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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木狼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巫哲
“我不说了我没打算让他还么……”付坤也叹了口气,孙潇从小就是个死心眼儿的小姑娘,“孙玮跟家里联系了没?”
“没,”孙潇语气里有些伤感,“过年也没回家,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给我汇了三万块,就刚才。”付坤说。
“什么?”孙潇声音一下提高了,“真的吗?”
“嗯,”付坤点了点头,“柜员机转帐,他回来了,柜员机的地址是本市。”
孙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付坤听到了她很低的哭泣声,声音一点点变大,最后变成了号淘大哭。
付坤也没出声,等着孙潇哭得差不多了才说了一句:“他要是跟家里联系了,告诉他我在等着揍他,他要肯过来让我揍一顿,所有的事我都不会跟他再计较。”
“嗯。”孙潇带着哭腔应了一声。
付坤又跟她随便聊了几句,顺嘴问了问卢春雨,孙潇说卢春雨上月嫁人了,市里一个连锁超市的少东家。
挂掉电话之后付坤盯着自己面前的大理石地板看了很久,一直到付一杰的电话打过来了,他才站了起来。
回到诊所,付坤发现屋里多了个正在忙着收拾的小姑娘,穿着淡粉sè的护士服。
“我们每天都迟到的护士,”付一杰给他介绍,“李珍。”
“大哥好,”李珍跟付坤打了个招呼,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每天,今天来晚了。”
付坤笑了笑:“名儿没起好啊,要不怎么也得是个牛bī大夫。”
李珍愣愣,过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李时珍啊。”
“中午你盯一会儿吧,有事打电话,”蒋松换了衣服出来,“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带瓶酸nǎi就行,我减肥。”
付坤开着着去接诊所另一个医生,等红灯的时候付一杰问了一句:“是孙玮吗?”
“是,不过我给孙潇打了个电话,他没跟家里联系,”付坤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随他吧,估计钱没还清之前他不会让人找到他。”
“找着就得抽死他。”付一杰咬了咬嘴chún,他对孙玮没有付坤那种感情,这事儿他一想起来就想打人。
“不提了,反正也不打怎么着他,你们那个医生叫什么来着?”付坤转移了话题。
“郭宇,跟蒋松一块儿住着,技术比我俩强多了,现在都靠他。”付一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后边玩手机的蒋松。
蒋松也抬眼看了看他:“所以给我的工资打八折都补给郭宇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周转不过来,你还得往外掏钱呢。”付一杰笑笑。
“我给你掏。”付坤说。
付一杰靠在椅背上看着付坤的侧脸:“你得替我数钱。”
接到郭宇之后,一直到坐在饭店包厢里了,付坤才听到郭宇说了第一句话,付一杰问他要喝点儿什么,他看着手里的菜单说了一句:“不喝了吧,都不喝,你哥要开车,你俩下午要上班。”
蒋松趴到桌上:“其实我喝点儿没什么,付一杰是半杯倒,我又……”
郭宇看了他一眼,他冲服务员招招手:“大可乐。”
付一杰看着他乐了,蒋松拖长声音叹了口气:“哎——”
郭宇不爱说话,话少到一顿饭他说的话付坤都能数得出数来,蒋松和付一杰都不是话少的人,这仨一块儿呆着,郭宇跟隐形了似的。
吃完饭,付坤把几个人送回了诊所,准备开车去苗圃,他上周接了个新通车的路绿化的活,这几天得准备着。
“你这师兄也太不爱说话了,有人来看病的时候他是不是得用意念跟人家交流呢?一运气,思维接通,哪颗牙疼啊?哦,智齿,那敲掉呗你看蒋医生的牙就让我给敲了……”付坤上了车,趴在车窗上跟站在车边的付一杰说。
付一杰笑了半天,看了看四周,没人,他也不管车身上都是灰,靠到车门上,顺着付坤的脸摸到脖子上,然后才收回手:“他那人就那样,做事很认真。”
顿了顿又说:“蒋松追他呢。”
“啊?”付坤愣了,尽管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跟付一杰的关系,也知道蒋松是,但猛地听到谁追谁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懵,“郭宇也是?”
