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骨里:性冷医生前世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帘媚阳
韩亦晖稍显失望地扶着电瓶车,示意韩世融前边走。
韩世融看了韩亦晖一眼:“别蹬你那电驴了,我开车,你一起。”
韩亦晖说:“你开车载我这送快递的,好像不太好吧?”
韩亦暖对韩亦晖是咬牙切齿。
韩世融说:“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整什么幺蛾子,不就是想给我添堵吗?我堵着了,行了吧?上车!”
韩世融打头走了。
韩亦晖扶着电瓶车发呆,韩亦暖上脚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臭小子!”
韩亦晖:“……”
韩亦暖跟着韩世融去车库了。
杨岳拉住韩亦晖的手:“舅,你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韩亦晖:“……”
韩亦晖坐着韩世融的车去了张姝慧家,一路上几乎没说话。
韩亦晖到了奶奶家就开始逗杨岳玩,看动画片、下棋、打扑克,什么好玩玩什么,韩亦暖叫了他好几次都叫不动,反正他就是不干活儿。
韩世融拉了韩亦暖两次,都暗示她别叫了,那孩子心气不顺,就别招惹他了。
张姝慧一看见韩亦晖那身衣裳气就不打一处来。憋着一口气把这顿饭做熟了,韩世融陪着韩培松喝了两杯,一家人的这顿饭吃得还算是融洽。
韩亦晖小时候是张姝慧拉扯长大的,几乎每个白天都在张姝慧身边,只有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才送回去给冯千里,一直到上小学。所以张姝慧才不会看韩亦晖是什么脸色,看他不爽就喊韩亦晖滚去洗碗。
韩亦晖应了一声,脸色不大好看,可还是收拾餐具去干活儿了。
韩亦晖一个大小伙子,家务还真没怎么做过,原来有妈妈,后来有姐姐,再后来有外卖,摘菜还算做过,可几乎就没想过他也有刷锅洗碗的一天。
韩亦晖笨手笨脚,心情又不好,拿起放下的时候动作比较猛,碗是没打碎,可“砰砰嗙嗙”的声音很重。
张姝慧立刻生气了,她冲着韩亦晖喊:“我叫你小祖宗行不?大过年的,你摔给谁听呢?从进门就耷拉个脸子,我得罪你了吗?”
韩亦晖手里本来抓着一个铲子,一听这话立刻把铲子往水盆里一扔,就开始擦手:“我还真没打算干这活儿。我妈都没让我干过,你让我干;我干了你还挑理。”
张姝慧接着话头就开始说:“你以为你那个妈是什么好的?要不是她不会教育孩子,你能把好好的工作丢了,去给人送快递去?”
韩亦晖眼睛一瞪:“我干什么工作跟我妈什么关系?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妈都死了,她还能管我?”
张姝慧:“她死了又怎么样?就是你小时候她没好好教育!看看她那个德行,还没结婚就生孩子,能是什么好女人?”
韩世融和韩亦暖这时候在外面听到厨房里面的争吵都冲了进来。
一听到张姝慧又说起这陈年旧事,韩世融赶快拦住张姝慧:“妈,这都几十年了,还提这干什么?”
韩亦晖却炸了,冲着张姝慧喊:“不就是个男人没管住裤裆的事吗?要是没有你儿子,我妈只能拉出一泡屎来!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
韩世融:“住嘴!”
韩亦暖冷冷地开口:“小晖说的有理。”
张姝慧甩开韩世融的手:“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冯千里教育出来的儿子!她一个女人不守妇道,还要怪男人!为了这么个不检点的女人,你还要给她守寡?”
韩亦暖一脸委屈愤恨,紧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韩亦晖问:“奶奶,你还觉得我姐是杂种还是咋的?”
张姝慧吼道:“要是当初你爸不娶她,她就是烂大街的破鞋!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女人也该有女人的规矩!不要脸就是不要脸!”
韩亦晖甩头就走:“我就是个破鞋生的,你们家门楣高贵,我高攀不起!”
韩亦暖看见韩亦晖去拿棉衣,赶快扑过去拉住韩亦晖:“大过年的,你怎么也得过完年吧?”
