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在陷入深而黑暗的昏睡之前。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漾开一抹嫣然的弧度。
“相公,我喜欢你。”她用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淡淡地说了句。
白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在自己的脑海里爆炸开来,握住她的力道没有自觉地放松。他瞠大眼眸呆呆地望着双眼完全紧闭的她,整个人都傻了。
……
李老郎中百般施针。然而血只是比刚刚流得小一点。他皱紧一双稀疏的眉,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开口。刚想对呆若木鸡的白兔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尽快准备后事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嘭地被撞开!
先进来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一提鹤发童颜肯定会想到仙风道骨,然而后一个词儿绝不是形容他。
从这老道白得没有一根杂色的头发和眉毛来看,这人应该七八十岁了,可皮肤却红润细腻有光泽。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鼓出来的肚腩,简直就像两颗球摞在一起。雪白的长眉毛随着笑呵呵的嘴角一挑一挑地抖动,一双圆圆的眼睛闪烁着精明又带着点市侩猥琐的光芒,面部表情却极为端庄,配合着他那身宽大簇新的金丝道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神棍!
总觉得他神叨叨的样子跟某个人很相像!
正这么想着,一个松了一口气又带了点得意的笑声忽然响起:
“总算赶上了!”
身穿宽大道袍的桑葚子挤开前边的老道,笑嘻嘻地踏进来。
屋里人俱是一愣。
“死小子,少废话,快救人!”胖胖老道吹胡子瞪眼地骂了句,上前,从怀里摸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塞进冷凝霜的嘴里。
桑葚子在怀里摸着,摸出一个布包的针囊,打开,里面一排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针。
胖胖老道捻起一根极长极粗的金针,此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了声:
“都转身!”
众人先是不解,继而看见他去掀开盖在冷凝霜身上的褥单,忙全转过身去。
白兔呆呆地望着老道准而快地将金针刺进冷凝霜身上的各处穴道,心脏揪紧,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他虽然脑袋一片空白,但既然是桑葚子带来的,就一定能救冷凝霜的命,他努力让自己这样想,只有这样想,他才能暂时活过来。
他紧紧地握着冷凝霜的手,心里既期待又恐惧地望着她气若游丝、惨白发青的脸,忍住呜咽。泪从赤红的眼眸里无声无息地滑下,一直没有干涸过,湿了握在一起的手。
许久之后,老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拭去额头上的汗,直起腰身。
血终于止住了!
白兔忐忑又期待地问:“请问真人,我家娘子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她失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了。”老道士翻了翻冷凝霜的眼皮,吧唧吧唧嘴,有些不着调地说。
“敢问道长莫非就是南山观的云鹤真人?”李老郎中忽然吃惊地问。
老道士一见有人认识他,呵呵地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听起来十分地猥琐又得意。明明眼神轻飘飘的,却偏要装出一副稳重的得道高人模样,沉敛地道:
“无量寿佛,正是贫道。”
桑葚子觉得此时从白兔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之气,已经快把整间屋子的空气全部抽干了,自己的那个师父却丝毫没有察觉,大有想和李老郎中结交结交,顺便卜个卦收个钱,卖一卖养生秘方之类的,连忙上前对白兔说:
“别看我师父那样,他医术极高最会炼丹,你娘子已经吃了他的丹药,应该会没事的。”
白兔不答,仍旧呆呆地望着冷凝霜。
这时云鹤道人已经发话让大家都出去,让屋子里保持安静。
后生出来的小不点早被稳婆带出去照顾,房门关上后,室内只剩下白兔和冷凝霜。
白兔觉得自己疲惫极了,累得仿佛已经死过去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眨也不能眨。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冷凝霜,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她仍在呼吸着,虽然呼吸得很微弱,可她还活着。
泪水干涸在苍白的脸上,形成泪痕。体内的水分被消耗殆尽,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他仿佛能听到无形的时间在飞快流动的声音。他第一次觉得夜里很吵,吵得让他烦躁,吵得让他觉得好可怕。
心脏空得难受,好似破了一个大洞。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凝霜大概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魂魄在半空中飘啊飘,飘啊飘,然后低头一看,却见白兔正傻乎乎地坐在床边哭天抹泪。
说实话她最讨厌男人哭了,可每次看见他哭,她总会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和一种放心不下、十分没辙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股风吹来,她被灰尘迷了眼,之后再回过神时,全身像血被抽干了般虚弱。她很累,怎么也睁不开眼,可是她并不怕,因为黑暗中,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清醒的神智告诉她,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五指屈了屈,她的意志力在身体里拼命地扎挣了下。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灌了进来,她竟能深深地喘了口气,睁开眼。
一双痛到麻木的眸子望了进来,那双绝美又清澄的眼此时肿得相当凄惨,仍旧蒙着泪,继而闪过一抹带着痛绝的惊喜。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却哽咽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那么喜欢哭啊?”冷凝霜软绵绵地抬起手,拭去他的泪,嗓音哑得像刚从鬼门关里游出来。
白兔呆呆地望着她,望着,过了一会儿,梗着脖子,直挺挺地冲着她的脸,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道:
“我又不是喜欢哭才哭的!娘子你这个笨蛋!笨蛋!”