“不知道,说是追,其实就是在试探,试探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试出来,把蒋松累半死,”付一杰往诊所那边看了一眼,“郭宇不爱说话,情绪也看不出来……”
“隐藏得特深,是吧,就跟你似的,”付坤看着他,“不喝酒不知道你挺能犯二,还挺流氓。”
“我不喝酒看到你也想耍流氓。”付一杰很认真地说。
“滚!”付坤往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发动了车子,“我走了,晚上可能要很晚回来,开车回家得俩小时了。”
“我等你。”付一杰拍了拍车门,退开了。
这话让付坤顿时联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等我干嘛?”
“就普通仨字儿想那么多是病知道么?”付一杰叹了口气,挥挥手,“走吧,你回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
一家人的生活很快回到了以前的节奏,就像中间这一年没有存在过,老爸老妈每天上班下班,付一杰上班下班,唯一有点儿改变的是付坤,他偶尔会住在苗圃,碰上大单有时候一星期两三天都回不了家。
其实有些事,还在心里,比如对父母亏欠了的那种负罪感,父母最终的让步,是付坤和付一杰心里永远都感激也永远都会内疚的结。
只是这个结,未必一定要结开,就像老爸老妈心里也许也会有那么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用他们对孩子的爱包裹着。
眼下这种平静而安心的生活,是一家人最珍惜的。
入秋了之后,付坤的生意淡了一些,得到年前才会再忙起来,他每天都回得挺早,他和付一杰屋里的小台历上这月7号被划了个圈。
老妈生日。
家里人都不怎么过生日,付一杰和付坤的生日几乎都没怎么过,老爸老妈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今年得过,老妈50岁。
“订个大蛋糕,”付坤靠着沙袋盘算着,“写上老妈五十大寿……”
“你这是找抽呢,把她年龄写上去不算还大寿,”付一杰咬着笔窝在椅子里,“要写肖女士十五岁生日快乐。”
“肖妹妹,肖妹妹十五岁生日快乐,”付坤拍拍手,“就这么写。”
“嗯,饭店要提前订,上回我听爸说了一句,说咱小区后门那条街新开的那个饭店不错。”
“叫什么?我去看看。”
“回龙阁。”付一杰看着他说。
“回龙阁?”付坤捏着下巴想了半天,“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付一杰没说话,咬着笔开始乐,乐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我去给你拿药,又犯病了。”付坤转身就往外走。
“旱天雷。”付一杰在他身后说。
“嗯?”
“水中音。”
付坤回过头盯着他:“闭嘴。”
“回龙嗝,”付一杰坚持说完了,又是一通乐,“哥,这是不是你开的三pì连锁啊……”
“靠,你能不恶心人么?”付坤有点儿无奈也跟着乐了半天,最后摆摆手,“你记性真不错,不过这家不行,这家严重影响我胃口。”
最后饭店定的是家老字号涮羊肉,老妈爱吃涮羊肉。
老妈对自己的生日没有概念,老爸似乎也记不明白,付坤说出去撮一顿的时候,他俩都没反对,很痛快地就上了付坤的铃儿响丁当,一路颠着就去了。
“你这破车不是说要换么?”老妈打量着车里惨不忍睹的座椅,“我都担心开一半它lún子要飞出去了。”
付坤乐了:“年前买,买辆皮卡。”
“皮卡几个座啊?我们不会是要蹲后斗里吧?”老妈扒着椅子背问。
“我给你们放两张沙发在斗里就行。”付坤说,一脸严肃。
“啊!真的啊?我才不在斗里,放张床我都不呆那儿,风那么大!”老妈喊了起来,“虐待动……老人啊这是!”
“五个座呢,”老爸拍拍她的肩,“你儿子说话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啊,还能上当。”
到了饭店,付坤报了名字,服务领着他们往包厢走的时候,老妈才开始有点儿回过神来:“这是提前订了桌?”
“嗯,生意好,不提前订就吃不上。”付一杰说。
“你拎这个是什么?”老妈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往他手上拿着的袋子里看。
“我们诊所的资料,放车上怕丢。”付一杰很快地把袋子换到了另一个手上。
“不对!”老妈扭过头,“付建国,老付同志,今天几号?”
