往后很难再孕,需要好好静养。
吉祥嫂回来说,已经通知了村里人,姜三娘停灵了,只是王木匠喝得烂醉现在还没清醒,具体什么时候下葬还不知道。提起方才发现尸体时的情形,吉祥嫂到现在仍心有余悸,还说她一个小丫头胆子挺大,居然没被唬着。
冷凝霜敷衍地笑笑。
刚刚挂在房梁上的女尸随风摇晃的画面,在她的眼前一直挥之不去,记忆中,那画面她很熟悉。她也不记得那是她几岁时,总之很小很小,很小的她却跟着身为外室的母亲过着极度压抑的生活,母亲几近崩溃的心理状态让她的每一天都生活在不安和恐慌中。
直到那一天,她放学归来,刚刚打开家门,就看见母亲吊死在客厅里。那时,也似有一股风吹来,母亲的尸身竟在她的面前摇晃了两下。具体的情景她记不清了,连母亲的样貌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时的母亲非常年轻,非常美丽,却在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斜阳的映衬下,带给她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恐惧。
那一天的残阳,如血。
那一天,母亲的死带给她人生的重大转折,家族迫于舆论压力接纳她进入本邸。
那天以后,她被残忍地对待,也学会残忍地对待别人。冷酷无情地内斗了二十几年,她终于坐上了最高的位置。
然而……
前额忽然觉察到一阵粗糙的触感,带来的恐惧渗透进骨缝里,让她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被她的眼神惊了一跳的白兔,他的手里攥着布巾,似在给她擦汗,关切地问:
“怎么流这么多汗,被梦魇住了?”
冷凝霜摸了摸额头,心还在乱跳,前胸后背犹觉冰冷,好半天才整理好混乱的神魂,淡道:
“没事。”她竟坐在墙根下睡着了。
白兔眼眸微闪,也没多问,坐在她身旁,端过一碗热腾腾的面递给她,笑道:
“我煮了面,你一天没吃东西,吃点吧。”
冷凝霜微讶地扬眉:“你还会做面?”
“我和强婶学的,做一次就学会了。”白兔得意地笑道。
冷凝霜笑笑,接过筷子和碗,慢慢地吃起来。普通的手擀面,水煮,只加了点盐,寡汤寡水,没滋没味,然而吃在嘴里,淡淡的麦香混着浅浅的咸味,滑滑地溜过舌尖,细细咀嚼,却有一种能温暖人心的热度。
“怎么,不好吃么?”他望着她怔住的表情,疑惑地问。
“没有,很好。”她回过神来,浅笑。很奇妙,这份温暖竟会带给她一种安宁祥和的错觉。
白兔仿佛得到很大的赞赏,眼眸眯起,粲然一笑,好似正午时热烈的阳光般夺目,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冷凝霜微微失神,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片吵嚷声,王木匠带着两个平时交好的闲汉一窝蜂涌进来,气势汹汹。
这王木匠别看他走路一瘸一拐,却长得凶神恶煞,脾气暴躁,与人三言两语不和,直接动刀子,村里人因此给他起了个诨名叫“王玩命”。俗话说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王木匠这动不动就玩命的架势,一般人不敢招惹。
正想去上茅房的冷一吓得,连跑回屋都忘了,一溜烟儿钻进白兔腋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怕怕地探出半个头。
冷凝霜心思转了一圈,放下碗走上前:“王木匠,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个意思?老子来讨个说法!你哥嫂呢,让他们滚出来!”王木匠眼睛瞪圆,脸上还泛着酡红,大概是刚醒酒,两脚拌蒜地晃到院子里的凳上,坐下,从怀内摸出一把刀,嚓地插进桌子里。
“我哥受了伤,现在还躺着呢;我嫂子被你家婆娘吓的流了产,以后连再生孩子都困难,我还没找你们家要说法,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哟嗬,二丫头,你今儿还真豪横啊,找我要说法?老子好不容易聘来的婆娘,让你哥占了便宜,老子还没找他算账。今儿又因为你嫂子上门大吵大闹,害我家那婆娘吊死。你们家逼死了人命,让老子白丢了银子,这笔钱老子不找你们家讨找谁讨!”
