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两条鱼
陈初兰这才如梦初醒,转过身去,用脚轻轻踢了踢柳芽,皱着眉头道:“还傻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
柳芽惨白着脸,强撑要站起来。
不过,无需她跑去叫人了。急迫的脚步声已经向这边传来。毕竟刚才陈昌浩和邱广裕的打斗声很大,更何况陈昌浩发出了那样一声凄厉的尖叫,就算这巷子的砖墙再厚,也足以传到另一边了。
“表少爷!天哪!表少爷啊——”这一阵的人仰马翻。
……
“啪!”二夫人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浩从来都怕那小子怕得要死!怎就跟他打起来了?!”她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盯向跪在地上的陈初兰。
这个时候天已大黑。
陈昌浩将邱广裕脑袋砸破一事惊动了整个陈府。晚宴取消。老夫人将伺候陈昌浩的人罚的罚,打的打。一方面是气这群人没看好小主子,另一方面是要给她的宝贝女儿一个交代。——陈昌浩自然是不能打的。
二夫人安抚好陈昌浩,看望过邱广裕,就急忙把当时在场的陈初兰叫过来审问了。
陈初兰一动不动跪着,低垂着头,默默垂泪的模样。
她的姨娘站在一边,又急又忧,才是大步过来,在她身边也要跪下,却被二夫人狠狠一声呵斥住了,只得抖着身子如风中残柳一样,战战兢兢地站了回去。
“还不快说!”二夫人怒喝。
陈初兰咬了咬唇,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听得出来的害怕:“回母亲,女儿也不知道……只是从三弟屋中回去时,遇见了大表哥,大表哥他……抓了女儿的头发……大哥就突然冲出来了……”
二夫人横眉怒目,显然这个答案无法叫她满意。邱广裕欺负陈初兰或许是事实,但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敢去惹那霸王。当年那个虐猫事件后,陈家哪个孩子不是见了那小子就躲着走,哪会扑上去揍人?
她的目光移向了跪在陈初兰身后,脑袋几乎磕到地上的柳芽。
柳芽浑身抖个不停。“回、回夫人……”她说道,“姑娘说的句句是实。”
二夫人的目光阴沉了下来。
“真是不愿说实话了?”她认定她们主仆二人在说谎。
也不知她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或许她希望陈初兰开口承认,那块砖其实是她砸的?
屋中气氛压抑。林姨娘急得眼睛里都出现了蒙蒙一层雾水。
陈初兰不过五岁,小小身子就这样单薄地跪在横眉怒目的嫡母面前。
而恰恰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浑厚的男音像山林回响般深远动听:“阿浩为了保护妹妹,拿砖块砸了那混小子,这哪就不是实话了?”
陈初兰一愣。
林姨娘眼睛一亮。
而二夫人,则把眉头皱了又皱,她看向门口,那个男人正掀帘进来。“老爷,”她不愉地说道,“你不是正守在广裕那里,怕他半夜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我们这边没个人在不好?”
来人正是二老爷。
陈府庶女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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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出了这事,二老爷作为陈昌浩的父亲,出面到他姐姐姐夫那里斡旋,这个时候回来,脸上却未显任何疲态。只见他进了门,竟径直走到陈初兰面前,伸出手去将她扶了起来,并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对二夫人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又并非她的错,你竟将她罚跪地上,着实不该!”
二老爷这是当着林姨娘还有屋中一众丫鬟的面,说那二夫人的不是了。
二夫人眼睛一瞪,顿时气了个倒仰。她一张脸一块青一块白的,怒看二老爷,但却无从争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是二老爷仿若看不到她生气的模样,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斥责,突然笑道:“话说回来,广裕这小子也确实该打。阿浩干得好!胆子变大了!这才是男子作为嘛!”他居然为自己的儿子叫好,为他的行为感到欣慰。
这说着,他就牵起陈初兰的手,对她道:“走,一起看你哥哥去!”
“老爷!”二夫人“呼啦”一声站起,一脸铁青。
二老爷回头,劝道:“好啦,碧莲,你也太多心了!不过就是孩子打架罢了,还能有什么事?非得如此兴师动众吗?行了,走吧走吧,看看阿浩去!”
