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希行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忽的问:“张公子,你以前与丹朱小姐认识吗?”
张遥摇头:“不认识,丹朱小姐与我结识,是因为我义妹刘薇。”
他的来历以及在京城中的亲朋关系,世人不关心不知道不理会,三皇子肯定是很清楚的,为什么还会这样问?
三皇子笑了笑,再看张遥一眼,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
三皇子喝茶,张遥画水渠,摘星楼里再次恢复了无人般的安静,但这次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张遥才画了两笔,又有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到一个书生站在门口,只是姿势有些奇怪,明明走进来了,但迈步却向是后退——
“你。”张遥不解的问,这是走错地方了吗?
三皇子已经先开口了:“是找我的。”他对那边扬声,“这位公子,欢迎你前来。”
张遥啊了声,神情惊愕,看看三皇子,再看那位书生,再看那位书生身后的门口,又有两三人在向内探头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蹭的一下站起来。
......
......
桃花山上,陈丹朱迈出门,站在山路上对着冷风打个喷嚏。
“小姐,怎么打喷嚏了?”阿甜忙将自己手里的手炉塞给她。
陈丹朱不接,笑道:“被人骂的吧?别担心,最后一天了,马上有更多人骂我。”
是哦最后一天了,阿甜神情担忧,明天的比试真的只有张遥一个人上场了,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啊,陈丹朱轻叹一声,唤:“竹林,随我去抓——”
她的话没说完,树上的竹林哗啦飞下来。
“丹朱小姐。”他打断她喊道,“三皇子去了摘星楼。”
三皇子啊,陈丹朱轻叹一声,不奇怪,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人,会支持她。
“还有。”竹林神情古怪说,“不用去抓人了,现在摘星楼里,来了很多人了。”
哎?陈丹朱惊讶。
此时此刻,摘星楼外的人都惊讶的张大嘴了,先前一个两个的书生,做贼一样摸进摘星楼,大家还不注意,但贼越来越多,大家不想注意都难——
“我认得,这是东城的庶族书生。”
“天啊,那不是潘丑吗?潘丑怎么也来了?”
“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了的?疯了吗?”
喊声议论声在大街上掀起热闹,街上的热闹第一次盖过了邀月楼的热闹,原本聚集在一起辩论谈诗词做文章的士子们也都纷纷停下,站在门口,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一只两只蚂蚁般的人走进摘星楼,蚂蚁越来越多——沉寂许久的摘星楼如同被惊醒的睡蛾一般,破茧,舒展。
怎么回事啊?
......
......
皇宫里一间殿外脚步咚咚响,青锋连门都顾不上走,几个飞跃翻进了窗户,对着窗边罗汉床上睡觉的公子大喊“公子,摘星楼里有庶族士子了。”
周玄不耐烦的扔过来一个枕头:“有就有,吵什么。”
青锋嘿嘿笑,半跪在罗汉床上推周玄:“那边有人,比试就可以继续了,公子快出去看啊。”
周玄不仅没起身,反而扯过被子盖住头:“滚滚,别吵我睡觉。”
青锋不解,比试可以继续了,公子要的热闹也就开始了啊,怎么不去看?
盖在被子下的周玄睁开眼,嘴角勾了勾一笑,他要的热闹,早就结束了,接下来的热闹就与他无关了。
问丹朱 第二百一十二章 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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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马车在沸腾海水般的街上劈开一条路。
陈丹朱不待车停稳就跳下来,拎着裙子疾步进了摘星楼,街上围观的人只看到飞扬的白斗篷,恍若一只白狐跳跃而过。
“果然狐精媚惑啊。”街上有老眼昏花的儒生痛斥。
陈丹朱进了摘星楼,楼里或者坐或者站的在低声说话的数十个年纪不等的读书人也瞬时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陈丹朱身上,但又飞快的移开,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陈丹朱没在意这些人怎么看她,她只看三皇子,曾经出现在她面前的三皇子,一直衣着简朴,毫不起眼,今日的三皇子,身穿锦绣曲裾长袍,披着玄色大衣,腰带上都镶了金玉,坐在人群中如骄阳耀目。
“丹朱小姐——”三皇子含笑打招呼。
还没说完,陈丹朱跑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往楼上走:“你跟我来。”
三皇子被陈丹朱扯住,只能跟着站起来走,两人在众人躲躲藏藏的视线里走上二楼,一楼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诸人暗暗的舒口气,又互相看,丹朱小姐在三皇子面前果然很肆意啊,然后视线又嗖的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坐在三皇子下首的张遥。
三皇子为了丹朱小姐,丹朱小姐又是为了这个张遥,真是混乱——
张遥坐着,似乎没有看到丹朱小姐进来,也没有看到三皇子和丹朱小姐走开,对周围人的视线更不在意,呆呆坐着云游天外。
“你怎么来了?”站在二楼的走廊里,陈丹朱急问,再看楼下又恢复了低声说话的读书人们,“这些都是你请来的?”
