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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庶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两条鱼
却是大姑奶奶跟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慌不迭地连连摆手:“不、不,就让他坐我这儿吧,毕竟……毕竟……他伤未好。”好像邱广裕离了她,就会伤口恶化似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邱广裕轻轻一笑。
老夫人也就随她去了。
“噗嗤!”邱广裕的妹妹,那个叫做邱明月的七岁女孩,忽地笑出声来,但她很快就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她坐在陈初燕和陈初夏中间,尖俏的瓜子脸显得她小巧玲珑,颇为活泼,自然,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和她臭气相投的陈初夏当然是极为喜欢她的。姑妈们的客房就在大房的院落内,这陈初夏和邱明月几乎是天天腻在一起。
与她的哥哥不同,邱明月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你笑什么?”陈初夏用右肘轻轻捅了捅邱明月。
孩子们都看着她。连三岁的陈昌洋都跪在椅子上,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邱明月却把头偏向大人们那边,眼见着老夫人她们都在说笑了,才压着嗓子笑道:“你们以为我们怎会这么迟来?”
“为什么迟来?”大房的陈昌盛奇怪地追问道。
偏偏这个时候,上菜了。瓜果蜜饯被撤了下去,一盘盘让人垂涎的美味佳肴被摆了上来。
陈昌洋年岁最小,一见香喷喷的美味,什么都给忘了,急叫他的丫鬟给他弄菜。
这邱明月的话便就给打断了。
陈昌盛急地跳脚。
其余几个孩子自然也是一样,好奇心敌过了饥饿,一个个轻声唤着那邱明月说下去。
偏生邱明月不讲了。只见她眼珠子一转:“你们猜呗!我若说出去,我娘非打死我不可!”
陈初夏可不依了,嘟起嘴道:“那你还要讲!偏就吊我们胃口!”
“可是大表哥想了什么法子捉弄四妹妹或是大哥?却给大姑妈寻了回来?”意料之外,居然是陈初雪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讲了这样让大家恍然大悟的话。
陈初兰看着陈初雪。算起来,这可是她自她亲娘死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话,虽说这“众人”也不过是些孩子罢了。
孩子们全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陈昌盛还用那种敬佩的眼光瞧着陈初雪。
再看那邱明月去,但见她眉眼弯弯的:“可不是我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哦!”这话居然是对着站在她身后的贴身丫鬟讲的。那个也不过才十岁出头的小丫鬟,一脸无奈相。
“原是这样啊……”陈初夏彻底明白了,“大姑妈看着大表哥,是怕他过来出什么乱子吧!大表哥也真是……”却是最后那句话仅讲了六个字,就没声音了。显然陈初夏想说些对邱广裕非常不好的评价,但碍于邱明月在场,便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邱明月当然知道陈初夏想说什么,可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我大哥那种人,打小就是那样,不过呢,有我爹管着。再说了,”她摇着脑袋,得意洋洋,“他从来不欺负我。”
陈初夏一指点上她的脑门,愤愤道:“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
却是邱明月笑得贼贼的:“你激动什么,反正现在我大哥又不欺负你!”这说着,那贼溜溜的眼光就往陈初兰身上扫去。
于是,陈初兰又成了众目之焦。
不同与邱明月,其余人的目光都是同情无比。
陈初兰拿着筷子,淡定了夹了块猪肘子,吃得特香。好像这些同情的目光全都不存在。
然后就听陈初燕叹了口气:“怪道大表哥会只欺负四妹妹了,从来都只有四妹妹不怕他。”
亲历过那场虐猫事件的孩子们看向陈初兰的眼光又变成佩服无比了。
陈初兰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又想起方才邱广裕那该死的“瓷娃娃”之说,郁闷得满肚子是火。
她容易么她!总在大人面前装傻,原想面对孩子时可以放下伪装歇上一歇,偏偏被那恶魔给看透了,将她当与众不同的玩具,非要不断地惹她,誓有不将她弄得一身是伤便不罢休的势头。她也忒倒霉了吧!