韩亦晖轻松甩开韩亦暖:“你都成杂种了,还留着陪人家过年呢?不怕你脏了人家的地板?”
韩亦暖:“小晖!别说的那么难听!当初的事爸爸有不对的地方,妈妈就没有?”
张姝慧从厨房追出来:“暖暖别拉他!让他走!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韩亦晖冷笑:“你别说,我这尊大佛还真是你请来的!要不是你,我妈才不会生下我呢!”
张姝慧突然脸色煞白,不再说话。
韩世融和韩亦暖不明所以地看着韩亦晖。
韩亦晖从容地穿上棉袄,吊儿郎当地说:“奶奶,这就是命。你挑来挑去,就挑了我这么个混蛋孙子,拉扯了我七八年,可惜我还是我妈的儿子,您高贵的基因就让您自己掐死了。行了,大过年的,我也不多说了,最后一句,活该啊,您呢!”
说完,韩亦晖哼着国歌就走了。
韩亦晖一走,张姝慧哇得一声就哭了。这个孩子当初胖乎乎的一小团,那么可爱。冯千里一滴奶水都没有,就算孩子哭了,她也是会坐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
张姝慧怪冯千里不像是个当妈的,冯千里阴阳怪气地说:“他是你们韩家人,韩家还有你呢,我这个冯家人管你韩家人做什么?”
张姝慧那时候是真想把孩子抱走不还给冯千里,不就是个孩子嘛,她又不是没养过。可韩世融不同意,甚至为了这个孩子,韩世融一辈子唯一一次跟张姝慧翻脸,张姝慧也想,孩子总是要跟着妈妈才好,所以她能帮多大忙就帮多大忙。
孩子越长越大,半年以后,那小子就有二十多斤,他还不肯坐婴儿车,张姝慧走哪只能抱着,从那时候起,她落下了肩周炎,一直到现在她只要稍微冷着累着肩膀都跟要断掉了一样疼。
可这被她捧在心尖尖上疼的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给读者的话:
前世这个章节没打算写这么多,可是有点收不住了……
融入骨里:性冷医生前世妻 番外,前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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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培松本来在卧室的阳台上晒太阳。他现在听力非常不好,走路也不方便,每天就靠电动轮椅移动。可张姝慧一哭,他还是听到了。他移动着他的电动轮椅从里面出来。
张姝慧一看到韩培松,立刻擦了擦眼睛,声音很大地在韩培松耳边说:“没事,没事。我跟你晒太阳去。”
韩世融再想说什么,张姝慧都摆摆手:“你们都走吧,都走吧。”
韩亦暖担心韩亦晖,拉着韩世融想去找韩亦晖。
韩世融特别轻地摇了一下头:“你去吧,我得留下。就算全世界都有权恨她,可我没有。她为我付出的我都记得。我小时候,你爷爷不在家,有一次我调皮,把火炉里的碳捅出来玩。等你奶奶发现,我们的房子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你奶奶是冲进火海里面把我救出来的。她的身上很多当时留下的伤疤,从那以后她就没穿过裙子,没穿过半袖。”
韩亦暖这是第一次听爸爸说起这件事,震惊地看着爸爸。
韩世融说:“一个女人,一边要上班,另一边要照顾两家的老人和一个熊孩子,她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假装我不记得,不能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命是她给的,我没有权力恨她……小晖那边,你去吧,好好劝劝。不要强求。”
韩亦暖点了点头,离开了。
可谁也没想到,韩亦晖这次离开得这么决绝。他不仅又一次更换了联系方式,而且辞了职。韩世融和韩亦暖找遍了整个a市都没有找到韩亦晖的影子,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韩世融从那以后更加沉默了。
他除了上班、出差,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研究室就是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社会交际。而且他越来越像冯千里。
他会跟冯千里一样,每次买卫生纸都会算一算平均每克多少钱,然后选最便宜的;他只会买冯千里喜欢的那个品牌的牙膏;他会每次超市打折的时候买好多牙刷存着,这是冯千里的习惯。
他还爱上了装裱。他把冯千里留下来的字通通装在了框子里,就连冯千里留下的练字用的旧报纸都不放过。
韩亦暖还曾经见过韩世融双手捧着冯千里曾经用过的砚台呆呆地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甚至出现过好几次韩世融大半夜不睡觉,灯也不开,满屋子溜达的事。
韩亦暖问他为什么不睡觉。
韩世融说:“别开灯!我听见你妈走路的脚步声了……可我都看不见她。”
韩亦暖问:“爸……你想妈了?”