她认出其中好多人,都是她拜访过的。
三皇子含笑点头:“是,丹朱小姐看中的俊才们,我也好奇跟着见了一遍。”
他还打趣,陈丹朱皱眉又叹气:“殿下,你何必如此啊。”
三皇子收了笑:“当然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啊,丹朱小姐是不需要我这个朋友吗?”
陈丹朱唉声叹气:“我不是不需要殿下这个朋友,只是殿下这把两刀插的不是时候。”
三皇子没忍住噗嗤笑了:“这插刀还讲究时候啊?”
“当然啊。”陈丹朱满面愁,“现在这根本不算事,也不是生死关头,不过是名声不好,我难道还在乎名声?殿下你扯进来,名声反而被我所累了。”
这次皇帝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回护她,下次呢?人情这种事,自然是越用越薄。
“殿下,你是我陈丹朱最大的靠山,最大的杀器,用在这里,大材小用,浪费啊。”
听着这女孩子在面前嘀嘀咕咕胡言乱语,再看她神情是真的懊恼可惜,并非是虚假作态欲迎还拒,三皇子笑意在眼底散开:“我算什么大杀器啊,病歪歪活着。”
“当然是大杀器啊。”陈丹朱不容质疑,“三殿下是最厉害的人,病歪歪的还能活到现在。”
这好像不太像是夸赞的话,陈丹朱说出来后心想,这边三皇子已经哈哈笑了。
“既然丹朱小姐知道我是最厉害的人,那你还担心什么?”三皇子说道,“我这次为你两肋插刀,待你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就再插一次。”
这么粗俗直白的话,三皇子这么温润的人说出来,听起来好怪,陈丹朱忍不住笑了,又轻叹:“我是觉得拖累殿下了。”
三皇子没有看她,扶着栏杆看楼下的人,他们说话的间隙,又有三三两两的庶族士子走进来,最初进摘星楼都是躲躲藏藏,进来了也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一群人明明挤在一起,说话跟做贼似的,但过了半日情形就好多了——可能是人多壮胆吧,再有人来便大摇大摆,甚至还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庶族富家子,驾着一辆金光灿灿的车,披着金线绣的衣衫,踩着镶了玉石的木屐招摇过市入楼。
外边街上的喧哗更大,摘星楼里也渐渐喧闹起来。
三皇子看着楼下互相介绍,还有凑在一起似乎在低声议论诗词文赋的诸生们。
“丹朱小姐不要觉得拖累了我。”他说道,“我楚修容这辈子,第一次站到这么多人面前,被这么多人看到。”
他扶着栏杆,转头看陈丹朱一笑。
“能为丹朱小姐两肋插刀,是我的荣幸啊。”
温润的青年本就似乎永远带着笑意,但当他真正对你笑的时候,你就能感受到什么叫一笑倾城。
陈丹朱脸不由一红,莫名其妙的想,那一世三皇子是不是也这样对齐女一笑,齐女割肉也割的心甘情愿。
“好。”她躲开视线,也看向楼下,一拍栏杆,“这一次不仅仅是被这么多人看到,将来,后世,万万千千的人也都会看到殿下。”
但目前来说,王咸是亲眼看不到了,哪怕竹林写的书信页数又多了十几张,也不能让人尽兴——更何况竹林的信写的多,但内容太寡淡了。
什么这三天比什么,这边谁谁上场,那边谁谁应对,谁谁说了什么,谁谁又说了什么,最后谁谁赢了——
“内容呢?辩论的一言一语呢?”王咸抖着书信发脾气,“论经义,一字一句一点,点才是精华!”
