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远处的大树上,兰墨凉坐在树杈上,懒洋洋地背靠着树干,一边不停歇地嗑瓜子,一边遥遥地望着院子里那对小兄弟俩自己玩得正乐。嘴角抽了抽。
“真是没教养的孩子!”慕吟风如一只大鹏般忽然落在他身旁,远远地盯着院子里还在傻乎乎大声唱的二兔,鄙夷地冷哼道。
“不是挺有意思的嘛,咱们在长安哪见过这么活泼玩闹的孩子。”兰墨凉笑说。
“殿下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他的长子将来也有可能会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像他们两个一样这么胡闹,一点规矩都没有!”慕吟风愤愤不平地说。
兰墨凉对他的牢骚只是一笑置之。
顿了顿,慕吟风接着说:
“对了,昨天的那个男人我已经查到底细了,他是汉国南部首富谢家的三少爷。如今的谢家老太爷身子不好。掌家的正是那位谢三爷。”
“哦?”兰墨凉略惊讶地眉一挑,“他们隐姓埋名住在这种村子里,怎么会认识那么富贵的人?”
慕吟风轻蔑地一撇唇角:
“所以我说。那个女人一定不检点。女人都是贪慕虚荣的,想也知道,殿下虽说仪表堂堂,可在身份还没暴露之前,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可那个人却是汉南首富,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像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跟他没一腿!
我还听城里人说,那个姓谢的很迷那个女人,这件事早先就在城里传遍了。嘁。那两个小子到底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那个女人心虚。才会百般阻止殿下回国。殿下也真是,为了那种女人!”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稚嫩的童音在树下响起:
“拐子伯伯,你们爬到树上去干什么?蓝衣服的拐子伯伯。你不要随地乱吐瓜子壳啦,这地方是我们家的。如果我娘看见这些瓜子壳,一定会发火的。我娘发起火来好可怕哩,比鬼都可怕哦!”
拐子伯伯?
兰墨凉嘴角抽抽地低下头,只见双胞胎站在树下,正仰起脖子好奇地往上瞧。
“小少爷,我不是说过我不是拐子嘛。”兰墨凉无语地从树上跃下来,落在两人面前,弯下身子说。
“哇,你会飞啊!”大兔惊讶地高呼道。
兰墨凉被小孩子敬佩了,顿时得意洋洋起来,笑吟吟地问:
“想学吗?”
大兔没兴趣地摇摇头:“我爹比你飞得高多了。”
兰墨凉被浇了半盆凉水,登时无语地抽了抽眉角,不想学你刚才惊讶个什么劲啊!
慕吟风跟着落地,蹲下来,忽然双手拉起二兔的小手,努力温和地笑问:
“小少爷,你能告诉我,昨天去你们家的那个谢公子和你娘是什么关系吗?”
“谢?你说谢叔叔?”二兔满脸迷惑地问。
“对对,就是他。”慕吟风见话题入了港,急忙追问,“他经常到你们家去吗,他和你娘很亲近?”
二兔皱起小眉毛,很纠结地看着他,接着,苦口婆心地劝道:
“伯伯,我娘说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就算谢叔叔再有钱,你也不能想绑架他啊。我爹说,绑架勒索会被捕快抓起来送到大漠去种树的,那不是很可怜么。”
慕吟风嘴角抽抽,这孩子的思维方式怎么会那么奇怪!
笑脸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努力勾着唇角,勉强温和地说:
“小少爷你误会了,我不是想绑架他,我是想问,你的谢叔叔他经常会在你爹不在家时,去找你娘吗?”
二兔想了想,点点头。谢叔叔的确总在他们上学堂时过来做客,顺便中午时再和他们一家人吃顿饭。许多时候徐婶婶也会跟来,还给他和大兔买了更多的礼物。
慕吟风闻言,以为果然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登时脸色大变,怒容满面。
“大兔二兔,我不是说了没有得到爹娘同意不许私自出门吗?”就在这时,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
双胞胎浑身一颤,讪讪地回过头,对着冷凝霜嘿嘿笑道:
“娘!”
