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希行
这些日子阿甜难以入眠,好容易睡着了又会突然惊醒跑出来,说小姐回来了,但一伸手抱住就不见了,他不得不守着阿甜睡觉,发梦的时候将她唤醒,担心阿甜这样下去变的精神错乱。
陈丹朱听了伸手将阿甜拉过来,抱住她轻轻的拍抚“好了好了,我回来了,这次不会消失了。”
阿甜伏在她肩头哭:“小姐你一定说话算话,我做了噩梦,梦到很多可怕的事,我梦到家里人都死了,我梦到,梦到只有我们两个住在桃花观,后来,后来你说出去一趟,你就再也没回来——”
陈丹朱的眼泪也瞬时涌出来,抱紧阿甜:“那是梦,那都是梦,不怕,我们现在都好好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竹林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兵将驱逐他们,但还是有很多人看过来,他忍着酸涩提醒两个哭成一团的女孩子:“回去再哭吧,免得哭的惹来麻烦,又被抓进去。”
陈丹朱和阿甜破涕为笑,阿甜又生气的打他“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不过这一笑一打,情绪暂时收住了,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小姐心身疲惫,阿甜忙扶着陈丹朱上车“我们快回家,有话回家说。”
马车疾驰离开皇城,回到家中也并没有说话,陈丹朱洗了澡就倒头大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昏地,不过并没有纷乱梦境,陈丹朱醒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想了想,真的是一点梦也没有,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话,经历了那么一场血腥又情感复杂的宫变,她竟然睡的这么香甜。
屋子里点亮着灯,阿甜守着一个小炉子煮什么,香香甜甜的味道在室内弥散。
算了,她到底是个经历两世的人。
“什么好吃的?”陈丹朱坐起来问,嗅了嗅,“是水粉汤圆吧?肉馅的!”
阿甜看她醒来,高兴的点头:“是啊,小姐最喜欢这个点心了,我特意煮了。”在床上摆了几案,盛来一碗。
陈丹朱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吃,阿甜坐在对面不眨眼的看她吃。
原本觉得会有很多话要问要说,但此时此刻,又觉得那些事都过去了,就让它们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不过有一件事,阿甜坐直身子,压低声问:“小姐,铁面将军真的显灵了吗?”
陈丹朱正要一口吞下一个汤圆,差点呛到,一连声咳嗽,阿甜忙给她拍抚又连连自责。
“怎么回事?”陈丹朱问。
一问才知道,她回到家大白天倒头睡下,但京城里天大亮的时候,一切秩序如常,各家各户开门走出来,没有遇到丝毫阻止,除了官府的衙役,都没有兵马奔走,街上的酒楼茶肆也都开张营业,似乎昨夜是大家的梦境。
当然不是梦境,动静闹的那么大,家家户户都听到了,躲在门后窥探,虽然还不知道皇城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件事很多人都听到了。
兵马们呼喝铁面将军,在暗夜里回荡。
铁面将军显灵了。
带着阴兵数万也有说数十万归来——探望皇帝。
不仅听到,还有人看到了,临街的人家扒着门缝往外看,看到了夜色里火把下的铁面将军,骑着虎蛟,口鼻喷着火,一直向皇宫去了。
这也不是一个人胡言乱语,住在皇城附近的人也证明自己看到了,那么高厚的皇城,铁面将军拔地十几丈一步就跨过去了。
铁面将军去皇宫看望皇帝,铁面将军跟小姐也关系匪浅,小姐那时候也在皇宫,所以——
“小姐。”阿甜满眼期盼的问,“铁面将军也去看你了吧?”
陈丹朱再次被呛的咳嗽两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摆手,又瞪眼,“还有,我怎么跟铁面将军关系匪浅了!”