铁面将军提笔批阅军报,闻言道:“别急,文会的文章论辩详情,肯定会集结成册,到时候你再看。”
再怎么看,也不如现场亲眼看的过瘾啊,王咸感叹,畅想着那场面,两楼相对,就在大街上学子儒生们高谈阔论唇枪舌剑谈古论今,先圣们的学说纷繁被提及——
“国子监的那群儒师要面子原本不肯出席,现在也躲躲藏藏的去听了,还有人听的不过瘾上去亲自演讲,结果被外地来的一个庶族儒师硬是逼问的掩面下台。”
“那位儒师虽然出身寒门,但在当地开山讲学十几年了,弟子们无数,因为困于门阀,不被重用,此次好容易有了机会,如同饿虎下山,又如同红了眼的杀将,见谁咬谁——”
“先前庶族的学子们还有些矜持胆怯,现在么——”
王咸晃了晃手里的信纸。
“一个个红了眼,无比的张狂。”
“嗯,这也是近朱者赤,跟陈丹朱学的。”
王咸自觉这个笑话很好笑,哈哈笑了,然后再看铁面将军根本不理会,心里不由恼火——那陈丹朱没有不比而败成了笑话,看他那得意的样子!
“我哪里得意了?”铁面将军终于抬起头看他,“这只是开始比试了,还没有尘埃落定宣告丹朱小姐得胜呢。”
王咸呸了声,看把他得意的!念头转了转,又哼了声:“这跟你也没关系,现在最得意的应该是三皇子。”
说罢又捻短须,想到铁面将军先前说的话,不用担心,陈丹朱铺了桥架了路,会有人来走的。
他当时想的是那些胆大的一心要谋前程的庶族书生,没想到原来踏上丹朱小姐桥和路的竟然是三皇子。
真没看出来,三皇子原来是这样胆大疯狂的人,当真是——
铁面将军握着笔,声音苍苍:“到底年少青春,炙爱热烈啊。”
王咸话没说完,被铁面将军插了这一句,差点被口水呛了。
鬼个青春炙爱热烈啊,三皇子炙爱谁?陈丹朱吗?
问丹朱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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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将军大约看不过王咸这副见鬼的样子,语重心长说:“陈丹朱怎么了?陈丹朱出身名门,长的不能说倾国倾城,也算是貌美如花,性情嘛,也算可人,三皇子对她钟情,也不奇怪。”
王咸看着他:“别的暂且不说,你怎么认为陈丹朱性情可人的?人家喊你一声义父,你还真当是你孩儿,就天下第一乖巧可人了?你也不想想,她哪里可人了?”
铁面将军握着笔说:“书上说,有美一人,适我愿兮,只要对方做的事如他所愿,那就是性情可人。”
王咸大怒拍桌子:“你可以睁眼说瞎话赞美你的义女,但不能污蔑诗经。”
铁面将军示意他冷静:“又不是我非要说的,好好的你非要扯到爱情。”
王咸抖着一叠信纸:“是谁先扯爱情的,是谁先扯到那位小姐貌美如花人见人爱?是在说这个吗?明明在说三皇子。”
铁面将军点头:“是在说三皇子啊,三皇子助力丹朱小姐,所谓——”
王咸将信纸拍在桌子上打断他:“不要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三皇子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貌美如花,而是为了一鸣惊人。”
这件事的关键不再是陈丹朱和国子监之间的争斗,而是不声不响的三皇子,在京城一鸣惊人,万众瞩目了。
“没想到,温润如玉淡泊名利的三皇子,竟然藏着这般心机,图谋,以及胆量。”王咸凝神说道。
铁面将军沙哑的声音笑:“谁没想到?你王咸没想到的话,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回你老家教小儿识字吧。”
王咸恼火:“别打岔,我是说,三皇子竟然敢让世人看到他藏着这般心机,图谋,以及胆量。”
将自己隐藏了十几年的三皇子,突然之间将自己展露于世人面前,他这是为了什么?