慕吟风直起腰,见冷凝霜只穿了件葱绿色的细棉布衣裤,头发松松垮垮地拢着,也没上妆,这让见惯了长安城内脂粉香浓、端庄优雅的大小姐的他更加不满。心想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粗鄙村妇,也不穿裙子,就这么不庄重地出来了。简直太没有教养了!
他不知道这种打扮是村里女人们的惯常打扮。
冷凝霜只是扫了慕吟风和兰墨凉一下,压根没把他们瞧进眼里,对双胞胎说:
“快回去,你爹说要和哈二去河里洗澡,顺便洗衣服,你们正好也过去洗洗。”
双胞胎登时兴奋起来,两个孩子自幼长在小河边,别看年纪小,已经会凫水了。今天这么热,正是去河里洗澡的好天气。撒丫子就往回跑,去找爹爹了。
慕吟风闻言,瞪圆了眼睛。大声喝问冷凝霜:
“你、你居然让七殿下去河里洗衣服?!”
冷凝霜懒得理会,连一记余光都没舍给他,转身就要走。
慕吟风这下更怒了。
他本就是个天真烂漫的热血青年,被抢走他殿下的粗鄙女人无视,这是他的自尊心决不允许的。蹭地窜到冷凝霜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气愤地大声道:
“我问你呢!你居然敢指使殿下去河里洗衣服!七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被你这个女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侮辱皇族是什么罪名吗?!”
冷凝霜因为他的大嗓门,不悦地皱皱眉,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道:
“这是我们家的事,外人管不着。”说罢。绕开他就想走。
两条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慕吟风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忽然嗖地往前一窜,再次拦在冷凝霜面前,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轻蔑地冷笑着问:
“你生的那两个儿子其实并不是七殿下的吧?”
“什么?”冷凝霜啼笑皆非地蹙了蹙眉。
“那两个孩子其实是谢家三少爷的吧。我已经知道了,谢家三少爷经常趁着殿下不在时上门和你幽会。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还有,你生产时,姓谢的还在你的产房里呆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哼,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可怜殿下竟然被你这种女人耍得团团转。你不仅趁着殿下忘记过去时哄骗他,竟然还不知廉耻地背叛他,让他帮别人养儿子,你好不要脸!”
他慷慨激昂地大声谴责,好像他是超级正义的化身,而她则是可以被千夫所指的罪人。
冷凝霜沉凝地望着他,顿了顿,忽然问:
“你断袖吗?”
“啊?”慕吟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怔住了。
“你现在的语气就像是个急于诬陷正室、企图取而代之的恶劣小妾。你是断袖,还是说……”冷凝霜打量着他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你其实是个女人?”
她的目光像镭射光似的扫在他的某个部位,让慕吟风脸涨红,下意识夹紧大腿,恼羞成怒地高声叫嚷道:
“你才是个女人,我哪里像女人,我分明是个男人!“他因为气愤,连解释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冷凝霜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勾起唇角,冷哼道:
“我最讨厌像你这种娘们唧唧还不自觉的男人。”
懒洋洋地转身,走了。
一腔怒火压不住地直窜上来,她的鄙视让慕吟风怒不可遏。兰墨凉见状,心中大呼不妙,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慕吟风猛然上前一步,用力钳住冷凝霜的手腕,使出十成力道将她重重一拉,用力地甩回来,厉声吼叫道:
“你这个女人,你说什么?!”
冷凝霜眼眸一沉,顺着那股力道惯性地回过身,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
她骤然低喝,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寒凉与威压:
“放肆!”
那一记耳光声极为清脆。
通红的五指印立显,慕吟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她满眼冷意,清泠的嗓音里带着寸寸冰寒,不徐不疾,却极具震慑力。
那猛然间释放出来的、冰凛森冷的、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力,居然让慕吟风的心跳瞬间停止,额头上冒出汗珠,全身僵硬地呆站在原地,竟不敢再言语。
冷凝霜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仿佛坠入黑夜中,层层暗色之下,寒光闪烁,咄咄逼人,让他不由自主屈服地低下头颅。
“没规矩。”她沉声斥责了句。语气并非盛气凌人,甚至还包含着宽容,仿佛站在上方俯视着他。
两人的地位在她所创造的氛围里,高下立显。
直到她转身离开,慕吟风才觉得自己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有一刻,他甚至以为他今天会因为被过度压迫而窒息死掉!