却怎样也抹不停眼泪。
他哇哇哇地哭得更大声,扑在冷凝霜身上,死死地颤抖地抱紧了她,嚎啕滂沱,哭得好像是在对遗体告别一样。
冷凝霜哧地一个轻笑,无力地抬起手,抚摸着他柔顺乌黑的长发,从未有如此温柔地望着他,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
这个傻瓜,她果然是放心不下!
霜暖 第六十七章 慕凝 惟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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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宿,所有人都倍感煎熬。
其他来帮忙的人都已经回家,只剩贾大娘、姚大娘和姚仙仙在西屋照顾孩子。幸而两个新生儿很是乖巧,仿佛明白事似的,不哭也不闹地安静睡觉,倒省了不少力气。
堂屋里,云鹤道人已经向李老郎中和孙郎中推销出了两盒所谓的养生蜜丸。
桑葚子手抄在袖子里,坐在一旁,见识着师父的销售水平,眼角直抽抽地学习着,果然学无止境啊!
只有谢宛飏一言不发地缩在墙角,双眼直直地望着东屋那扇紧闭的门板。其实他也想留在里面,可是他以什么资格留下呢?
他苦笑了一声。
天大亮时,刚刚眯起眼打盹儿的人们突然被一阵嚎哭声惊醒。谢宛飏心脏猛然一揪,蹭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推开门闯了进去,僵硬的脸写满了惊惧。
躺在床上的冷凝霜听见动静,从白兔的身上转移了视线,怔了怔。
谢宛飏望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浓浓的欣喜差一点挤破心脏。下意识想上前一步,然而拳头攥了攥,却只踏出半步便停下来。
手中的折扇展开,用颤抖的手不稳地摇动着,他努力扯动面部的肌肉,让过于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含笑责备道:
“你总算醒了,还真会让人操心!”
冷凝霜淡淡一笑。
白兔见有人进来,也不哭了,连忙擦干眼泪,对着冷凝霜憨憨地露出一个傻笑。
桑葚子得意洋洋地凑过来,笑嘻嘻地道:
“你醒啦!我夜观天象,发现你有血光之灾,连夜赶过来救你。让你逃过一劫!怎么样,现在该承认了吧,信我者得永生!”
冷凝霜无语,这厮是在记恨她一直跟白兔说他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死小子,滚蛋,那血光之灾明明是老子算出来的!屁夜观星象,你只会打卦!”云鹤道人没好气地将桑葚子挤一边去,给冷凝霜探了脉,叹道,“醒得真快。我还以为要过两天才能醒呢,啧啧,你这身子骨。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女人应该娇滴滴的才对!”
他吧唧吧唧着嘴,似在跟她说,也似在自言自语。顿了顿,又笑眯眯地露出一副仙风道骨的表情。摸出一小盒药丸给冷凝霜看,笑道:
“女娃娃,你流了太多的血,得好好补补才行。尤其是女人家,失血过多很容易落下病根的。爷爷我这儿有上等的十全补血丹,补血效果极好。一天吃一颗。七天就见效,十五天一个周期,原价一两银子一颗。既然你与小徒是朋友。爷爷我给你算便宜点,这一盒七颗,算你六两银子。”
爷爷?