韩世融立刻就生气了:“我想她干什么?没心没肺没情没意的一个人,我想她就是浪费生命!那个没良心的!”
韩亦暖:“……”
韩世融把家里所有挂着的装饰品都摘了,全都挂上了冯千里的毛笔字,就连那些装在框框里面的旧报纸都被韩世融摆在书房,每天进去翻看一遍。家里墙上几乎没有一块空白,全都被大大小小的画框占满了。
那个写着“心融千里”的,被韩世融摆在冯千里的骨灰瓶旁边,每天都要盯着看上好久,还用保鲜膜包了两层。
他包的时候一边弄一边念叨:“千里,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怎么办?我们找不到他了。你要是能找着,托个梦给我,告诉我他在哪。”
后来,他每天都会用专用的软布把这副字擦上一遍。
有一天韩亦暖听到韩世融问那副字说:“千里,你写这么四个字,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
韩亦暖忍不住叹息。她爸这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前,韩世融都会花大把的时间把a市的婚纱店都转一遍,一件一件去挑选,然后订做。
纪念日的当天,当快递员把崭新的婚纱送来,他都会问韩亦暖:“你妈穿好看不?”
韩亦暖只能揪着心回答:“好看。”
韩世融会笑着又问:“你妈要是看见了,她会高兴吧?”
“会的。”
然后韩世融就心满意足了。
韩亦暖修图的手艺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韩世融经常戴着vr面带微笑地看着。
韩亦暖也曾经看过眼镜里面的图像,妈妈的影像活灵活现,可笑可怒,有一段视频中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妈妈嘴角上沾着的酸奶。爸爸沉迷于这种虚拟的假象不足为怪,可韩亦暖还是忍不住担心,虚拟毕竟不能代替现实啊!
就这么过了两年多,家里只有杨岳和杨天野能带来一丝活力,如果只有韩亦暖和韩世融两个人,家里那种日暮穷途的感觉浓得怎么都化不开。
就在韩世融把日子过成等死的时候,韩培松走进了人生最后的时刻。
韩世融和韩亦暖那几天都陪在韩培松身边,可韩培松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清醒的时候只有几分钟。韩世融联系了张姝慧,让她过来见最后一面吧。
张姝慧这两年被韩培松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也折磨得不轻,老太太瘦的,伸出手都能看到骨节的形状。可她的精神状况还不错,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张姝慧从电梯上下来,正巧遇到韩培松隔壁病房的一对小夫妻。这对夫妻的爸爸得了严重的尿毒症,因为体质原因不能使用人造肾脏,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进行肾脏移植。
本来他们终于等到了合适的肾源,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突然反悔,不捐了。这就给病人和家属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对小夫妻这会儿拉着主治医生的手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完整。
张姝慧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她有点清醒,她的家人没有生过这么折磨人的病。
韩培松好像是在等张姝慧一样,张姝慧一走进病房,韩培松迷离的眼睛突然聚焦了,混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张姝慧。
张姝慧说:“我来了。”
韩培松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和张姝慧的手紧紧握在一处:“我们一起过了一辈子,这么多年,我挺知足的。”
韩亦暖忍不住红了眼圈,转身走出病房。
韩世融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张姝慧握着韩培松的手说:“我也挺知足的。”
韩培松点了点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张姝慧流着泪点头。
韩培松转过头问韩世融:“小晖呢?”
韩世融说:“正在赶回来。”
韩培松笑了:“不用骗我了。从那年他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吧?你们也联系不到他吧?”
