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木子卢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楠木木
宁木子一个人守在清泠泠的院子里,依稀能听见几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中间夹杂着犬吠。
中秋节,挨家挨户都是团圆美满的,只她一人孤零零的守着院子。
陈奶奶回县上去了,卢延还不知身在何方,宁木子又是一声叹息。
“哐,哐。”
卧房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装门声,耗子,还是
宁木子神情立刻紧绷起来,早知道她最讨厌耗子了,每次见到都吓到尖叫。
现在只她一人在家,要是真遇见耗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她高度警惕的时候,就听着外头传来几声细微的鸣叫,仔细听起来,是小狐狸的声音。
宁木子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房门,火火立刻就窜了进来,绕着她的脚转圈圈。
“你也觉得孤独吗”
宁木子弯下腰,把火火给捞到怀里,摸摸它火红的柔软毛皮,忍不住叹息一声。
火火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毛茸茸的大尾巴卷上宁木子的手腕,支棱着一双耳朵往她怀里直蹭。
宁木子知道这是火火在安慰她,揉揉火火的小脑袋笑着说,“没关系,有你陪着我不难过。”
很快的,宁木子又感受到一股喜悦之情,火火确实是只通人性的小狐狸。
晚上宁木子还想抱着火火睡,结果这小狐狸敏感的很,居然直接就跑了,宁木子只好打消了这念头。
陈奶奶回来的很早,宁木子才刚吃完饭她就回来了。
跟走的时候拿的包袱相比,陈奶奶回来的时候换了个更大的包袱。
宁木子见状惊讶道,“您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这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
陈奶奶把身上的包袱放到桌上,“回去两天就够了,再多了孩子们也会厌烦我这糟老婆子。”
包袱里大部分装的都是吃食,陈奶奶一边往外头掏,一边跟宁木子介绍道,“我从家带了不少吃食,都是儿子儿媳让带的,姑娘你快尝尝!”
陈奶奶拆开一个纸包,里头装的是满满一包牛肉干。
宁木子也没客气,直接捻起一根尝吃起来,这味道尝起来分外熟悉,分明就是她调制的口味儿,看来这牛肉干是陈奶奶儿子儿媳在酒楼买的。
宁木子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拗不过陈奶奶也是好意,吃完一根之后,满脸享受道,“嗯,确实好吃,您儿媳手艺真不错!”
陈奶奶听罢眼都笑的眯成一条线,又拆开另一个纸包,里头装的是月饼,“姑娘昨天也不知吃没吃上月饼,我这特意从家里带的!姑娘要是没吃的话,今日正好补上!”
宁木子心中感动,一个劲儿的在旁道谢。
陈奶奶又拆了不少东西,都是特意给宁木子带的吃食,镇上的点心也买了一些,拆开的时候还热着呢。
火火闻到香味儿之后,一个劲儿的叫着,绕着宁木子的腿肚子直打转。
“小馋猫。”
宁木子轻笑一身,将火火给拎到怀里来。
陈奶奶刚见到火火的时候还有些排斥,不过相处了这段时间之后,倒也处出来了一点儿感情。
抓了几根牛肉干,陈奶奶递到火火嘴边上,努嘴道,“喏。”
火火闻见肉干的香味儿就想下嘴,不过拿着肉干的人是陈奶奶,它没有急着张嘴接,反而将头转向了宁木子,像是在征求主人的意见。
宁木子朝它点了点头,轻声道,“吃吧,没事儿。”
火火低低叫了一声,欢快的摇着尾巴咬上了肉干,倒是陈奶奶吓了一跳,手上的肉干撒了一地。
火火从宁木子身上跳下来,抬起头幽怨的看了陈奶奶一眼,似乎是在怪她浪费食物,不过很快又低下了头,享受起了地上的肉干。
陈奶奶吃了一惊,看着宁木子惊讶道,“这小狐狸还挺通人性的”
宁木子笑着解释,“火火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可能跟人待久了,也沾染些人类的习性罢了。”
“不错不错。”陈奶奶赞赏的点着头,“我这回去县上,才知道家家户户都争着养猫呢!说是藩国给皇上献了一只波斯猫,太后喜爱非常,百姓们也有样学样,养不了波斯猫,都在这儿养别的猫呢。”
陈奶奶说完,往桌边一坐,稍微歇了歇脚,才接着道,“我儿子家也养了一只不过我倒觉得他们养那些劳什子猫,还不如姑娘你养这小狐狸有趣味儿呢,瞧着漂亮又通人性,要是让县城那些阔太太们看见了,指不定得喜欢成什么样呢!”
