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枪手1号
“可也总不能由着曹璋把这河东搅得乌烟瘴气吧?”薛均有些恼火地道。
韩琦冷哼了一声:“当然不能让他把河东搅得不能安宁!但你们就没有反思一下吗?为什么他一来,就让你们坐卧不宁呢?为什么他能成气候?你们平时对那些旁枝偏房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偏心一些无妨,谁还没有一点亲疏之别呢?但这事儿不能太过分啊!特别是那些有才能的,更是要笼络有加,可据我所知,你们对那些有能力的,反而打压得愈是厉害。”
薛均有些尴尬地道:“韩尚书,这嫡庶之别,还是要分清楚的,要是偏房旁枝的实力过于强大了,必然会威胁到嫡房啊,这在以前可是出现过的。”
韩琦盯着薛均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好了,在外头,可不要乱说,别忘了,李泽就是庶房出身,不不,他甚至还比不上庶房,所以他对这嫡庶之别可是痛恨得紧。”
“这我们当然知道。韩尚书,这曹璋必须撵走。”
“撵走这是可以的,但是记住罗,别过分。”韩琦点了点头道。
河东是他的基本盘,他也不愿意曹璋这条鲶鱼把清水给鼓捣浑了,水一浑,可就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一些什么了。
“那好,有了韩尚书这句话,我心里也便有底了。”薛均道。
“千万不要过火。前段时间,不少人在河东死于非命,这笔帐,有人可记着呢!”韩琦冷笑道:“这件事情的首尾,处理得干净一些,千万不能留下一点把柄,据我所知,御史台已经在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
司马范嘿嘿一笑:“哪些人可不是曹璋,没名没份的潜来我们河东搞事,死了,也算是白死。那些御史台的,走明面上来也就罢了,要是仍然黑不提白不提地想来我们河东搞事,只怕也活不长久。”
“不要当别人都是傻瓜。御史台吃了一次亏,这一次再来,还不会提高警惕?御史台有明暗两套人马,暗的那一套又与内卫连接在一起,你知道谁是他们的人?往来河东的人哪么多,你能把他们都杀掉?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韩琦警告道:“水利工程贪腐案刚刚掩盖下去,但我们内部不引以为戒的话,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如果连二接三的出事,便是我与薛尚书也掩盖不下去的。所以,安绥如果败,我们河东军顶上去的话,那这一仗,不但要打赢,还要打得漂亮,也只有如此,我们说话的声音就能更大。一俊遮百丑,知道吗?只要仗打赢了,什么就好说,要是仗打输了,说什么也白搭。”
“韩尚书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的。”薛均,司马范等人都是点头表态,必然全力支持李存忠大将军打好这一仗。
“那好,有了你们这句话,我在武邑,也算放心了。现在陛下的身体已经一天天好转,等到陛下能够出来理事了,我们的实力便会更上一层楼,有了陛下的牵制,李泽的权力会受到进一步的遏制的。”韩琦欣慰地点了点头。“来来来,我们喝酒,薛公,把你的那些歌舞伎们换出来再跳上一曲,不过啊,还是让她们穿得暖和一些更好。”
薛均大笑:“真是想不到,韩尚书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好,没问题,要不回头,我把这些歌舞伎全都送给韩尚书。”
“那还是算了,我的那点钱,自己过还是很滋润的,加上这些人,可就吃不消了。”韩琦笑道。
乐声再起,长袖飘扬,优美的舞蹈再一次在雪地之上上演。
歌舞正酣,一人自外飞跑了进来,虽然寒风凛冽,但此人却是满头大汗,正自举杯邀饮的韩琦看到此人,却是一怔,放下了酒杯,那是他在武邑的一名亲信。
纱帐被撩开,寒风扑面而来,亭子里的人齐唰唰地打了一个冷颤。
“韩尚书,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中风了。”来人紧张得连施礼都忘记了,一进亭子,便大声道。
韩琦的脸色唰地变得跟外面的雪一样的白。
“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陛下的身体不是已经大有好转了吗?”
