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调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雾矢翊
纪凛和曲潋站在一旁,虽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是却能猜测一二。怕是襄夷公主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思倾述,让淑宜大长公主支持她,想来这些年,她时常跑镇国公府,纪凛又和靖远侯世子往来密切,淑宜大长公主如此精明之人,怎么会被两个小儿女给唬弄了,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的吧?
说了会儿话后,等下人过来禀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淑宜大长公主叮嘱纪凛照顾好两位妹妹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襄夷公主扶着乌嬷嬷的手回房。
乌嬷嬷感觉到主子此时的心情有些失落,以为她在担心襄夷公主,不由笑道:“公主,看到襄夷公主那孩子,奴婢就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您,也是这般,常心心念念着要出宫来寻老公爷……”说着,她掩嘴一笑,想起当时自己总要给公主找各种理由,让她顺利出宫。
淑宜大长公主笑了下,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当时父皇忙于政事,无瑕顾及我,方能让我时常出宫来。襄夷像我,可是靖远侯世子可不是老公爷,他那身子……”说到这里,淑宜大长公主又摇摇头。
乌嬷嬷窥着她的脸色,说道:“靖远侯世子的身体是有些虚弱,也不知道是何等程度,如果襄夷公主真的铁了心,公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请明方大师给他瞧瞧?若是能治,想来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反对了。”
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为着襄夷公主,皇后如何也不会舍得将她随便嫁了,纵使那人是娘家的侄子,她也不会舍得。
“难难难!”淑宜大长公主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脾气,当年他立过誓,此生不见皇室之人,所以太后想宣他进宫他也推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根本不理红尘俗世。若非当年我帮过他,怕是暄和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瞧上一眼,更不用说出手给暄和看病了。”说到这里,不免有几分伤心。
听罢,乌嬷嬷终于明白主子先前的心情不好,应该不是因为襄夷公主,而是世子之事了。
她安慰道:“明方大师是方外之人,自是清高一些。而且咱们世子可是个优秀的孩子,没见到大师如今特地为了世子而回京么?”
淑宜大长公主心说谁知道那人的脾气如此古怪,是不是真的为了暄和进京来,怕是留京中冷眼旁观周家的好戏罢。
想到那群皇子的不争气,淑宜大长公主也很是气闷,怕以后要给人当笑话看了。
*****
镇国公府距离靖远侯府并不远,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
襄夷公主和镇国公世子相携到来,靖远侯府不敢马虎。靖远侯不在,靖远侯夫人由着庶女袁佳揣扶着过来,当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襄夷公主和曲潋时,靖远侯夫人有些惊讶,袁佳也忍不住朝着纪凛和襄夷公主看去一眼。
虽然惊讶,两人见襄夷公主下车,忙过来请安。
襄夷公主忙上前去扶住靖远侯夫人,她正觊觎人家儿子,自然不好像小时候那样理所当然地受着她的礼,可要折寿的。
靖远侯夫人被襄夷公主扶住时也没什么不妥,只以为襄夷公主长大了,变得多礼一些。当下她很和蔼地道:“公主怎么和曲姑娘过来了?”