宁木子不止一次听别人这样说,淡完了许久的念头又升了上来。
她盯着一脸欢快的吃牛肉干的火火看了一会儿,回头看着陈奶奶,“陈奶奶觉得我去做这些有市场吗”
“有,当然有了!”陈奶奶拍着大腿赞成,为了表示她话里的可靠性,陈奶奶还特地解释道,“以前不知谁家养起了金鱼,县里不少人家也都跟着养鱼,就连老太太也养了几条呢,就是后来都死了。现在一说养猫,大家又都开始养猫!这城里人啊,就爱体验些新鲜的物什!”
宁木子有些被陈奶奶的话给说服了。
酒楼的生意已经定了形,镇上就这点儿人和消费力度,左右也就这样了。
她的做生意的野心,可不是单单一家酒楼就能满足的,要是能开个宠物店岂不美哉!
理想很丰满,现实确实骨感的。
陈奶奶看看宁木子的肚子,在旁提醒她道,“姑娘,不过钱有多少其实只要够花就行了,您这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胎,把孩子给生下来再说!”
陈奶奶这一句话就把宁木子给打回原形,她瘪了瘪嘴,苦笑道,“好了好了,陈奶奶我知道了。”
上次买回来的种子还有不少,陈奶奶下午的时候把院子两侧的土给刨了刨,把土刨的虚虚软软的,最后挖个坑将种子埋下。
宁木子看着有趣也想帮忙,陈奶奶给她一个针线筐,让她在院子里坐下,“姑娘,你就别干这些了,看着我老婆子做就行了!您既然闲的慌,不如坐下来给小少爷或者小姐绣两件衣服穿!”
宁木子看看自己微凸的肚子,经陈奶奶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陈奶奶弄了满手的泥,弯腰把种子埋进土里掩好,抽空反问宁木子,“宁姑娘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宁木子轻笑笑,在给孩子做的红肚兜上绣了条锦鲤,希望孩子日后穿上这衣服,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她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若是个女孩,她就将自己这一身的本领都传授给她,供她读书写字,教她生意女红,一辈子不愁吃穿。
倘若生个男孩,要是能像卢延一样高大勇猛就好了……
这样想着,宁木子又走了神,直到指尖一抹钝痛,这才惊觉针尖穿破了皮肉,挤出来了一点血红。
宁木子将手含在嘴里,就听陈奶奶说道,“姑娘要是生个大胖小子就好了!您一个人守着这院子,得找个人来护着您!”
陈奶奶不能照顾宁木子一辈子,卢家自然也不会这么做,宁木子这样孤单一人,家里总得有个男人,说话才能硬气点儿。
宁木子轻笑一声,没有接陈奶奶的话。
滴在肚兜上的那滴血并不明显,只是跟其他地方相比颜色深了些。
宁木子在那出又绣了一只锦鲤,跟先前那只一前一后游在荷花丛中。
晚上睡觉的时候窗户没有关严,夜里多风,顺着窗子里灌进来的风,将屋里东西乱七八糟的吹了一通。
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宁木子看不清鞋放的位置,赤着脚在屋里摸索。
还没找到是什么东西掉了,就见窗户外头亮起了火光。
陈奶奶提着灯笼来到外头,见宁木子这儿的窗户居然开着,就顺便朝里头叫了两声,“姑娘,宁姑娘”
宁木子害怕让陈奶奶发现自己赤脚踩在地上,吓得没敢吭声。
陈奶奶只当她睡着了,把窗户关严之后就走了。
等外头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宁木子从桌子上摸了个火折子点着。
顺着亮起的烛火在屋子里看了看,这才发现是当初从王大夫家借来的医术掉在了地上。
寂静的深夜总是让人伤感,宁木子看着掉在地上的书,就想起当初卢延坐在桌边看书时候的样子。
书本掉在地上的时候,正好摊开了一页,上头几笔勾勒出一味药材的模样,图画旁边写着几行字做介绍,“当归,味甘、辛、性温……”
宁木子顺着摊开的那页捡起地上的书,嘴边轻声念着,“当归,当归……”
等她觉察到凉气时,这才发觉自己已赤着脚在地上站了许久。
当归。
她合上书本,将药书妥善放回原位,快走几步上了床,就连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也是默默响起这两个字——当归。
大概是天意吧,宁木子临睡之前,这样在脑海里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冬雪
在陈奶奶的照拂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酒楼有魏有才派来的管家帮忙打理,宁木子几乎不用操心,魏东中间又寄了几封信回来,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卢延始终杳无音信。
卢家村落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陈奶奶正坐在火炉边赶制一件兽皮大衣,火火则围在火炉边上,耳朵一抖一抖的打着瞌睡。
宁木子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除了肚子显怀,四肢倒还纤细,挪动的时候有些吃力,宁木子扶着腰,缓慢来到窗户边。
刚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外头的风就灌了进来,将窗户给撑开。
宁木子被灌了一兜帽的风雪,披风也被灌得鼓鼓囊囊的,她将手伸向窗外,有雪花落在指尖上,有些冰凉的感觉。
陈奶奶缝衣服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劝宁木子道,“姑娘,别在窗户边站着了,外头风大,您可别再冻感冒了!”
