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帮我收好,我先回去了。”冷凝霜说罢转身就走。
“没有我陪着,你不许再进山里!”白兔在后头沉声警告。
冷凝霜压根没往心里去,敷衍地应了一声,人早出去了。白兔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是头疼,叹了口气,皱起眉,很是担心。
冷凝霜背了半筐野菜往家走。她本来也想带两条鱼回去,可转念一想冷家人那种个性,她要是真带回去,那帮人说不定非但不感激,反倒要生出些事端来,这念头就作罢了。
刚走到西水井附近,只见前头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正担着两桶水艰难地往前走。明显是个不会挑扁担的,一走三晃,刚走了不到几步,身子一偏,摔倒在地,两桶水哗地洒出来泼了她一身。她落汤鸡似的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很是伤心。
冷凝霜无语扬眉,这姑娘还真爱哭,上次在神婆家门口绊了一跤也哭,这次摔倒了还是哭。她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但看她那小模样,肯定不是在村里长大的,估计是家里有什么隐情,不得已才被卖给神婆家打杂。饶是如此,这人嘛,不能挣命就得认命。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哀自怜有个p用?
这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活,村路上空无一人。她走过去,站在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面前,冷冷地道:
“哭什么?你以为只要你哭,就会有人来帮你吗?别天真了,小姑娘,与其傻傻地等待别人怜悯,还不如学会自己咬紧了牙从地上爬起来。期待别人,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笼罩在少女身上、遮盖住头顶阳光的阴影离开了,少女跪坐在刺目的阳光下,满脸泪痕,瞪大了眼眸呆呆地望着那早已远去的身影。强烈的冲击使她胸口灼热,双眼干涩,喉咙动了动,却再哭不出来……
近些日子,李氏在这个家里混熟了,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客套,每每在冷阿牛出门后,咸鱼大翻身,竟开始拿起当家做主的款儿来。先前持戈试马几番想压制李月兰不成,又把主意打到冷凝霜身上来,以为压下了她,就能提升自己在家的客居地位。
每每她倚老卖老、挑三拣四、肆意指使都让冷凝霜觉得可笑,不是嫌柴禾烧多了,就是嫌她水用得太多,再不然就是看不顺眼她指使李月兰去河边洗衣服,叉着腰理直气壮地教育:
“不是大娘我说你,妞子,你这不当家就不知道当家的辛苦,大清早那柴禾哪能那么可劲烧,这么浪费老天爷是会打的;再说那水,瞧你一天洗七八次手,漱好几遍嘴,乡下姑娘哪那么金贵,那水不要挑啊。还有你嫂子,我来这些天,就看见你嫂子洗衣服了。她要带阿一那小子本就辛苦,你也该帮她分担点。”
霜暖 第二十六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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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闻言,烦躁地皱皱眉,打扫鸡舍的动作停下,抬起头看着她,笑吟吟地道:
“大娘,不是我说你,你刚来冷家不知道冷家的规矩。冷家的厨房归我负责,烧了多少柴嫂子那里都有数;挑水也是我的活儿,用了多少我自会补上。至于衣服,我的自己洗,嫂子只洗哥哥和阿一的。毕竟我是姑娘家,嫂子也不好意思将贴身衣服交给我洗。让大娘您一个客人操这种闲心,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您老若不想安静地歇着,不如帮我打扫鸡舍如何?”
“冷”这个姓氏和“客人”这两个字全被她加了重音,她微微一笑,将满是鸡毛的抹布扔进水桶,溅起高高的水花,发出咚地闷响,把李氏吓了一跳。冷凝霜斜睨了她一眼,转身回屋,却让她觉出点被轻蔑的意味,不由得瞠目。
李氏没在言语上讨着便宜,满心气闷,又不敢露出来,回到屋子里坐在一边,嘴里咕咕哝哝了好一阵。
过了些时日,村长家迎娶王杜鹃过门,吹吹打打,让整个富贵村都跟着热闹起来。何氏特地从王屠户家买来两口肥猪宰了,大办流水席,村长家的土砖小院也被大红色装点一新。之所以如此阔气,是因为他家王贵中邪,王升又莫名掉过河里,村长夫妇希望能借由喜气冲冲晦气。
几乎全村人都去大吃流水席,冷凝霜乐得清闲,一个人歪在院子里晒太阳。就在这时,李月兰突然从外头烦躁地进来,看见她独自偷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脚瞪起眼问道:
“你这丫头倒是会享乐,自己在这儿躲清闲。我娘跟阿一呢?”
