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浮生
她东西很多,茶几上摆了许多护肤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杂志也多,茶几上放不下,就摞在地板上,连沙发的扶手边也有一堆。而沙发上,除了杂志,还有好几种面料花色的抱枕,以及几只兔子的玩偶。
整个房间一看就是女孩住的地方。
东西很多,但是也不觉得乱。
墙角另一边是一张长方形餐桌,可是显而易见,并未当餐桌使用。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书、本子、彩色铅笔,还有一张拼了一个角就扔在一旁的拼图。那拼图拼的是一个杂乱却有序的书架,也许是色彩太过于复杂,也许是工程太庞大,让她没有继续下去。
见到桌脚边落着一支笔,他走过去将它拾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桌面上,电脑旁边一个格子纹的皮面本子是翻开的,他随便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一行字:白茯苓三克,白芍三克,白术三克……
他不懂中医,但是这几味药还是认识的,想来她是在哪儿看到的养颜药方,怕自己一时忘了,便随手抄在了本子上。一想到女孩子爱美的这些小心思,他就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转念再看一眼,却又是不同的心境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写的字,具体当年的笔迹是什么样,他也记不清楚了,当时只觉得娟秀工整,如今再看,娟秀还在,却潦草了些。
这么多年了,时过境迁,她是不是和她的字迹一样变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她在东山上哭着找那把同心锁的情景,当时他只觉得真是个傻姑娘,却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于易,也没有想到她便是“她”。
艾景初垂着眼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移开。
随后,他去厨房仔仔细细地洗了手,然后将安瓿瓶的玻璃头敲掉,用针管吸了半管液体,注到那个装干粉的瓶里,摇了摇。待干粉溶解后,他找了把剪子,把瓶子上面橡皮盖子上的铝皮挑破,拨开后放在冰箱里。
这过程很简单,任何护士做起来都得心应手,但是不熟的人稍不注意便会要么洒了,要么割破指头。
待他再去洗手,才想到晚饭的问题。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哪怕她睡得短,那也到晚饭时间了。他又查看了下冰箱,除了酸奶,还有几个苹果,一些剩菜,其他就没什么吃的了。她不但下巴缝了针,手背上也擦破好几块皮,不能碰水,一个人住着几乎没法做饭。
他想了想,回到客厅将曾鲤开门后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带在了身上,然后轻轻关门。
曾鲤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而她自己却睡得完全迷糊了,不知道究竟是早上还是晚上,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想去上厕所。等她打开卧室门,看到客厅里灯亮着,先有些纳闷,第二眼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艾景初。
曾鲤蒙了,脑子哄的一下,然后压制住喉咙里尖叫的冲动退回到自己屋里,迅速地将门重新关上。
她站在卧室里,低头看了下自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因为她没穿裤子!
不!是只穿了条内裤!
曾鲤大学毕业后一直一个人住,在家的穿着也没什么讲究,甚至去洗个澡,不拿换洗的衣服,直接光溜溜地从洗手间走出来也是常事。
她怎么会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怎么会想到还是个男人,怎么会想到艾景初居然还没走?
怎么见人?
怎么见人!
怎么见人?
曾鲤在门后面一会儿想叫圣母玛利亚,一会儿又想问候艾景初他妹。她麻药早过了药效,刚才睡着了还不觉得,此刻伤口才感觉抽痛,随着血脉的节奏,连脑仁也一下一下地跟着胀痛了起来。
最后,她阿q似的对自己说,没事,就当在游泳池了,穿比基尼还要露胸呢,她只露了下半身而已。
她反复自我安慰了好几遍,又从衣柜里找了条短裤穿上。
什么叫丢人丢到家了?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倒是想一辈子都不出去,可是,她本来就是想出去上厕所的,想憋也憋不了多久。
等她鼓足勇气,咬紧牙关第二次跨进客厅,艾景初还在那里,只是这一回没有及时抬头看她,而是在淡定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我以为你……早走了。”曾鲤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解释了下。她刚才想过了,虽然她也想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但是这个事情一定要解释,不然他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艾景初将手里的杂志合上,“我想着还有话,要当面和你说。”
“哦,我先上个厕所。”她尴尬地说。
厨房进去才是厕所,她一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灶台上还煲着汤,橱柜的台面上放着一锅小白粥,还有一盘豆腐。
“你……”曾鲤有些吃惊。
“没想到你睡这么久,估计都凉了。”他说。
曾鲤回头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不过就成了两个字:“谢谢。”
她不知道为什么前些日子他连看她一眼都好像很多余,今天却守在自己家里做饭,这个落差,她有些……
曾鲤思想走神的当口,艾景初的眼睛也开了下小差。
他忍不住将视线从她脸上往下挪了一点,掠过t恤,然后落到短裤上。他和她是在冬天认识的,都是裹了厚厚几层,现在入夏不久,所以他没怎么看过她穿夏装。白天她穿的是长裤,现在大概因为热,换了条短裤。她个高人瘦,短短的裤子下面又白又直的两条腿露了出来,然后,他又想到刚才她连外裤也没穿,就这么走出来的样子。