前几日才刚染了风寒,宁木子接连打了好几天的喷嚏。
因为她如今有了身孕,吃药什么的也不方便,这风寒一连拖了好几天也不见好全,这些天才略微转轻。
“不碍事。”宁木子朝陈奶奶讨好的笑笑,还是乖乖关上了窗户。
放针线的筐子里放了双还未做成的虎头鞋,小老虎瞪着一双大眼睛,煞是可爱。
宁木子从筐子里扯了段线,顺着缝合的针脚又续上一段。
陈奶奶在末尾打了个结,线头一咬,一抖开大衣就做成了。
“姑娘,快试试。”陈奶奶把衣服在宁木子面前抻开。
脖颈处特地多缝了一圈柔软的皮毛,低头呼气的时候在鼻子旁来回环绕,宁木子捂住鼻子,很快就打了个喷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陈奶奶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姑娘,外头那么冷,这些天您就别出去了!”
宁木子低头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快过年了。”
今年雪下的晚,今日这场还是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回,离过年也就差了半个月。
陈奶奶收了声,将宁木子脖间的带子系的更紧了些,低声道,“这回过年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儿陪着姑娘。”
“陈奶奶”宁木子略吃了一惊,忙道,“年还是要回去过得,我这儿一个人也不打紧。”
“哎呦!”陈奶奶装作一脸嫌弃的皱了眉头,烦躁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过了几十个年了,儿女也一块过了半辈子了,过年有什么稀奇的呢我就在这儿陪着姑娘你,哪也不去!”
说话的时候,陈奶奶一双眼睛不时看看宁木子的肚子。
宁木子怕冷,出门必定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她身子又重,穿的又厚,动起来的时候像只软乎乎的毛熊,就是脸蛋还小的可怜。
陈奶奶跟她待的越久,也就越心疼她,留她一人在这儿过年,陈奶奶是绝不会放心的。
宁木子自然也明白陈奶奶这么做的深意,除了感动,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关将近的时候,张秀才送来了几副对联。
陈奶奶正在院子里扫雪,宁木子还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舍得起来。
张秀才呵着冷气,两只手交错着插在袖筒里,腋下夹着一沓对联,到门外先跺了跺脚,把靴子上沾着的雪给抖干净,接着才进了院子。
“陈奶奶,您正忙着呢”
张秀才笑着同陈奶奶打招呼,后者只是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张公子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老婆现在有事在身,暂时还脱不开手。”
“您忙,您忙!”张秀才赶忙应着。
将院里石凳上的雪都扫干净,一抬屁股坐了下去。
隔着厚厚的棉布衣裳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张秀才没坐一会儿就又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呵气取暖。
陈奶奶地还没扫完,也没空搭理张秀才。
张秀才自个儿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无趣的很,干脆主动问道,“陈奶奶,木子起了吗我这儿新写了几副对联,想着给木子送上几副。”
张秀才是十里八村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加上字写的又好看,过年上门求对联的人,几乎将他家门槛都给踏破,媒婆们顺带也来提一波亲。
自张秀才退婚以后,还没听说他跟谁家的姑娘又订了婚,这张秀才在媒婆眼中可是一枚香饽饽。
陈奶奶一听他要见宁木子,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将扫帚往旁边重重一放,冷声道,“我们姑娘还没起,她什么时候出来,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张公子把对联放下走吧,等姑娘走了以后,我自然会转交给她的。”
张秀才听罢侧身看了看宁木子的房门,又看着满脸冷意的陈奶奶,讨好的笑笑,“不碍事,我就在这儿等着,等木子醒了,我再亲手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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