韩世融没说话。
韩培松说:“世融啊,凡事不要强求,要顺势而为,人没了就是没了,多怀念也就是了。这话你要转达小晖,你自己也要明白。”
韩世融点头。
韩培松看了看天花板:“暖暖不用我操心,杨天野有本事,暖暖有主意,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张姝慧:“老头子……”
韩培松:“你再给我梳梳头吧。”
张姝慧从床头拿起梳子为韩培松梳头。
韩培松的头发全白了,稀稀拉拉没几根,尤其是脑门和头顶秃了一大片。张姝慧双手颤抖着梳理着那几根头发。
韩培松闭上了眼睛,又念叨了一句:“都要好好的。”然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张姝慧的血压有点升高,差一点晕倒,被韩世融扶住了。
张姝慧说:“隔壁那个人不是需要肾源嘛,你去问问,你爸的肾他们能不能用。还有,”张姝慧抚摸着韩培松的脑门,“你爸这一身零件,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都捐出去吧,能帮一个是一个。”
韩世融说:“要是捐献的话,脑死亡就要摘取了。”
张姝慧的眼泪珠子噼噼啪啪掉下来:“脑子都死了,留个身子有什么用?捐出去吧,要是别人能活,就算是他们替你爸活着了。”
韩世融扶着张姝慧坐下,然后就去办手续了。
病房里只剩张姝慧和韩培松。张姝慧呆呆地坐着,两只眼睛看着韩培松,眼泪流下来她也不擦一把。
张姝慧声音特别小地说:“老头子,你慢点走,说不定我哪天就也过去了。”
韩培松死后一个月,韩亦晖突然回来了,他是带着一个女孩子回来的。这个女孩文文静静,不爱说话但是爱笑,笑起来甜甜的。
韩世融一看见这个女孩子,他就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的儿子找到了他自己的归宿,他能向千里交待了。
韩亦暖脸色很冷,可动作跟勤快地给韩亦晖倒了一杯水,还从韩亦晖的肩膀上取下了大背包:“怎么才回来?一走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跟家里联系,你以为你还是熊孩子呢?”
韩亦晖拉着女孩子的手,嬉皮笑脸说:“姐,我这领媳妇回来的,你给我留点面子。她要是也学你,让我去跪榴莲怎么办?我可没有我姐夫那铁膝盖。”
杨岳插嘴:“铁膝盖也是练出来的,你多跪一跪就行了,终身受益,值得拥有。”
韩亦晖眼睛一瞪:“你个小屁孩,你以为你长大了这么一点就能跟我猖狂了?我照样能用单手玩你个还会回来的。”
杨岳小嘴一撇:“这位大哥,你谁啊?‘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嘛,咱们熟吗?’”
韩亦晖:“……”
融入骨里:性冷医生前世妻 番外,前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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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晖在家吃了一顿饭就带着新媳妇去公墓给韩培松扫墓去了。说那是一个墓,其实只是衣冠冢,韩培松的遗体全部捐献了,只有张姝慧留下了他的几根头发算是个念想。
韩亦晖和他媳妇一起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头,韩世融跟欣慰。别人家的姑娘,就为了一个男人能给一个陌生的老头子磕头,这姑娘是真心跟韩亦晖过日子的。算是这傻小子有傻福吧。
韩世融让韩亦晖去见见奶奶,可韩亦晖一阵冷笑,坚决不去。他说妈妈这一辈子是个悲剧,有一多半原因出在奶奶身上,他不恨奶奶,可也不想再见奶奶,桥归桥路归路吧。
韩世融了解到韩亦晖和他媳妇现在日租房子过日子,两个人攒钱准备首付买一套小房子。韩世融转身就给了韩亦晖他媳妇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足够他们小夫妻过一阵松快日子了。
韩亦晖的媳妇不敢接。
韩世融说:“给你们钱我也不白给。现在我还挺健康,等我老了,你们伺候我养老。”
韩亦晖他媳妇还是不敢接,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韩亦晖。韩亦晖没有再推辞,大手一伸就把卡拿了过去:“行,我就不跟自家老子客气了,我现在正缺钱。”
韩亦暖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怎么联系你?”
韩亦晖说:“我以前的邮箱、qq什么的现在偶尔还在用。这不一看到你留言我就赶回来了,不会晚了一步。”
韩亦暖:“一个月!你晚了一个月!这一步可够大的。”
韩亦晖:“嗯,差点扯着蛋了。”
韩亦暖:“……”
韩世融:“现在在做什么?”