就是很匪浅啊,阿甜不解,怎么提及铁面将军,小姐看起来很生气?莫非显灵的铁面将军没有去看小姐,应该是,要不然,小姐对铁面将军一哭,将军肯定当夜就让那些小鬼阴兵把小姐送回家了——
陈丹朱看出阿甜在胡思乱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没办法说什么,她昨夜的确见到铁面将军了。
真是——这个家伙,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铁面将军显灵了,倒是没有人知道六皇子入宫了。
“竹林呢?”陈丹朱问。
阿甜回过神左右看了看,喊了两声竹林,窗口有一个护卫倒挂说竹林出去一趟。
阿甜吓了一跳,这三更半夜的,竹林去哪里?外边看起来太平,但实际上并不太平。
竹林肯定是去找显灵的铁面将军了,陈丹朱忍不住笑,又幸灾乐祸——傻乎乎被蒙在鼓里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嘛。
......
......
竹林原本是不相信这些荒诞之言,当然,他相信这是民众以及兵将们对铁面将军的怀念。
当白日平安度过后,他忍不住亲自出去走一走,听听有关铁面将军显灵的议论,还沿着城门到皇城的路走了一遍,接近皇城的时候,他看到了枫林。
枫林带着一队人马从宫里疾驰而出,竹林迎面看到,呆住了。
枫林也看到了他,立刻勒马:“竹林,你怎么来了?丹朱小姐有什么事吗?”不待竹林说话,就自己先答,“六殿下就要忙完了,一会儿就可以去见丹朱小姐。”
竹林张张口,总觉得有什么在脑子乱哄哄,他还没说话,又有一人骑马从宫门内出来——
也是个熟人。
王咸拉着脸骑着马得得,看到停下的枫林忙喊:“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跟我一起去见尚书令,免得那老头跟我寻死觅活——咿?”他说话近前也看到了竹林,顿时脸拉的更长,“丹朱小姐又怎么了?这时候殿下正忙着呢!”
这场面这对话这氛围,为什么那么的熟悉?但,这不对啊,竹林看看枫林,再看看王咸,终于问出一句话“你们怎么来了?昨晚是,六殿下?”
这一次轮到枫林和王咸张张口,两人对视一笑。
“哦,他还不知道呢。”“忘记了,直接就认为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为什么就认为他应该知道?竹林两耳嗡嗡心跳咚咚。
“丹朱小姐没事吧?”枫林再次问。
王咸催促:“她能有什么事,快走吧。”
枫林含笑看竹林:“竹林,你想问什么,去问丹朱小姐就好,她什么都知道,我们先去忙了,等过了这两天,咱们再坐下来说话。”又转头看王咸,“丹朱小姐那边没事的话,可以让竹林回来做事了。”
王咸不置可否扬鞭催马得得先行,枫林跟上,竹林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再看了眼皇城,转身向家中跑去。
竹林跑到陈丹朱面前时,陈丹朱已经吃完了宵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询问阿甜府里多少人,又让把打开箱笼看,又问如今京城的田产价几何。
“小姐你要做什么?”阿甜回答着,然后察觉不对,不解的问。
陈丹朱站在厅内,环视四周,这一世这座家宅没有被烧毁,完好无损,但她要舍了它了。
“我要去西京。”她说道,又纠正,“不,我们回西京去。”
家所在的地方是回,不是去。
“以后就不来京城了,这座府邸卖了。”
她又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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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钱肯定不低,这样话我们拿着钱到西京可以买更好的房子和地。”
阿甜跟着眉飞色舞:“好啊好啊,京城现在的地价,我们家卖了,到了西京我们能买最好的房子呢。”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只要小姐高兴,那就这样办!
竹林跑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沸腾的各种念头都被压下,问:“我们要走?”
陈丹朱看他:“竹林,是我和阿甜要走,你不用走。”
阿甜也微微愣了下,转头看竹林,但又收回视线,她当然跟小姐走。
竹林问:“为什么?将军让我当小姐的护卫。”
陈丹朱适才已经看到年轻护卫站过来时沸腾的脸色,笑了笑:“我要回西京,回我家里,就不需要护卫了,你回你将军身边吧。”
竹林忍不住喊道:“将军已经不在了!”
陈丹朱看着他:“竹林,将军还在,我昨天晚上见到他了。”
阿甜瞪圆眼,至于鬼不鬼显灵什么的暂且不提,唯有一个念头,就说嘛,铁面将军显灵不会不去看小姐。
竹林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张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六殿下就是铁面将军。”陈丹朱接着说道。
阿甜一怔,哎?