“据医师说,是因为陛下太过于兴奋,心血上涌而导致的。”来人颤声道。
“是陶太医说的吗?”韩琦厉声道。
“是,陶太医,金少卿,还有燕署正,一齐诊断的。其中陶太医更是因为愧疚而急怒攻心,当场便吐血而亡了。”
“那陛下现在如何了?”
“我走的时候,听说陛下已经偏瘫了,不但走不得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喀嚓一声,韩琦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得粉碎。
韩琦当天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太原城。
皇帝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筹码,只要皇帝健在,李泽行事便有顾忌,如果皇帝有事,太子殿下年幼,那什么事不会发生?现在陶太医这么一个唯一让他们放心的医师又死了,说不得以后给皇帝诊病都会落到李泽手中,这要是李泽有了什么坏心眼儿,那要弄死皇帝真是太简单了。
皇帝真要没了,太子殿下即便登基,可以他的年龄,想要亲政还要等到何时?至少还要十年。十年时间,还有人能制衡李泽吗?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皇帝的性命。此时此刻,他是真顾不得别的了。
就在韩琦顶风冒雪,不分昼夜地向着武邑赶路的时候,在河东薛氏一族的老家汾阴县城,曹璋刚刚结束了又一次的演讲,屋里有大概二十多人,倒有一大半是薛氏子弟,当然,都是旁枝偏房,平素压根儿就不受待见的人物。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本地的小富之家的子弟,这些人,倒不见得对曹璋的学说有多感兴趣,他们真感兴趣的是曹璋本人,平素时间,曹璋于他们而言,就是云端里的人物,这一次他跑到这里来,要是能与他拉上关系,说不定以后便能借上这股东风,青云直上。
夜深人静,这些人才纷纷告辞而去,一个个地从后门溜了出去。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曹彰这才拱手跟此地的主人薛洪告辞。
“曹兄,你说,我如果去供销合作社,当真能得到重用?”薛洪一边送曹彰往外走,一边问道。
“薛兄,你的才能勿需多言,以你的才能,以你为薛氏一族创造的价值,一年便是奖励你数万贯都是少的,可你居然才拿一千贯的薪水,这当真是太低了。我敢保证,你要是离开了薛氏去了供销合作社,以你的能力,人脉,以及对河东商业的熟悉,必能得到重用,你也知道,供销合作社现在虽然开到了河东,但经营上可是很差的,有你加盟,必然如虎添翼,一年数万贯的分成,那都是少的。”曹彰呵呵笑着给薛洪举了其它几个州的例子,这些人薛洪自然也是都听说过的,但现在的状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我,我需要想一想!”薛洪有些犹豫。
“多想想,多想想。”曹彰点点头道:“毕竟这是大事,咱们不着急,即便你不走也没什么的。”
走到院子里,曹彰的护卫牵了马过来,扶着曹彰上了马。
“曹兄,你在汾阴小心一些,据我所知,只怕会有人对你不利。”薛洪突然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曹彰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出门上马,扬长而去。
寻唐 第五百三十八章:处处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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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主二仆,回到寄宿的客栈,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他们的行李,被堆在了大门口,竟是被人扫地出门了。
护卫曹彪勃然大怒,翻身下马,冲到了客栈门前。手扶在刀柄上,恶狠狠地盯着站在门口,正在簌簌发抖的客栈老板与几个小二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
老板的声音带着哭腔:“客官,小店,小店不能招待三位了,请三位别行别处投宿吧。”
呛的一声,曹彪的刀已是拉出了半截。
“老板,我们差了你的宿钱?”曹彪身后,传来了曹璋的问话声。
“不差,不差!”老板连连摇头。
“既然如此,为何要赶我们走?”曹璋温声问道。
“曹郎君,我,我实在是不敢再留宿您了,请您可怜可怜我,另投他处吧!”老板双腿一软,竟然是跪倒在了地上,随着老板跪下,身后的几个小二也卟嗵卟嗵地尽数跪下了。
“这是干什么?”曹璋吃了一惊。
“曹郎君,你要是不走,我这客栈就开不下去了,我这一家子,还有这几个小子,都指着这客栈赚钱养家呢!”老板连连叩头。
曹彰楞怔了半晌,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摇了摇头,道:“老板,今儿个夜已经深了,还请让我们今天再宿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好不好?”
