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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调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雾矢翊
偏偏当初纪凛因为一些原因,纵使知道曲潋被骆家接到京城来,但总是错过她,方使得两人自宣同府那年见面后,直到曲潋十二岁时,纪凛因事去常州府,才是正常义意上的第二次相见。
“你拿这种事情问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哎,因为就这么怀上了……”曲潋为难地说。
襄夷公主有些急,“难道你没有什么怀孕配方,或者是做了什么准备?我看你们好像挺顺利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和纪凛的身体都很健康,所有只要不刻意避孕,有了孩子也是正常的啊。
所以,襄夷公主来问她,实在是问错人了。
见她满脸失望,曲潋安慰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你要先放宽心,孩子要来时就会来的。这两个月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寻一些有经验的仆妇们问问……”想了下,曲潋又将女人每个月适合怀孕的那几日时间告诉她,让她自己去算排卵期。
算排卵期这种事情,自古有之,且是宫廷太医先研究出来的,起初是宫中妃嫔们用来争宠的手段之一,后来经过研究发现,确实是适用,于是渐渐地,这种方法便内宅妇人所熟知了。
襄夷公主身边自然也有精通此道的嬷嬷,是皇后特地给女儿安排的,不过嬷嬷觉得公主才刚嫁人,且这些天来也不适合说,所以襄夷公主方不知道还有这种法子。
襄夷公主很认真地听了,听完后,就马上想要起身离开。
至于她猴急着离开做什么,曲潋表示不想猜,也不让她做出这种拔x走人的无□□。
“你等等,我有话想要问你呢。”曲潋拉住她。
襄夷公主只得坐回来,伸手去捞阿尚白白胖胖的脚丫子玩儿,边朝她笑道:“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曲潋看了眼炕上自己玩得欢的小包子,因为室内烧了地龙比较暖,所以阿尚身上穿得不多,被襄夷公主握住脚丫子玩后,她萌萌地看了会儿,然后淡定地将脚丫子收回来,自己抱着自己的腿丫子玩了。
婴儿的四肢很柔软,虽然知道不疼,可曲潋还是赶紧将她的脚丫子放好,让她自己继续去翻身。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曲潋斟酌着说,“我记得前年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时,你和我说过,你六岁时,和暄和、靖远侯世子在元宵节时被拐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当时的情况?”上回襄夷公主虽然告诉过她,但省略了好多。
襄夷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
襄夷公主心里虽然狐疑,不过见她坚持,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回忆那时候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曲潋默默地听着,在心里推算。
襄夷公主比她长一岁,这是她六岁的事情,那么纪凛当时已经是七岁,而当年她在宣同遇到纪凛时,纪凛恰好六岁。所以,当年纪凛被人绑架,流落到宣同时,还要早一年,那纪凛是什么时候被人发现是个双面人的?
等襄夷公主说完,曲潋犹豫了下,又问道:“襄夷,你以前经常来镇国公府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怎么说?”襄夷公主不是笨蛋,已经发现曲潋想要探寻的事了,她心里不明白曲潋探寻它还有什么意义。
“例如我婆婆、还有一直未谋面的三叔。”曲潋轻声问道。
襄夷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道:“其实我知道,镇国公夫人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与纪暄和母子和睦,他们母子的关系很冷淡,我从来没见过她对纪暄和笑过。而纪三叔,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其他的,你应该自己已经知道了,我其实知道的不比你多,你也知道,姑祖母是个厉害的,不然这些年来,纪暄和的名声也不会这么好了。”
曲潋听了很是失望,她心里明白,有淑宜大长公主镇着,根本不可能会传出什么不利于镇国公府的事情,让她有一种无处着手的感觉,她也想从淮安老太妃那儿着手,可是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毕竟现在阿尚还小,我也没有理由抱阿尚过去给老太妃请安,进而打探点什么,也不能确定老太妃会不会说。
镇国公府就像一个铁桶一般,根本没办法撬动分毫,仿佛十几年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差别。
曲潋很是失望地将襄夷公主送走了。
襄夷公主的车驾才刚出了镇国公府不久,便和另一辆马车遇着了。
襄夷公主直接弃了自己的车驾,轻快地下了车,然后很利索地钻进了另一辆黑漆平头华盖马车,朝着里头的人扑了过去。
“表哥!”