竹林这次喊出来:“我就知道!丹朱小姐——”
知道?也猜出来了?什么时候猜到的?陈丹朱心想,她是在牢房的时候,隐隐有了这个想法,但没敢确认,直到被皇帝绑到屏风后,听着熟悉的苍老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然后再听皇帝喊一声楚鱼容——
“——六皇子他。”竹林跨上前一步,咬牙,“假冒将军!”
陈丹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个家伙,是不敢想呢还是太敢想?
“好了,竹林,是这样的。”陈丹朱收了笑,认真说,“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有一件昨天陛下已经亲口确认了,这几年,应该是你们被陛下送给铁面将军的这几年,是六皇子在假扮的铁面将军。”
这次阿甜也不说话了,听的呆呆。
“你说六皇子他假冒将军也对。”陈丹朱轻声说,“但是你就是这个假冒将军的护卫,你要是不信,问问枫林,枫林应该什么都知道。”又哼了声,“还有那个王咸。”
竹林呆立不语,脸色变幻。
这个老实孩子冲击太大了,陈丹朱同情的看着他,毕竟是把铁面将军当神一样,哪里想到神有两个身份,不像她,她无所谓啊,有什么啊,铁面将军爱是谁是谁,跟他不熟——
陈丹朱神情淡然。
“丹朱小姐——”门外有护卫飞也似的奔来,脸色很古怪,“六殿下来了。”
陈丹朱的脸瞬时就僵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来她家干什么!
.....
.....
护卫站在原地,他理解丹朱小姐为什么脸色像见了鬼,适才一队人马停在门前,他的视线刚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确切说穿的铠甲上,就如同雷击一般,竟然从墙头栽下来——
将军——将军啊——
但打开门,映入视线的脸又是另外一个人,那种冲击,简直令人——
护卫深吸一口气,问:“丹朱小姐,见吗?”
见吗?陈丹朱很想说不见,而且她知道自己说不见,也不会有什么事,他也不会硬闯进来——但,她自嘲一笑,这种底气,这种有恃无恐,说白了还是来自他。
陈丹朱道:“请殿下进来吧。”
竹林和阿甜紧张的盯着院门,很快就听到脚步声响,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来,院子里陡然比先前亮了一些,他身上穿着铠甲,黑金一般幽幽亮,映衬他的脸白如玉,美丽的动人心魄。
竹林伸手按住眼,不去看那张脸,只听着铠甲响,听着脚步沉沉,熟悉的气息如巨浪般扑来,让他窒息——
将军,将军啊。
.....
.....
陈丹朱看着竹林的反应,忍不住咧嘴笑,可怜的孩子。
楚鱼容走近,看到女孩子笑了,便也展颜一笑。
陈丹朱顿时收起笑,低头一礼:“见过殿下。”再起身肃容垂目,“不知殿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问丹朱 第四百五十二章 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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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前的人神情都很奇怪。
楚鱼容并不在意,喊捂着脸的竹林:“为我卸甲。”
虽然这声音很年轻,跟铁面将军完全不同,但竹林下意识的就放下手,挺直脊背应声是,走到楚鱼容身后为他卸甲。
卸下铠甲,竹林忍不住摩挲,心潮澎湃,是将军的——
楚鱼容再看阿甜:“桃花山上做的药茶还有吗?”
阿甜立刻道:“有的有的,我去给将军煮来。”她说完就走,转身才愣住,为什么说将军?
哎,算了,不管了。
护卫婢女都有事情做,奇怪的氛围也随之散去,只剩下陈丹朱站在门外,还是一副端庄肃重的模样,但在楚鱼容眼里,女孩子根本掩饰不住长了毛刺一般浑身不自在。
“深夜来访。”他便也端庄肃重的说,“必然是有要事相商。”
商什么商啊,陈丹朱咬牙,忍不住阴阳怪气一句“殿下英明神武,小女子真是不敢当。”
楚鱼容笑了:“好了好了,进去说罢。”
又能怎么样,虽然这是她的家,她还能把他赶出去啊,陈丹朱心里嘀嘀咕咕转身进了厅内。
楚鱼容跟进来,一眼看到摆着的箱笼,问:“大晚上这是做什么?”