铁面将军轻咳一声:“为了丹朱小姐——”
“少胡扯。”王咸瞪眼,“天家贵胄哪来的炙爱情义,三皇子只是中了毒,又没有失心疯。”
铁面将军也不跟他再打趣,转了转手里的狼毫笔:“大概是,以前也没有机会失心疯吧。”
所以他当初就说过,让丹朱小姐在京城,会让很多人很多事变得有趣。
当然,五皇子并不觉得现在的事多有趣,尤其是看到站在对面楼里的三皇子。
一场比试结束,那个长的很丑的连名字都叫阿丑的书生,看着对面四个哑口无言,施礼认输的士族士子,狂笑下台,四周响起欢呼声赞叹声,随着阿丑向摘星楼走去,很多人不自主的跟随,阿丑一直走到三皇子身前。
他对三皇子郑重一礼。
三皇子含笑将一杯酒递给他,自己手里握着一杯茶,大概说了句以茶代酒什么的话,五皇子站的远听不到,但能看到三皇子与那个丑书生一笑欢悦,他看不到那个丑书生的眼神,但能看到三皇子那满脸惜才的酸臭神态——
两人一饮而尽,四周的书生们激动的眼神都黏在三皇子身上,人也恨不得贴过去——
这几日,三皇子出宫的时候,路上总有书生们等候,然后随行在左右,将新作的诗词歌赋与三皇子共赏,三皇子这个病鬼,也不像以前那样出门恨不得躲在密不透风的铁桶里,竟然把车窗都打开,大冬天里与那群读书人畅谈——
怎么不冻死他!日常不见风还咳啊咳,五皇子咬牙,看着那边又有一个士子上台,邀月楼里一番商议,推出一位士子迎战,五皇子转身甩袖下楼。
“殿下。”坐在一旁的齐王太子忙唤,“你去哪里?”
五皇子没好气的说:“回宫。”
齐王太子指着外边:“哎,这场刚开始,殿下不看了?”
五皇子甩袖:“有什么好看的。”蹬蹬下楼走了。
楼上散座的士子儒生们脸色很尴尬,五皇子说话真不客气啊,先前对他们热情关切,这才几天,输了几场,就不耐烦了?这可不是一个能结交的品性啊。
看到士子们的脸色,齐王太子不露声色的得意一笑,他来到京城时间不长,但已经把这几个皇子的性情摸的差不多了,五皇子真是又蠢又蛮横,三皇子召集士子做比试,你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时候不是更应该善待士子们,怎能对读书人们甩脸色?
那就让他们亲兄弟们撕扯,他这个堂兄弟捡好处吧。
“来来。”他春风和煦,热情的指着楼外,“这一场我们必定会赢,钟公子的文章,我已经拜读多篇,当真是精妙。”
齐王太子真是用心,几乎把每个士子的文章都仔细的读了,四周的人脸色缓和,重新恢复了笑脸。
......
......
五皇子沉着脸回到了皇宫,先来到皇帝的书房这边,因为室内温暖,皇帝敞着窗户坐在窗边翻看什么,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笑了一声。
看起来皇帝心情很好,五皇子心思转了转,才要上前让太监们通禀,就听见皇帝问身边的太监:“还有最新的吗?”
他举了举手里的文册,五皇子一眼就看到摘星楼三字,他的眉头不由跳了跳——如今京城把文会上的诗词歌赋经辩都集成册子,极其的畅销,几乎人手一册。
为了方便区分,还分别以邀月楼和摘星楼做名字。
庶族士子自然是摘星楼。
陛下竟然在看庶族士子们的文章,五皇子脚步一顿。
这边太监对皇帝摇头:“最新的还没有,已经让人去催了。”
皇帝对太监道:“三皇子的书生们今天一结束就先给朕送来。”
太监应声是,再看窗边,原本探头的五皇子已经不见了。
五皇子这次不只是沉着脸,牙都咬的咯吱响,三皇子的书生,那些读书人,怎么就变成了三皇子的了?
皇帝还这么的高兴!
五皇子知道这时候不能去皇帝跟前说三皇子的坏话,他只能来到太子妃这里,询问太子有没有书信来。
太子妃被他问的奇怪,太子就算有书信来,她也是最后一个收到。
“五弟,出什么事了?”她不安的问。
“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五皇子气道,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快写信让太子哥哥立刻过来,如不然,天下人只知道三皇子,不知道太子殿下了。”
太子妃听明白了,三皇子竟然能威胁到太子?她震惊又愤怒:“怎么会是这样?”