“七……你生日啊?”老爸说出来之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上来搂了搂她,“真是你生日,我都不记得了。”
“哎,你今年多大了我都不记得,”老妈捂着脸,“老菜帮子还要过生日这真是太伤感了。”
付坤跟在最后,一边笑一边说:“老菜帮当年也是颗嫩白菜,现在也还能掐出水来呢,才五……”
话没说完,老妈已经一回手指着他:“你说什么?”
“岁,五岁!”
进了包厢坐下了,老妈还一直在感叹,养俩儿子,养了快三十年,可算是赏了一回生日。
“妈,”付一杰挨着她,“你辛苦了,真的。”
老妈靠着付一杰:“不辛苦,你俩虽然挺烦人的吧,但养大了也不算难,就是你吃得多点儿。”
付一杰乐了半天。
付坤一边跟老爸研究要瓶什么酒一边说了一句:“妈,虽然我俩这是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但我们心里一直想着你呢,绝对是第一位的,付建国同志都只能排第二,就像你也从来不给我俩过生日,但也还是最好的老妈……”
“烦死了!你最烦人!”老妈拍了一下桌子,“付坤你跟这儿等着噎我呢!一会儿回去你给我拎着付团子的屎在楼道站一小时!”
老妈心情非常好,加上是她喜欢的涮羊肉,吃得比平时多,快吃不下了的时候还拿着小勺吃了好几勺麻酱:“哎哟他家的麻酱真好吃。”
付坤起来拉开包厢门,跟外面站着的服务员招了手。
过了一会儿,包厢里的灯突然灭掉了。
老妈正夹着一根蒿子杆,眼前一黑,她叫了一声:“哎哟找不着嘴了!”
包厢门被打开了,几个服务员小姑娘推着个小车进来了,车上放着个点上了蜡烛的蛋糕,几个小姑娘唱着生日歌把蛋糕推到老妈身边,围着她唱完了,又一起喊:“肖美人儿生日快乐!”
这话是付坤特地要求的,不能叫阿姨,叫肖美人儿,叫错了不结账。
“妈,生日快乐。”付一杰搂着老妈亲了一口。
付坤也亲了她一下:“生日快乐老宝贝儿。”
老妈捂着脸半天都没说话,一直到老爸在她耳边说了句老婆生日快乐,她才放下手,眼里有泪光,特别深情地看着老爸:“付建国你个搭便车的。”
“搭就搭啊,生日快乐,”老爸也特别深情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你怎么这么能煞风景啊……”
蛋糕上的肖妹妹十五岁让老妈很满意,让付一杰专门把那一块切下来吃了。
付一杰切蛋糕的时候付坤把他拎来的袋子拿过去,从里拿出了个小包:“我跟一杰送你的,把你那个票员的包换换吧。”
老妈的包用了挺久了,连着两回上车以后被人戳胳膊说大姐我买票,她郁闷了好一阵。
不过看到这个包的时候她又犹豫了:“这包贵吧?一摸就知道不便宜,你说我每天骑个自行车去上班,挂个这样的包,人会不会以为我捡来的啊?”
“不会,”老爸很肯定地回答,“明明是你儿子捡来的。”
“行吧,”老妈笑着把包挎到肩上,“那我就开用了!谁家十五岁的背这么成熟的包啊,好看么?”
“好看。”付一杰点点头。
“谁挑的啊?”老妈搂着包来回看。
“我哥,”付一杰笑了,“挑这些肯定是我哥啊,我挑的他说像菜篮子。”
吃完饭付坤绕小道把车开回了家,他喝了点儿酒,虽然没什么感觉,但还是没敢往大路走,老妈一直说要不你跟你弟把车推回去得了。
“就这一回,”付坤把车停在楼下,捏捏老妈的肩,“平时我喝了酒绝对不开车。”
“我今年去学个本儿,以后你们仨喝了酒就我开车。”老妈抱着包跳下车。
“妈,”付一杰跟着下了车,“你们先上去吧,我……想跟我哥去个地方。”
“几点了这都,”老妈看了看表,“开车去吗?”