“我刚才看见大娘带阿一出去了。”冷凝霜也不在意她的语气,淡淡回答。
李月兰鼻子里哼了一声,心头有火气,暴躁地发作道:
“我这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碰上你们这兄妹俩!哥哥不中用连养家糊口都不能,妹妹又八字带煞!好好的一趟流水席,别人家都能去,偏偏我就因为小姑子的八字去不成,真是窝气!”
冷凝霜听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你想去吃席就去吧,今儿人那么多,说不定没人注意你。哥哥不也在村长家做工嘛,也没见被撵回来啊。”
“放p,你哥那是在富爷手下做工,还是平时装孙子奉承得好,富大爷才肯瞒着他娘给你哥一份差事。若是被村长娘子晓得,咱全家就得喝西北风去!”
冷凝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她争执。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嚎哭声。李氏领着冷一从外边进来,冷一捂着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满脸涕泪混着泥,已经花成了一个脏泥猴。
李月兰见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乡下人心疼孩子的方式不是哄是骂,尖着嗓子叫道:
“这是咋啦?老娘一刻没看着你,你就给老娘上房揭瓦,小天杀的成日不学好,这脑袋又是让哪个给打了?”
冷一被他娘一骂,心里害怕,哭得更大声,压根不敢回答。
李月兰不耐烦地质问李氏:“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带他上哪儿去了?”
李氏翻了冷凝霜一眼,抄着手满心不悦:
“还能上哪去,本来听说村长家娶亲这便宜事,合计着带阿一去吃酒席。没想到那村长娘子一听说我们是冷家的,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把我们往出赶。村长家大爷的那小子更皮,捡起石头就往我们阿一脸上扔,正好砸在阿一的脑瓜儿上。可怜我们阿一,有个名声不好的姑姑,连顿好饭菜都吃不上!”
说罢,抹着泪露出一抹怜悯心疼之色。
冷凝霜乜了她一眼,这老太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月兰闻言,又气又怒,却没法去找村长家算账,窝着一肚子气恼没处发,一边安抚嚎哭的冷一,一边愤怒地小声嘀咕:“太欺负人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手这么重!”又训斥她娘,“你也是,谁让你贪便宜,带阿一去那种地方!”
“我还不是为了阿一好,想让他吃点好的,省得天天野菜杂合面地喂着,越来越瘦我这当姥娘的心疼。”李氏理直气壮,不说她想去吃,反而把缘由推到孩子身上,“哼,家家户户都是可着小的为主,辈分高却还吃独食,可要不得。”一边说,一边把眼睛往冷凝霜身上瞟。
“大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冷凝霜目光不避不闪,冷笑着问。
李氏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发虚,不答,别过头去。
李月兰数落了她娘,心里的火却还是没消下去,又听见两人有拌嘴的趋势,更是心烦,怒瞪着冷凝霜,高声嚷嚷道:
“还有你,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八字带煞把人克死,村长娘子至于这么不待见咱家嘛!”
“嫂子,瞧你这话说的,王高又不是我杀的,他自幼体弱与我的八字何干。再说了,穷乡僻壤哪里没有几个死了相公的寡妇,上了年岁一先一后去了也正常,总不能说死的那个就是被活着的那个给克死的吧。”她瞄了一眼新寡的李氏,看她想怒不敢怒,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冷笑,“嫂子得罪不起村长家,想拿我撒气我也不计较。只是阿一这包重了点,不快点敷药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月兰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心疼地揉着儿子的包,又看了眼底流露不悦的冷凝霜一眼,先是虚了一下,继而梗起脖子怒喝道:
“那你还不快去找白郎中讨贴膏药!”