一边讲着,他就一边牵着陈初兰出门了。
二夫人双拳捏了起来,死死盯住二老爷和陈初兰的背影,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好半晌,才猛地扭头冲着站在一边惴惴不安的林姨娘骂道:“死了不成!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紧接着,她就重重一跺脚,匆匆地跟了出去。
这还是陈初兰自三岁之后第一次被她父亲牵着。
三岁以前,她还是小娃娃,她父亲抱过她几次,三岁之后,孩子间的差异越发明显。与那两个嫡子自然是无法比的,但在庶女间,陈初雪明显比陈初兰更讨父亲的喜欢。往往都是陈初雪跑到父亲面前撒娇讨爱,陈初兰默默站在一边一言不吭。陈初兰被忽略掉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现在,长长的廊道只有行走的脚步声,两排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摇晃间照亮黑暗的路途。陈初兰的小手放在二老爷的大手中,手心贴手心,湿湿的,暖暖的。
二老爷步伐稳健,慢慢地走着。
陈初兰步子较小,但跟得并不辛苦。却是她始终低着头,根本没抬头瞧她的父亲一眼。
陈初兰心里乱透了。
有没搞错!父亲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对她感兴趣了?喜欢她了?难道是因为陈初雪令他厌恶,使他注意到他还有一个女儿?还是因为……
陈初兰突然想起那日给父母请安时,因为二夫人突然提起要带林姨娘去京城,她一时产生的失态。
这使他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
怎么可能!
她想得头都快爆了。
谁不希望父亲喜欢自己!
但问题是,作为嫡母的二夫人不喜欢他的丈夫去喜欢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与老夫人送过来的张姨娘不同,陈初兰的亲娘可是个什么后台都没有的陪嫁丫鬟,一切仰息二夫人过活。若没有讨了二夫人的意,让她厌恶了,那可真是分分秒秒要过在水深火热中了。
这些,岂会是从不过问后宅之事的二老爷会去管的?
“不过还好,父亲要去京城了,等一家子都到那里跟他团聚,至少也要两三年吧!”陈初兰悻悻地想。
按朝廷惯例,庶吉士三年考核一次,考核优良的话,那可真就是平步青云,高官厚禄。本朝的首辅基本上都是庶吉士出身。知道父亲被选做庶吉士,一家老小可高兴坏了。
两三年,父亲不在,没有父亲过多的关注,二夫人当然就不会因此针对她和她的姨娘。
而两三年后,环境改变,一切未知,她迟早会争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这到了。”正是陈初兰想心事的时候,突然她的父亲开口了,灼灼的目光从上方直视着她,嘴角弯起,带着笑意,“四丫头在想什么哪?”
陈初兰陡然一惊,抬起头来,对上他那好像要看透她心中的目光,心跳砰砰起来。“没……没想什么。”她回道。
她的父亲哈哈一笑:“那么进去吧。”说着,牵着她进了陈昌浩的屋子。
陈昌浩屋中灯火通明,这晚了,他却依旧未睡下,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的父亲牵着妹妹走了进来,而其后,跟着他的母亲还有林姨娘。
陈昌浩的奶娘李妈妈,还有几个丫鬟垂手立在一边,独不见那贴身伺候的明月。
原来明月因为伺候不当,被老夫人下令狠狠打了十大板子,现在正躺在自己屋中,连动都动弹不得。
而李妈妈,眼见着陈初兰竟被二老爷牵了进来,她的牙齿居然磨了磨,露出了一个深恶痛绝的表情,当然,转瞬即逝,无人发觉。
李妈妈因为这件事,也被老夫人给狠狠痛骂了一顿,虽没挨板子,但也被罚去了四个月的月钱!
坐在床上的陈昌浩浑身发抖,死死盯住他的父亲,好半晌才双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冒出来。显然极怕他的父亲狠狠将他责罚打骂一顿。
却是二老爷放开陈初兰的手,大步走上前去,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声音和蔼可亲:“怎的?吓着了,莫怕,你做的对。”
“老爷!”未待陈昌浩有什么反应,二夫人可真是气炸了,她大步上前,站在二老爷对面,怒道,“你怎能这样教孩子!这次拿砖块砸自家的表哥,下次他要是……”
却是话都没说完,二老爷就打断她说道:“碧莲!我知道你是怕大姐那边闹,毕竟广裕是她的命根子,但你也知道,广裕那孩子是什么样!虽说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收敛了,可若长辈不在,他哪次不以欺负人为乐!特别是我们四丫头!也不知怎的,他就是爱欺负我们四丫头!这次阿浩替妹妹出头,怎就做错了?”
