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贞天
李令月笑瞪了哥哥一眼,看似没有生气,实则早已有了将李显嘴堵上的冲动。在这关头说这句话,不是让那丫头乱想么?!
李显瞧不出她藏着气,依旧笑嘻嘻地望着她。李治见状,忽而插了口,“阿月,显儿有了子嗣,你何时也让阿耶抱上小郎君啊。”
李令月心里憋得气更浓,只是她仍旧不显,埋怨地看了父亲一眼,她娇羞地别过了脸,“阿耶……”
李治笑着觑她,又和武后感慨起女儿真是大了。武后在旁应和,脸上也是一副舒悦模样。
李令月由着他们说着,趁两人不注意,她悄悄向婉儿打量过去,婉儿桌前的酒盏又盛了满杯,她的脸上韵着一抹笑意,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惆怅,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着。
李令月心里一揪,恨不得立刻抢过杯吻上去,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她眼睁睁看着上官婉儿的脸色越来越红,看着婉儿撑不住在场的揶揄言语,告病离席,却只能忍耐,翘着嘴角,听心里挣扎的声音。
※
上官婉儿回了阁院,苏慕凝见先生脸色不好,急忙和姐姐一起将她掺进了屋。李令月走后,上官婉儿就已教养方便为由,将她招到了自己院内。
“先生?”苏慕凝担忧地唤了一声。
上官婉儿见苏慕蓁还没走,心想自己还是可以见到李令月的,便挥了挥手,强打起笑容道:“去和你姐姐闲谈吧。我没事,只是多饮了几杯,歇会就好。”
苏慕凝面露迟疑,苏慕蓁知道上官婉儿定是在宴会上受了心伤需要自己冷静,对她施了一礼,就将妹妹拉了出去。
上官婉儿并未躺在床上歇息,而是用清水濯了面颊,意欲让自己清醒,阿月就要来了,她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用红木将窗扉支开,她坐在床边翻起了书,昨日下了雨,晚风有些凉,上官婉儿紧了紧衣领,脸上却浮现出笑意。须臾后,她的阿月就要来了,阿月一定会同她解释今日的事,她无需多想。
她笃定李令月一定会来,却没料到,等了这么久,也只等到宫女唤苏慕蓁出宫的消息。她看着苏慕凝依依不舍地送苏慕蓁出去,那颗期待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她的阿月今夜不会来了。
定是有人阻了她。可恨她如今虽是武后身前红人,却也如一个女使无甚区别。手掌紧攒了门框,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眸里也映上了火焰。
权力呵。冷哂一声,她转身阖了房门。
重生之女帝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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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公主府内,两柄□□交战,铿铿作响,枪势迅猛,但力道却有所不同,李令月敌不过苏慕蓁的天生神力,撑了几十回合,终还是落下败阵。
将□□收回,李令月挥了挥手,接过婢女递来的绢帕,轻轻试了试汗,她的脸上并未有落败的怨怼,反而透着一股欣慰怡然,“慕蓁的枪法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样的身手只留在我身边看管府苑,倒是委屈了你。”
苏慕蓁颔首作揖,恭谨地回了句,“公主谬赞,奴并未觉得委屈。”
李令月将绢帕扔给婢女,侧过身对苏慕蓁道:“跟我来。”说罢,她便挥退侍从,只带苏慕蓁信步起来。
似这样的事,以前也时有发生,苏慕蓁仅以为公主是想让她陪着说说话,未料,须臾后,她却听到公主问道:“慕蓁,你想从军么?”
从军她自然是想的,她一家虎将,自己也流着将士的血,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可是她还有妹妹,她的凝儿还这么小。为了凝儿,她踟蹰了,“公主……”
李令月转身望着她,眉目温和,她知道苏慕蓁的顾虑,所以对症下药,“慕蓁可是担心凝儿?凝儿在宫中有婉儿照看,婉儿是凝儿的先生,万不会让她被别人欺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太久的,不出三年,我定会让你回来。这三年,我会保证凝儿的安危。”
再过一年,裴行俭就要去了。裴行俭曾受过苏慕蓁祖父苏定方的教诲,她相信只需运作几番,苏慕蓁就可以去军营。觊觎皇位的人很多,她并不是最有利的竞争者,苏慕蓁是块好玉,她要借这几年好好打磨她,这样以后才更好用。
苏慕蓁没有立即回话,她审视着李令月的神情,公主的凤眸温和,眼底尽是坚定,那么她该信么?从军是她人生的梦,而凝儿却是她一生最贵重的珍宝,为了守护凝儿,她可以抛弃梦想,可眼下形势,她却踌躇了。她清楚公主虽然一直待她们姐妹很好,但却并不是一个纯良的善人,不忠心的人她不要,忠心却又无用的人,她将来也会不要。
“公主……”轻颤的嗓音从苏慕蓁口中留出,苏慕蓁有了决定,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应,今后怕只能在公主身边当个随从,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日后怎么给凝儿找个好婆家,怎么让凝儿过上大家小姐的舒服日子?额首轻轻垂下,她作揖答道:“多谢公主,奴愿从军!”