“笑话,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倒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我哥占便宜?我哥为了你家那婆娘,就差把家掏空了。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巴不得姜三娘偷人,她得了好处才能供你胡混,她偷了多少汉子你心里全有数,你还巴不得她多偷几个;我嫂子害死她?别让我恶心了,我们上门时她早就断气了。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吧,她是因为受不了你的毒打才吊死的。”
王木匠恼羞成怒,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小娘养的,你懂个屁!少跟老子在这儿嚼舌,老子家婆娘让你们家害死,赶紧赔银子,咱还是好邻居,再敢废话,招翻了老子,老子烧了你这间屋子,妈的弄刀把你们全宰了!”
霜暖 第四十章 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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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试试看。”面对王木匠地痞流氓的威胁嘴脸,冷凝霜不耐烦地眯起双眼,冷冷地道。
“嗬,你这丫头,上过一次吊居然变得这么硬气!”王木匠鼻子里哼笑半声,看了两个闲汉一眼。
那两个早就跃跃欲试的闲汉立刻露出两排黄牙,猥琐地笑着,抱着诚心想便宜的心态走到冷凝霜面前,咸猪手摸上她的肩膀,想顺手把她推一边去。哪知手还没搭上她的肩,便被冷凝霜用力握住,往外一扳,飞起一脚踹翻在地。又顺势一个后回踢,正中另一人的下巴。
王木匠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俩闲汉抱着痛处滚在地上直哎呦。他惊了一跳,霍地起身,握紧刀凶狠地瞪着冷凝霜。冷凝霜走近,一个前回踢,踢飞他手里的刀,顺手从腰间抽出柴刀对准他的鼻梁,冷笑道:
“赶紧滚,咱还是好邻居,再不滚,招翻了老娘,你试试看。”
王木匠棱棱着眼盯着雪亮的刀头,都快对眼了,须臾,吞了口唾沫,一边小心往后躲,一边弱气地啐道:“走就走,呸,什么玩意!”出了院门,高喝了声,“死丫头,搁着这个茬儿,咱走着瞧!”
王木匠走后,冷凝霜重新把不离手的柴刀塞回腰间。在这个目不识丁、全是法盲的山村,谁豪横谁就占上风,这是真理。
冷一躲在白兔身后,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白兔站得笔直,亮闪闪地对着她拍巴掌,赞道:
“哇,打退了流氓,好了不起哦!”
冷凝霜睨了他一眼,他用那种一马平川的语气表情夸张地称赞,怎么看都有点调侃戏谑的意味,鼻子里哼了一声,摸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的刘海:“烦死了,头发黏黏的,我去洗洗。”
“啊?你等等,我去帮你放风!”白兔急忙说,赶冷一回屋,小跑着跟上她。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残余的红光从树梢头喷射而出,把远处的树林和峰峦照耀得绚烂辉煌,水中的倒影也在颤动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粼粼金光。冷凝霜披着一头湿发,坐在小河沟旁的石头上。
“好美的斜阳。”白兔坐在她身旁,双手托腮,叹道。
冷凝霜望着天空中被染红的云彩,不语。
停了停,他偏过头望着她的侧脸,笑眯眯地说:
“果然和你在一起,无论看什么都是美的。”
冷凝霜愣了愣,满头黑线地睨了一眼他灿烂的笑脸,垂下眼帘,无语地问:
“你为什么总能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出这么轻浮的话?”
“嗳?什么漫不经心?我只是在表达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轻浮?”他抱膝,委屈地扁起嘴。
冷凝霜揉揉太阳穴,不理。
顿了顿,他目视前方,忽然提议:
“霜霜,不如、我们私奔吧?”
“哈?”她瞠目结舌,这种话好像不该如此草率地说出口吧?这个轻浮的白痴!