“可……”
“无非是阿浩人小打不过他,情急了捡块砖砸破他的头,哪就是故意的?”二老爷为陈昌浩辩白,接着又道,“你也莫忧,阿浩力气小,广裕的伤包扎好就无碍了。而姐姐姐夫那边也没事了。都是亲戚,怎会一直怪下去。过几天带上阿浩去道个歉就行了。”他这番话说的,显然邱家那边已经抚顺了。
二夫人一阵语塞,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二老爷是看透了她,知晓她最担忧的其实是邱家那边不肯放过,至于陈昌浩做的对不对,根本不在她焦虑范围之内。
二老爷不再跟她讲话,把头转了陈昌浩,对着张着嘴目瞪口呆的他说道:“虽说爹爹讲你这次做的对,不过,做的可真不好!”
陈昌浩听了,由目瞪口呆变为惊异不解。
“替妹妹出头是对的,但你太冲动。”二老爷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看看你这次闯下的祸给多少人造成麻烦!别的就不讲了,那明月,可足足挨了十个板子。当然,她没看好你,也是她该罚!”二老爷并不赞同陈昌浩为陈初兰出头的方式。
说到明月,陈昌浩心中就愧疚了起来,面露不忍地低下了头。
却是二老爷问道:“后悔吗?”
陈昌浩回答:“不悔。”
“恩?”
陈昌浩抬头看向陈初兰:“大表哥爱欺负四妹妹,我怕他凶起来……”他面露恐惧,显然想到了自己四岁时亲见的那次虐猫事件,但他不过顿了顿,很快就继续道,“所以我要保护四妹妹。我、我……”仿佛忆起了非常多的事情,他小小年纪就面色颇为复杂,悔恨,懊恼,内疚,全部在脸上呈现,“我会一直保护四妹妹的。”
陈初兰站着,愣愣地看着陈昌浩,听他讲出这番话。
她的这个大哥,性子柔弱,心肠颇软。她绝对没想到他竟会讲出这样的话。这般想来,便是杏子那事成了触发点,令他极其内疚,深觉对不起她,才下定决心要去保护她。
杏子……
陈初兰暗了暗神。
她终究还是走了上前,轻轻地连被子一起抱住了她的大哥,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颗小脑袋贴在一起。“谢谢大哥。”她说道。
屋中气氛似乎变得极好。
二老爷很开心。哪个家长不爱看到自家的孩子们相亲相爱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那二夫人,则不然了。她盯着眼前这两个小小人儿,眉头越皱越紧。
林姨娘胆战心惊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这个时候,李妈妈悄悄地冲着二夫人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又要。
二夫人看着她,了然。
黑夜深深。清风拂过,浓云散去,露出了一弯淡淡玄月。
二夫人命李妈妈随她去了屋外。
“到底怎么回事?”她蹙着眉头问道,显然她猜到李妈妈想跟她讲这件事情的真正缘由。她还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儿子怎么会突然为了那陈初兰跟邱广裕打架。
“回夫人,”李妈妈小心翼翼地回答,显然这个答案她已经演练好无数遍了,“大少爷是因为他在你面前说漏了嘴,导致杏子被发卖,自觉对不住四姑娘,才在见到邱大表少爷欺负四姑娘时,一时脑热,扑了过去,用砖头砸了他的脑袋。”
二夫人听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而李妈妈讲完后,又在二夫人的允许下凑了过去,贴在她耳边悄声道:“还有,奴婢猜,大少爷可能知道杏子已死。”
“什么!”二夫人一震。
陈府庶女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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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已经死掉了。早在二夫人将她一顿毒打,她就奄奄一息。然后二夫人命人叫了人牙子进来,把她拖了出去,这才不到两日的功夫,她就死在人牙子的住所。人牙子收了二夫人的三十两银子,用张草席裹了杏子的尸体,拖到乱坟岗一埋,就此了事。可怜杏子无父无母,自小被卖,最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杏子之死,并没有在陈府内大肆传开。毕竟她死的时候,已经不是陈家的丫鬟。陈家里边,知道此事的,也仅有二夫人和几个稍微年长的妈妈。二夫人又下了死命令,不许她们将这事说出去。
二夫人听了李妈妈的话,震惊之余,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阿浩是怎么知道的?”她的目光在李妈妈身上打量着,满是怀疑。
李妈妈见二夫人怀疑到她身上来,唬了一大跳,连忙摆手说道:“夫人,这可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向来嘴严,从来不敢在大少爷面前胡说八道啊!”