看着对坐发怒的两人,姚芙将茶点塞回宫女手里,屏住呼吸的向角落里隐去,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只是想要国子监读书人们狠狠打陈丹朱的脸,毁掉陈丹朱的名声,怎么最后变成了三皇子声名鹊起了?
问丹朱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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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外的雪飞飞扬扬已经下了好几场,厚重的城池被白雪覆盖,如仙山云峰。
大街上一队黑甲红袍的禁卫齐齐整整的走过,簇拥着一辆高大的黄盖伞车,叩拜的民众悄悄抬头,能看到车内坐着的穿玄色大袍带冠冕青年人。
有年长的眼昏花恍惚,觉得看到了皇帝,喃喃的要喊陛下,还好被身边的子侄们及时的按住——太子虽然是储君,代政,但一个储一个代字都不能被称为陛下啊。
皇帝虽然不在西京了,但还在这个天下。
“太子殿下与陛下真肖像。”一个子侄换了个说法,挽救了父亲的老眼昏花。
太子的车驾粼粼过去了,俯身跪倒在地上的人们起身,不知道是大雪的缘故还是西京走了很多人,街上显得很冷清,但留下的人们也没有多少哀戚。
“已经一年多了。”一个中年人站在街上,望着太子的车驾感叹,“殿下迟迟不去新京,一直在陪伴安抚我等,每隔七日就会来巡城。”
“是啊。”另一个人在旁点头,“有储君如此,西京旧地不会被忘记。”
一旁的路人更淡然:“西京当然不会就此被舍弃,就算太子走了,还有皇子留下呢。”
是哦,其他的皇子们都走了,太子作为储君肯定也要走,但有一个皇子府至今安稳如常。
六皇子体弱多病,连府门都不出,绝对不会去新京,且不说路途遥远颠簸,更要紧的是水土不服。
留下这般病弱的儿子,皇帝在新京必然惦记,惦记六皇子,也就是惦记西京了。
诸人心安。
太子的车驾穿过了半座城池,来到了偏远的城郊,看着这边一座豪华又孤零零的府邸。
太监福清问:“要进去看看六殿下吗?最近下了几场雪,天冷的很。”
太子还没说话,紧闭的府门咯吱打开了,一个小童拎着篮子蹦蹦跳跳的出来,跳出来才看门外森立的禁卫和宽大的车驾,吓的哎呦一声,跳起来的双脚不知该哪个先落地,打个滑滚倒在台阶上,篮子也跌落在一旁。
那小童倒也机敏,一边哎呀叫着一边就势叩头:“见过太子殿下。”
福清被逗的直笑,近前将篮子捡起来:“阿牛啊,你这是干什么去?”
被唤作阿牛的小童愁眉苦脸:“六殿下昏睡了好几天,今天醒了,袁大夫就开了一味新药,非要什么临河大树上被雪盖着的冬叶子做引子,我只能去找——福公公,叶子都落光了,哪里还有啊。”
袁大夫是负责六皇子起居用药的,这么多年也多亏他一直照看,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硬是吊着六皇子一口气,福清听怪不怪了。
“有的。”他笑道,“有的树叶子冬天不掉嘛。”又唤人去帮忙。
阿牛忙谢过,指了指篮子里的一把金剪刀:“别人也帮不上,必须用金剪刀剪下,还不落地。”
这些江湖术士神神叨叨,还是不要沾染了,万一药效没用,就被怪罪他身上了,福清笑着不再坚持。
“殿下。”阿牛跑到车驾前,仰着头看着端坐的白面青年,高兴的问,“您是来看望六殿下的吗?快进去吧,今日难得醒着,你们可以说说话。”
他们兄弟一年见不到一次,兄弟们来探望的时候,常见的是躺在床上背对昏睡的身影,要不就是隔着帘子歪坐着咳咳,清醒的时候很少,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就是在皇子府和皇宫里见了还能认识是兄弟,搁在外边路上遇到了,估计都认不清对方的脸。
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万一,说几句话,六皇子又晕过去,或者一命呜呼,他这个太子一辈子在皇帝心里就刻上污点了。
太子笑了笑:“孤就不去了,他好容易醒来,就不要费神应酬了,待他用了药,再好一些,孤再来看他。”
阿牛应声是,看着太子垂下车帘,在禁卫的簇拥下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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