李令月赞赏地望着她,眼里有餍足,也有一丝愧疚。想起前几日她派人打听裴行俭的为人,她眼里的愧疚更重,裴公虽然英勇是个良将,但他却也如某些老顽固一样,信奉只有大丈夫才可入军营。在李令月看来,苏慕蓁自然不输丈夫,可若想让裴行俭接纳他,她便必须再做些什么。
目光垂落在苏慕蓁脸上,李令月的眼里染上了怜悯哀愁,她轻启朱唇,声音难得带起了颤,“慕蓁,你的月事……”
苏慕蓁本就惆怅的心一时跌入谷底,她的眼睛瞪了起来,虽然没有回答,但李令月却已然明白,她听懂了,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她会如何抉择。
静静候着苏慕蓁的回复,李令月不加一句催促,脸上也没有一分的不满。她知道这抉择对女儿家来说很难,若是苏慕蓁不接受,她也不会因此翻脸,顶多——顶多不会像现在这样重用她,但还是会留她看管府苑,做些小事。而就在她静候之时,苏慕蓁心里百折千回过后,终于有了答案。
“公主。”惊讶早已随着时间慢慢逝去,苏慕蓁的脸上一片安宁,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幅度不大,却看得人心脾剧痛,她说:“公主,奴愿意。请公主赐奴除月事的良药。”
“慕蓁……”李令月为之动容,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双不挑自威的凤眸里竟也透出了点点星光,“你放心,我定会保你姐妹一世荣耀。”
“谢公主!”苏慕蓁低身拜倒,深埋着头轻轻牵了牵嘴角。荣耀么?这辈子她都不会有后代了,要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罢了,只要妹妹能得公主庇护,一生太平便好。
※
夜凉如水,寒风从窗外一缕缕吹入,激地李令月打了个激灵,只是她却并不在意,依旧着着薄衫,在初秋的夜里,举杯独酌。
今早,她目送苏慕蓁出了府苑,为了避嫌,她并未亲自带苏慕蓁出去,甚至怕武后生疑,她都没敢带苏慕蓁去跟她妹妹辞别。她真是与上辈子的自己越来越像了。
仰首将一杯酒灌入,李令月朦胧着眼,她忽然看到了婉儿,那个巧笑盼兮,娴静端庄的婉儿,她扯着嘴角笑了,手也向前伸去,她想牵住婉儿的手,哪想却是揽了一手空。
“婉儿……”手颓废地垂了下来,她轻声呢喃着那人名讳,心里却又兀自剜痛起来,真是许久许久都未见婉儿了啊。那日家宴后她想见婉儿,却被武后拦住,拉着她去说了些体己话,话语说完,就到了夜禁的日子,武后和婉儿住在一个宅院,她怕武后起疑不敢贸然过去,故而失了自己的承诺。
“唉……”长叹口气,她执起酒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婉儿,我好想你。”觥筹贴在唇瓣,她仰首想将酒杯灌入,眼前却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眨眨眼皮,她从朦胧中看清那人的容貌,居然是那个软包子武攸暨。
“你来做什么?出去。”她淡声呵退,见不到婉儿,她心情不好,饮酒过量以至于如今都不愿掩饰。
武攸暨被她眼里的厌恶刺到,他讪讪笑了笑,将身上的外衫披到李令月身上,又起身去将窗扉掩上,“夜里风大,当心受寒。”
李令月笑了笑,看到他就想起那夜失落的上官婉儿,她毫不留情地将外衫扔掉,对武攸暨又道了句,“出去!”