兰墨凉眉一皱,刚刚那一瞬间,她流露出来的淡漠威严,竟是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气质……怎么可能……
霜暖 第十二章 夜袭,粉碎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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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才刚刚升起,就已经开始发射着新鲜的诱力。
双胞胎脱得赤条条的,嘻嘻哈哈地泡在屋后的小河里,和哈二玩打水仗。
哈二睡饱了,也就不再计较早先二兔要给它扎小辫的事,欢乐地在齐胸深的河水里跳来扑去,溅起高高的水花,全都泼在双胞胎的脸上。
双胞胎也不甘示弱,齐齐地捧起水,噼里啪啦地往哈二硕大的狼头上泼。
白兔一边满眼笑意地看着儿子在水里和哈二玩,一边在河边用棒槌敲打衣服。
二兔忽然一路狗刨着游回来,取走了岸边的澡豆,白兔才来得及喊一声:
“你这小子,怎么全拿走了,我还没用完呢!”
就看见二兔游回哈二身边,和大兔一起,要将澡豆涂遍哈二全身。
他急忙跳进水里,几步上前,一把夺回澡豆盒:
“哈二不用这个!”
“可是娘说了,要我好好地给哈二洗个澡,不擦澡豆怎么好好洗嘛。”二兔皱起小眉毛,纠结地说。
“你娘的意思是让你拿刷子给它刷一刷。”白兔无语地叹了口气,将一只长刷子递给他。
二兔接过长刷子看了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大兔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白兔,疑惑地问:
“爹,你干吗穿着衣服洗澡啊?”
白兔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太匆忙,下水前忘了脱衣裤,满头黑线地叹了口气,道:
“算了,我先给你们洗完澡再洗衣服吧。过来!”
说罢,搂过大兔滑溜溜的小身子。
大兔怕痒。一被他抓住,顿时骨酥肉软,连踢带踹地哈哈大笑起来,溅起老高的水花全泼在白兔的脑袋上。
白兔被逗乐了,忍俊不禁地说了声:
“你这个小汤圆!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手在大兔滑溜溜、粉嫩嫩的小身子上到处抓痒,大兔笑得更欢,像被拴在绳子上的小蚂蚱似的拼命挣扎。
白兔觉得他身上滑滑嫩嫩的像块水豆腐,心痒得在他细腻的小肩膀上连咬了好几下。
惹得大兔哈哈大笑。
爽朗清脆的笑声顺着热烈的阳光一直蔓延到天上。
慕吟风本是来代替白兔洗衣服的,尽管他没能阻止冷凝霜指使自己的殿下洗衣服,但他可以代劳嘛。虽说他没洗过衣服。但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尊贵的殿下在河里做那些粗糙的下人活计呢!
然而当他听见笑声,穿过草丛并惊讶地望见父子三人在河里开心地玩闹时,胸口处仿佛受到剧烈的冲击。
如被千钧巨石碾压过一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去。
兰墨凉朝着清澈的小河望了一会儿,忽然对慕吟风轻声说:
“我说你,还是别过去破坏的好。”
慕吟风沉默了一阵,闷闷地嗯了一声。扭头,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他闷声闷气地道:
“殿下好像很喜欢那两个小家伙,你说若那两个孩子当真不是殿下的亲生骨肉,殿下又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你还这么说,又想让夫人训斥你吗?”兰墨凉双手撑在脑后懒洋洋地反问。顿了顿,道,“再说。你到底把殿下当成什么了,那两个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他自己会不知道?那个成天照镜子的小不点明明和殿下长得一个样。”
“是吗?”慕吟风可没觉得,郁卒地扁扁嘴。
兰墨凉忽然瞥了他一眼,接着十分感兴趣地凑过去。八卦地问:
“吟风,莫非夫人猜对了。你是断袖,所以才会因为嫉妒,处处针对夫人,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慕吟风心脏一沉,顿时涨红了一张脸,高声叫喊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女人,这一点我绝对肯定!你少造谣了!”