冷凝霜心里哼了一声,也不再出言火上浇油,离家去找白郎中讨药。
李月兰领着冷一进屋,先用生土豆给他敷了伤处,然后满脸怒容地坐在炕上生闷气。李氏抄着手凑上前,道:
“兰姐儿,不是娘说你,你这个当嫂子的,都快被小姑子骑到头顶上去了。你是这家的媳妇,她一个将来的外姓人,也敢跟你横鼻子竖眼睛的?依娘看,不如早些嫁出去,姑爷最近营生不好,也少一个人在家吃闲饭不是。”
霜暖 第二十七章 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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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兰把眉皱了皱:“说得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望门寡,因为村长娘子的缘故,名声都臭了,整个富贵村,哪家敢忍着晦气让她过门。要是能嫁出去,我早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受这闲气。”
李氏一见有门,眼珠子活转,笑道:“傻闺女,富贵村不成,还有别村啊。你别忘了,你兄弟还没娶亲呢。”
李月兰愣住了,她没想到她娘居然打这个主意。她兄弟栓子是个驼子,又结巴,还家贫,就是在河西村,手脚齐全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他,因此到了二十岁还没娶上女人。望门寡的事,把她用小姑子的亲事换高价的美梦打碎,白送出去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她现在每天因为冷凝霜的挟制,已经烦躁透了。
“嗨,这你还用考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兄弟没媳妇,你小姑子也没人家,正好凑成雌雄一对儿,你也省心。再说这些日子我细心瞅着,你那傻兄弟好像对妞子挺上心的。”李氏见她犹豫,拍着大腿百般游说。
“娘,她可是望门寡。”李月兰提醒一句。
“你兄弟哪里忌讳这个,咱家手头不宽展,你兄弟又那样,只要能娶上一房妻小,你爹和你娘死也瞑目了。”
李氏心里自有一番盘算,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冷凝霜能干,有这样的媳妇操持家务,儿子下半生无忧。美中不足的克夫之说因为她儿子的底子,也没法太挑。至于脾气,她相信只要媳妇嫁过来,凭借她这个婆婆的手段,定能让儿媳妇服服帖帖的。
李月兰听娘这么说,心思也活络起来,她也想早点把冷凝霜嫁出去。想了想,她皱着眉说:
“这事我得跟孩子他爹商量。再说那小蹄子性子烈着,未必肯。”
“你只管跟姑爷商量,我看姑爷也想早点把那累赘给甩脱出去。至于妞子,只管包在娘身上,保准她同意。”
李氏信心满满,李月兰看了娘一眼,也没往心里去,她正盘算着该怎样让冷阿牛答应。
李氏在盘算的却是,最近姑爷发脾气的次数渐涨,恐怕她在姑娘家呆不了多久了。如何能不拿一分钱聘礼却换取最多的嫁妆,才是关键。
娘俩各怀鬼心思,到了晚上,冷阿牛醉醺醺地归来,原来今日村长家大喜,连他们这些帮工也在地里被招待吃了酒。李月兰打水伺候他洗漱过,又喝了半碗粗茶,方才醒酒。夫妻俩脱衣上炕歇息,在枕头边,李月兰把她娘的打算跟冷阿牛说了。
冷阿牛听完,半晌没言语。李月兰便有些急:
“以小姑子的名声,这姻缘在富贵村算完了。又有村长娘子在,那婆子虽说把聘礼要了回去,小姑子不算他们王家人,可全村看在她的脸子上,谁还敢娶小姑子。要想嫁出去,也只剩我兄弟了。”
“你那兄弟又驼又磕巴,哪里能顶壮门户……”
李月兰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兄弟还没嫌你妹妹八字带煞,命里克夫哩。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妹妹那副晦气相,我还真怕她在这个家呆久了,把咱们也克死了。我也就罢了,反正过这种憋气日子,死了就死了,阿一却是你儿子,你得为你儿子着想。”
冷阿牛最烦她上纲上线的语气,皱皱眉,背过身睡去,口内冷笑道:“你少浑说,我还不知道你那娘又在打啥主意,打秋风不成,无非是想白饶一个儿媳妇,外带一笔嫁妆。娘两个一起来算计我,你们当我傻呢。”
李月兰一听就急了,她本身护短,又着实被丈夫的话戳了心:
“你这是啥话?啥叫我们娘俩一起算计你,我们娘俩算计你啥了?你摸着良心自己寻思,我自嫁到你们冷家,哪一天没做牛做马。我娘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过来寻你帮衬,你这个姑爷帮衬两次能咋啦,她好歹是你丈母娘不是。我说想把小姑子嫁出去,还不是为了少养一个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帮你省些嚼谷,你这良心让狗吃了的!”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炕上,大声叫嚷。冷阿牛心烦地怒道:
“闭嘴吧,大半夜吵吵啥玩意儿。我告诉你,我那妹妹虽命不好,也是个能卖大价钱的。当初若不是村长家那病秧子百般纠缠她,凭妞子那样貌,我早把她嫁到姜家村去了。那病秧子让老子白损了一笔聘金,这笔银子老子非赚回来不可。”
李月兰不服气道:“她名声都坏成那样了,除了没奈何的,谁家肯娶个克夫的媳妇?”