艾景初不敢继续遐想,也不敢再看,生生地把脸别过去。
从厕所回来,曾鲤一本正经地坐在艾景初面前,等着他说那些“要当面说清楚的话”。
他想了想说:“我们继续刚才你在医院的话题,我确实是打电话的那个人。”
曾鲤猜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低着头缓缓道了声“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我瞒着你,还装着和你不认识的样子。”曾鲤说。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曾鲤答。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他追问。
“在你为我看牙之前。”她索性全交代了。
“曾鲤,”艾景初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曾鲤微微怔忪。
为什么?她没有懂这三个字问的什么意思。是为什么要瞒着他,还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会认识他,或者是为什么会记得他。
她思索了下,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后,曾鲤才轻声道:“当时你在电话里说过你的名字,后来于易也说过,我就记得了。后来有一次去你们医院办事,看到你的医生简历上是和于易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我就挺好奇的,然后看到发音一样的三个字。我当时就想,也许这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aijingchu’吧。”她似乎陷入了回忆,“后来,我为了确认,还去听了你的课,没想到真的就是你。但是,找你看病,真的是无心的,是医院把我转给你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去招惹你,骗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为了于易?”他面无波澜地接了一句。
她蹙着眉,没有否认。谁又能说不是呢?要是没有于易,她怎么会对他那么好奇?
“既然装了那么久,今天怎么又想要告诉我?”
“我……”曾鲤听见他的责问,一时回忆起伍颖那晚说的一席话,一时又想到手术室里的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脑子里纠结了起来,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迟疑,却让艾景初起了误解,面上浮起了一层薄怒。
“这就是你要换医生的原因?告诉我之后,说清楚了,就可以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再换成别的人正畸,然后这辈子不相往来?”
“不是。”她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今天帮了你,你心存愧疚,想要告诉我真相来报答我?”他的怒气又添了一层。
曾鲤急忙又摇头,“不是。”
她从未见过他和谁生过气,哪怕他很少笑,哪怕他不说话,哪怕他严厉地教育学生,哪怕他黑着脸不看她,哪怕他挂她电话,他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人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罩,也不会动怒。
“或者是你觉得你了解的事情,别人却一无所知,演起戏来很好玩,而如今你腻歪了?”他生起气来,神色更冷了,脸色也不好,好像一辈子都会不理人一样。
她看在眼里,忽然就委屈了,鼻子有些酸,眼睛霎时就红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她喃喃辩解。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我是故意骗你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开始是觉得也许你根本不记得了,也没有必要说。后来和你相处得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更加说不出口了。可是,你那么好,对我那么好,这辈子从没有人这么待我。在手术室的时候,我就想,我要告诉你实话,哪怕你生气,哪怕你觉得我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哪怕你讨厌我,可是你现在真的生气了……”她说完最后一句,眼泪便流了下来。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艾景初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内涵。
他那强装的怒意也早没了,胸膛里的一颗心,好像泡在温暖的蜜水里,软软地化开了。
“曾鲤。”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抬起泪眼看他。
突然,厨房里有了动静,好像是炖锅里的汤汁溅了出来,浇到了火头上。艾景初反应快,立即起身去厨房调小火头。
待他转身,却不想和跟着来的曾鲤撞在了一起。
曾鲤的脸正好磕在他肩上,她下意识地先保护下巴,却也未能避开擦碰,那力道和速度都不大,但是依旧疼。
她伤口疼,加上自己又有些贫血,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不禁伸手拉住侧边的冰箱把手,靠了过去。
“磕到伤口了?”他问。
她吃痛地摆摆手,将背靠在冰箱门上,想缓口气。
所幸冰箱挺大,完全撑住了她。
艾景初的心揪了起来,“我看看。”
他伸手,仔细地揭开胶布和纱布,侧着脸检查。她站在他和冰箱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而他比她高半个头,所以刚才一直弯着腰。
但是此刻,他和她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别处。
她乖乖地将下巴扬起来,以便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如此一来,方才的泪痕却也显露无遗。