冷凝霜觉得他这副表情像极了医院里舌灿如花兜售保健品的神棍,眼角抽了抽,微笑着问:“不吃我会死吗?”
云鹤道人花白的眉毛纠结地蹙着。说谎是不好的,可不说谎他今天似乎就卖不出去十全补血丹了。挣扎了好一会儿。他含糊着回答:
“不会死,不过女孩儿家气血不足要不得,虽不致命,以后却能衍生出很多病症来,像什么脾肾虚弱、面色发黄、庚信不调,严重了五劳七伤什么的都有可能。”
冷凝霜还没怎么样,白兔先被吓傻了,慌忙说:
“真人,我们买!一共买十五颗,要不你算便宜点?”
“我说你……”冷凝霜眼睛一瞪。
“娘子,云鹤道长的医术很高的,昨天几针就把你救回来了,他的药一定会管用!”白兔心急如焚地劝说道。
云鹤真人笑呵呵地说:“既然是熟人,你们又诚心买,这样吧,十五颗一共十五两,我给你们减去二两,不能再少了。”
白兔咬着牙应了,云鹤真人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冷凝霜无语地撇撇嘴唇,白兔眼里的慌乱和担忧让她无法再出言阻拦,顿了顿,问:
“能先把床单被褥换了吗?还有我的孩子呢?”
这一床血被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真人说你现在不能动,会再出血的!”白兔认真地说,语气心惊肉跳。
“现在无妨了,过了这么久还没事,说明血已经止住了。”云鹤真人捋着稀疏的胡子,笑道。
白兔这才放心,堵在门口听信儿的姚仙仙几个人闻言,欢喜地进来。
屋里的人全都先出去,白兔抱起冷凝霜,贾大娘和姚大娘带着姚仙仙忙忙地换了新被褥,把换下来的被褥全都拿到院子里烧掉。
这边白兔帮冷凝霜清理好身体,重新换了干净衣服,又给她戴了一顶棉质的软帽。
“干吗在家戴帽子?”冷凝霜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哭笑不得地问。
“月子里必须戴上帽子,不然受了风,会落下毛病的。”贾大娘端了一碗红糖小米大枣粥进来,听见她这么问,认真地道,“来,快把这个吃了,这都是补血的。你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赶紧补补。”
白兔急忙接过来,要喂冷凝霜。
“孩子呢?”冷凝霜问。
“应该睡着呢吧,好多人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先吃完了再说。”白兔的大脑一直处于混乱状态,这会儿才稍稍恢复正常,听她问,这才想起孩子,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娘子最要紧。
“我想先看孩子。”
“孩子在这儿呢。”一句笑语,谢宛飏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婴孩走进来,身后的稳婆抱着另外一个。
白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个魂淡不但妨碍他的娘子进餐,居然还赶在他前面抱着他的儿子,不可原谅!
冷冷地瞪着他,从他手里接过小宝宝自己抱着,转过身,又变脸似的挂起温柔的笑意,小心地将孩子放在冷凝霜的怀里。
软软的小身体贴近她的胸怀,恍若心头淌过一湾温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未足月便出,肉乎乎的婴儿却并没有太小。被襁褓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张圆团团、粉嫩嫩的小脸。皮肤白皙细腻,胎发黑而粗密,五官极为细致,鼻梁高而秀挺,眉毫浓如远山,粉红色的嘴唇肉鼓鼓的。
仿佛察觉到父母正在看他,小小的人儿竟慢慢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先是转来转去,最后聚焦在母亲的脸上。如两丸白水银中养了两丸黑水银,极是透澈清冷,恍若雨林峡谷中幽静的黑水潭般。那淡定的神情竟与冷凝霜有几分相似。
“娘子,他长得跟你好像!”白兔惊喜地低呼。
冷凝霜将目光落在稳婆怀里的那一个,伸出手。
白兔急忙接过来自己抱着给她看。
这也是白兔第一次仔细看这两个孩子,他吃惊地发现,手里的小婴儿居然和先前看到的哥哥完全不像。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婴孩。细腻白皙恍若透明的柔嫩肌肤,眼梢天然上挑形成一弯妩媚的弧度,长而卷曲的睫毛如两把华丽的羽扇,似雕刻般秀气精美的鼻梁,不点而朱的艳丽嘴唇好似蔷薇花瓣。
真真是面若中秋满月,艳如春晓桃花。刚刚出生便能预想到他的将来,完完全全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
白兔满怀慈父的柔情,美滋滋地欢喜道:“娘子。是个小姑娘哎!”