“因为你家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你一定会觉得很麻烦吧。你说你讨厌麻烦,所以你一定会离家出走,所以,我们私奔吧?”他腼腆地说,一脸小鹿乱撞的荡漾表情。
冷凝霜对他这副羞射的神态早就免疫了,直接无视:“离家出走和跟你私奔是两码事。再说,我要出走也得等我嫂子能起炕了以后,不然阿一没人照顾。”
她就是再不喜欢孩子,也不会把一个父伤母病的孩子独自留下,让他日夜生活在恐惧里。幼小的心灵日夜被恐惧侵蚀,那是怎样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白兔托着腮,笑眯眯地望着她:
“是为了阿一啊,你果然很善良。”
“你在讽刺我?”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让她有点恼羞成怒。
“怎么会,我是在夸奖你,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了。”
诚挚的称赞,不作伪的笑容。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说“喜欢”,这应该算调戏或是告白吧?偏偏他的脸是真挚赤诚的,看不出一点戏谑或玩弄。告白?至少应该深情款款吧,可他说这话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简单,轻飘飘的,让人都不好意思会错意。
冷凝霜咬牙切齿,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既然你下定决心要照顾阿一,那我也帮你一起照顾,我要帮你一起养家糊口。”他忽然高举双臂,信心满满又兴致盎然地笑道,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扮家家酒的小盆友,满怀激动,又干劲十足。
养家糊口?
“为了更好地帮忙,不如我搬去你家吧,我可以在柴房自己搭张床。你哥嫂现在正卧病在床,应该不会反对的。”他忽然凑近了脸,认真又兴奋地提议。
当他再次用这种真诚无害、澄澈纯洁的神情,对她说出这种在这个年代只有不怀好意的登徒子才会说出的话时,她真心觉得他是在玩她,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
“你去死。”
“嗳?为什么要我去死?我才不要,我要好好活着和你在一起。”他居然认真又委屈地回答了。
冷凝霜瀑布汗,她真的对他很无力。
就在这时,远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恐怖至极的尖叫,在这个半明半暗的时辰,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霍地起身,只听呼地一声风过,吹得周围树枝上的落叶满山唰啦啦地作响,让人身上发噤。
冷凝霜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树林里噌地窜出来一道人影,没头苍蝇似的狂奔,也不看前面。冷凝霜没防备实在来不及躲闪,被那人一头撞进怀里,冲击力之大差点把她撞翻。
枝梢上吱喽喽发哨,寒鸦宿鸟全都惊飞起来。冷凝霜低下头,定睛一看,撞过来的人她认得,正是神婆家那小丫头。这丫头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满脸眼泪,浑身发抖,吓得都哭不出声了。
“你怎么了?”
那丫头缓了一缓,抬头看见是她,嘴咧得更利害,带着恐慌至极的哭腔,颤颤巍巍地指着后头:
“杀、杀、杀人啦!”说罢,哇地又哭了起来。
冷凝霜一惊,前方十几米远的树丛里再次传来??声。紧接着,一只白皙的血手艰难地探出。
爬出来的血衣女子竟是王杜鹃,她仿佛已经奄奄一息,却完全凭借着生命的最后本能,从一棵大树后面勉力爬出。整个人就像是用鲜血洗过一般,触目惊心。
然而刚爬了两步,又一个黑影闪出来,王宝珠秀丽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猛然扑上去,在人们还没回过神时,手中的尖刀狠狠地刺进王杜鹃的身体,再毫不留情地拔出。
血如泉涌,直直地向上喷去,喷了王宝珠一脸!