在确认无恙后,艾景初松了口气。
“这几天走路睡觉都要小心,也不要沾水。”他一边叮嘱,一边将纱布小心翼翼地复原回去。
“哦。”
艾景初抚平胶布后,目光落在她刚才盈泪的双眼上,突然想起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其实还有一句话。”他说。
他没有及时让开她,依旧将她困在自己和冰箱的夹缝中。
“嗯?”她轻轻摸了摸外面的纱布。
“我上回在电话里问过你一句话,你记得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
“我问你,你的心还在不在。”
曾鲤停下手里的动作,真的是问的这个?当时他直接掐了电话,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提,所以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自己误会了。
他并未待她回答,而是将头又埋下去一点,拉近了两张脸的距离。
曾鲤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那黑眸又这样清晰真切地出现在曾鲤的视野里,湖水一般的双眼那么让人难以自拔。
“如果还在的话,”他的眉目贴得更近,声音低下去,非常有磁性,几乎夺人心魄,“如果还在的话,我要把它取走了。”
说完这句悦耳魅惑的话语,他的唇便挨过来,轻轻浅浅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世界微尘里 第29章 比心脏高的位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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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曾鲤,和艾景初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感觉,那回答肯定是三个字—不知道,当时她整个下巴和嘴都木木的,完全没有知觉。
过了会儿,吴晚霞打来电话,那个时候艾景初已经走了。他没有吃饭,只是留下那句话和那个吻就走了。
“车摔坏了。”曾鲤解释。
“啊?人没事吧?”吴晚霞惊呼。
“下巴缝了几针。”曾鲤说。
“那你请假吗?我替你请假。”
曾鲤想了想,“到时候再看吧。”
扒了几口饭菜,觉得味道不错,曾鲤又去厨房看灶火上的鸡汤。
盖子一揭开,香味扑鼻,黄澄澄的汤汁,很诱人。她没想到艾景初的做法完全对她胃口,半只鸡清炖着,骨肉几乎炖得要化了,鸡腿用手一揪就下来了。
她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找了个小碗,先盛了点汤,用嘴吹着上面那层鸡油。好不容易凉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东西到了嘴里,却觉得不对劲,缓缓咽了下去。再喝了一口,尝了下,又夹了一块肉嚼了嚼,终于确认是真的没放盐。
她只当是艾景初忘了交代她,并未放在心上。
第二天,她起床后揭开伤口的纱布去照镜子,结果把自己吓一跳,整个下巴都肿得老高,看起来跟阿凡提那又长、又翘、又尖的下巴似的,惊悚得要命,而伤口缝针的地方也十分醒目。
她这人其他的都好,就是但凡和外貌有关的事情都自卑至极,一下子慌了,也不管人家忙不忙,就给伍颖打了电话。
马依依跟着伍颖一起飞奔而来。
“天哪,你这是闹哪样?你不是去约会了吗?”马依依惊呼。
伍颖毕竟也是医生,倒是平静,“伤口缝得挺仔细,肿也是正常的,过两天就消了。”又说,“你昨天怎么熬过来的?”
曾鲤对她俩没什么可保留的,一五一十地全坦白了。
“表白了?”伍颖反问。
“他亲你了?”马依依激动。
曾鲤点头。
“没人性,你都摔成这样了,还好意思亲你。”伍颖说。
“他就是……轻轻地……”曾鲤绞尽脑汁思索怎么说,“只是碰了一下。”
马依依突然抓到重点,“他哪儿是表白,明明是在宣战示威好不好?”
“你回应他了?”伍颖问。
“我……”曾鲤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一提昨天的情景,她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我……我没有反应过来,他摸了下我的脸就走了。”曾鲤支支吾吾地答。
马依依看了曾鲤一眼,下定义说:“小鱼,你已经沦陷了。”
曾鲤满脸红霞,抵赖说:“我没有。”
马依依心满意足地说:“那可好,让他一厢情愿去,急死他。”
可是,城市另一头的艾景初哪里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他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晨跑回来吃了早饭,查看了下邮箱,替葛伊修改起论文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有一碟蟹黄豆腐。
艾爷爷牙口不好,李阿姨便将豆腐之类的东西变着花样给他做,而艾景初吃了一口,觉得给曾鲤吃正好,便问李阿姨:“这个菜是怎么做的?”
“好吃就多吃,想吃了再告诉我,你管它怎么做的。”李阿姨说。
艾景初从小跟着祖父母长大,没有父母相伴,隔代的爱更加肆无忌惮。艾奶奶在世的时候把他疼得跟心肝似的,就为了去美国留学的事情,还要死要活哭了好些天。
好在—这样的溺爱下,苗子并未长歪。
平时除了肯定不吃的那几样,艾景初不挑食,也很少对吃的东西上过心,这白油豆腐家里也不知道吃过多少回,独独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李阿姨嘴上没说,心里却特别高兴。难得见他这么有兴致,她便打开话匣子说:“先把豆腐切成块,放开水里煮两三分钟,沥干,再把蟹黄炒一下。但是你奶奶以前不吃蟹,我就用炒散了的咸蛋黄代替了。之后放豆腐,勾芡,翻炒之后放水煮一会儿。”又说,“起锅的时候小火,还有豆腐一开始就要放点盐,最后煮的时候要用大火,开头别用。”
他从小悟性就比一般人好,只要是上了心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基本就忘不了。虽说李阿姨教得颠三倒四,他倒是已经懂了个八九分。
他一闲下来,就开始想曾鲤。
她午饭吃的什么?他昨天买了好些吃的,都留在冰箱里,今天她有没有自己做?他昨天吻了她,她是生气还是高兴?她的伤口还疼不疼?肿了之后有没有被自己吓到?