陈初兰脸色不好看。陈初燕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邱明月并未亲历那场可怕的虐猫事件,又或许她的哥哥从来不在她面前暴露暴虐的一面。
见到一桌子的沉默,便听她道:“好啦,好啦,瞧你们这点没出息的样子。我大哥无非爱欺负人罢,他还能做出什么!我娘说了,等再过两年,大哥长大了,考了童生,就不会再这般调皮了!哎!怎么?你们不相信我?”她瞪大了眼睛。
孩子们全斜眼看她。特别是陈初夏,一手搭在桌上,撑着腮帮子,道:“自家哥哥,当然替他说话了!”
这可把邱明月弄急了,她推开椅子,“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孩子们全吓了一跳。未待她讲什么,她身后的丫鬟先行动了。“姑娘,姑娘,快坐下。那边在看着呢!”她急忙忙地在邱明月耳边说道。“那边”指的当然是老夫人那桌。
却是这个时候,大家才一致发现,老夫人那桌有些不对劲了。说笑声,觥筹交错声都没了,唯有颇为尴尬难堪的气氛存在。
孩子们全部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陈初兰给春桃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见春桃悄悄地向靠近老夫人那桌的一个传菜丫鬟走去,再回来的时候,便把事情的原委低声告诉了陈初兰。
原来,那大姑奶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指着老夫人身边又漂亮又伶俐的丫鬟彩菱说道:“这丫头就是要送给二弟陪他进京的吧?”





陈府庶女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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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会送个丫鬟给二老爷,让她随他进京,这在陈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不过这么多日也没见老夫人那边有个什么动静,因此谁也说不准,究竟哪个丫鬟才有“这等天大的福分”,能够被选上,得以进京侍奉二老爷。
陈初兰原以为二夫人是接受这件事的。因为这么多日来,从未见她为了此事心烦不快。“可能夫人是想等那丫鬟过来后再治她吧!”她曾如此猜测。但现今看来,她这猜测竟是完全错误的。
从陈初兰这个角度望去,恰好可将二夫人瞧个一清二楚。
二夫人原是站着,她和大夫人作为媳妇,是要伺候老夫人的。不过,才稍片刻,老夫人就叫她和大夫人各自坐下了,说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难得回来一趟,大家伙儿就凑在一起热闹热闹,无需她们操劳了。这样二夫人便就坐在了二姑奶奶身边,她的另一边,是大夫人。
只见二夫人一张俏脸极为难看。她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双颊虽抹着茉莉粉,可那嫣红也遮不住她隐隐可现的怒气。她坐得很正,身子挺得笔直,一身兰青褙子显得她大气端庄。可是她头上戴着的珠钗却串珠轻晃,看来她其实正浑身绷紧,努力不让自己的脾气外泄出去。
大夫人斜看二夫人,满眼都是讥讽。
厅中的气压在孩子们悉悉索索的谈话声消失殆尽后,便变得极其低沉。大人们那桌的古怪气氛像是一下得到了释放,瞬间在空气中传播出去,很快占据了整个外厅。
孩子们面面相觑。
坐在陈初兰身边的陈初燕把头凑了过来,小嘴对上了她的耳朵,问道:“春桃方才问到了什么?”
陈初燕也瞧见二夫人那极力克制的奇怪模样了。
陈初兰转头看她,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恩……是大姑妈说彩菱她……”
“彩菱?”陈初燕好奇极了。
老夫人身边的彩菱,今年一十六岁,生得是小巧可怜,楚楚动人,那样一等一的样貌就先不必说了,偏她还是个心灵手巧的,但凡老夫人的事,她都料理得一清二楚,从未有过差错。老夫人曾笑说,在她闺女嫁出去后,彩菱就成了她最贴心的人。“但若没有了彩菱,我可就不知要怎么过了!”。她声称,舍不得太早把彩菱嫁人,要多留她几年。“届时定要亲手为她置办嫁妆,妥妥当当把她给嫁出去。”
要“妥当将彩菱嫁出去”的老夫人怎就突然改变了主意,竟要将彩菱送给二老爷?