却是那“嘴严”二字,让二夫人的嘴角勾出了一个讽笑。“是吗?”二夫人锐利的眼光几乎能够将她穿透。
李妈妈低下头来,冷汗就这样沿颊而下。
二夫人盯着她,好半晌,终于说出一句:“谅你也不敢。”
李妈妈这便大松了口气,再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二夫人拧眉沉思,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怪道阿浩近来都不愿亲近我,”她红唇微启,喃喃自语,“原是因为这个啊……这孩子……”
李妈妈在一边附和:“是啊,大少爷向来是个实在心软的人。”
却是她这话一出,二夫人一双厉眼就如刀一样射了过来,令她通背凉透。李妈妈慌不迭地第二次低下了头,看都不敢再看那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我把阿浩交给你,可不是让你把他教成什么‘实在心软’的人!”那声音严厉如同冰刺,将李妈妈的身子狠狠地戳了个大洞。
李妈妈有点站立不稳。
二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教训道:“你这个奶妈子,做好你的本职便就罢了,别搞些有的没的,当我是个死的不成!”
这话可说得重了,也不知这二夫人是知道了什么,李妈妈脑袋里就轰隆一响,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却是二夫人不与她再纠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陈昌浩的屋内。
里屋的一切自是看不到的,但完全可以猜出,那二老爷正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满目慈祥地说笑着什么。父子女三人其乐融融,一派团和。
二夫人的面色非常难看,她死死盯着那透住灯光的屋子一动不动,好半晌,才听她自言自语道:“可得早日送阿浩去上学了,怎能让他跟那丫头混在一起!”这说着,她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捏了起来,手中的丝绢被她弄得皱成了一团,正如她的心情一般,五味交杂,非常杂乱,让她烦之又烦。
由于二老爷的出面,这件事便就这样过去了。虽二夫人对陈初兰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却是她不再让陈初兰去她儿子那边串门了,说是大少爷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而小少爷,年纪尚幼,万一陈初兰没轻没重伤了他可怎么办。
这前一条还好说,因为把邱广裕打破了头,陈昌浩确实吓了个够呛。但这后一条,怎么瞧都是那二夫人在乱找借口吧!可以说从陈昌洋出生起,陈初兰就时常去逗她这个小弟弟,虽然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但打小她就从没有过“没轻没重伤了他”。显然二夫人是意识到了什么,不愿陈初兰和她的儿子们靠得太近了。
陈初兰郁闷心道:“果然陈初雪被打压下去了,就论到我了。”也怪她的父亲怎就突然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去。
林姨娘知道陈初兰心中有愤,开导她道:“姑娘啊,我这说几句,你可不要嫌我啰嗦。你还是要乖乖听夫人的好。夫人不让你跟少爷们玩耍,那就算了吧。毕竟少爷们与姑娘不同,今后可是要出这后宅的。读书念字,他们是要随老爷的。姑娘就是和他们玩得再好,他们也不可能跟姑娘好上一辈子。没得为了这种事惹了夫人生气。”
林姨娘说的句句在理。
按照陈家的规矩,男孩子十岁就要出后宅,到前头住去,不能再混在后宅的女人堆里。陈初兰就算现在跟他们玩得再好,过了几年,还不是各住各的,各玩各的,可能好几天都碰不到一回面。何必因为这种事令二夫人不喜?