兰墨凉似笑非笑地望着急于辩解、脸红脖子粗的他,忽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也是,你就算有那种想头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殿下当年处境特殊。那时候名冠长安,确实迷了不少人的眼。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当年姝妃娘娘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慕吟风的脸色沉郁了下来,停了一会儿,轻声道:
“皇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别随便乱猜的好。”
兰墨凉狐疑地看着他,顿了顿,勾起一丝想引诱他开口的笑意,感兴趣地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慕吟风极快地摇头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少打听。”他急于撇清似的说。
“你很可疑哦。”兰墨凉笑吟吟地望着他。
仿佛要将他看穿般的眼神让慕吟风只觉得全身不自在,说了声:
“我哪里可疑啦!”大步向前方走去。
兰墨凉望着他火速逃离的背影,眉毛高高地挑起。
冷凝霜已经做好了早饭,饭都吃完了,那父子三人还没回来。
直到接近晌午时,白兔才抱着洗衣盆,嘻嘻哈哈地和双胞胎自河边归来。哈二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甩湿透了的毛发。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冷凝霜迎过去,不满地问。
结果父子三人齐齐地一吐舌头,白兔将洗衣盆塞给冷凝霜,笑问:
“娘子,有饭吗?”
“在厨房里。”冷凝霜微怔,回答。
于是白兔就高喊着:“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吃饭,吃饭!”带领两个同样随声附和高喊“吃饭”的儿子,到厨房吃饭去了,留下满头黑线的冷凝霜。
冷凝霜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搭在竹竿上晾晒。一大盆衣服和床单,晾晒的竹竿占了半个院子。
不久,父子三人吃饱喝足,从厨房里出来。
冷凝霜整理好屋子后,就出门去村里的孙猎户家。将托他处理的小山羊带回来,预备烹制好之后给哈二当晚饭。
回来时,刚踏进院子,就看见白兔在枝繁叶茂的桃树底下铺了一张大大的凉席。父子三人全都只穿了一条短裤,平铺着、四脚拉叉地躺在凉席上,正在那里玩叶子牌。
哈二的屁股坐在凉席上,脑袋却放在地上,用一块长布巾盖住湿乎乎的头,睡得正香。
冷凝霜嘴角抽抽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娘,河里的湿气太重了。洗完之后身上凉凉的,我们正在这里晒太阳,想自然风干。”大兔平躺在席子上。闻言,仰着脑袋说。
“风干?”冷凝霜满头黑线地道,“你们又不是鱼干!”
“娘子,过来一起玩叶子牌吧。”白兔惬意地喝着一杯温豆浆,笑着招呼道。
“我还有那么多事呢。哪有工夫玩牌。我说你,他们才三岁你就让他们玩牌。你若是闲着,你们爷三个就去后院把长出来的杂草给拔了。省得明儿你们又要去学堂了,还得我一个人弄。”
“现在就拔啊,还没到秋天呢!”
“现在才发芽,连根拔起更容易。如果等到秋天全都长出来了,就会像去年那么麻烦。”
白兔回忆起去年秋天,嘴角抽了抽。霍地跳起来,高声号召道:
“好!那我们去拔草!儿子们,走吧,跟爹去拔草!”
“不要,太阳这么热。我会被晒黑的!对了,刚洗过澡。我去做个萝卜面膜吧!”二兔登时站起来,一边照着镜子说,一边往屋里走。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大兔一本正经地立起,转身款款离去。
白兔满头黑线地一手抓住一个儿子的后衣领,咬着后槽牙,无语地道:
“你又不是女人,还只有三岁,做什么面膜;还有你,又不是来做客的,‘告辞’这两个字用在自己家里属于滥用词语。跟我去拔草!”
二兔拼命挣扎:“不要!我不要去啦!我要去做面膜!是你说的,皮肤要从小保养!”
