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
冷凝霜混沌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正被绑在一张做工精致的紫檀木床上。
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在玩“艾斯爱慕”的错觉!
……靠!
眸光流转,一双美眸汇聚在坐在床沿一个面色苍白、略显憔悴的英俊男子脸上。
“梁子君。”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念出来,平静无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后娘娘能记住朕的名字。朕深感光荣。”梁子君唇角勾起,露出迷人却虚假的绅士笑容。
冷凝霜闪动了一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冷冷一笑:
“绑架本宫,汉帝意欲何为?威胁?报复?还是……“
她抬起眼,好笑地看着他,轻佻又轻蔑地勾起唇角:
“为了本宫的美貌?”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即使平躺在床上,如鱼肉一般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依旧是任何人也无法摧毁的狂妄傲慢,唯我独尊。
嚣张,但却迷人。
梁子君呵呵一笑,白净骨感的大手抚上她线条优美的下巴,蛇一般游弋摩挲着:
“朕最爱的就是皇后娘娘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别说是其他女子,便是连许多男子都及不上皇后娘娘呢。一如面对凤贵妃的诅咒,那嚣张的态度。每每回想起来,都会令朕心痒难耐。”
冷凝霜反感地皱了皱眉,冷声说: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摸女人?”
梁子君的手停顿了一下,一声冷笑。蛇一般的眼眸灼灼地锁视着她:
“正是因为大敌当前,所以才会请皇后娘娘前来做客。皇后娘娘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男人,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是会选择亲手毁掉江山,还是会舍弃你这个美人?”
冷凝霜唇角勾起一抹不屑。
“怎么,皇后娘娘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梁子君仿佛想要和她闲聊一般,饶有兴致地问。
冷凝霜望着他,眸光如无风的池塘,澄澈的池水静静地流淌着,没有一丝涟漪:
“我是皇后,我自然希望男人选择我;但若我是帝王,我会选江山。”
梁子君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性感的喉结起伏颤动着,笑声里似他发自内心地愉快。他继续摩挲着冷凝霜的脸蛋,笑望着她,说:
“皇后娘娘果然是个妙人儿,做晋国的皇后真是太糟蹋了!”
“这话从快要亡国的汉国皇帝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冷凝霜不屑地嗤笑道。
梁子君的手顿了顿,森黑的眸子瞬间乌云密布,滞血般冰冷里一闪即逝了一抹血腥的杀意!
啪!
他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冷凝霜的脸上!
半边脸变得红肿,冷凝霜却并没有愤怒地叫喊,也没有屈辱落泪,更没有呆滞恐慌。她动了动火辣的面皮,扭过头,一双眸子幽深如锁定猎物的豹子般,红唇勾起,一字一顿地道:
“这巴掌,本宫记下了。”
梁子君怔愣了片刻,再次畅意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皇后娘娘!有胆气,不愧是被四国贵胄所倾慕的女人!”
霜暖 第三十一章 两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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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陆将军有要事正在上书房候着。”门外,一声娴静的女音轻轻传来。
冷凝霜这才知道,这里多半是汴州的汉国旧宫。
梁子君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沉默地躺在床上的冷凝霜,唇角扬起,轻慢地笑道:
“那么就委屈皇后娘娘在此小住几日,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夫君了。”
他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说罢,站起身出去了。
冷凝霜听到他在门外和那名女子轻声说话,声音很低听不太清,只是模糊听见他让那名女子看守自己,女子沉声应下了。
从语气里能听出,梁子君似乎很信任那名女子。
冷凝霜垂下眼眸,用力挣脱了一下绑缚住手脚的绳子。然而无论怎样努力,却仍旧挣脱不开。
“娘娘省些力气吧,那绳子是用牛筋和粗麻混合特制而成,即使力大无比的男人也挣不开。”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在耳边清脆地响起。
冷凝霜一惊,她竟然还没听见对方的脚步声,对方就已经站在她身旁了,震惊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华容婀娜的美人儿!
