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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终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妩墨
“你都想清楚了?”她问纪念。
纪念点头,笑得很温柔,目光明亮。
车子开到西宁路,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清新洁净,落在叶子上的雨珠滑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一念终生 第24章 我不要思念你,我要紧挨着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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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你回家等我,我一个人可以。”下车后,她对林喜儿说。
他们两个人必然有许多的话要说,林喜儿也无意做电灯泡,朝她挥挥手,就开车离开了。
纪念照例是翻墙进去的,刚跳到院子里,就被谈宗熠发现了。
他从屋内走出来,原本一脸警戒,在看到纪念后,愣怔了片刻,随即放松下来。这次,他连话也没有和她说,转身进屋,利落地关上了门,留纪念一个人在院子里。
纪念也不恼,走过去,靠着门坐下,她能感觉得到,他就在门后。
“谈宗熠。”她轻轻喊,半晌,含着笑道,“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真好听。”
谈宗熠站在门后,抿着唇,缓缓合上眼睛。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像平常聊天似的,她问他。
门后,无人回应。
纪念不在乎,继续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也挺好的,只是想你,特别特别想,随时随地都会想。最开始的时候,接受不了你的死,又哭又闹,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直到有一天,喜儿问我,她说,‘你不是曾答应able要一直好好地生活吗?’我想了一夜,是啊,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让我重新热爱生活,我怎么能辜负你?”
“第二天,天未亮我就起床,去公园散步,然后回来做早饭,接着再去学校上课,学校同学都知道我的事,大家都很同情我,教授也很同情我,他们对我很好,可是,他们的善意,却让我倍加痛苦。
“因为晚上睡不着觉,只好做大量运动,把自己累到极限,然后强迫自己好好吃饭。我养我们在一起时养的花,照顾我们一起种的桃树,我保持着你在我身边时我所养成的一切习惯。
“有一天,我去伦敦布朗顿礼堂,中途迷路了,不得已只好向路人求助,当我说出‘excuse me’时,突然间想起了你,想起你带我游伦敦,给我布置作业的日子,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心里难过极了。那个被我拽着的阿婆吓坏了,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遇见了坏人,我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坏人,他不是坏人,他是我一生中再也不会遇见的第二个如彩虹般绚烂我生命的人。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也不会忘记你。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如同我呼吸的空气,饮用的水,我无时无刻都需要你,哪怕你已不在我身边。
“在你离开我的第二百一十一天,我开始害怕,我怕你是真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我一直坚持你没有死,可是,你没有死,你去了哪里呢?
“我始终觉得你没有死,别人都说我是入了魔,可我把这叫做一种心灵感应。你在不在这个世上,我是有所感知的。
“我在剑桥等了你三年,可三年了,你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决定回国,决定做法医,很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选择做法医。
“你猜得到吗?
“还记得你曾说过,我们国家在心理犯罪学领域发展得还不够成熟,所以你想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你想帮助警察破案,你想抓住所有罪犯,你想要了解他们究竟为何要犯罪。
“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用我的方式来完成你的心愿。我面对的第一具尸体,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流浪汉,他死于车祸,我看着他被撞毁的尸体,心跳加速,满手心的汗,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晕倒。
“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我跟着刑警队去不同的命案现场,去面对更多的尸体。喜儿说我是执念太深,除了这执念,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怀念你,我这一生所能够拥有的,只剩下对你的回忆了。在你离开我后,时间对我已不具有任何意义,我想方设法地活在过去,我紧紧拽住关于你的一切,我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你长留在我往后孤独的人生中。
“可是,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这样痛苦地思念你,我想要紧紧挨着你,在每一个天黑天亮时看见你,伸手就能抱得到你,我做梦都想要这样。”
夜空很黑,没有星光和月亮,纪念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漆黑,慢慢叙述着这几年没有他的生活。一千多个日夜,无时无刻的想念和伤心,到了说出来的那一刻,也不过是寥寥几语。最深最重的爱,都无法被描述清楚,那些情意,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了折损。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脸上、身上,冰凉的触感让纪念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谈宗熠靠门坐着,那些话,一字一字都进了他的耳里、心里,然后变成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上,不是那种剧烈得可以叫出来的疼,而是遍布全身,连绵不绝的疼。
他知道,这几年,她过得一定很艰辛很痛苦,但是,当他亲耳听见她这样说时,他比想象中还要心痛。
他与纪念在一起的三年,是他十二岁后,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曾经有段时间,他看着她的笑脸,几乎准备放弃谈宗熠这个身份了,就这样简单幸福地度日吧。
他妈妈和外婆外公,应该都会很高兴他遇见了能让自己幸福的人。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低估了那个人的贪婪和无耻,他不敢拿她的安危去冒一点点险,他害怕她会有他母亲那样的结局。
“谈宗熠。”纪念喊他,语气里有了倦意,她说,“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事,以后要经历什么事,都请不要因为这个放弃我。我认为爱就是共同承担彼此的生命,同甘共苦。”
谈宗熠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当一个人悲痛到一定的程度,除了眼泪,没有其他的发泄方式。
门外,没有了声音,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发生清脆的响声。
纪念还在吗?