却说这一日,已经是陈昌浩打破邱广裕脑袋后的第五日。
其时午后,多日晴天后终于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疯狂地冲刷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陈初雪午睡未醒。
林姨娘到了陈初兰屋里陪她。
而陈初兰正因二夫人变相禁了她的足而闷闷不乐。
林姨娘想办法开导她。
“夫人就是……”正在纳鞋底的林姨娘在说完了前面那番话后,突然停了下来,面上的神情表明她在想着合适的措词,“就是……”只听她喃喃道,“不愿别人抢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吧!”
陈初兰一听,愣住了。所有的思考骤停,只怔怔地看着她的姨娘。
见她个样子,林姨娘很快就又添了一句,“是女人都会这样罢!”
陈初兰还是一副呆怔的模样,于是,林姨娘再解释道:“等姑娘长大了,嫁了自己喜欢的人,便就会明白的。”
说着,她还伸出手去,摸了摸陈初兰的脑袋。
做母亲的,总希望自己女儿将来能有个好归宿,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林姨娘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却是陈初兰突然开口道:“姨娘,你呢?”
“欸?”
“你理解夫人一心想要占着父亲,可是,你呢?你就没想过要……”
结果,陈初兰话未说完,就被林姨娘给捂了嘴巴。
陈初兰呆呆的。
她的姨娘手心里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纤细的手颤抖着,手腕上那个金镯子跟着轻轻一晃一晃。
她看向她的姨娘。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眶里慢慢涌起泪花,晶莹剔透地在里边打转。
眼看着眼泪快掉下来了,林姨娘才将手给放下,抬起袖子匆匆地擦了一下。“让姑娘看笑话了。”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这种事儿该如何讲呢?你瞧,姨娘我不过是个丫鬟抬上来的妾室罢了!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她的声音渐低。然后就见她到处寻那才纳到一半的鞋底。虽然那东西就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未能看到。
陈初兰的声音喃喃的:“姨娘你就不恨夫人吗?”
显然林姨娘是不想做妾的。但二夫人为了对付老夫人送来的张姨娘,将她给抬了上来。而在张姨娘死后,又处处防着她,唯恐她和她的女儿讨得她丈夫的欢心。
未曾想到陈初兰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在找鞋底的林姨娘霎时唬了一大跳,她倒抽口气,一把伸出手去,再次捂上了陈初兰的嘴。“姑娘可莫要乱说!”她急道。
陈初兰伸出双手,用力把她的手给掰了下来,有点不开心地瞧着她:“现在这屋里就我们俩,姨娘你怕什么啊!”
林姨娘见陈初兰这个样子,愣了一下,才将手给抽了回来,终于找到她的鞋底,又一针一针地纳了起来。却是她道:“人都道四姑娘老实不太聪明,可我知道,我们姑娘才是顶聪明的。”
陈初兰瞧着她不语。
林姨娘这才回她刚才的话:“怎么会怨,又有什么好怨的。夫人是主,我是奴,再说了,抬作妾室,这可是一步升天,多少姐妹还羡慕不来呢!老爷又是个好的。我……”
这讲到了二老爷,林姨娘的脸才红了起来。
陈初兰心中轻叹了一声。就说呢,她的父亲如此优秀,她的姨娘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动心?可是,她相信,虽对二老爷的感情是真,但她方才说的那句“抬作妾室,这可是一步升天,多少姐妹还羡慕不来”绝对是假。
相信林姨娘最初的愿望就是:与其做个富人妾,宁可做个穷人*妻!
果然,林姨娘的娇羞也不过片刻,她立马就黯然了下来,无奈道:“都是命罢!罢了罢了,不说了!”大抵是后悔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东西了,她神色不宁地继续纳起鞋底,只是心思显然不在上头,时不时地瞧陈初兰一下,可能是想看看陈初兰对她方才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却是陈初兰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拿起林姨娘的针线筐子就玩耍了起来。
林姨娘的一颗心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接下来,便见她有些发呆了,约莫是想起了尚未成为妾室的往昔。
陈初兰拿着剪子在针线筐上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命吗?”她蹙眉,“我才不信命呢!”
就算老天爷莫名其妙地把她弄来当了这个小小的庶女!没病没死,不过躺在床上睡了个觉而已,就睡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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