这一声轰的意思更明显了,武攸暨心里受挫,低下|身拾起自己外衫,他转身走去门外,迈了两步,忽又记起什么,转过头来问她,“你方才在唤婉儿,你说你想她,可她只是一名女子……”
话未说完,他就瞧到李令月的脸色阴了下来,凤眸里韵着任谁看了都要生寒的冷光,他抿了抿唇,不清楚为什么成亲已有一个季度,公主还是不肯和他圆房,那个同为女子的上官婉儿就这么好么?新婚夜,她宁愿和上官婉儿说女儿家的私房话,也不愿和他一起共赴*。
怀着满心哀怨,他离了公主闺房,内心抑郁,竟是几日都未曾转好,为了排挤忧悒,他听了仆从建议,约了几名郎君一齐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里尽是风月场所,武攸暨等人寻了家有名的院子入了,请了个都知1做席纠2行起了酒令。因着文采不好,武攸暨没少犯错,被人家灌了许多杯酒。酒喝得多了,他的脸色开始发红,看着带来的郎君们搂着院里的小娘子嬉戏,他蠕动着嘴唇,有些期许,若是公主也肯和他那样便好了。
贵族公子哥们搂着女子乐呵呵,瞧到武攸暨洁身自好,不同坊内女子亲近,便一起调侃起来,“驸马爷当真是柳下惠在世,这么多小娘子在场,都不动心。”
“欸,人家武驸马的夫人是公主,金枝玉叶,他又怎么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
女子们听得心生不虞,但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武攸暨闻此,也是苦笑,愁藏得深了,此时喝得晕了,他竟借着这个时机和众人诉起了苦,“莫要打趣我了,公主金枝玉叶,我也是高攀不起。”
郎君里有几个浪荡子,听他这么一说,就接了话,“你和公主都洞房了,还高攀不起?武兄真是谦虚。”
武攸暨听此眼眸一黯,灌了杯酒进去,一口长气叹了出来,“你们哪知我的愁苦,公主当真是我高攀不起的。”
浪荡子一听,眼睛一转,倏然就揶揄起来,“莫非公主未与你同房不成?”
武攸暨心中钝痛,颔首“嗯”了一声。
他这一回复,倒是将在场几人骇住了,几人连番追问。武攸暨敌不过,又加正欲同人诉说,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一股脑和那几人说了。
心中的苦闷随着诉说一点点散去,他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便又多饮了几杯,直至醉晕坊内。仆从们连忙将他搀扶回府,只是刚进府里,他们便遇到了李令月。
酒气顺着武攸暨的衣衫飘了过来,李令月蹙了蹙眉头,低声啐了句,“真是副贱骨头。”瞥了那几个忐忑仆人一眼,她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翌日,武攸暨酒醒,只觉脑袋沉重,却是丝毫记不起昨日曾同那些人诉过苦。只是他不记得,自有人记得。那日一同饮酒寻乐的几人,在平康坊里玩的兴了,就会将此事说上一说。平康坊内不乏年少才子,经过众人添油加醋,竟传成公主喜爱上官婉儿而冷淡驸马,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多了,便传到了宫里。
重生之女帝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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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么?新婚那夜,驸马和公主没圆房呢。”
“啊,真的么?原先只看公主对驸马冷淡,没想新婚那夜都是分着睡的。不是说公主钦点的驸马么,怎么会对他这么冷淡?”
“据说是因为上官才人。”
“上官才人?”
“嗯。你们不知道,我是从宫里出来的,在宫里那时候,公主就很喜欢和上官才人相处。”
……
刚下马车,就听府内的婢女们窃窃私语着自己的私事,李令月揉了揉眉头,眸中一抹冷冽闪过,招来府内长史,她吩咐道:“去将那几个贱婢乱棍撵出去。”
长史领命吩咐下人过去,俄而闷棍声便夹着婢女的求饶飘了过来,李令月对管不住嘴的下人素来没有善心,她继续向前走着,随之发问:“武……”掂量了一下,她刚吐出一个字就倏然变了称呼,“驸马呢?还没下朝?”