“我想舅母了。”她笑盈盈地说道,一派天真烂漫。
曲潋侧目,皇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演戏高手。
“袁伯母。”纪凛上前见礼。
纪凛是靖远侯府的常客了,见到他靖远侯夫人并不奇怪,忙道:“暄和是来找朗儿的?朗儿先前喝了药,怕是正在歇息。”
纪凛忙道:“阿朗没事吧?我今儿来也没有什么急事,可以等级阿朗醒了再去寻他。”
靖远侯夫人心里很是满意,在厅堂招待他们。
襄夷公主挽着她的手道:“舅母,我今儿带了个朋友过来,原是想让您和表妹见见的,没想到你们早就见过了。”然后指着曲潋道:“这位曲家妹妹我和她一见如故,很是喜欢她,所以也想介绍给佳表妹认识。”
襄夷公主和袁佳同龄,比袁佳大了几个月罢了,两人也算得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靖远侯夫人听罢,欣慰地拍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素来是个贴心的。”然后转头吩咐袁佳要和曲姑娘好好相处之类的。
袁佳笑着应了。
曲潋看得心情有些微妙,去年在枯潭寺遇到靖远侯夫人时,她便能感觉到这位夫人简直就是个菩萨心肠的,不管是当妈还是当婆婆,都是理想中的类型,若是镇国公夫人也是这种性子,她非天天烧天拜佛不可。
襄夷公主真会选婆婆啊!这一刻,曲潋都要羡慕她了。
靖远侯夫人陪他们坐着说了会儿话,便回房去了,留下袁佳招待客人。靖远侯府人丁单薄,这一代只有袁朗、袁佳兄妹俩,所以袁佳虽是庶女,但靖远侯夫人依然将她当嫡女一样地教养。
袁佳带三人去逛花园。
“舅母这是去小佛堂了?”襄夷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袁佳轻声道:“大哥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母亲很是担心,决定多抄些经书供奉给菩萨,让菩萨保佑大哥。”
襄夷公主的五官都要皱起来了,显然极是担心。
终于,担心之下,襄夷公主和曲潋使了个眼色,然后跑去找袁朗了。袁佳当作没看到,继续陪着曲潋在自家花园中逛,纪凛礼貌性地离她们有几步远。
襄夷公主带着一群宫女婆婆抄着近路,很快便到了袁朗居住的院子。
靖远侯府的人对襄夷公主并不陌生,加之她时常来府里玩,靖远侯府几乎完全为她敞开。因她小时候便在靖远侯府出没,时常进出他们世子的院子,众人对她的进出已然习惯了。所以当襄夷公主过来,守院的婆子等她进去了,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另一个婆子哎呀了一声。
“糟了!世子先前不是吩咐过,以后公主来了要拦下她么?公主如今年纪大了,可不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进出年轻男子的院子。”那婆子有些心急,想到世子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哆嗦。
“那是皇家的公主,咱们拦得住么?”另一个婆子忙道,心说别傻了,襄夷公主的脾气以前还没领教够么?若是惹着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丢出去。不仅如此,若是她去和侯爷夫人还有世子哭上两声,怕是几位主子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公主。
那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襄夷公主进去,最后在另一个婆子的劝说下,只得放弃了,决定若是世子因此生气,她们只好去寻夫人了。
襄夷公主一路畅通无阻,等终于到了袁朗的正房,心里还有些得意,自己这些年来在靖远侯府下的功夫没白费,所以现在表哥想要将她拒之门外,简直就是作梦。
她让跟来的宫人都守在外面,又瞪了眼守门的小厮让他不敢开口后,方理了理头发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涩的药味,这种味道长年围绕在那人身上,虽然苦涩,却仿佛烙在她的记忆之中。
她掀开帘子,走进内室,来到床前。
青色帐幔被金色的挂钩勾起,露出床上的男人的面容。
他的容色苍白而瘦削,安静地躺在那儿,若不是看到那胸膛微微起伏,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安静的死人了。襄夷公主趴到他胸口上,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的鼻翼前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又将手移到他的鼻梁上……
袁朗瞬间惊醒,醒来发现胸口很重,眼神倏地变得犀利。
“表哥!”
听到熟悉的娇脆声音,他的眼前很快便出现一张美丽的芙蓉脸,像夏日的明媚阳光,直晃晃地刺得人眼睛都惊艳起来。
“襄夷……”他伸手,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下,等忆起了什么,马上收回了手,微微皱起眉头,冷冷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大姑娘了,莫要再随便进男人的卧室,于你名声不好。”
襄夷公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道:“没事,表哥不是其他人。”
袁朗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来。
襄夷公主趴在床前看他,眼睛转了转,突然道:“表哥,如果我在这里将你强了,你是不是会娶我?”
“什——咳咳咳咳……”袁朗瞬间让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表哥,你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说如果。”襄夷公主忙给他顺气,边嗔怪着他的大惊小怪。
袁朗苍白的脸上浮现几许红晕,恼怒道:“襄夷!”他板起脸,“谁教你的?你是姑娘家,莫要如此、如此……”
“如此不知廉耻么?”襄夷公主平淡地道,“莫非我的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袁朗一怔,低声道:“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她马上又欢快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既然我是好姑娘,表哥就娶了我吧。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
“不行!”