大兔同样挣扎剧烈:“啊!原来我滥用词语了!那我要好好读书才行,放开我,我要去读《史记》!”
“你一共认识的字还不到一千个,读什么《史记》!跟我去拔草,晚上吃炸虾!”无奈,白兔只有抛出食物攻势。
下一秒,双胞胎立刻停止挣扎。
顿了顿,大兔乖巧地转身,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认真地说:
“哪能让爹爹一个人拔草,那样太不孝了。”
“嗯!我是好娃娃!我去拔草!”二兔一边大言不惭地说着,一边跟着哥哥到后院去了。
白兔望着这俩熊孩子,嘴角狠抽,转身,也跟着去了。
冷凝霜无语抚额。
子时刚过。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是蟋蟀凄切的叫声。夜晚的氤氲弥漫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清冷的网,把所有的景物全都罩在里面。任何的一草一木都会因为这份清冷的静寂,而变得不再像白天那样真实。
模糊、空幻的色彩掩藏了所有,诱导出如梦似幻的错觉,酝酿着危险。
冷凝霜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身旁的白兔有点不对劲,迷糊醒来,却发现白兔已经坐起来。
月光刚好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映在他的脸上。恍惚间,她忽然发现他现在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如此的沉凝、如此的阴冷、如此的肃杀。
心脏猛然一沉,她惊讶地低声问:“怎么……”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紧接着,迷蒙的月光下,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寒光灼灼的长刀,蹑手蹑脚地潜了进来!
冷凝霜明显感觉到白兔身上的气息一变,凛冽得让人心惊!
一声诡谲的破空声,刚进来的蒙面人还没看清屋里的格局,就被一颗飞来的石子镶嵌进喉咙,瞪大一双眼,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门外顿时响起一阵粗重的倒吸气声,一个嘶哑的声音开始放声大吼:
“阿圆遭暗算了!有埋伏!有埋伏!”
霜暖 第十三章 虎娘,敢伤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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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投射进卧室内。
两个黑衣人踹开房门,从外面满身肃杀地冲进来,手中的刀剑银光灼灼!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居然冲破卧室的窗户翻了进来,提起手中的长刀就往床上砍来!
卧室只是普通大小,又摆满了桌椅床柜,真打斗起来,根本无处可避。
眼见那个膀大腰圆的蒙面人长刀劈来,冷凝霜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床里躲了躲。
只听“丝丝丝”几声,七八根长针在被月光染得苍白的室内泛着森寒的银光,长了眼睛似的朝三名黑衣人的穴道上打去!
这是冷凝霜第一次知道白兔是以银针和石子作为暗器。
他的另一面冷凝霜从来不想知道,她以为只要她不去窥探,就会一直平凡安逸下去。
……或许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院子里忽然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慕吟风费力的大吼声嘶哑地响起:
“兰墨凉,你快去保护殿下!”
白兔并不擅长打斗,他只会使用银针和石子两种暗器。
这两种暗器比飞刀要差劲得多,至少冷凝霜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这两种暗器主要是为了克制敌人的战斗力,除非打到死穴或要害,否则是无法置人于死地的。
此刻冷凝霜真心奇怪他为什么不去学飞刀,而非要那么费劲地去学飞蝗石和银针!
三个擅闯者并未被完全制服,冷凝霜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杀手!
杀手的忍耐力和抗打击力是很强的,眨眼之间,一人已从地上火速爬起来,提剑朝床上斜刺来。借着月光,她能很清晰地望见他血红的眼睛。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几秒钟!
在夫妻俩还没反应过来时——
扑哧一声!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在这样喧闹的夜里竟显得那样清晰。比这声音还要清晰的是冷凝霜沸腾的心跳声。
刺杀者闷哼一声,低头望着刺透自己胸膛的剑尖,接着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至死不瞑目!
兰墨凉秀美的脸映入眼帘,袍角还沾着血迹,让纯艳的蓝色锦袍变得比往日更加妖娆。
“殿下,这屋子太窄,不安全,还是快点跟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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