“打车去,”付一杰搂搂老妈,“用不了多久就回了。”
“嗯,去吧,”老妈摸摸他的脸,“平时你俩晚上都不出门,也怪闷的。”
老爸老妈上楼之后,付坤才问了一句:“去哪儿?”
“我突然想……”付一杰低头皱了皱眉,“去看看夏飞。”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咳,明天……明天完结了。然后周六更新番外。番外更完就全部结束了。





竹木狼马 第八十四章 一辈子
付一杰突然说想要去看看夏飞,付坤愣了愣,但并没有太吃惊,夏飞对于付一杰来说有比其他人更深的意义,夏飞走的那天,付一杰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来,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付一杰内心的秘密。
经历了这么多事,付一杰突然想去看看夏飞并不奇怪。
“开车去吧。”付坤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打车,”付一杰按住了车门,“你喝酒了。”
“这个时间你打什么车人能拉你去墓园啊,回来的时候更没车了,那边公车的末班到8点就没了,”付坤摸摸他的头,上了车,“我慢慢开。”
付一杰站着没动,他其实可以换个时间去,比如明天,不一定非得大晚上的,但他心里那种强烈地感觉却按不下去。
夏飞不仅仅是邻居家温柔的哥哥,不仅仅是那个分享他小秘密的人,不仅仅是在很多时候会告诉他该怎么做的人,从他第一次看到夏飞和张青凯亲嘴儿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他的迷茫,他的害怕恐惧,他的压抑,他的痛苦,他的爆发,每一次改变,都有夏飞的影子。
他看到的希望,感觉到的绝望,全都是夏飞给的。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着的一切,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柔的人,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见见夏飞的冲动,哪怕只是……一个冰凉的墓碑。
“上车。”付坤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去那儿的路没什么车,我开慢点没事。”
付一杰犹豫了一下,上了车,坐在副驾系好了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付坤发动车子,慢慢开到了街上,街灯忽明忽暗地从付一杰脸上掠过,他轻轻说了一句:“我觉得,我真的……太幸福了。”
付坤笑了笑没说话。
从家里去墓园不近,如果是公交车,得倒两趟车。
付坤的车开得比时要慢不少,开出大街之后,付一杰睁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路上的人和车都渐渐变得越来越少,一个小时之后,路上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四周非常静,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没有了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路灯也没了,淡淡的月光都显出了几分寂寞。
付一杰手撑着额角,身边向后滑去的夜sè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
十年了,夏飞就这样安静地呆在这些寂寞的尽头。
车拐上一条小路,路斜斜向上,墓园建在山坡上,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湖。
付一杰坐直了,看着前方,没多久,路到头了,墓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付坤离着还有二三十米就把车停下了。
墓园下午不到五点就关门了,要想进去得从旁边的一条小路绕,或者爬门,鉴于付一杰同学虽然没喝多,但毕竟只有半杯的量,现在去爬门有可能会被挂在门上,他俩决定从小路绕进去。
小路很窄,两边是以前农民自家的坟头,付坤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开了,俩人沉默地顺着路快步走着。
十来分钟之后,他们绕进了墓园。
付一杰只在夏飞走的那年来过这里一次,不过夏飞在哪里,他记得很清楚,对着湖的那面坡上靠左边的角落里。
他从两排整齐的墓碑中间穿过,走到尽头。
在尽头的那个墓碑前停下了。
墓碑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有着熟悉的笑容。
爱子夏飞之墓。
付一杰在墓碑前弯下腰,慢慢蹲下了。
墓碑前的小平台上放着一束玫瑰,花开得很艳。
“张青凯今天来过吧。”付坤站在一边,这花很新鲜,还有些没打开的花苞。
“嗯,”付一杰摸了摸花瓣,发现花束下面还压着一个小小的信封,“他可能经常过来。”
付坤在墓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去下面那儿等你。”
“好的。”付一杰点点头。
付坤抓抓他的头发,顺着旁边的台阶往下面走去,坐在了下面一层的一个石桌旁。
“小飞哥,”付一杰的手指摸了摸墓碑上的那个飞字,“好久不见啊,今天突然想过来,没给你买东西。”
“也没带钱,”他笑了笑,看着那束花,“张青凯还给你写信呢,你看了没啊?我还没给谁写过信呢,就小学的时候给冰心nǎinǎi写过信,让付坤教我写,他就写了个冰心nǎinǎi你好就写不出了,还是你教我写的,记得么?”