她马上垮下脸,委屈地道:“那没办法,我只好强了你。”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襄夷!”
袁朗有些狼狈地要躲开,可他哪里是自幼便精通骑射的襄夷公主的对手,三两下衣襟就被扯开了,露出单薄平坦的胸膛。就在他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拉好时,便见床前的女孩儿已经爬上来,搂着他躺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表哥,我和你躺一张床上,所以你非娶我不可了。”她欢喜地道,搂着他絮絮地说:“我已经求得皇祖母和姑祖母答应了,只要表哥肯娶我,她们会去和父皇、母后那儿说项,加上我再去耍一耍赖皮,父皇母后那般疼我,定会答应的。”
袁朗:“……”
袁朗看着无限欢喜的小姑娘,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她所谓的“强”就是脱了他的衣服,和他躺一个床上么?很快便想起她是宫里尊贵的公主,年纪还小,自不会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教坏她,让她能做到这程度,应该是有谁唬弄了她。
只是,这一男一女躺在一起终究要坏了她的名节。
“襄夷,那是不可能的。”他叹着气起身,离她远一些,“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般疼你,不会让你嫁给一个短命鬼的。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管!我十岁的时候,就发誓要嫁给你了,谁让你在我小的时候从纪暄和那恶鬼手中将我救下来的?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襄夷!”
****
等曲潋他们再见袁朗和襄夷公主时,见到襄夷公主笑得开开心心的,袁朗冷冷淡淡地坐在那儿。
“暄和、曲姑娘,若有招待不周,请见谅。”袁朗温声道。
曲潋抿嘴微笑,坐在那儿由纪凛去和他寒暄,襄夷公主则拉了袁佳,和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袁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眼兄长,又看看襄夷公主,眼里有些深思。
见三个姑娘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后,纪凛也坐在袁朗身边,朝他笑道:“阿朗,难得公主一片真心,你就从了吧。”
袁朗冷冷地看着他,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人温文无害的脸皮下的邪恶。
纪凛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再给我些日子,届时我会说动明方大师来给你看病,有他出手,就算你好不了,也不会让你短命的。”
袁朗神色微微一动,低声道:“那位大师素来行踪不定,你如何能寻到他?”然后又摇摇头,叹道:“昔日淮安郡王重金请明方大师过府治病,他视金钱如无物,直接拒绝了,翌日便飘然远去,淮安郡王甚至不敢派人去将他追回来,或者刁难于他。我又算得什么,能让他出手?”说着,不禁有些自嘲。
他不相信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若真慈悲,就不会有寺庙这种存在了。
纪凛笑了笑,“你难道不信我?”
虽然他的神色和平常差不多,但是袁朗仍是看出他的认真,不禁怔了下。
难道……
妻调令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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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些,襄夷公主等人方才告辞离开。
今日靖远侯府一日行,襄夷公主是满意的,纪凛神色淡然温煦,看不出异样。只有曲潋忍不住暗搓搓地想着先前襄夷公主去找袁朗时是不是又恶女硬上弓了,因为袁朗送他们出门时,襄夷公主暗示了一句,让袁朗的神色有些不好。
靖远侯世子看着就是个重视规矩礼仪的有德君子,公主凶猛,估计又做了什么让他承受不住的事情。
在路口的时候,纪凛和曲潋便和襄夷公主分手,襄夷公主要回宫了。
襄夷公主觉得今天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心情颇为愉快,下车的时候,还有心情轻轻地掐了下曲潋嫩嫩的萝莉脸,笑道:“果然一遇到曲妹妹就有好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改日我出宫后,再来找你玩啊。对了,潋妹妹喜欢什么尽管和我说,改日我让人寻了过来送你玩儿。”
心情一高兴,襄夷公主就喜欢当散财童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素来大方。
纪凛的脸色一下子阴了,差点当场变脸,人格转换。