袁朗靠着车壁,幸亏身后有柔软的迎枕垫着,才不至于被她扑得一个趔趄。
他的神色原本有些冷清淡漠,不过此时一种温情的色泽覆盖住了眼里的冷淡,虽然神色依然看起来平淡无波,整个人却显得柔和了不少。
“表哥你是特地过来接我的么?”襄夷公主笑得很灿烂。
袁朗淡淡地道:“我去拜访恩师,想你也要回去了,顺便过来。”
襄夷公主将“顺便”两字无视了,只知道是表哥特地过来接她,高兴得不行,当即腻在他怀里,和他说起今儿去镇国公府里的事情,从见了淑宜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的身体不错说到阿尚可爱极了,让她也想生个孩子之类的。
袁朗安静地听着,神色很是平淡。
襄夷公主偷偷窥了他一眼,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今天去镇国公府的原因,首要的是去寻曲潋问怀孕的方法,次要的是去探望淑宜大长公主和阿尚。想要给他生孩子这种事情,成亲之前她就说过了,可是这人一直没有什么表态,若非靖远侯府一脉单传,她都要以为他其实是不喜欢孩子的。
襄夷公主有些沮丧。
袁朗摸摸她温暖的脸,清淡的声音变得柔和,“咱们才刚成亲,不急,以后会有的。”
“真的?”襄夷公主惊喜极了。
袁朗颔首,唇角含笑。
如果是以前,他对这种事情看得很淡,纵使他死了,还有庶妹袁佳在,加上宫里的皇后姨母护着,靖远侯府不会倒。可如今他娶了自己看大的女孩儿,自然要开始谋划了。幸好,景王回京了,并且娶了曲家女,这倒是方便他行事。
景王的另一个身份,袁朗也是知道的,毕竟纪凛的病,一直是景王医治,以前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景王一直不肯接受皇室的好意,看着悲悯苍生,其实是个任性不过的和尚,所以即使自己病着,连皇后也无法请他为自己治病。
可如今景王恢复了身份,并且娶了曲家女,倒是方便多了,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也能想了。
襄夷公主感觉到袁朗今儿心情似乎很不错,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也很高兴,接着又将曲潋今日问她的事情和他说了。
“表哥,你说阿潋这是要做什么?”襄夷公主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袁朗垂眸,心里有些了然,轻声道:“我曾在一些杂书上看过,双面人并非天生的,而是很多原因造成的。曲氏应该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只是……”他皱起眉头。
袁朗身体不好,但是他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从未对人说过,也让人以为他是个病弱无害的。因他和纪凛的交情,每年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时,他也会过去捧场,所以对镇国公府一些事情也了解一二。
镇国公府,其实并非像表面上那般平静,而镇国公府的低调,也并非是因为老公爷的死,磨平了淑宜大长公主的心,让她不爱出门,闭门不出。其实这些更多的像是一种掩饰,至于掩饰什么,应该是和纪凛的双面人的身份有关。
如果双面人不是天生的妖孽,那么纪凛是经历过什么非人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呢?
袁朗以前无聊时也想过这种事情,可惜淑宜大长公主明显不愿意让世人知晓,所有的痕迹都被这个厉害的女人抹去了,能留在镇国公府里伺候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后来采买进去的下人,也多是一些不知情的新人。
“阿潋想要弄清它又能做什么?”襄夷公主仍是不解。
袁朗但笑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和考虑,思想是最不受人控制的东西,所以有些人觉得不值得提的事,有些人却用生命在意着。不管曲潋为何想要弄清楚,也不是他们能管的,而且因为他们也知之甚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说了会儿后,便将这事情撩开不提。
*****
金满楼的雅厢里,席燕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正在喝酒,周围几名穿着暴露的艳色女子围着他。
这些女子有的提壶给他倒酒,有的给他剥葡萄喂他,有的夹菜哄他吃,有的将丰满的胸器往他手臂上蹭着。
莺声燕语,好不快活。
纪凛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那双清润温和的眼睛瞬间滑过什么。
“你来啦。”席燕懒洋洋地朝他笑了下,然后捏了捏身边一个女人丰满的胸器,笑道:“那位是镇国公世子,想来你们也是知道他的,还不快去伺候他舒服了?”