她的心脏剧烈一颤,轻轻地说:
“阿萤夫人。”
阿萤温婉一笑,坐在床边,似深谷幽兰,优雅动人:
“奴婢担不起娘娘的一声‘夫人’,奴婢夏侯萤,娘娘唤奴婢‘阿萤’便可。”
“夏侯英就是你吧。”冷凝霜瞬间明白过来,心湖里掀起巨浪,眸若深潭地望着她。充满了审视,红唇扬起,冷笑道,“好大的本事。作为奸细,竟然能混进我身边,还假扮成冷飒,把我从忻州带到汴州来。”
夏侯萤浅浅一笑:“那时奴婢本想借着被娘娘救下的机会,留在娘娘身边,只可惜娘娘冷面冷心。竟连一丝怜悯都不肯施舍给奴婢。奴婢只好潜在禹州城的小兵中间,随娘娘一道从禹州来到忻州。
娘娘机警,即使是面对与自己从吐蕃一路走来的五十名近卫,依旧本能地警惕。能让娘娘放松下来的,怕是只有云蔷和冷飒了。幸好冷飒姑娘的活泼性子容易学。”
冷凝霜绷紧了唇角,不语。
“把我解开。”良久,她沉声开口。
“没有陛下的命令,奴婢不能放开娘娘。”夏侯萤垂眸,轻声回答。
“这里不是汴州皇宫么,就算我想跑。也跑不掉。”冷凝霜冷声道。
“恕奴婢不敢从命。”夏侯萤依旧一脸疏淡恭谨的表情,像个没有自己灵魂的木头人。
冷凝霜冷笑一声,抬起眼帘,一瞬不瞬地锁视住她,须臾,轻慢地说:
“我们见过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夏侯萤卷翘如羽扇的睫毛微颤了颤,水光潋滟地望着她,薄如刀刃的嘴唇扬起,微笑有如盛绽的黑色大丽花,美丽,却沉重。
“因为娘娘的一句话,奴婢才一直苟活到现在。奴婢听信了娘娘的话,从那以后,不再期待任何人的怜悯,学会了自己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可惜命运弄人。无论奴婢凭自己爬起来几次,终还是逃不开悲惨的宿命。”
冷凝霜的心脏重重一沉,强烈的震惊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双眼恍然地望着夏侯萤,轻声叹道:
“原来是你,这个世界还真小啊!”
“是啊。自富贵村一别许多年,再见娘娘,阿萤很欢喜。”夏侯萤的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凄凉,苦涩,冷得滞血,“如今的娘娘已经贵为一国之母,阿萤却仍旧是那个卑贱的奴婢。”
“没想到你还活着,那时的富贵村……”
夏侯萤惨然一笑:“奴婢是跟着神婆一起出山的,路上神婆死了,奴婢一个人,涉世未深,被拐子拐了卖进青楼。奴婢几次想寻死,可终是不敢的,奴婢想活着,哪怕还不如一条狗,也想活下去。”
她凄凉地叹了口气,嗤笑道:
“奴婢从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父亲官场上得罪了人,女眷被发卖为奴,几次转卖,最后成了财主家的丫鬟。因老爷几番调戏,奴婢忍无可忍,去告诉了大妇。哪知却引得大妇嫉妒,将奴婢交给卖菜婆子,让那婆子把奴婢送到山里,好好地受受折磨。呵,奴婢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
她眼眸发红,却早已哭不出来了:
“在青楼里,鸨母逼着奴婢学习跳舞。后来一个大官人看中了奴婢,为奴婢赎身,带回京州为妾。不料那位大官人的娘子好生厉害,硬逼着大官人把奴婢卖掉。大官人无法,只好卖了奴婢。因为奴婢舞技出众,他就将奴婢卖到教坊做舞姬。不料在教坊时,又恰巧被皇上看中,训练奴婢成为一个细作。”
她垂下眼帘,惨淡一笑,幽幽地说:
“奴婢一直谨记娘娘的话,咬牙努力地活下去,然而越是活着,就越觉得肮脏。可奴婢明知道自己肮脏,却还是没有勇气自裁。”
她抬眼望向冷凝霜,波光盈盈地浅笑道:
“这一生,唯一真心为奴婢好的就只有娘娘了。那时在富贵村,娘娘知道奴婢跟着,却没有戳破,反而把果子和鲜鱼故意留下,那时的画面是奴婢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每次被欺凌羞辱到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奴婢都会想起那一天,想起,啊,原来曾经也有过一个人是真心为我好的。奴婢一直在心里小小地希望着,希望着能再见娘娘一面,没想到再次相见 ,却站在对立面上。”
冷凝霜抿唇不语。
对于夏侯萤,她的印象并不深,只是模糊地觉得那是个比受虐待的兔子更可怜的小家伙。
她不是个怜悯心泛滥的人。当初训斥她只是因为她悲伤大哭时的样子特烦人,给她留吃的东西只是想让她吃饱了就别再跟着自己。
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两句话、几个果子却能让夏侯萤记住这么久。甚至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竟成了这个杯具姑娘黑暗人生中的精神支柱。
一阵沉默过后。夏侯萤突然跪下来,冰冷的手搭上冷凝霜的身侧,慢慢地将寒冷如冰的脸庞贴近她温暖的胸膛,良久,如幽如诉地喟叹:
“若在娘娘身边的人是奴婢就好了……”
她这样轻轻地说出半句。
一滴、两滴,冷凝霜很快便觉得自己的衣襟被打湿。
一瞬间。冷凝霜敏感的神经从她身上品味到了一份她对于自己的诡谲情愫!