陈初兰语塞,不知该如何跟陈初燕讲起。
而却是在陈初燕睁大眼睛等着她把话说完的时候,大人那边终于有人开口了。是大姑奶奶。
大姑奶奶背对着陈初兰,叫陈初兰看不见她的模样,但从声音可以听出,其实她挺尴尬的。“这、这我也是瞎猜的。”她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显然大姑奶奶以为这件事情二夫人也是知道的,却未料,老夫人竟一直瞒着她。也不知大姑奶奶是因为揭穿了老夫人,还是因为惹了二夫人生气而感到尴尬。
这个时候,就见二夫人努力地想从脸上挤出个笑容。却是那笑容令她僵硬的脸显得更加难看。
突然,老夫人开口了,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怎么了?没错!我是要把彩菱送给阿义,不成么?”她先很不高兴地扫了那大姑奶奶一眼,然后就把目光转到了二夫人身上,一双厉眼,几乎要把二夫人给刺穿。
二夫人低下了头,叫人无法再瞧清她的模样,但清晰可见,她头上的珠钗,晃得更厉害了。
二夫人岂敢给老夫人脸色?只是方才意外获悉这个消息,着实令她承受不住,她无法强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罢了。
老夫人这一发话,令厅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之前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像都是前世的错觉。
小孩子这边也都一个个慌不迭地将头低下来,差一点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有三岁的陈昌洋扭头寻找他的随伺丫鬟,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样子。
“彩菱是个好的。”只听老夫人道,“只有她跟去京城我才放心。”其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一片禁声,无人敢发出一个声响。
彩菱红透了脸,低垂下眉眼,站在老夫人身边一动不动。
老夫人瞪着二夫人:“二儿媳妇,你有异议吗?”
“媳妇不敢。”二夫人唯唯诺诺的应道。要不是她太阳穴那边突起可见的青筋,绝不会有人会想到,她讲出这四个字是有多么得艰难。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来对二夫人的回答颇为满意。
于是,乐于缓和气氛的人就出来讲话了。
只听坐在二夫人身边的大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娘果然英明,论相貌,彩菱是一等一的,论心细能干,这整个宅子里,还有谁比得上彩菱啊!二弟才去京城落脚,这大事小事,忙里忙外的,若没一个能耐的人照应着,这还不乱了套。”说的这整个陈家,只有彩菱才有资格陪二老爷去往京城似的。
偏偏这大夫人把彩菱的相貌先拿出来单讲。陈初兰想:“夫人该是气炸了吧!”
果然,本该做个表面工作附和两声的二夫人,却是强装都装不下去了,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夫人的目光又瞪了过去。
大夫人忙笑着岔开话题:“好啦,好啦,我说啊,彩菱的事就先放一边,离二弟去京还有十来日呢!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和大姐二姐欢聚一堂么?两位姐姐难得回家一趟,这酒都还没喝多少呢!”
她的话音刚落,大姑奶奶的附和声就响起了。只听她道:“大弟妹说的是,我和二妹可是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但这话说回来,大弟妹莫不是急着要喝酒,否则,怎提‘这酒都还没喝多少’?明明我记得都喝三轮了!”
“才三轮!”大夫人笑道,“说什么也得八轮九轮才行!”这讲着,就要丫鬟给大姑奶奶倒满酒。
大姑奶奶连连推让。
二姑奶奶也加入了劝酒行列。
这笑声便又回来了。
方才那种几乎快令人窒息的气氛便逐渐消散而去。
“唉!搞不拎清啊!”陈初夏重重地叹了口气。
除了若有所思的陈初燕和陈初雪,还有微微皱着眉头的陈初兰,其余几个孩子都是一脸茫然,显而易见,他们和陈初夏一样,都是“搞不拎清”。
陈初兰看着大人们那边,只听笑声不断,好似方才的不愉快只不过是随手可挥去的小插曲罢了,可是那二夫人,要让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有点勉强。她的笑容一直都很僵硬,好在大家仿佛都能理解她的心情,放她在一边都没有去招惹她。
二夫人方才的态度,就好像她从没考虑过老夫人会送个丫鬟过来。这很奇怪。明明这就是整个陈家上下心造不宣的一个“秘密”,但是,二夫人居然把它给无视了。
陈初兰的思绪飘远,她回想起自己父亲回来后的第一个早上,那天她和她的姨娘去给二夫人请安,二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竟丝毫没有被前夜老夫人的那番不允许她随去京城的话给气着。
现在想来……大概是她的父亲允诺了她什么吧!
二老爷和二夫人的感情挺好。二老爷会应允她什么也不足为怪。甚至会……跟自己母亲作对?毕竟老夫人曾给个了张姨娘那样的人!