稳婆满头黑线地回答:“公子,那是个小公子。”
“啊?”白兔张了张嘴,吃惊地望着怀里的婴孩儿,仔细端详了一番,不太相信。狐疑地把手伸进襁褓里,摸出了小鸟。他纠结地皱起眉,嘟囔,“这长得分明是个小姑娘嘛。”
“长得像你自然像个小姑娘。”谢宛飏凉凉地说。
霎时,一股肃杀气从白兔的身上散发出来。他一记眼刀飞过去,咻咻咻,誓要将谢宛飏戳出千疮百孔!
冷凝霜一个轻笑,其实谢宛飏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可她又不敢明着笑,怕白兔暴走。
大大的床够宽敞,她把两个孩子并排放在一边,接过粥碗两口将尚温的米粥塞进胃里。
“娘子,再吃一碗吧?”白兔接过空碗,满脸期待地问。
在他看来,能吃就代表身体正逐渐好转。
冷凝霜明白他的心思,便点点头。
白兔欢喜地拿着空碗就往外头跑,因为坐了太久脑子昏沉了太久,再加上起猛了,一个不小心竟一头撞在门框上。揉着红肿的额头,他嘿嘿傻笑了两声,拿着碗冲了出去。
谢宛飏立在墙根,看着他的背影受不了地扁扁嘴,对着冷凝霜一挑眉:
“这种傻兮兮的人,到底哪里好?”
冷凝霜微微一笑:“我喜欢。”
谢宛飏脸上的笑僵了僵,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半低下头,带了嘲讽哧地一个短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顿了顿,他再抬起头,面部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挂着淡笑,深吸了口气,道:
“既然你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先走了。”说罢,转身往外走。
“这次谢谢了,我也没什么能答谢的,欠你份人情,以后若是有能用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冷凝霜淡淡地说。
谢宛飏唇角含笑,头也没回地摆摆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冷凝霜喝下两碗粥,静了静,让白兔从柜子里拿出专为哺乳而制作的双胞胎枕头,坐在床上,把孩子放在枕头上,开始给孩子喂奶。
白兔坐在床边,含笑望着两个小婴儿用力吸吮的表情十分可爱。他眼里的喜悦一直没有消散退去,激动的情感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嘿嘿傻笑。
他的心里更是万分柔软。
“娘子,”他笑眯眯地说,“我已经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哦!”
冷凝霜很懒,所以一直说等生下来以后看长相再起名字。而白兔却是查遍典籍,取了太多的名字,到孩子生下来都没决定好。
“叫什么?”冷凝霜笑问。
“老大叫白慕凝,老二叫白惟霜,是我在你昏睡时想到的。”他含着深深的笑意,说。
冷凝霜愣了一愣。
白兔抬起头,望着她,微笑道:“我、恋慕着冷凝霜,这辈子惟想拥有你一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霜暖 第六十八章 勤劳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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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暖阳温煦绵绵,从晦涩的窗纸外照射进来,灌入冷凝霜的心脏。
她望着他,她做不出什么惊喜的、感动的表情,但是她却真的觉得自己疲软空虚的身体因为他的话一下子变得有力起来。
白兔忽然啊呀一声,用力敲敲头,笑道:
“我说错了,不是这辈子,而是无论几辈子。我、恋慕着冷凝霜,无论几生几世,我惟想拥有你一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冷凝霜怔怔地凝着他的笑颜,晨起的日轮在他的背后射散开绚丽的光束,五彩纷披,灿烂耀眼。许久,她噗地一声笑了,别过头去佯作看孩子吸奶:
“大清早的,你在说什么呀?!”