韩亦晖:“送快递。”
韩亦晖的媳妇看了韩亦晖一眼,眼神很是不解。
韩世融和韩亦暖悄悄对视一眼,韩亦晖这小子没说实话。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只要他过得好,什么职业不重要。
韩亦晖就在a市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要离开。临走前,他拿出一张a4纸递给韩世融:“爸,我改名字了。”
韩世融和韩亦暖一起看到了a4纸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清楚地写着“冯亦晖”。韩亦暖心里一阵翻搅,韩世融幽幽叹气。
韩世融说:“也好,你妈没白生养你一场。”
韩亦晖,不,冯亦晖就这么又走了。
韩世融把冯亦晖的身份证复印件摆在冯千里的骨灰瓶前,语调平缓但声音高亢地说:“媳妇,他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世界,是我的小晖,是我们的冯亦晖!冯亦晖……好听。”
韩世融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都是冯千里,他的脑子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总觉得冯千里有朝一日还会回来,所以他要做好所有准备,让冯千里回来以后高兴。
韩世融本来是个浅眠的人,睡醒了就不愿意再躺在床上,可后来他越来越不愿意醒来,就算醒来,也要再躺一会儿回味梦中冯千里的音容笑貌。
有时候对他来说,冯千里去世那天的他也是幸福的,至少那天他能亲手抱着冯千里走进火葬场,能感受到她的重量。可现在,他只能凝视着一瓶子死去的骨灰回忆他的千里。
因为无尽的回忆,韩世融甚至能记起冯千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做事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韩世融去找孙涛了。在孙涛的家里,他又提出想要听一遍冯千里以前做过的傻事。
孙涛为难了。冯千里去世后的几年,他几乎每年都要给韩世融讲一遍过去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新鲜的事讲给韩世融听?
韩世融说:“没关系,你说吧,讲过的也行,我就是想听听。”
那天韩世融又喝醉了,韩亦暖来接他回家。
可韩世融抓着孙涛不松手,舌头都是直的,一个劲儿说:“聚一当,千里写的,聚一当……你送给我好不好?我跟你万。你说你要什么,我跟你万。”
韩世融刚说完就吐了,吐得厉害,把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一片混乱中,韩亦暖和孙涛都没听明白韩世融是想说什么。一直到第二天,孙涛才想起来,很久之前冯千里曾经送过他一副字,写的是“聚义堂”,这是韩世融想要这副字了。
孙涛把字送到韩世融家的时候,韩世融还醉在床上睡着呢,他跟韩亦暖打了招呼就走了。
韩世融一醒来看到那副字回来了,竟然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字傻笑了半天。
韩亦暖心知,爸爸已经相思成疾,药石罔效了。
韩世融七十岁的时候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韩世融一下子成了全国的名人,家喻户晓。韩亦暖非常高兴,可韩世融得到消息以后,却叹道:“要是你妈在就好了,让她高兴高兴。”
从得知获奖,到后来在世界舞台上演讲,再到回国,韩世融的表现一直都是平静无波,无喜无怒。从飞机上下来,韩世融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们在机场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可韩世融的微笑还是淡淡的。
一回家,韩世融就要烧掉诺贝尔的证书,说是要给千里看看,千里看见后一定高兴。韩亦暖阻拦了好多次都没有用,最终只留下一分扫描件。烧以前,韩世融还在满是外文的证书上写了汉字,就是为了能让冯千里看得明白这是什么。
韩亦暖把这些都告诉杨天野以后,杨天野跟她说:“你爸爱你妈,可他不会爱。我不能像他那样,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感受到我满满的爱意,让你舍不得离开我。”
张姝慧在韩培松去世后健康状况突然急转直下,一年多后去世。张姝慧去世的时候韩亦暖联系了冯亦晖,可冯亦晖说自己太忙,连张姝慧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可怜张姝慧临终前还心心念念想着她亲手养大的孙子。
韩世融按照张姝慧的遗愿,把张姝慧的遗体也捐赠了,公墓里就只有韩培松和张姝慧的衣物摆在一起做伴。
就是在张姝慧死后,韩世融的性情更加阴郁,他不用再装坚强给任何人看,各种怪异的行为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发展到要烧掉诺贝尔证书的时候,韩亦暖并不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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