或许老夫人瞒着彩菱一事,就是准备到最后一刻再给这对夫妇一个“惊喜”,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现如今……
因为大姑奶奶的多事,老夫人被迫承认彩菱就是她精心准备的人选。那么,二夫人会去找二老爷哭闹,然后二老爷会去找老夫人请求说他不要彩菱?
但是老夫人已经当众表态了啊!要是真拗不过二老爷的话,那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陈初兰头大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夫人这种婆婆,算是顶可恶的。天下有一种婆婆,她见不得自己儿子宠他的老婆,见不得小夫妻俩情投意合,她认为,是她的媳妇抢走了她的儿子。老夫人就是这种婆婆!
大夫人是她的侄女,且大夫人并不讨她大儿子的喜欢,她便从不往她大儿子房里塞人。可小儿子就不一样了,小儿媳漂亮聪明,很讨她小儿子的喜欢,结婚初期,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她便心中窝火,趁着小儿媳怀孕,塞了个张菊儿过去。若二夫人是个只会一味忍让的便就算了,偏二夫人是个见不得丈夫去沾染别的女人的人!这样夫妻间便就有了隔阂,于是老夫人的心里头才舒坦起来。
而今小儿子去京,她怎么会让小儿媳妇跟去?这不,就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过她才高兴。
陈初兰心想,归根结底,就是老夫人自己从未被丈夫喜爱过!她这种性格会被老太爷喜欢才怪!
月中天。晚宴终于结束了。
一众人等同老夫人告别后,三三两两地从其院子里出来。
好几盏白色的灯笼凑在一起,那光亮在一眼摸黑的夜里倒显得颇为扎眼。
大姑奶奶向二夫人道别。脸上的笑还是那么尴尬。但或许突然想到了是对方的儿子把她儿子给打破了头,她那笑便就收了回去,好像转念间,变作了一个“你活该”的表情。但又极快地收敛了去。她先行领着自己儿女离去了。
陈初兰始终站在二夫人身后,那邱广裕是何目光,她根本就没瞧见。倒是陈昌浩站了出去,吞了吞口水,冲着他勇敢地挥了挥拳头。
二夫人最后带着四个孩子默默地往二房走去。
她一路都没说话。
陈初兰和陈初雪手牵着手胆战心惊地跟在她的后头。
说是胆战心惊,因为这二夫人浑身发出的气场着实令人害怕。她在生气,非常生气。先前在晚宴上被压下的怒火,待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后,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全部积涌了上来。
先到了她的院门口。丫鬟们先把陈昌浩和陈昌洋抱进去了。陈昌洋早就趴在丫鬟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
“女儿回去了。”陈初兰和陈初雪行礼向二夫人告退。
却想不到,等到她们直起身子,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二夫人突然一掌如闪电般挥了过来,重重地打在陈初雪那稚嫩的小脸上!
“啪!”这样响亮的声音,瞬间打破黑夜的宁静,好像随即就有巨雷跟着炸起一般。
陈初雪瞪大了眼睛,那脸瞬间肿的老高,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疼痛都忘记了,傻傻地看着二夫人。
“下贱的骚*货!”只听二夫人狠狠地骂道,她的面容在苍白的灯笼下曲扭了起来,漂亮的五官好像都变了形,“就跟你娘一样!”她歇斯底里。
陈初雪愣了片刻,继而,眼泪一滴,一滴,像承载着难以负担的痛苦,从眼眶中滚了下来,砸在石阶,溅起水花。




陈府庶女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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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料到二夫人居然会这样突然给了陈初雪一巴掌,站在陈初雪身边的陈初兰被吓住了。
随着二夫人的那一声辱骂过后,万籁俱静。边上的丫鬟们也都惨白着一张脸,惊恐得连动都不敢一动。伺候陈初雪的荷香,更是僵硬着身子,连手中的灯笼快掉到地上了都不自知。
陈初兰半晌才反应过来,只觉得那陈初雪着实可怜!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大人之过如何能够算到她的头上?!她的亲娘张菊儿是个怎样的人且不去管它,众所周知促成她亲娘成为二老爷妾室这一事的,正是那老夫人。老夫人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二夫人这般迁怒,着实不该!