如果她走了,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难道她还在?
谈宗熠站起来,伸出手想要开门。她的病才刚好,如果淋了雨一定会再复发,可是,此时开门看见她,他一定会露出破绽。理智和情感在交战,最后,还是情感占据了上风。
他打开门,看见的是靠在门上睡着了的纪念,她的头侧在一旁,睫毛上沾着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嘴巴抿着,呼吸均匀。
谈宗熠深深叹了口气,胸口又酸又疼,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到二楼他的卧室,然后把她放在床上。
他转身出去拿了干毛巾来,为她擦干头发和身体,然后盖上被。
他坐在床前看着她,眼底柔情四溢,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柔至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许久后,他站起来俯身吻上的她唇,胸膛内心跳如雷,震得神经微微发疼。
纪念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鼻子不透气、头也有点儿疼,人虽然醒了,但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很难受。
她从床边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惊得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十一点一刻了!
林喜儿进来时,她正在穿衣服,纪念看了她一眼,抱怨道:“怎么不喊我起来?迟到了!”
“已经给你请过假了,说你感冒发烧,你们队长让你好好休息。”林喜儿说。
“不行,昨天队里出了命案,我得去局里。”纪念一口回绝。
林喜儿走过来按住她:“等你到那儿也十二点了,人家也该吃午饭了,你索性就下午再去吧。”
纪念头疼得厉害,呼吸都像带着火,想想林喜儿说的也对,于是准备重新躺回去,结果被林喜儿给拦下,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感冒不能老躺着,你给我起来吃饭,然后吃点药去阳台晒会儿太阳。”
纪念不肯,可是浑身无力,还是被林喜儿给拖了出去。
她洗漱好,在林喜儿的监督下喝了杯牛奶,吃了几片土司,忽然间想起什么,她问林喜儿:“昨晚是你去把我接回来的?”
林喜儿点点头:“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有点不放心,我去的时候,你靠着门睡着了,我把你晃醒就带你回来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呢?”纪念皱着眉,她只记得自己靠在门前说话,说着说着好像就睡着了,至于后来的记忆,完全是空白的。
“被烧糊涂了呗。”林喜儿说。
纪念点点头,不疑有他。
林喜儿这才松了口气,事实上,昨晚并不是她去接纪念回来的,而是谈宗熠把她送回来的。
半夜,门铃响,她迷迷糊糊地打开门,看见抱着纪念的谈宗熠时吓了一跳,谈宗熠说:“念念发烧,我找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里面有助睡眠的药。”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她抱进卧室。
“你照顾了她整夜?”
谈宗熠点点头。
“那你承认你是able了?”
“沈静微不是都说了吗,我不用承认,念念在心里已经确认了。”谈宗熠说话时,目光仍停留在纪念脸上。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林喜儿有些迷糊。
谈宗熠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她:“她确认和我承认,这是两码事,意义不同。所以,你不要提我送她回来的事。”
他说完,走出卧室,离开这里。林喜儿听见关门声,轻轻叹了口气。
爱的形式有千百万种,谁也没有办法鉴定哪一种是真正的好,大家都在用自己认为的好去爱,并且也都有道理,谁也没法说服谁。
所以,我们一直爱,也一直受伤害。




一念终生 第25章 如果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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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我,就应该和我在一起。
其他的,任何形式的爱,我都不接受。
apl,总经理室。
高信达仍是apl的总经理,在谈宗熠没出现之前,这个称谓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有了谈宗熠这个董事长,他听见别人喊他总经理时,总觉得讽刺,像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王泽把一沓照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高信达随手翻看着,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最后几张里,出现了谈宗熠的身影。
他开车跟着一辆牧马人,他的车停在某一栋公寓下,他在某一个街角忽然停下……
高信达眉头紧皱,又去翻前面的照片,片刻后,抬头问王泽:“这女孩儿是谁?”