襄夷公主发现他的眼神突然从温煦和善变成了恶鬼一样恐怖,顿时从妄形中回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无论平时纪凛笑得多和善温良,但她对纪凛还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这种惧怕缘于小时候差点被他弄死时的那种惊惧,也因为那次,她和表哥才知道这人是世间难容的双面人,而她当时差点被吓坏,被表哥安抚了许久,才走出当时的阴影,也让她从此对表哥十分的依恋,长大后甚至坚定不移地想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襄夷公主心里也有几分不满,若非他当年将她害成那样,她长大后会那么坚定不移地想嫁给表哥么?只是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她又只能灰溜溜地承认,是她自己娇纵任性,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你、你看我作甚?我喜欢曲妹妹不行么?”襄夷公主有些色厉内荏,揽着曲潋的手又紧了紧。
曲潋奇怪地回头,看到少年温煦和善的神色,不明白襄夷公主怎么了,不过她终于可以肯定,襄夷公主对纪凛的感情颇为奇妙,明明有时候畏惧,但是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又想找他帮忙。
作为宫里备受宠爱的公主,这很不正常,让曲潋觉得应该是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等送走了襄夷公主后,纪凛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对她道:“潋妹妹,我先送你回家吧。”
曲潋点头,见傍晚的气温降低了许多,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忙道:“你也进马车来吧。”
这么说的时候,曲潋根本没有什么羞耻感,可是当看到少年红了脸,她才反应过来,心里直想喊卧槽。她真的很单纯地关心他啊,什么孤男寡女的,她才十三岁,好不好?而且这是她男朋友好不好?
不过少年还是红着脸上车了,动作很帅气利索。
“好像天气变凉了。”曲潋怕他多想,解释道:“外面的风大,明明中午时太阳那么好,可是这会儿却有些凉,所以……”
纪凛微笑地倾听着,等她解释完后,温声道:“潋妹妹是不是觉得冷了?”说罢,便探手拉开马车车厢里的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件男式披风,他体贴地将之披在她身上。
曲潋:“……”算了,让他误会好了。
马车缓缓前行,等离开了靖远侯府巷子不远后,便渐渐地听到了街道上的人声。
曲潋觉得和他俩俩相对不说话十分尴尬,便鼓起劲儿来找话说,“纪哥哥,我觉得襄夷公主似乎有点儿……敬重你。”
纪凛一双清润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眼神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想要将心中的想法倾述出来。
等她说完,纪凛轻描淡写地道:“我和阿朗、公主小时候就认识了,以前只是在宫里见过面,并不怎么熟悉,后来有一年元宵灯会,我、阿朗、襄夷公主因为意外被人贩子掳走,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们才熟悉起来。”说罢,他又对她道:“襄夷公主要喊祖母一声姑祖母的,时常来府里玩,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你也知道,襄夷公主惦记着阿朗,我不过帮她掩饰了几回罢了。”
曲潋听着,笑道:“那可真是缘份了。”
他笑了下,却又摇头叹道:“这种缘份……不要也罢。”
“嗯?为什么?”曲潋歪着脑袋看他,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说,而且能让这个性格如此温和的少年说出“不要也罢”的话,看来这缘份还真是孽缘的多吧。
见她歪着脑袋的可爱样子,小小的一团,纪凛心中越发的柔软,伸手过去摸了下她的脑袋,见她没有拒绝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喜,不禁想要更多地碰触她,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她以为他是孟浪之人。
不过很快地,他便如愿了。
当马车突然摇晃起来,曲潋毫无防备之下身体往前扑,便被对面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拉住抱到了怀里。她再次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清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顿时心跳有些快。
“潋妹妹……”
曲潋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搂上人家的腰,竟然做了这么厚脸皮的事情,顿时有些窘迫,正尴尬地想要退开来时,马车停了。
纪凛脸上的笑容敛去,眸色有些沉,问道:“怎么回事?”
常山在外面回道:“世子,是一名醉汉突然从巷子口冲出来差点被车子撞到,没什么事情。”
听罢,纪凛微微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突然又听常山咦了一声。
“什么事?”
“世子,属下好像看到三爷了。”常山低声说道。
纪凛神色微凛,拍了拍曲潋的背,将她扶正后对她道:“潋妹妹,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可行?”