陈初雪呆愣站着,任泪水冲刷她的面庞。瞧起来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她这副模样自然更激起了二夫人的怒火。
二夫人怒骂:“怎的你了?还委屈了不成?”这骂着,一只手又抬了起来。
眼瞧着那一巴掌又要往陈初雪脸上招呼过去,陈初兰赶紧“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哽咽道:“母亲,三姐姐一路和女儿一起,不知三姐姐是何处讨了母亲生气?女儿在这里替三姐姐赔罪。”这说着,她就恭恭敬敬地给二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陈初兰这么一做,边上的丫鬟们也都跪下来了。
春桃和荷香跪在陈初兰后边也慌不迭地给那二夫人磕头。
二夫人本要甩下去的巴掌陡然停在了半空。她怒火冲天,视线从陈初雪身上转到了陈初兰身上。
陈初兰单薄的小小身子跪在石阶之上,于夜色之中瑟瑟发抖,但从她那一丝不苟的磕头动作中可以看出,她的态度极为坚决:若母亲不原谅三姐姐,她就一直跪地绝不起来!
二夫人一张脸难看得就像刚从地狱里杀了一圈回来。
空气中顿生一种好似能将人碾死的气流,在陈初兰周身疯狂旋转。
陈初兰身后的春桃冷汗从额角渗出,凝成一颗豆大的汗珠,沿颊而下。
“女儿替三姐姐赔罪。”陈初兰又说了一遍,她仿佛就像个傻子,一点都感应不到二夫人那可怖的怒气。
陈初兰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就冲着陈初雪那蠢得要死的反应,难说二夫人盛怒之下又会对她做些什么。
“母亲,”陈初兰继续带着哭腔道,“晚宴上,女儿和三姐姐同坐同吃,若是三姐姐那时惹了母亲生气,那岂不是女儿也一样有错?岂能让母亲只罚三姐姐一个?”她这是在提醒二夫人,陈初雪没有过错,随意打骂她根本就说不过去。
然后就听见二夫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陈初兰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若在这时情绪失控,粗暴地打骂了那陈初雪,那可真在陈家给人留下话柄了!
二夫人把眼睛闭上,好几个深呼吸,待到胸脯的起伏没那么厉害了,才睁开双眼,死死地盯住陈初兰。
陈初兰低着头瞧起来根本不敢看她。
终于,二夫人开口了,却是从牙缝里憋出这么几个字来:“还真是姐妹情深!罢了,你起来吧!”
“谢谢母亲。”陈初兰这才大松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只不过头仍是低着,还是没去看那二夫人。
便听二夫人对那几个丫鬟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夫人。”丫鬟们站了起来。只是那荷香,腿是软的,要不是春桃扶着她,她根本就站不起来。
二夫人就不再说什么了,或许她知道自己若开口说话,定又是怒气狂涌。她死死捏着拳头,然后一转身,跨进了自己的院子。这期间再是不看那陈初雪一眼,仿若她是世间最肮脏的破烂东西,会污了她的眼!
二夫人的丫鬟提着灯笼迅速跟上。
灯笼的光亮照着她们一路进到院内,最后消失在第一道门里。
陈初兰的眼前,那四四方方的院子深处,刹那间就是一片黑暗了。她站在大门之外,重重地吐了口气!可想而知,这盛怒之中的二夫人,回去屋里定会又摔又骂的,待到怒气发泄掉之后,才是等着那二老爷回来对他进行一番哭诉。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她转向了陈初雪。
陈初雪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着,一动不动。只是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唯在嫩嫩的小脸上流下了几道凄惨的泪痕。
“三姐姐……”陈初兰面对着她,轻轻唤她。
见陈初雪没什么反应,她便伸出手去,想要像先前一样牵住她:“我们可以回去了……”
却是她话音刚落,那陈初雪突然就暴怒起来,如同一头猛兽,猛地甩掉了她的手,瞪起一双吃人的眼睛看着她。
陈初兰吓了一大跳,不由地退后一步。
只听陈初雪恶狠狠地道:“不用你假惺惺装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路人!你,还有你姨娘,都是她的狗!”
陈初兰眼睛瞪大,倒抽了口气,她完全没有料到陈初雪竟会吐出这样的话!却是未待她再做出什么反应,那陈初雪突然伸出双手,用力将她推开,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奔下那三层石阶,转身向右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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