白兔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幻,抿着嘴,笑嘻嘻地道:
“娘子,每次你害羞的时候总是会移开眼神,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了!说起来你昨天在昏过去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句了不得的情话,害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感动,有种想哭的感觉!”
“哈?情话?”冷凝霜瞠大眼睛,用一副“少胡扯了”的表情看着他。
“你昨天说你喜欢我。”白兔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开心地说。
“我才没说过!”她垂眸敛目,郑重强调。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过,可那是因为她以为她快要死了……
总之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你明明有说过!”白兔不依地叫道。
“我才不会说那么恶心的话!”她撇开头,一字一顿地道。
“怎么会恶心呢?那明明是我愿意用尽这辈子、下辈子最梦寐以求想听到的话!”白兔鼓起腮,不满地说。
冷凝霜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浪费两辈子只是想听一句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白兔鼓鼓嘴:“你不承认你说过的话,我才更可怜!”
贾大娘捧着水盆进来道:“小白,别让你媳妇说太多话,她的身子才好些。你别让她太费神了。”
白兔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忘形了,他因为娘子醒过来太高兴了,所以想和她说很多很多话,来发泄自己这种劫后重生的喜悦,通过说话来把自己内心深处还残留着的不安抹消掉,然而他却忘了娘子才刚刚死里逃生,虚弱得很。
冷凝霜望着他因为愧疚而陷入低沉的表情,笑了笑,对贾大娘说:
“我不要紧的。”
“不成,女人家月子里本来就该少说话多养神。更何况你还经历了那么一场,要好好调养多休息才行。你的身子虚,这两个孩子还是别自个儿喂了吧。要不然这样。你自己喂一个,剩下的那个找个人帮你喂?”贾大娘问。
冷凝霜还没回答,白兔先接口道:
“是啊娘子,刚刚谢宛飏临走之前和我说,若是需要奶娘。他会从城里帮咱们介绍两个好的。我是觉得你一定想自己喂,所以让你喂这一次,以后咱们还是请两个奶娘吧?”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老神棍和李老郎中不是也都说没有大碍,只要尽可能地多进补就行了么。你不是还从老神棍那儿花了十几两买了两盒补血丹嘛。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喂,不要紧的。”冷凝霜望着怀里的两个小婴儿满足地吸着奶。微笑说。
“可是……”白兔还想劝说。
“我没事!”冷凝霜打断他,笑道。
西屋里传来云鹤道人笑呵呵地对姚仙仙点菜的声音,让姚仙仙给他做红烧鸡和糖醋鱼。桑葚子则一个劲儿地要给姚仙仙看手相。
冷凝霜无语抚额,那对师徒俩该不会是要在她家住下吧?
贾大娘见她坚持要亲自喂孩子,也没法再劝,道:
“既然你坚持要自己喂,两个不比一个。月子里你更要多进补身子。”
冷凝霜含笑点点头。
贾大娘笑说:“这一宿让人熬得,好在你醒了。我一天没回家。得回去看看了。你这边若还要我帮忙,就叫人过来寻我。我明儿再来瞧你。”
冷凝霜赶忙笑道:“辛苦贾大娘了,昨天带了许多人来帮我,我这也下不来床,没法道谢,等孩子满月,我一定在家里好好办一桌请大家来,也算是谢谢大娘你们那么帮忙。要是没有你和姚大娘,昨天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贾大娘含笑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用不着说那些外道话。昨儿可真把我们吓着了,你没事就好,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坐月子要好好歇着,千万不能下床,听大娘的话,不耐烦也得躺着啊。”
冷凝霜答应下来,白兔一直把贾大娘送出门,才回来。
冷凝霜已经喂完了奶,自己抱起一个孩子,又让他抱起另外一个,给孩子拍背。
白兔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小粉团贴近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拍他的背,一边不解地问:
“为什么要拍他?”
“让他打嗝。”
“他还会打嗝吗?”白兔惊奇地问,双眼炯炯,仔细地观察小婴儿的表情,像是期待着见证奇迹的时刻一样。
冷凝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虽然起了名字,可平常也该有个小名方便着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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