曲潋见他神色凛然,知定是有事情,忙点头,很是识大体地道:“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纪凛见她乖巧可人,脸色稍缓,多看了她一眼,方才下车。
曲潋撩起车窗的五彩锦缎帘子,发现马车此时就停在了一处街边,然后看到纪凛带着常山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她先前也听到了常山的话,心里琢磨着那“三爷”不知是不是纪三老爷。
淑宜大长公主共育有三儿一女,其中两个儿子和女儿俱已成亲,最小的儿子曲三老爷听闻今年不过二十,还未成亲,且常年不在京城,对外的说法是不喜拘束,在外游山玩水去了,一年难得回京一次,世人很少能见到他。
这一年,曲潋常进出镇国公府,和纪语也混得极熟了,从纪语那里知道,曲三老爷现在应该不在京城。
如果常山说的“三爷”真的是曲三老爷,那曲三老爷明明回京了,为何却不回家呢?
曲潋等了半个时辰,方见纪凛他们回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纪凛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明明是要送她回府的,却不想半途遇到事情,让她多等了半个时辰。
曲潋很是善解人意,并未怪罪,只道:“事情办完了么?”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又恢复一派的温煦淡然,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将事情解决完。
“差不多了,潋妹妹不必担心。”
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曲潋体贴地没问。
等回到双茶胡同后,曲潋被丫鬟扶下马车,朝送她回来的纪凛致谢。
马车车帘放下,不再见曲潋的脸后,纪凛脸上的笑容变淡,曲起手指搭在膝盖上,皱着眉,眼里一片深思。
回到家后,曲潋很快便将这事情抛到脑后了。反正现在她还没嫁到镇国公府,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回来啦?”曲沁正在廊庑下逗着那只鹰,见妹妹回来,朝她微笑唤了一声。
曲潋走过来,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亲自去喂金乌,边喂边和姐姐说话,将今日陪襄夷公主去靖远侯府的事情说了,最后总结道:“襄夷公主看来是下了决心的了,听她的意思,宫里的太后和淑宜大长公主都被她说服了,怕是很快便能如愿了。”
曲沁回想了上辈子的事情,可惜那时候她嫁到五皇子府,整天防备着五皇子,日子过得步步艰难,整个人心力交瘁,无瑕他顾,等皇上给襄夷公主指婚的消息传来后,才知道她的归宿。
“希望如此吧。”
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曲潋懒得再琢磨了,笑道:“姐姐,今儿出门前,我府里的管事说,泽堂嫂有身子了,可有这回事?”
“是啊,母亲说,过几日让我们带礼物去榆林胡同那儿探望,你近来应该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曲潋笑嘻嘻地保证道。
过了两天,曲潋随母亲、姐姐一起去了榆林胡同。
曲泽作为曲家长房嫡长子,婚事拖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着落,娶的是穆阁老的孙女,于今年六月初时完婚。当时去喝喜宴,曲潋差点没被热得汗流浃背,再看新娘子穿着那厚厚的嫁衣,第一次知道为何多数婚期都定在春秋两季了,除非真的是碰到和八字相合的好日子,才会选择夏天。
穆氏进门三个多月便怀上了,曲大太太高兴得不行,还没有坐稳胎,便忍不住和亲朋好友透声了,等坐稳胎后,怕是要宴请亲朋好友过府来聚聚。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曲大太太的心情,毕竟长子都拖过二十岁了才成亲,曲大太太也是盼着抱孙子盼了好几年了。
今儿来曲家的人都是曲家的姻亲,极是热闹。
穆家的人也来了,曲潋和姐姐刚给在座的长辈们见礼时,便被穆夫人热情地拉住了手。
“明年便是二姑娘的婚期了吧?四姑娘呢?到时候我们可得来热闹热闹才行。”穆夫人笑着对季氏道。
她言语亲切,很容易便让季氏产生好感,当下季氏也道:“明年过了三月三便是沁儿出阁的日子,潋儿还未定,到时候还要看镇国公府那里的意思。”想到两个女儿很快便要出阁了,季氏神色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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