老板不说话,只是叩头,只几下,面前的雪地便被他叩出了一个大窝,露出了下面的冰层,他仍是连叩不止,雪地之上,竟然是隐隐有了血迹。
“罢了罢了,我们走。”曹璋无奈,挥了挥手,身后的曹彪曹豹二人恨恨地上前,提起行李,扣在了马背之上。
看到三人远去的背影,客栈老板,感激地又是连叩了几个响头,这才匆匆地返回店中,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公子!”曹彪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曹彰道:“当然是有人去威胁了他们。”
“我知道,只是公子,我在想,既然能威胁这一家,只怕其它的客栈?”曹彪道。
“试试吧!”曹彰紧了紧披风,皱眉道。
不出曹彪所料,深夜里,寒风中,他们走遍了汾阴城中的十数家客栈,没有一家愿意留宿他们。
站在黑夜里,寒冷的风肆无忌惮地从他们身上一切可能钻进去的地方向内里钻去,天上的雪花变成了雪籽,还夹着冰冷的细雨,在簌簌的响声之中,把他们身体的温度变得更低。
“公子,去官衙吧!”曹彪道:“他们总不敢拒绝公子你的。”
“他们敢!”曹璋突然冷笑了起来:“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想用这样的法子逼我走,我还真不走了。”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曹豹问道。
“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将就一下。”曹璋道。
三人一路到了城南,将三匹战马围在了一起,卸下马鞍,让曹璋坐在了上面,又从行李之中翻出了一条毯子,给曹璋裹上,然后与曹豹一起,寻摸了一些枯枝乱木板什么的堆在了一起,晃着火折子,好不容易给点燃了,主仆三人,就在寒风之中倚坐在一起,借着火堆的这点微弱的温度,与寒风相抗衡着。
伴随着一声鸡鸣,曹璋一个激凌醒了过来,整个人似乎都被冻住了,一动弹便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整个人如坠冰窖之中。
曹彪与曹豹也在同一时间醒来,这两人的身体倒是比曹璋好多了,一跃而起,两人一齐动手,替曹璋揉捏着,好一会儿子,曹璋才感觉舒畅了一些,在两人的搀扶之上站了起来。
“今日才知道,那些在寒冬腊月无家可归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曹璋不停地跺着脚,将鞋底板上的冰碴子嗑掉,叹息道。
曹彪曹豹快手快脚地给马儿重新套上马鞍,道:“公子,先去找一家早点铺子,喝点热汤暖暖胃才好。”
“走!”曹璋也不上马,牵着马儿,便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天色渐亮,街道之上也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行人出现在街道之上,每个人见到曹璋三人,都如同见到了鬼一般,纷纷避到了两边,三人行走在街上,倒直如洪水猛兽一般。
此情此景,倒是让曹璋愈发的愤怒起来。
街道一边,一个推着小车,正在沿街叫卖着热气腾腾的炊饼,曹彪见状大喜,大步迎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道;“老汉儿,来门个炊饼,有热汤吗?”
卖炊饼的老汉直楞楞地看着曹彪,再瞄了瞄他身后的曹璋曹豹二人,突然一声惊叫,身子一躬,转身拉着小车如飞而去。
曹彪握着铜钱的手还伸在半空之中,人也楞楞地看着那个老汉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三人继续前行。
一个女人在小摊子上卖着汤饼。
看到三人走过来,本来还坐在小凳之上端碗吃着汤饼的人,霎那之间便作了鸟兽散。看着曹彪大步走来,那个女人竟然是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
此情此景,让曹璋不由一声长叹,牵着马,默默地继续向前走去。
三人所到之处,店铺纷纷关门,一些本来还在外头卖力吆喝的小二,立即也是转身便溜进店内,跑得比老鼠还快。
伴随着门板咣当咣当被重新安上的声音,曹璋的拳头握得愈来愈紧,脸色涨红。
“公子,怎么办?”曹彪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曹璋的身边。
“宗贼!果然都是一些宗贼!”曹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了出来:“李相说得对,这些人不除,这天下,怎么得好?这百姓,如何能过上安康的日子?”