几个女人早已经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那样纯澈俊美的面容,比席燕这种狂放的英俊还要让人着迷,瞬间便被惊艳住了。然后听到他的身份,更是喜出望外,这位可是镇国公世子,听说深得皇上信任,可不是那些纨绔子弟能比的。
被点名的女子当下羞红了脸,轻轻地拍开席燕捏着自己胸器的手,然后整了整衣襟,就要迎上去。
可惜,这名女子还没有走到他跟前,那人已经上前一步,伸脚往室内那张八仙桌踹去,八仙桌像被上了油一般,朝着席燕的方向飞速撞来,砰的一声撞上了席燕坐着的美人榻,连人带榻撞翻了,桌上的酒菜等也洒了出来,弄得满地狼藉。
那几位美人也受到了连累,和席燕一起被掀翻了。
“纪暄和!”席燕狼狈地爬起来,朝他怒目而视。
纪凛敛手在背,冷淡地看着他,但是那张脸却给人的感觉仍是那般的清润柔和。
对上他的视线,席燕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将那群摔得惊呼连连的女人遣到外头,不用她们伺候了。
“燕爷!”有女人不依地搂住他的手,用丰满的胸脯蹭着他,想留下来伺候,若是能让镇国公世子满意带回镇国公府,这辈子就不愁了。
席燕不耐烦地抽回手,挥手让她们都滚出去。
这种翻脸无情的模样,终于让那群女人们满腹怨气地离开了,很快室内只剩下两人。
纪凛闻到室内那股浓重的脂粉味,眉头又是一皱,挥手将窗拍开,深秋时节冷冽的秋风吹了进来,终于将室内那些味道吹散了,空气变得清新。
席燕在心里嗤笑一声,嘲笑他的假道学,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偏偏他表现出来的比任何人都像一位饱读诗书的君子,迷惑世人的目光,欺骗性十足。
纪凛没理会他,说道:“我让你找的人呢?”
“在城外十里坡的一家农舍里。”席燕将记在纸上的详细资料递给他,眯起眼睛看他,疑惑地道:“我能问一下,这本就是你们镇国公府的人,你们镇国公府的人脉完全可以自己找,何必找我帮忙?”他心里还是有些迟疑,生怕这人将自己坑了。
“你不必知道。”纪凛抛了一样东西给他,“这是你的报酬。”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席燕目送他离开的身影,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东西,发现竟然是江南万氏银庄的银牌,顿时吃了一惊。
纪暄和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和江南万家扯上关系,弄到这一块银牌。
有了这块万氏银庄的银牌,他可以在万氏银庄提取三次百万以下的银钱。
而现在,他最缺的便是银子。不得不说,纪暄和这个人真是太会揣摩人心思了,与他合作,少有人不满意的。
收起了银牌,席燕吹了声哨子,也跟着离开了。
翌日,纪凛休沐时,出了一趟京城,常安随行左右。
常安不知道主子要去哪里,直到来到京郊十里坡处的一家围着篱笆的农舍。
此时农舍里的主人还在田间劳作没有回家,屋子里只有一个正在烧饭做菜的老妇人。她听到马嘶声响起,从厨房出来,当看清楚院子里从马背上翻身下马的锦衣公子时,她的双眼徒然大睁。
她怔怔地看着那在阴沉天空下熟悉无比的容颜,猛地捂住了嘴,眼泪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滑下来。
“小少爷……”
纪凛淡淡地看着她,神色冷漠。





妻调令 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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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眼看就要入冬了,老天爷还要不甘寂寞地来一场秋雨,使得这天气更冷了。
雨是从午时开始下的,开始时雨势并不大,但那种淅淅沥沥的声音,伴随着斜风细雨飘进屋子里,将地面弄得湿漉漉的,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湿寒冷意,让人心头泛起一种讨厌的情绪。
曲潋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伸出手,很快手掌心便被细雨打湿了,透着一股森冷寒意,也不知道纪凛今日出门有没有带伞,不过有细心的常安跟着,就算下了雨,应该也不会淋到雨吧?