“纪念,公安局刑警队法医。”王泽问,“高总,您不觉她很面熟吗?”
高信达闭着眼睛想了会儿,还是没有头绪,他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记一个女孩儿的长相。
王泽不等他睁眼,就主动说道:“四年前,我们找人跟踪他,镜头里,曾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个女孩儿。”
高信达睁开眼,目光锐利。
“有意思。”他冷笑。
王泽不说话,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果然,他开口对王泽说:“查!这次给我长点心!谈家的人,都是优柔寡断的,一生败在这个‘情’字上。”
王泽点头称是,然后离开房间。
高信达靠在椅子上,他眯起眼睛,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想起了那个女人,他的心猛地一阵疼,然后弥漫出巨大的恨意。
“谈爱。”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爱的一面是天使,另一面是魔鬼,魔鬼要占有一切。
他一个人独坐许久,直到心中翻腾的情绪完全被他收服,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戴着面具生活。礼貌周到,谦虚儒雅,这就是他的面具。
下午,apl召开高层会议,他与谈宗熠按例出席,坐在会议桌首端的是谈宗熠,高信达屈居右侧第一排。
董事长秘书温茜将手里的文件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然后再逐一解释:“这是apl旗下熠升电子科技的简章、资质认证、公司的资本结构,以及这几年投资收益和会计所审计报表。”
高信达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下面有人悄声说:“动作真快,居然把这些资料都准备齐全了。”
谈宗熠坐得笔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半晌,他才开口说这次会议的主要事情:“顾氏这次要做的度假村,是政府扶持项目,投资上百亿,目标客户是社会高层人士。因此,对安全、保密这两条有严苛的要求。顾氏做这上百亿的项目,分包出的案子,一定不会只给一家公司,而我们的目标是度假村的全智能安全控制系统。”
大家在心里盘算着他说的话,全智能安全控制系统,这不是个小案子,是关于整个度假村的运转系统,重中之重。
熠升电子科技,这些年来走的是保守路线,技术固然过硬,但也并不算龙头老大。
“在a市,能与我们竞争这个项目的有五家,函关、万竟、蓝宇、方信、正齐,而我们最大竞争对手是万竟和方信。”高信达缓缓道。
在公司里,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来,退一万步来说,在人前,他还是他的继父呢。
谈宗熠点点头:“高总说的是。”
技术总监问:“那高总和谈董的意思是,我们要竞争顾氏的这个案子?”
“是。”谈宗熠看向技术总监江占,“你组织人一周内把技术方案和投标书做出来。”
他说完,看向采购组组长管正:“你负责采购,一周内把各个供应商给的折扣点做给我。”
接下来的商议中,谈宗熠有条不紊地分配各项任务,这一次会议,他的表现令公司高层有些意外。除了非常熟悉公司每个部门的日常运转,以及各个经理、组长的名字,甚至连以往的案子都分析得十分具体。
“高总,您还有意见吗?”谈宗熠看向高信达,目光淡淡。
高信达与他目光相接,然后转向众人:“一切听谈董安排。”
人前,两人全无隔阂的样子。
散会后,谈宗熠去卫生间,捧起冷水往脸上泼,直到心里的厌恶完全冷却下来。
高信达回到总经理室,内心同样是不安的,谈宗熠是有备而来,除敌必要快!否则,夜长梦多。
十一点钟,谈宗熠从办公桌前起身,揉了揉眼角,然后望向窗外,星光璀璨,这样明亮,就像纪念的眼眸。
第八天了,她每天都去他家外等着,即便他不理她,她也不放弃。
今天还会见到她吗?谈宗熠加快了车速,心里很矛盾,他对她的渴望和想念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感情上拼命想要接近,可理智,却在拼命阻挡。
车子开到住处,谈宗熠停好车,穿过马路走进胡同,胡同里只有前后两盏路灯,树木繁盛葱郁,阴影投射在地上,巷子显得越发暗了。
这个时候,家家关门闭户,院内偶尔传来两声狗叫和老人的咳嗽声。
纪念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脚步声,她睁开眼转过头去看,瘦瘦高高的男人,踏着月光越走越近,昏暗中,他的五官看不太清,可轮廓依旧清晰分明,像染了浓墨重彩,令人惊心动魄。
纪念的心“怦怦怦”直跳。
直到他走到跟前来,她才想起自己还在傻坐着,于是慌忙站起来。
谈宗熠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旁走过,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纪念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身体不由一僵。
“你还打算不理我吗?”她问,语气有几分委屈。
像吃了个柠檬,谈宗熠的心一阵酸涩,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你闹够了就赶快回去,不要再来打扰我。”
纪念仰着头瞪着他:“我什么都知道了。”