“公子,他们是该死,可我们现在没地儿住,也没人卖吃的我们,我们怎么办?”曹彪道。
“公子,要不我们就回太原城吧。哪里,总不至于也像这里吧?”曹豹道。
“走,走了就是我认输了。”曹彰愤怒地道:“我不走,绝不能这样灰溜溜的走。薛均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父亲说过早年他跟着李郡王打天下的时候,爬冰卧雪,什么苦都吃过,现在我倒也可以体会一下这样的滋味儿了。曹彪,你出城去找吃的,不拘是什么,能吃就行。曹豹,你去城内找一找有什么废屋荒园子啥的。”
“公子,我们吃点苦没啥,可这,这样的日子,您怎么过得来?”曹彪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找他们算帐的时候,何必在乎一时之气?”
“只要我人还在汾阴,我就没有输,我要是走了,便前功尽弃。”曹璋的犟劲儿却是发作,“我不走,我就要呆在这汾阴城,他薛均有本事,就弄死我。”
曹彪曹豹都是跟随曹彰多年的人,倒也知道这位小主子的德性,看到曹璋现在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上马,飞奔出城,另一个则是去城内寻摸哪里能有地方安顿下来。
曹璋倒也不在转悠了,反正他不管转悠到哪里,哪里就关门闭户,他干脆牵着马到了汾阴县衙门前,却也不进衙门,只是倚着门口的拴马桩,冷眼看着门口看门儿的两个衙役。
县衙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河东,还不是朝廷的河东呢!”曹彰感叹道。
或者在韩琦等人看来,河东自然是朝廷的河东,但却绝不是李泽的河东。
不同于其它地方,李泽可以用武力去压服,不服气,就用刀子说话,河东,这样做却是不成的,因为现在他们名义上都是在朝廷的旗帜之下,表面之上,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的忤逆之处。除了不执行李泽的最基本的土地政策之外,李泽还真找不到别的什么差错。
他们也给朝廷上交税赋,虽然数量少了一些,但他们的确是交了。
朝廷的政策也是表面上表示一定会执行,但什么时候执行,怎么执行,却是没有后文了。
而李泽对于河东,一时之间,也的确是无法可施。除非他与韩琦,李存忠彻底翻脸,但那样,显然是不符合整体利益,对大局亦是有大害而无益的。
“曹彰那个公子哥儿现在怎么样了?”温暖如春的屋内,薛均端着温酒缓缓摇着,笑问着堂中另一人。
“家主,曹彰还真是一个犟驴子,他不但没有走,竟然还让一个手下出城去打猎,另一个在城里找了一个废屋,居然就在里面住下了。”
薛均一怔,旋即又冷笑了一声:“找个机会,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把那废屋一把火点了。”
“是!”
“城里哪儿还有这样的地方,统统都给我去铲平了。”
“是!”
“还有,那个出城的家伙,派人去打一顿,不管他找到了什么吃的东西,就抢光。”
“家主,这,不太好吧?”
“出了城,啥人没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河东有贼出没,剿贼那也是官府的事情,是驻军的事情,他可以去向李存忠大将军投诉啊!”薛均冷笑道。“别把人打坏就行了。”
“明白了。”
“犟驴子?我倒想看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薛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寻唐 第五百三十九章: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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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响,一个网兜准确地将一只正在逃窜的老鼠套住了,曹彰快活的大笑起来,收起竿子,看着网兜里那只肥肥大大的老鼠,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进网兜,一把便抓住老鼠掏了出来,很是熟练地从靴筒里拔出了匕首,一刀便了结了老鼠的性命,然后便开始了开膛破肚。
以前,别说做这些事了,曹彰便是看到老鼠,都会退避三舍。
但这些天,生活却逼得他将老鼠视为了美味佳肴。
城里没有任何人愿意卖给他们任何的东西,或者说是不敢。
曹彪出去打猎,最初还颇有收获,但在第三天之上,便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围攻,不但所猎到的野味被人抢了个一干二净,连他的马,都被人抢走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曹彪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城里。
曹豹找到了废屋,刚刚安顿下来,便在一次三人出去找食的时候走水了。一把火将废屋烧得干干净净,连他们的行李都被烧干净了,这一下,三个算是彻底地弹尽粮绝。
曹彪曹豹二人都是萌生了退意,倒不是说他们二人怕了什么,事实上这二人都是曹家老人,跟着曹信出生入死过的悍将,压根儿都不怕事,但他们保护的大公子可是万万受不得一点伤害的,即便丢脸也是顾不得了。
不过曹彰不愧有犟驴子的绰号,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走。
在他看来,走,就代表着自己认输,走,就代表着义兴社向薛均之类的人低头。自己没脸也就罢了,但让义兴社没脸,作为义兴社现在的头面人物,自己如何向数万义兴社员交待?