今日纪凛休沐,如往常一般,他们抱着阿尚去寒山雅居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在那里坐了半个钟头才离开。然后纪凛将她和阿尚送回暄风院后,便叫常安去备马,准备出城一趟。
“你要出城?有什么事情么?”曲潋当时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他们是少年夫妻,虽然五月份那时有些不和谐,但是平时两人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但凡是她问的事情,他都会如实回答,如果不能说的,他会看着她笑而不语,让她知道是不该问的,那么她也识趣地不问了。
今儿她问了,他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
难道是不能说的公务?
曲潋也没有多想,看了下雨势,便折回室内。
室内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曲潋脸上不觉泛起笑容,走进内室,便见碧春等丫鬟围坐在炕前,炕上铺着柔软的狐皮毡毯,阿尚正趴在那儿,两只套着棉袜子的小脚丫正努力地一蹬一蹬的,可惜根本没法挪动。
阿尚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了,从五个月时她便开始学翻身,六个月时翻得很利索了,现在又野心很大地开始学爬,不过瞧她那小样儿,显然还不能爬。
曲潋走过去,戳了戳阿尚翘起的小屁屁,戳得她扭头看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她,小脸蛋白嫩嫩的,满脸无辜的样子,让当娘的心都要萌化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又亲又啃,直到阿尚扁着嘴要哭了,才将她放回炕上,让她继续自己玩。
碧秋等丫鬟在一旁看到这不靠谱的娘亲,都有些无语,幸好小阿尚脾气好,只要不去逗她,她很少会闹人,连厉嬷嬷都说,阿尚是她见过的最乖巧好带的孩子了。
这种时候,曲潋会便厚着脸皮居功:“都是我将她生得这般乖巧的,是我的功劳。”
所有听到的人只能无语凝噎。
和阿尚玩了会儿,直到阿尚饿得哭了,曲潋便给她喂奶。
吃饱喝足后,阿尚眯着眼睛又要睡觉了,曲潋将她放到炕上,拿了件小毯子盖着,叫丫鬟们看着她后,曲潋便抽空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直到天色渐渐晚了,还没见纪凛回来,曲潋开始频频往外张望。
暄风院通入垂花门的路上已经点上了点笼,红色的光线晕染开来,在寒风细雨中飘摇,火光闪烁不定。
雨好像有些变大了。
曲潋听着外面变大的雨声,叫碧春取来斗蓬,将自己裹住,然后站在门口边张望。
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特别是在这种下着寒雨的日子里,纪凛还没有回来,更让她整颗心都变得不安定。
曲潋将今日歇息的宫心叫过来,问道:“你知道世子今儿出城做什么吗?常山可清楚?”
宫心摇头,“奴婢听常山说,世子今儿出门并没有和他们兄弟俩说,也是要出门时,世子才叫了常安去备马,也没有明说要去做什么。”
常安兄弟是纪凛得用的小厮,也是知道纪凛秘密的人。一般常安跟着纪凛在外行走,常山则在府里,给暄风院跑腿,纪凛一般要去哪里,都会提前和兄弟俩说,让他们准备马或马车等。可是今儿纪凛出门,谁都没说,到了时间就叫常安去备马罢了。
曲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不到纪凛,她心里就是担心。
她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这种糟糕的天气影响了她的心情罢了,纪凛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正想着,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哇的大哭声,是阿尚醒来哭了。
曲潋忙折回房里去,便见奶娘正抱着阿尚安慰,阿尚有人抱了,方才抽噎着将脸贴到奶娘怀里。
曲潋看得很心疼,忙将阿尚抱到怀里轻轻拍抚着。
刚将阿尚哄停了,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曲潋心中一动,应该是纪凛回来了。
果然,就听到外面有小丫头禀报道:“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曲潋将阿尚递给奶娘,便拎着裙子走了出去。
出了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乍然之间让她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便适应了,她问来禀报的丫头,“世子呢?”