……
梁子君显然是恶意报复,冷凝霜被绑了三天,也被饿了三天,她只好把自己当做在辟谷。
第四天,一大早,冷凝霜被装扮一新,繁复的月白色宫装穿在身上,让她一身仙气,多了几分不食烟火的味道。
冷凝霜觉得梁子君这是打算故意激怒白兔,因为他给她穿的宫装是汉宫服制。
夏侯萤默默地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腕。
“松一点吧。连绑了三天,手腕都肿了。”冷凝霜轻轻地说。
夏侯萤的手顿了顿,望着她淤紫的手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只楠木圆盒,打开来。挑起一点清凉的药膏,轻轻地抹在她的手腕。虽然继续绑缚住她的双腕,却松了许多。
冷凝霜沉默地望着她轻柔的动作,顿了顿,忽然低声开口:
“放了我,我带你走。”
夏侯萤的睫毛很明显地颤了颤,静默了良久,始终垂着眼眸,凄然一笑:
“皇上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背叛他。”
“棋子也要讲忠诚吗?”冷凝霜犀利地讽刺问。
夏侯萤的手颤得厉害。顿了顿,她勾了勾唇角:
“正因为是棋子,才不能背主。”
冷凝霜便不再言语。
马车在路上又行驶了三天,冷凝霜终于进了些少得可怜的食物,在宫里时偷偷藏起来的鎏金牡丹发簪握在手心里。已经把手刮破了许多处。
直到第四天早晨,天上忽然纷纷扬扬了白雪,梁子君未穿甲胄,高冠广袖,站在城墙上临风而立,面对城下让整座闵阳府都震动不已的铁骑压境,弓弩火炮,唇角居然还能向上扬起。
冷凝霜认为,在这样的场合下还能笑得出来,绝对心理变态了。
一柄短刀架在脖子上,她被夏侯萤押上城楼。这城墙足有二十米高,放眼望去,浩浩荡荡,一片铠甲兵银光灼灼,全都注视着她,让她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衣袂飘飘,高处的冬风凛冽得紧,她又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手上痛肌肉麻,努力站稳脚跟,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花蝶衣的桃粉色衣衫很显眼,白兔骑在马上,立在他身旁,实在是太好找了,一眼便能望见。
梁子君眸光森冷,只看着城下骑在雪白宝马上的白兔。
他从没把白兔当回事,他是天之骄子,有治世之才,白兔只是个半路出家回来的卑微皇子,论尊贵、论才能绝不如他;晋国又只是一个靠和亲依附汉国苟延残喘多年的衰败之国,白氏的昏庸已经不配统治晋国那样的华丽疆土,他认为攻打晋国易如反掌。
然而他却失败了!
他不甘心,他甚至到现在也想不透,白兔有什么能耐,能拉拢蝶山王同盟,汉国究竟为什么会输到这个份上!
“晋帝……”他终于开口,声音洪亮高昂,深深嘲讽的笑意里带着一丝疯狂,远远地穿透呼啸的风声、激烈的铁蹄声,钻进白兔的耳朵里,“你心爱的皇后就在朕的手上,只要你杀了蝶山王,我便放了你的皇后娘娘。如何,这笔买卖多划算呐!”