长史应着是。李令月又蹙了蹙眉头,若是往日这个时辰武攸暨早跑来和她问安了,今日这个点还没到,委实有些奇怪,近日国家并无大事,武攸暨又是个草包,断没有被留下来商量政事的道理,此时没回来,怕是——
李令月凛了凛心神,问:“去将那日在华清宫守夜的婢女唤来。”
四周的仆从都噤着声,李令月暗道不好,凌厉的凤眸扫向长史,便见着长史颤身拜了下去,口中懦懦道:“公主恕罪,前些时辰,那几个婢女被宫里人唤走了。”
宫里人是阿娘吧?李令月嗤然,斜瞥着颤若扶柳的长史,她想她需要找个机会,将这个武后叉来的眼线拔去了。
只是还没待她细细思索,守门的小厮便跑来禀告道:“公主,天后派人来请您进宫。”
竟是来得这样快。自己的秘密已被武后发觉,想到自己即将面对那个怨怼他人欺骗的掌权者,李令月的脸色便白了下来。母亲是个狠戾的人,除了对她,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手软,想到此她不由慌了起来。
“婉儿!”哑声惊呼着,她来不及更衣打扮,骑上马便向大明宫赶去。
※
骏马疾行,不过须臾李令月便到了内苑,随口招了宫婢问道:“上官才人在哪?”她见婢女只知跪地行礼,并不言语,眉峰一紧,扬着长鞭就又向武后寝宫行去。
“吁——”临到武后院内,她忽然见着一个幼小身影向着她跑来,连忙稳了马匹,低眉觑她,“凝儿?”
苏慕凝快步跑了过来,事态紧急,她来不及行礼,便对李令月道:“公主,求求您,救救先生吧。先生方才被侍卫带走了,我担心……”
苏慕凝的话还未说完,李令月便觉得心口被顽石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口呼“婉儿”,跌跌撞撞坠下了马,身子染上了尘土,她却不甚在意,只仓仓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向寝宫跑去。
在大殿外,她看见一个正在罚跪的男人,那个男人只着着一层中衣,从后方望去,只见他腰臀处皆覆着一层红霜,似是刚刚受了杖刑。虽只是一个背影,但认识两世了,李令月还是认出了他,他是她的驸马武攸暨。
“哼。”轻蔑的声音自鼻尖溢出。
武攸暨瞬时回过了头,目光悔恨却又带着点点期许,他蠕动了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李令月却自始至终都未搭理,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她略理了理着装,便沉步行了进去。
“阿娘万安。”武攸暨的出现让她焦急的心略作平复,她行到殿中给武后行礼,头低垂着,像一个乖顺的女儿。
“你来了。”武后伸手招她过去,李令月拧了拧眉,不知武后是何用意,但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只不过没像以往那般扑倒武后怀里撒娇,而是在还有两步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武后的脸上依旧不见怒意,她站起了身,将李令月骇得心头微颤,却仅是笑着捋了捋女儿的鬓发兼衣衫,“离娘这么远作甚?瞧你,都为人|妻了,还是这样毛躁,可是跌倒了?”
武后温柔得似个慈母,这样软绵绵的态度,反而让李令月惊惶,李令月点了点头,上官婉儿的安危牵着她的心脉,她实在无心再同武后周旋,眼帘一垂,便直直拜了下去,“女儿知错,请天后责罚女儿,不要迁怒婉儿。”
武后并不意外女儿的言辞,她脸上的笑意依然还在,只是眸子里多了一抹讥讽,“不知我儿何错之有?”
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羞于启齿,李令月暗咬贝齿,心怀愤懑,却仍是蹙眉答道:“那夜婉儿喝醉了,是女儿趁人之危,逼迫与她。求天后明察。”
武后垂眸觑着女儿,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给了她这样的答案,朱唇轻轻开启,她似笑非笑道:“原来那夜你真与她行了那狎昵之事。”
李令月猛然抬起了头,她面露怔然,讶异地望着武后,难道她竟是被母亲给诳了么?不,不可能,母亲问了武攸暨和那几个婢女,她一定清楚那夜的事。
似是清楚女儿疑窦,武后冷笑答道:“武攸暨虽然没用,但他倒还真是护着你,尽管我多次逼问又杖刑了他,他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醉酒说了胡话。说那日你和婉儿只是说了些私房话,而后就散了。至于那几个宫婢,她们更只是说你把喝醉的婉儿招来,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令月面上越发错愕,她未想自己竟真有出言推脱的机会,可事关婉儿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婉儿是她心中的白月光,白月光被乌云遮住,她只想求乌云避开,至于自己这阵不成气候的小风,她则是丝毫都不介意。
深吸口气,她将满腔忧愤藏在心底,哀戚地望着武后,恳求道:“娘,您想让女儿做什么,女儿都应您。只求您将婉儿放回来,哪怕,哪怕您将她赶出宫。”她深深俯首,额头贴紧冰凉的土地,虔诚而又卑微。
武后看着那个类己却为婉儿放弃高傲的女儿,眉峰向里间紧了紧,她的嘴角依旧带着一抹促狭笑意,只是眸色复杂了些许,她凉凉道:“你若早醒悟,又怎会有今日。可惜……晚了啊。”
晚了?李令月眸子倏然瞪大,她抬起头怔忪地望向武后,期盼着自己想要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然而——
武后却只是冷冷一嗤,“她已经死了。”
“婉儿……”李令月的身子瘫了下去,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武后,见武后只是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她忽而颤肩哂笑,俄而,猛地从地上爬起,一个倾身撞向不远处的支柱。
“嘭!”