那小丫头伶俐地道:“好像刚进院子……”
话还没说完,曲潋便越过她走了。
她今日特别地想见纪凛,所以也顾不得下雨地湿,便沿着廊庑走,才走了段路,便见到那人迎面走来。
“喧和。”
她高兴地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他浑身湿嗒嗒的,衣服被水泡湿,黏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上的线条,头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黑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被淋了雨,此时脸色苍白得吓人,衬得一双眼睛黑幽幽的。
曲潋急了,忙将他往房里拉去。
也因为过于着急,所以曲潋没有看到他的异样,直到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在明亮的光线下,曲潋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暄和?”她小声地叫道。
他的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变得幽深,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种失魂落魄,或者是因为淋了雨,让他看起来比较狼狈罢了。
就在她担心地看他时,他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双手的力道之紧,让她感觉到丝丝的疼痛。
“暄和?”曲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
他一动不动地拥着她,屋子里那些伺候的丫鬟不由低垂下头,悄声避到角落里。
曲潋很快便打了个啰嗦,因为他衣服上的水渍也弄湿了她的衣服,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她拍他的背,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你浑身都湿了,先去净房清洗一下换身衣裳,好不好?”
他没动。
曲潋又道:“你身上的水将我的衣服弄湿了,如果不尽快换,我会生病的。”
他这才松开了她,然后只是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不复平日的清润柔和,但也不是人格转换时的那种妖美诡谲,更像一种凝滞,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曲潋将他推进了净房。
而她自己也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又匆匆忙忙地跑去净房,谁知道推开门后,却见他穿着一身湿衣,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净房里,一双眼睛失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甚至没有焦距。
“暄和,你怎么了?”曲潋走到他面前问道。
她站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动了下,目光定到她脸上,声音沙哑地开口:“阿潋……”
曲潋正要朝他笑一笑,他突然面上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难过表情,然后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在地上。
“暄和!”曲潋尖叫出声。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曲潋在丫鬟们的帮助下,才将纪凛弄回了床上,并且给他擦干净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然后赶紧让常山拿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纪凛生病了,听常安说自从午后下雨时,便淋了一天的寒雨,直到撑到回家后,可能是看到了让他安心的人,终于倒下来。
太医很快便被请过来了,确认了纪凛此时正在发高烧,不过因为纪凛的身体素来健康,所以也没什么大碍,只要退烧就好了。太医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很快便离开了。
“世子怎么会淋一天的雨?发生什么事情?”曲潋厉声问道。
常安同样浑身湿嗒嗒地站在那儿,由着曲潋发火,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曲潋看到他这样子,如何不知道他是被下了封口令,几乎气竭。
无论怎么问,常安都低着头站在那儿,只说一句“世子不让说”,将曲潋气得要命,但是也没法子,便决定先放过他,转身去照顾病人。
她坐在床前,拿帕子给他擦汗,看着他因为发高烧透着不正常红晕的面容,心里有些酸涩难受。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能让他如此失态,恐怕那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此时就连睡梦中,眉头都紧锁着,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痛苦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恶梦。
她伸手进被子里,握住他干躁的手,发现他下意识地紧紧拽住她的手,仿佛这样才能安心时,低头掩饰住眼里的湿意。
此时纪凛确实在做恶梦。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什么不知道,宁愿自己不要因为不甘心而去追查当年的秘密。
那个穿着粗衣粗布的老妇人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响起,就像魔障一样,将他一直以为的骄傲击溃。
“……小少爷,你长得和姑娘真像,如果当年姑娘不是被镇国公夫人邀请去别庄玩,姑娘也不会被那恶棍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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