霜暖 第三十二章 阴险毒辣(自带避雷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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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白兔杀掉花蝶衣,别说以白兔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杀掉花蝶衣,冒然动手,花蝶衣必会回手杀了他。就算他真的杀了花蝶衣,这两种情况,无论发生哪一种,晋国和华国都会立刻兵戎相见。到时候两国大乱,获益的自然是梁子君。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实则深处的含义却让人心惊胆颤。
白兔望着冷凝霜衣衫单薄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被刀架住脖子。风吹过,那身影似摇摇欲坠,让他很怕她会自己冲撞到不长眼的刀刃上。
他面色苍白,睚眦欲裂,勉力把视线挪开,一双眼狠狠地盯着梁子君,恨不得撕碎了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道:
“梁子君,男人的战争,你用女人做人质,像你这种卑鄙龌龊的人,也难怪汉国会亡在你的手上!”
梁子君略显癫狂地大笑起来,眼眸阴黑如墨,粗暴地一把揪住冷凝霜的头发,凌厉阴鸷地喝道:
“那就让朕看看你的高贵品格,选吧,是要江山,让你的女人命丧黄泉,还是要你的女人,令江山生灵涂炭?!”
他用力拉扯冷凝霜。
冷凝霜动弹不得,脖子直接从夏侯萤的短刀上擦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白兔握住马缰的手一震,一双浓黑的眸子瞬间染上一抹赤红,呼吸和心跳骤然停止,仿佛那一刀是割在他的心脏上!
冷凝霜的脖子火辣辣地疼,低下眼眸,望着城墙下的白兔。恍恍惚惚。明明看不太清楚,她却能感觉到他眼神里无限的悲凉。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男人的绊脚石,绊脚石是一件很讨厌的东西,是应该毫不犹豫毁掉的物件儿。
她自然不希望自己被毁掉。却也不希望白兔因为她被毁掉。
红唇勾起,她莞尔一笑。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太特么的像大无畏的圣女贞德,那光辉灿烂的神圣形象,让她都想给自己跪了:
“白兔,梁子君不过就是想令晋国和华国大乱,让汉国有苟延残喘的机会。能想出这么阴损主意的人是没有信用的。就算你照他说的做,下一刻他也会杀了我。反正都是死,你们攻城吧。”
梁子君眼眸一冷,下一秒,一巴掌甩过来,狠狠地掴在她的脸上!
冷凝霜嘴角破裂,殷红的血浸染了雪白的肌肤,显得异常妖冶!
她抬起恍若黑色漩涡般激荡森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梁子君,唇角勾起。不徐不疾,掷地有声地说:
“这是第二次。”
梁子君觉得这女人含笑的眼神有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那森冷的笑意,会让人如着了魔般心生畏惧。
……迷人的、微笑着的魔鬼……
她的笑容会令人在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产生出这种错觉。
白兔脸色惨白,手心里全是汗。强烈的暴怒在体内乱窜。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的娘子,连为她梳发他都舍不得用力一点!
梁子君居然敢打他的女人!
一双眼血红血红的,手用力揪住雪花的鬃毛。雪花仿佛感觉到主人的怒意,几声嘶鸣,气愤地向前踏了几步。
梁子君已经松了冷凝霜,对着下面,带着癫狂,亢奋地吼叫道:
“怎么,晋帝,难以选择吗?朕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你再犹豫……”
刺啦!
他凌厉地撕破冷凝霜胸前的衣料,鹅黄色肚兜映衬着高耸雪白的胸脯,暴露在空气里,让冬日里倒吸气的声音变得更为粗重!
晋国兵慌忙把视线移开,不敢去看皇后。
白兔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咬住唇。
“像晋后这样的妙人儿,便是连朕也舍不得一刀杀掉。朕会在这里一刀一刀割碎她的衣服,让三国一百万大军一饱眼福。再让这城墙上的每一个人,尽情地与晋后娘娘享受闺房之乐,让他们尝一尝晋帝曾经体会过的那种旖旎滋味。”
“你敢!”冷凝霜寒光灼灼地逼视着他,一度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突然迸射出凛冽的幽光,厉声怒喝道。
“你看朕敢不敢!”梁子君被她这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怒从胁下起,大声喝道,“阿萤,给朕割碎她的衣服!”