“头发长见识短,还记着吉祥叔家的大河不?”
李月兰一愣:“大河?吉祥嫂的大小子,以前在王大户家帮工,后来下山被镇上的财主相中,进府做了小厮?”
“可不是他,那小子这回托姜家村的人捎了口信,说他现今在郭财主家当头头儿,过年时要回来接他爹娘去镇上享福。还说郭财主家缺丫头伺候,想让他妹子去。听说光卖身银子就三四两,若混上贴身丫头更是吃香的喝辣,穿金戴银,还能拿不少月钱。你知道的,四个月前他家那丫头不是病没了么,我想着正好用妞子顶上。镇上不是山里,只要大河不说,谁知道克夫的事。过个两年,若那丫头有造化,给财主当了小,老子也算半个舅爷,妈的到时候哪还用受王富那龟孙子的鸟气!”
李月兰一听三四两银子,心里咯噔一声,又喜又妒,喜的是天降横财,妒的是小姑子能去穿金戴银,还能给财主当小,简直走了狗屎运,想了半天,颤着嘴问:
“这话可真?”
“当然真,我已经跟吉祥叔谈拢了,大河最听他爹的,肯定没问题。”冷阿牛斩钉截铁地回答。
李月兰欢喜得心怦怦乱跳,早把兄弟要娶妻的事扔到爪哇国去了。一整宿就寻思着那三四两银子,还有将来能从小姑子的月钱里抠出多少来。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她却兴奋得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等冷阿牛去上工,李氏忙拉了李月兰问儿子娶妻的事。李月兰没说想卖冷凝霜去做丫鬟,只说丈夫不同意,再问时便不耐烦起来,反倒问她娘什么时候回去。
李氏也是个成精的,知道定是女儿女婿另有打算。见女儿不跟她一条心为自己兄弟着想,满心气恼,很是不甘。嘴上虽没说什么,眼珠子乱转,却是自有一番计较。
霜暖 第二十八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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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李氏带栓子来到冷家,冷凝霜一直觉得栓子看她的眼神十分诡异,不论她在干什么,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明明是个连整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却仿佛时刻都在注视着她,让她联想起了有偷窥癖的变态。
好在他也只是远远地看,并没有上前来,也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时间长了,她的戒心才慢慢放下来。
今儿吉祥嫂的大外孙满月,邀了冷阿牛和李月兰去吃酒,李氏却以身子不爽利为由在家歇息。冷凝霜也没放在心上,冷家的事只要不关系到她,她向来不在意。她照常一大早上山,晌午时分才回来。
刚走进院子,只见李氏面前的一个高板凳上放了一葫芦酒和一盘菜馅饼,正怡然自得地小酌,见冷凝霜回来,热情地招呼:
“妞子回来啦,累了吧,快来坐下。这是刚刚吉祥媳妇让她儿子送来的,跟大娘一起吃一碗,也沾沾她家那大胖孙子的喜气儿。”
冷凝霜愣了愣,这老太太好长时间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了,一直以来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来着,今儿却这么热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下笑了笑:
“既然是孝敬您老的,大娘您就喝吧。我厨房还有活儿,我先去干活儿了。”
“你这丫头,今儿你哥你嫂子都没在,你歇歇又何妨。快来,听大娘的话,陪大娘喝一碗。”李氏说罢,上来携了冷凝霜的手,非拉她坐下。
冷凝霜推脱不得,只得坐下,李氏倒了一碗酒就往她手里塞。浑浊粗糙的米酒,在李氏的殷勤劝说下,她还是勉强喝了一口,实在不怎么美味。偏偏李氏一碗接一碗地给她倒,又劝她多吃饼。冷凝霜在心里皱了皱眉,暗想这老太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带着满心糊涂,接连喝了两三碗,忽然想起来,笑问:
“对了,大娘,今儿怎么不见李二哥?”