陈丹朱忙道:“没什么,就是看一看,我很久没有回家了。”
谎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楚鱼容没有再问,坐下来,略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陛下暂时无碍,不过这一次伤的真要躺半年了。”
陈丹朱哦了声,忍不住问:“那周玄——”
“周玄吗?”楚鱼容的脸色略有些沉沉,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是要为他求情吗?”
有种面对铁面将军的感觉,呃,虽然也的确是面对铁面将军,陈丹朱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问一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略有些心虚,大概是因为她明知周玄要杀皇帝却半点没有透露,论起来她就是同党呢。
楚鱼容笑了:“这样啊,我以为你要替他求情呢,你要是求情呢,我就让人把他早点放出来。”
什么?陈丹朱瞪眼看他。
“你要是觉得他可恶。”楚鱼容又接着说,“就把他多关几天,让这混小子好好吃点苦。”
怎么变成了她来决定周玄了?陈丹朱看了楚鱼容一眼,回过神来,这家伙又牵着她的鼻子走了,便一挑眉,好啊,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
“其他人呢?五皇子,废太子,还有齐王殿下。”陈丹朱手放在身前,做出关切的神态一叠声问,“他们都怎么样?”
楚鱼容便又沉着脸道:“睦容已经当场身亡,被他带进来的人射死,算是自寻死路罪有应得,楚谨容废了一个胳膊,性命无忧,但活罪难逃,至于修容。”说道这个名字,他看了眼陈丹朱,声音淡淡道,“不管有多少苦衷,他与徐妃都是有罪的。”
陈丹朱轻叹:“能留一条命吧?”
楚鱼容没有回答,而是不咸不淡道:“我要不是及时赶到,他没命,还会拖累你也没命,此时此刻你也不能为他求情了。”
陈丹朱哦了声也不咸不淡说:“我以为殿下来,是想听我为他们求情呢,若不然,这种事,大有国法,小有家规,殿下何必跟我说。”
阿甜此时捧着煮好的茶,一条腿正迈过门槛,身形不由一顿,厅内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看到陈丹朱不再藏着掖着神情,楚鱼容一笑,低头认错:“是,我错了。”又轻声说,“你一开口就问周玄,我就有一点点生气。”
陈丹朱差点脱口问他为什么生气,还好机敏的停下,她只是不自在,又不是傻,她敢问这个,楚鱼容就敢给出让她更不自在的回答——他正等着呢。
“我是担心我自己。”她低头怯怯说,“毕竟我知道周玄对陛下的图谋,一直藏而不报。”
看到陈丹朱这般模样,阿甜松口气,没事了,小姐又开始装可怜了,就像以前在将军面前那样,她将余下的一条腿迈进来,捧着茶放到楚鱼容面前,又贴心的站在陈丹朱身后,随时准备跟着掉眼泪。
楚鱼容忍着笑手一摆:“好了都过去了,这些事就不提了。”端起茶喝了口。
他说提就提,说不提就不提,陈丹朱垂着头撇撇嘴,将军大人真是好威风。
“从昨晚到今天白天,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楚鱼容声音传来。
“明日宣诸臣进宫,见陛下,将这次的事告之大家,暂时安稳朝堂,专心解决西京那边的事,以免西凉贼更猖狂。”
年轻的声音里疲惫明显,陈丹朱忍不住抬头看他,室内灯影摇晃,照着年轻人侧脸,眉如远山鼻梁高挺,肤色比白日里看更白皙,双眼中遍布红丝——
这段日子,他奔逃在外,虽然看似消失在世人眼中,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西凉突袭,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还要调兵遣将,又盯着皇城这边,及时的制止了这场宫乱,就如他所说,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也好,楚修容,周玄,皇帝等等人,现在都已经在地府团聚了。
她是回家倒头睡了一天,楚鱼容只怕没有片刻歇息,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面对,朝堂,兵事,皇帝——
陈丹朱问:“你晚上吃过了吗?”又主动道,“我刚吃过一碗汤圆,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楚鱼容点头说声好啊。
阿甜便高高兴兴的出去端汤圆。
楚鱼容脸色柔和,道:“其实我该对你说声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当日我匆匆跑了,没有带你走。”
陈丹朱忙摇头:“没有没有,陛下早就想抓我了,就算没有你,早晚也会被抓起来的。”
楚鱼容一笑,阿甜端了汤圆过来,他挽了衣袖拿着勺子吃起来,不再说话。
室内静谧,陈丹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煽动,吃的专注又认真。
怎么看都想不到,这样的年轻人,一直假扮铁面将军,就是靠着穿上老人的衣服,带上面具,染白了头发——
染白了头发!