夏侯萤的神经因为这一场对峙,已经不受控制地纤细了许多。主子愤怒的喝令,让她握着刀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手指僵硬麻木,努力想要动作,却只是加快了颤抖的频率。
冷凝霜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
“阿萤!”梁子君见她发愣,火气更高,厉声锐喝。
“没用的。”冷凝霜忽然清脆地笑道,“她是不会对我下手的,对吧,阿萤?”修长的脖颈贴近夏侯萤的刀刃,唇角含着仿佛要引诱出对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笑意,“你舍不得杀掉我,因为……”
夏侯萤脸色惨白如纸,眸光剧烈颤抖地望着她,握着刀柄的手在痉挛,嘴唇哆嗦得厉害。
“……我是你这一生唯一爱慕的人。”冷凝霜侧望着她,柔声说。
“没有!”夏侯萤用力摇头,虚弱地否认。
“没有?只因为几句话便铭记在心里十年,心心念念着一个人十年,十年来只想见一个当年和你并不算熟悉的人,每次想到就会觉得温暖,每次想到就会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勇气,这不是爱慕,是什么?你说过吧,你想呆在我身边,这不是爱慕,又是什么?”冷凝霜激烈地抛出一连串质问。
“不是的!娘娘,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夏侯萤浑身颤抖,泪眼婆娑,仿佛有什么支撑在心底深处的东西被抽出来摊晒在阳光之下。让她就快要支撑不住自己,情绪几近崩溃。
“那你动手啊,杀了我,只要你下得了手。”冷凝霜将脖子贴近她的刀刃。步子迈开向前逼近,唇角恶魔似的扬起,挑衅般地轻笑,“杀了我,你能做到吗?”
夏侯萤随着她的步步逼近,下意识后退。本能地将刀刃避开她雪白的脖子。
两人的位置在不知不觉间调了个个儿。
夏侯萤既想逼近她执行命令,又无法向她身上挥刀。此时她的脑袋因为冷凝霜的话,已经一片混乱,她完全忘了主子的命令是割碎衣服,她现在犹豫的是,她无法下手杀掉她。
“娘娘,你别逼我!”她凄然地哀求道。
冷凝霜步步后退,声音轻慢含笑,恍若引诱人堕入地狱的恶魔,邪魅。却能撕碎人的内心:
“你下不了手的,我是能停驻在你心里的唯一一个人,若是我最终死在你的手里,即使是到了地狱,你的灵魂也不会得到安宁。”
夏侯萤面白如纸,泪眼朦胧。拼命地摇着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摇什么。
冷凝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退到接近城墙的位置。
梁子君惊疑不定,虽然搞不清这两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但直觉这里面不对劲,冲着刀仍虚架在冷凝霜脖子上的夏侯萤大喝道:
“阿萤!”
夏侯萤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举起短刀,刀锋闪亮,向冷凝霜的脖颈划去!
“不要!”白兔双目赤红,本能地嘶吼起来,身下的雪花也跟着一阵凄厉的嘶鸣。
便是连花蝶衣亦脸色大变!
然而下一秒。冷凝霜的双手突然脱离了束缚,一把握住夏侯萤冰冷的刀刃!
血!
殷红刺目的鲜血顺着雪白的短刀流淌下来!
夏侯萤被这鲜艳惨烈的颜色刺伤,心脏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寒风瑟瑟,此时的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冰冷。她呆呆地望向冷凝霜。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然而她握住刀柄的手仍旧是有力的、坚定的,冷凝霜依然无法脱离短刀的掣肘。
握紧刀刃的手将锋利的短刀用力推离一点距离,与从同时,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拉过夏侯萤的身子,鲜艳的红唇便吻了上去!
下一秒,一百万大军集体倒吸气的声音沉重地响起!
眼珠子掉落在雪地上,发出声声轻响!
小北风呼呼刮过,无论是城上的汉国兵,还是下边的华国兵和晋国兵,均僵了身体,掉了下巴!
古代虽有好男风者,断袖在社会上宽容度也较高,但仍是令大多数人羞于启齿的。而“蕾丝”这种东西,简直比断袖之癖还要骇人听闻,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更没有人亲眼看见过。
今天,他们有幸目睹了一场“现场直播”,又因为没戴避雷针,个个僵在那里,手足无措。
花蝶衣骑在马上,短暂的震惊过后,玫瑰色的嘴唇扬起,妖媚一笑,孟浪地吹了个口哨。
白兔先是目睹娘子即将遇害,接着娘子遇害不成,却亲了要杀她的人,那个人竟还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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