付一杰看着照片上夏飞的笑脸出神,他记忆里夏飞最后的样子苍白而消瘦,只有在看到张青凯的时候,拧着的眉才会舒展开来。
那种感觉,他现在能体会,只要付坤在,他就会踏实,会觉得特别舒服,夏飞也一样吧,尽管身体和心里都同样痛苦,但只要张青凯在……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付一杰的指尖在地面上轻轻划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很多年前,他跟夏飞说自己的那些小秘密时一样的感觉,“我喜欢付坤……喜欢了很多年。”
付坤坐在石桌旁边拿着手机玩游戏,手机他tiáo了静音,能听到付一杰细碎的声音,说什么他听不清。
付一杰平时话不多,熟悉的人面前他比较能说,今天是格外地话痨。
付坤轻轻叹了口气,就付一杰今天晚上这个絮絮叨叨的劲儿,不知道夏飞受不受得了。他笑笑,想起以前在夏飞家玩,张青凯唠唠叨叨地给夏飞说他们篮球赛的事儿,夏飞直接拿了卷胶带纸递给他,说坤子快去把那人嘴给我粘上。
他往付一杰那边看了一眼,车上还真有卷胶带。
自己一个人笑了一会儿,付坤又没忍住叹了口气。
小飞哥,你还好么?
挺幸福的吧,你最在意的那个人,真的这一辈子就只想着你了。
以前体会不到夏飞的感情,有多少爱,有多少不甘,但现在……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能有这么一次感情,足够了。
夏飞和张青凯,曾经是所有人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但到最后,抹掉心里这道坎的人却仍然是他们。
付坤看着手机发愣,付一杰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都不知道。
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手突然在他脖子上轻轻摸了一下,付坤几乎没时间反应就已经被吓得跳了起来,往前窜了好几米还差点摔一跤,然后才吼了一声:“谁——”
“哎!”付一杰被他这反应也吓得差点儿让旁边的石凳绊倒,“我!你弟!”
“我靠啊,”付坤半天才缓过来,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兜里,“你出点声儿行么,再怎么说这儿也是墓地啊。”
“叫你好几声了,”付一杰有点儿无奈,冲他张开手臂,“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吓着了没?过来抱抱。”
“抱个pì。”付坤看了他一眼,付一杰没动,就那么伸着胳膊,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付一杰紧紧抱住他,手在他背上拍着,又在他脑袋上扒拉了几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滚蛋!”付坤推开他,“聊好了没?走不走?”
“走,”付一杰笑着舒展了一下胳膊,“突然觉得很轻松。”
付坤走上台阶,在夏飞的墓碑上轻轻摸了一下,转身往来时候的路走过去。
两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老爸老妈已经睡下,老爸的呼噜从卧室里绕梁三日地传出来,还带着点儿哨音。
“这一听就是喝了酒的呼噜。”付一杰小声说,把跑到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团子抱起来揉了揉。
“我跟你说,就以前,我小学大概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付坤一边换鞋一边压着声音带着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往打呼噜的人嘴里滴几滴水能止住,就在爸打呼噜的时候用勺弄了点儿水到他嘴里,结果倒多了,老爸一咳嗽喷了她一脸……”
付一杰笑了半天,把团子放到地上,拉着付坤的胳膊往他嘴上亲过去,但屋里里没开灯,黑暗里他亲了好几下都没找到地方。
付坤只得凑到他嘴边:“这儿。”
付一杰搂紧他,吻了上去,舌尖探进他嘴里,付坤有点儿紧张,躲了一下,但又很快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付一杰的手扯开付坤的衣服摸了进去,狠狠地抓揉了几下,付坤的呼吸顿时有点儿急,喘息着想拉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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