脆弱的额头与沉重的木头磕在一起,霎时间鲜血便涌了出来。艳色的血染红了李令月的额头,同时也刺红了武后的双眸。武后面上的讥嘲早已被惊惶取代,她颤身向李令月奔去,跌坐着将女儿搂在怀里,嘤嘤啜泣道:“阿月,阿月,莫要吓娘。来人,传奉御1!”
重生之女帝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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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微热,李令月静静躺在榻上,往日光洁的额头被白布遮着,然而即便如此,那上面依然有丝丝红霞透出。
头很疼,脑袋昏沉,李令月身子不适,眉峰微微蹙着,她倏然醒了过来。从黑暗到光明,她还未适应,凤眸微醺着,她好像见着榻边坐着位女子,伸手向女子探去,那双手便立即被人攒了起来,她听见女子温柔而又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阿月。”
“婉儿?”记忆终结在她听闻婉儿逝去,自己悲痛撞柱的一幕,没想现在婉儿竟然就真出现在眼前,李令月扯着嘴角笑了,“想不到我们终还是在一起了。”她侧着眸子向左右望了望,又是一声轻笑,“这便是地府么?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只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上官婉儿握着她的手,听着她混乱不清的言语,面露淡笑,她很欣喜,她的阿月终于醒来了,她也很感动,她的阿月居然愿意同她殉情。那个人对她用情如此,她即便真的是被处死,此生也无憾了。
她看着李令月,眸里有化不开的深情,“这不是地府,这是天后的寝宫。”
“阿娘的寝宫?”李令月挣扎着想要坐起观望,却被上官婉儿拦了下来,她转着眸子向自己所能看到的方向望去,发觉这里还真是同武后的寝宫吻合,狡黠的笑意自唇角浮起,却又在听得脚步声后迅速逝去,她抬手抚着额头,面色痛苦起来,“这么说,我还活着?你也没有被阿娘处死?”
“你都肯为她撞柱,我又怎么敢处死她。”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武后孤身走了进来。李令月见到她,急忙想要起身告罪。武后瞧见女儿苍白痛苦的模样,轻哼一声,却还是亲手为她拢了拢被角,“老实躺着吧,头还疼么?”
李令月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武后明知女儿是在卖可怜,却还是忍不住心疼,抬手想要抚上女儿的伤口,却又担心触痛她,便又将手收了回来,淡淡说了声,“该。都及笄的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
李令月抿了抿唇瓣,看上去更委屈了,却听母亲又问道:“那丫头便就这么好,得知她死了,你也不活了?”
李令月侧眸瞥了眼上官婉儿,见她头低垂恭谨侍立着,声音和眸光一齐软了下来,“嗯。”
这一声很轻,但却戳到了上官婉儿心底,上官婉儿的头垂得更低,她的脸颊染了绯红,唇角禁不住翘了起来。
武后看她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这样,不由憋闷,愠怒地瞪了两人一眼,心里却倍感无奈。她当初同女儿说婉儿已死,不过是恼怒于她的忤逆失态,可看女儿悲痛撞柱时,她才发觉,自己真是不能没有这个女儿。她的第一个女儿因为她牺牲了,这一个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更何况管不住的狼,总还是需要些东西拴住她的心。
“阿月。”武后叹了口气,“既然你对婉儿用情至此,那娘也不拦着你们了。”
“阿娘?”李令月欣喜若狂,上官婉儿亦屈身拜了下去,“多谢天后!”
武后扫了两人一眼,声音突又淡了起来,“别谢的这么早。我可以不管你二人亲昵,但你二人务必保证这事不让宅家知晓。”
李治的身子不好,若是知道这事怕对修养不宜。李令月本也不打算让他知晓,当即便应了。而上官婉儿更是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温驯地应道:“是,婉儿谨遵天后懿旨。”
武后看似对两人的态度十分满意,她点点头,又道:“不过阿月,驸马那事总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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