“你哥今儿不是要去吃酒么,我打发他跟你哥去地里,趁早干完今天的活计,你哥才好去吉祥媳妇家。”李氏笑眯眯地回答。
冷凝霜点点头,见她又要给自己倒,忙说:“行了,大娘,一共就这么点,我喝不下了,您自己喝吧。”
李氏假意不悦道:“你这丫头,大娘好意心疼你。这甜酒醉不了人的,听大娘的话,再喝点,不然大娘可就生气了。”
冷凝霜无奈,心里也想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便任由她倒了,又将葫芦拿在手里,笑眯眯地给老太太倒酒:
“大娘,您也喝。”
“好,好。”李氏是个贪杯的,见她小意殷勤,想起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这时候越看越满意,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端起碗刺溜溜地呷了两口。
一葫芦酒下肚,冷凝霜脸微红,却半分睡意全无。李氏见她没醉,心里头有点失望,站起身讪笑道:
“妞子,昨儿你嫂子给大娘几块碎布头做鞋,你跟大娘进屋挑两块。反正大娘闲着也是闲着,想着自己要做鞋,干脆也替你量量尺寸做一双。”
冷凝霜惊诧万分,狐疑地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跟大娘进去瞅瞅。”说罢拉起冷凝霜,往她现在居住的柴房里进。
柴房的大部分杂物已经收拾出去了,地上放了两块破旧的铺板和夹被散发着霉味,中间一条夹道,十分狭窄。李氏从铺板上翻出破包袱,果然拿出两块碎布让她挑,又借口去李月兰房里取鞋样。
冷凝霜也不知道做鞋究竟需要什么,一个人坐在地上挑拣破布。自己那双布鞋已经磨漏了,现在只能穿草鞋,很是磨脚,若能有一双布鞋在家穿也好。正想着,忽然,只听吱嘎一声,室内突然变暗,柴房的大门关上了。
她心头一顿,站起身回过头,惊见进来的人不是李氏,却是栓子。门从外面上锁的声音传来,栓子望着冷凝霜两脸微红甚是可爱,如一朵醉海棠一般,越看越标致,淫兴如火。一张满是暗疮的脸不由得发红,身子弓起,后背越发驼,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
冷凝霜见他双眼簇火,嘿嘿傻笑露出两行七扭八歪的黄牙,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往下流淌,十分恶心。她终于明白,李氏为什么要灌她喝酒了,以为她喝了酒就毫无反抗之力么。幽幽地叹了口气,正感叹老天怎么就不肯让她过安静日子呢,栓子磕磕巴巴地开口:
“妹、妹子,别、别怕……哥……哥疼你,你放……放心……”
说罢,饿虎扑食般地扑上来。
冷凝霜身子一侧,躲开他恶心人的“投怀送抱”。
栓子见她躲开,心中气恼,极不灵便地刹住脚步,转过身出手来抓她的手臂。
哪成想冷凝霜竟率先扣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只听“嘎嘣”一声,胳膊脱臼的声音,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
冷凝霜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到对面的墙上挂着去。栓子狠狠地撞在墙上,鼻梁大痛,头昏脑涨,如一滩烂泥从墙上溜下来。
冷凝霜好整以暇地走上前,狠狠一脚重重地踩在栓子的脊背上,用力碾了碾。栓子惨叫得更厉害。
门外一直听动静的李氏见声音不对,慌忙开了锁奔进来。冷凝霜也听见开门声,从容不迫地从栓子背上收回脚,站在一旁。李氏一跑进来,见儿子正趴在地上直哎哟,心疼万分,赶过去抱起儿子,满脸怒容地瞪着冷凝霜,大声骂:
“你这个小贱妇,对我家栓子干啥了?”
“大娘这是什么话,我在这儿等大娘回来,李二哥突然进来就往墙上撞。我还以为李二哥他旧病复发,还好心拉着他哩。”冷凝霜满脸无辜地回答。
李氏自然知道不是这回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又担心儿子的伤势,一边嘴里破口大骂着“挨千刀的小蹄子,肯定是你这个小贱人欺负我家栓子”,一边扶栓子站起来。见栓子的胳膊荡秋千似的前后摇晃,更是慌了神,拍了大腿,指着冷凝霜大哭大骂道:
“这……这胳膊是咋了?你这个小蹄子到底使了什么法术,把我家栓子弄成这样!”
冷凝霜淡定自若,笑吟吟地道:“大娘别急,定是刚刚李二哥撞墙时,不小心把胳膊杵着了。你放心,这伤我就能治。”
说罢,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在李氏和栓子恐慌的目光里,抓住栓子的胳膊,往上一托。只听“嘎嘣”一声,骨头复位。她摸了摸,故作惊讶地“哎呀”一声,腼腆地笑道:
“不好意思李二哥,接错了,你别急,我再帮你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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