那还不如抹脖子算了。
曹彰将老鼠洗剥干净了,插在树枝之上,伸到火堆之上正烤着的时候,曹彪和曹豹二人也都从外面归来,两人倒也弄来了不少的吃食,但无外就是掏了老鼠的窝,挖了冬眠的蛇,还有一些草根树皮啥的。
曹彰的日子过得极苦。
但薛均现在也有些狼狈不堪。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以前,有人敢跟他作对,他多的是办法对付,实在是没招儿了,还有从肉体上将对手直接消灭这一招,一了百了。
但曹彰的倔犟,真让他无计可施了。一介贵公子,居然烧老鼠吃还吃得兴高彩烈,嚼树根嚼得有滋有味,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只要想一想这场景,便觉得有些反胃。
关键是,这人,他还不能杀,也不敢杀。人真要死在了他汾阴城中,便是倾尽三江之水他也休想洗干净嫌疑,那是真有灭顶之灾的。
现在李泽没有伸手,只是因为顾忌着韩琦李存忠,要是曹彰真死在他这里,只怕李泽立时就会翻脸,而韩琦和李存忠也会保持沉默的。毕竟河东大局,比起一个薛氏还是要更重要的,真到了这样的时候,说不得他们只能卖了薛氏了。
“家主,现在怎么办?”
薛均已经愤怒地砸了好几个茶杯了,在屋里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子,下头的人,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突然停了下来,薛均冷声道:“薛洪现在怎么样了?”
“家主,薛洪被我们关了好几天了,但他一口咬定,只是礼节性地接待了一下曹彰而已。”
“好一个礼节性的接待曹彰!”薛均冷笑道:“同儿请曹彰吃饭,曹彰理都不理,他一个旁门偏枝,曹彰居然亲自上门拜访,真当我眼瞎吗?他既然对薛氏不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家主,薛洪是我们薛氏对外生意的大掌柜.....”下头人提醒道。
“大掌柜?”薛均哈哈一笑:“我让他当大掌柜,他就是大掌柜,我不让他当了,他屁都不是,怎么,你们觉得他做得不错是因为他能力当真有多强吗?嘿嘿,那是因为他背后是薛家,换个人,照样能做得风生水起。”
听到薛均如此说,下头人有的沉默,有的却是兴奋。能够对薛洪取而代之,这可是多少人楚寐以求的事情。
“家主,薛洪任大掌柜这些年,不单单是生意做得好,难得的是帐目清楚,不曾错过一文钱,更没有一些说不清的帐目。”又有人插了一句,薛洪的人缘倒还真是不错。
“这是他的本分。”薛均冷然道:“若非看在这一点上,我早就送他去见阎罗王了,还会留他到今天?如果那曹彰识趣,那也就罢了,可偏生那曹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犟驴子,那我也就只能不客气了。”
屋子里的人尽皆沉默下来。
“来人,给我把薛洪的两条腿打断,扔到曹彰那狗窝附近去,让他看看薛洪的下场,也让汾阴的人都看看,敢跟曹彰接近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下场!”薛均厉声道:“再给我把薛洪的妻儿老小,都绑到薛氏大门之外,对外就说,薛洪一家,吃里爬外,贪污公款。我倒想看看,曹彰会怎么做?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薛洪一家被活活的冻死!”
一个时辰之后,曹彰看到了被曹彪和曹豹抬到自己面前的薛洪。
“公子,两条腿都断了,我已经给他接好了断腿,敷了药,但我们药不够了,就身上这一点儿,其它的,都被烧光了。”曹彪低声道。
曹彰死死地瞪着还在昏边之中的薛洪,脸上青筋毕露,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一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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