霜暖 第四十一章 强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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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连忙拉冷凝霜退后一步。
血雾之中,王宝珠秀气的脸扭曲成一团地笑着,如白色的矢车菊染上鲜血,诡异可怖之极。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冷凝霜怀里的小丫头抖得更厉害。王宝珠却浑然未觉已经被注视了,再次举起手中的刀,对准已经奄奄一息的王杜鹃——
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打在麻筋上,让她的手一抖,刀子没握住,掉落在地。
“啊——”与此同时,下山归家的两个妇人目睹了血淋淋的凶案现场,齐声尖叫,一边拔腿逃跑,一边大声呼喊,“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去找白郎中。”冷凝霜对怀里的小丫头说,小丫头慌张地点了头,撒丫子去了。
被两名妇人的叫喊声吸引的村民迅速聚拢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王宝珠擒住。王宝珠也不反抗,被扭着胳膊跪坐在地上,反而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似带着泄愤后无尽的畅快,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癫状态。
纵使白东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杜鹃还是回天乏术了,她身上挨了二十多刀,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村长命人将王宝珠送到祠堂关押起来。
这场命案将由村长和五名族老共同审理。
李月兰因为此次小产,又加上平素不注意保养,身体着实亏虚下来,竟添了崩漏之症。白东川不擅长治妇科病,只能开些草药让她服用,卧床静养。
冷凝霜不耐烦照料他夫妇二人,干脆请了强婶过来帮忙。
卖了那只獾得来的钱,全用在了治疗和请看护上。
冷凝霜觉得自己亏大了,有时她想她干脆卷包袱走人算了,反正屋里那俩人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让她惊奇的是,每次她这么想,下一秒总能看见冷一呆呆地站在墙角,手探进嘴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还是等李月兰能干活了,她再走吧。
因为冷阿牛得罪了村长,冷凝霜现在更没法和村长家接触,只得让白兔帮忙把白蛇卖掉。
她没让白兔送上门去卖,而是在村里放出消息,说白兔手里有条白蛇。爱子心切的村长娘子听闻消息自然求上门,白兔装作很不愿意卖的样子,说这么稀罕的玩意,姜家村也有人想要,出价十五两。
白郎中总去姜家村,也常和那里的人交易,村长娘子并不怀疑,听了这话很是焦急。她连死了两个儿子,剩下的二儿子自然更宝贝,宝贝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就等着这条白蛇救命,哪能让别人买走。费劲口舌,好说歹说,最后以高出一两的友情价买下白蛇。
如果她知道这笔钱最后全进了冷凝霜腰包,一定会气得吐血。
“最近这村子咋净是晦气事,珠姐儿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也能下那么狠的手。”强婶坐在院子,一边缝冷凝霜之前出钱央她做的夹袄,一边叨唠。
王宝珠杀王杜鹃,村里人虽然吃了一惊,但人人心里并不意外。这对堂姐妹素来不和,而且自从王升死后,王杜鹃作践王宝珠作践得太狠了,欺辱咒骂、百般凌虐,之前王宝珠一直隐忍不发,这一回终于忍不下去,却做出这么个结果。
“村长会怎么处置王宝珠?”冷凝霜问。富贵村没衙门,说不定衙门连有富贵村这么个地方都不知道,因此,村里的规制刑罚都是村长和族老们共同制定的。
“明儿开审么,审完了,杀人偿命,大概火刑吧。”强婶见怪不怪地回答。
冷凝霜心头一颤,杀人偿命无可厚非,可将犯人活活烧死,这么一个小小的闭塞的村落,也有它的可怕之处!
“二丫头在家吗?”外边突然起一个极响的叫喊。
冷凝霜微怔,正猜疑来人是谁,一个团头团脑的中年男人迈着八字步踏进来。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同样团头团脑,一个秃顶,一个脸色紫?,均留着浓密油黑的胡子。
随在他们后面的是王木匠,挂着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细长的眼睛在看见冷凝霜时,狠狠地夹了她一下。
强婶见这几位大驾光临,顿时惊了一下子,慌忙起身,赔笑道:“村长、亮叔和阿生叔,您几位平常那么忙,今儿竟有空走到这里边来。快坐快坐,二丫头去给村长倒水来。”
冷凝霜敏锐地觉察到来者不善,便任由强婶招呼着客人,自己装闷嘴葫芦,转身要去倒水。
“不用了,二丫头。”村长大圆脸上的赘肉抖了一抖,用指尖蹭了蹭鼻梁,板着一张脸问,“你哥还能起来吗?”
被你打成那样,能起来才怪!
冷凝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哥的伤还得养一阵,脑袋也不太清醒,这会儿正睡着呢。村长您找我哥?”她隐隐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胖子正在打某种坏主意。
“不,他躺着也不妨事。我今儿来是要跟你们说道说道王木匠家的事,既然你哥嫂伤的伤病的病,那我跟你说也行。王木匠的媳妇被你家逼得上吊,人虽不是你们动手杀的,但也算害死了一条人命。你两家没商谈妥,王木匠才找上我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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