于是,他回房去打电话给曾鲤,却没人接,于是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一下楼却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是艾爷爷以前的老部下,之前托人从外地带来了两箩新鲜的大红石榴,现在给送来了。
李阿姨和丈夫一直吃不惯这东西,可是艾家爷孙俩却很喜欢。
“小初,你喜欢的,尝尝。”李阿姨叫着他。
艾景初看了看那东西,从厨房里取了个口袋,拣了十来个,一起带上了车。
他在车上给曾鲤打电话,却依然没有人接。
他接着又拨了几次,一直到车都开到了她小区门口,还是没人接。他泊好车,迅速地走到曾鲤家门口敲门,敲了半晌,没人。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些慌。
他找不到她了。
若是没有这个地址,没有那个手机号码,就算她失了踪迹,他也无处可寻。她怎么了?他昨晚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不是他的举动吓到她,不想再理他了?
她做事那么冒失,要是又摔了,或者伤口不妙发了高烧可怎么办?又或者她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艾景初站在她家门口,感受到了心的煎熬。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给周纹打了电话。
“你在学校没有?”他问。
“在啊,正在实验室呢。”
“你帮我查一下你那个病人,曾鲤,她在病历上留的联系方式。”
“哦。”周纹好奇极了,听着艾景初的口气,却半点不敢多嘴,乖乖照做。
实验室的电脑连着医院的内网,上面所有病人的电子档案都有,她搜索了下就查到了。
“有一个电话号码,还有家庭住址。”周纹汇报。
“多少?”
艾景初听电话那一头的周纹照着屏幕念了一遍。电话就是她的手机号码,而地址就是他现在站的地方,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方法行不通,他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曾鲤的领导,那位李主任的号码。上次饭局后,过五一的时候李主任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当时随手记在了电话簿里,没想到居然用在这个时候。
“艾教授,你好!”李主任的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艾景初第一次觉得,对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起以前自己对曾鲤说的话,“想说的时候就说,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说”,不需要怕冷场而找话说。这样的话,真不能说得太绝对。
“孩子的伤口长得还好吧?”艾景初百般无奈,选了这个话题。
“好,好,好。”李主任受宠若惊,“感谢您关心,多亏您医术好,上回和您喝酒,怕是您没尽兴,我们还挺不好意思的。前几天我从老家带了些特产……”
眼看李主任又要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他想问曾鲤的事情又不知如何开口,灵光一现他打断说:“李主任。”
“您说。”
“曾鲤昨天出了点车祸,脸上缝了几针。”他试探着说。
“啊,严不严重?住哪家医院?”李主任关切地问。
艾景初揉了揉额角,看来问他也没用,于是说:“没事,就是需要静养,可能要跟您请几天假在家休息下。”
“没问题啊,绝对没问题!工作上的事情让她放心,好好在家安心养伤,我给单位汇报下,回头组织同志们去探望她。”李主任拍胸脯保证。
电话收了线,没有任何消息。
他一边站在楼梯口点烟,一边又拨了一次曾鲤的电话,这一回变成关机了,也不知是电话被他打得没电了自动关机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艾景初再次敲了敲那道冰冷的铁制防盗门,有些烦躁,又有些恼,恼她这么让人着急,又怕她是真的有了什么意外。
最后,他想到了咖啡馆。
艾景初赶到咖啡馆的时候,窦窦正忙得七窍生烟。
窦窦一抬头就看到那位留着平头的医学院的男神推门而入,先是静静地环视了一圈,在确定前台只有她一个服务生之后,便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窦窦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
窦窦半晌没回魂。
“曾鲤有没有来过?”
“没有。”窦窦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一直没来?”他追问。
“昨天来了,中午就走了,下午说是有事没来。今天也没来,依依姐还去了她那儿,说是受伤了。”
艾景初抓到了重点,“依依?”
“嗯。”窦窦点头,尽量做到对校草老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男神突然降临,还一来就要找曾鲤,“依依姐也是这里的老板。”
窦窦看出艾景初的焦虑,“您要找小鱼姐的话,打她电话啊。”
“打不通。”他说。
“我帮你打给依依姐吧,她们肯定在一起。”说完,摸出手机打给了马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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