陈丹朱心里一跳,她伸出手——
阿甜在一旁吓了一跳,看着小姐将手落在楚鱼容头上,然后捏着头发一拔——这这,阿甜张大嘴。
而楚鱼容低着头专心的吃汤圆,似乎毫无察觉,直到头发被揪住薅走几根——不能再装下去了。
他哎呦一声,抬起头,睁大眼看着陈丹朱,似乎不解。
陈丹朱捏着手里七八根头发,有些尴尬,她其实只想拔一根,手一抖就拔多了,楚鱼容的头发又密又浓,不是,关键不是这个,她,怎么拔人家头发了?
想问就直接问嘛。
“杀姚芙那次,是你救的我吗?”陈丹朱忍着尴尬问。
楚鱼容看着她:“是啊。”又面带歉意,“对不起啊,那时候因为身份不便,我来去匆匆。”
原来真是他,竟然是他啊,怪不得王咸会在场,怪不得她总觉得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人,熟悉的气息,陌生的脸——陈丹朱心里酸涩又软软发热。
“你道什么歉啊。”她喃喃说,“我都没有跟你说一声谢。”
她看着手里这七八根又黑又亮的头发,梦里那一团团水草散开,向她游来的人终于有了清晰的面容。
“丹朱。”楚鱼容放下勺子,看着她,“你是想去西京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陈丹朱一愣,有些讪讪:“也不是,没有的,就是。”
她语无伦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刚知道是救命恩人,唉,其实他救了她不止一次,明知道他的心意,自己却打算着要走——
陈丹朱刚要坚定的说自己不回去,楚鱼容含笑先开口。
“你去吧。”他说,“朝中如此,我是走不开了,你替我去看看。”
陈丹朱看着他,从眉头到肩头的紧绷都卸下来,楚鱼容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她不该总想着铁面将军这件事。
“好。”她点点头,“你放心吧,其实我也能领兵上阵杀敌的。”说到这里看了眼楚鱼容,“你,亲眼见过的。”
这一个你,说的是铁面将军,说的是他们初识的那一刻。
楚鱼容看着女孩子,眉眼如珠玉闪耀:“是,我知道丹朱有多厉害。”
陈丹朱有些不自在转开视线,被人夸,嗯,被他夸,还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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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鱼容的确很忙,说了会儿话吃了一碗汤圆就告辞,还带走了抱着铠甲发呆的竹林,说是看着有点不像样子,带回去敲敲打打再送来。
竹林六神无主的跟着楚鱼容走了,阿甜有些不安,跟陈丹朱抱怨竹林又不是瓶子罐子,别被打坏了。
陈丹朱让阿甜放心,竹林傻乎乎的打不坏。
阿甜又问:“将军,不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忍不住喊将军,明明看到的是六皇子的脸,“六殿下,真让我们回西京啊。”
陈丹朱纠正她:“是有任务呢,带着兵马过去。”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是回去,阿甜不解,随便啦,小姐觉得怎么说高兴就怎么说,但回西京是合了小姐的心意,怎么小姐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开心?
“小姐你不想回去吗?”她忍不住问。
怎么说呢,陈丹朱也觉得奇怪,她如愿逃开楚鱼容了,不用尴尬面对与他两个身份纠缠的过往,但没觉得高兴和轻松,反而觉得有些羞愧——
什么让她替他带兵去西京看看,是楚鱼容给她找的借口。
不管是楚鱼容还是铁面将军,都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回避,那些箱笼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就遂她心意,让她离开。
陈丹朱忍不住捏着手指,她这样不太好吧?尤其是刚知道她这条命实实在在是楚鱼容救回来的,这样对待救命恩人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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