谈宗熠抽回被她握着的手,低头看着她,慢吞吞说:“你知道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不必跑来和我说。”
纪念气结,可一转念,就又想起他经历过的那些事,心立即软下来,根本没法对他生气。
“able。”她叫他,话一出口,立即感到不对,马上又改口,“谈宗熠。”
“换一个名字而已,我不在意,这对我根本没有影响。”她说。
谈宗熠嘴角挑起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苦笑,静默片刻,他硬起心肠,语气漠然对她道:“我只有一个名字,纪小姐,你搞错了。”
在不能确定他是able前,她对他的漠然只有生气和质疑;在确定后,她是委屈和心酸,一股热气涌上来,汇聚在眼底,她吸了吸鼻子,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你爱我,就应该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们在一起,爱才有意义。其他的,任何形式的爱,我都不接受。谈宗熠,不要用你自以为的爱来爱我,如果你爱我,就用我喜欢认可的方式来爱。”她看着他,认真地说。
虽然他也渴望与她在一起,但相比较而言,他更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地生活,能够欣赏到余生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尽管她现在很受伤,心里被他刺了一个洞,会很疼,可至少她还活着啊,他要她平安健康地活着,他想念她的时候,还可以偷偷看她一眼。
这一生,不管他多年想念,他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妈妈了。
“走,我送你回去。”他说。
纪念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看着他,她站得笔直,动也不动,打算就这样和他耗着。
隔壁院子里忽然发出一声响,细听之下是开门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灯亮了。老式的灯泡,白光,照得附近一片都如白昼般明亮。
纪念因此看见了一张疲倦憔悴的脸,眼眸仍是黑亮的,但眼下却有一圈明显的乌青,脸颊似乎瘦了,越发显得轮廓分明,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儿,白衬衫微微有些褶皱,袖子随意挽起。
与在剑桥时相比,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冷变硬了许多,透着股压迫与疏离。
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睛却充满悲伤和眷恋,灯亮的那一瞬间,他来不及做掩饰,都被她看见了。
她的心在这瞬间,已经做了妥协。
他活得一点也不比她轻松啊,她不要再逼他了,这样就够了,知道他在哪儿,想他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人不可以贪心的,这样就够了。
“好。”她说完,然后转身就走,泪水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谈宗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此时,他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一双眼睛里,只能盛下她一个人。
上了车,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纪念看着他熟练地倒车,调头,心里怅然而难过。
她想起沈静微之前问她的话。
“你知道他从前为什么不开车吗?因为恐惧。”
他亲眼看着母亲开着车冲下护栏,掉进大海,这是他心底里最深最深的恐惧。可是,如果要回来,他就必须克服这种恐惧。
他第一次坐上驾驶座时,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半天都没法成功。
“我从未见过他情绪这样失控,可想而知,他心里究竟有多怕。”沈静微说。
纪念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脸,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伤心都释怀了。以前,都是他耐心地陪着她从阴影里走出来,温柔地照顾他,这一次,换她守护他,等待他。
“谈宗熠,”她情不自禁地呢喃,“谢谢你。”谢谢你,从来没有离开我。
他感到一种强烈的炙热的情绪蹿上来,挤满他的胸腔、脑袋,他几乎要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理智,只剩下不可控制的情感。这样强烈的感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直到后面的车朝他发起尖锐的鸣笛声,他才一个激灵,重新找回理智。
在理智恢复的一瞬间,谈宗熠觉得有一些绝望。
纪念发觉车速变快了,路两边的景物开始飞速倒退。
她疑惑又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
然后,车速又渐渐慢下来。
午夜后,车上行人车辆仍未减少,到了市中心时,繁华一如白天。
“谈宗熠。”她喊他。
他没有回应,她就一直等着,静静地看着他。这情景,让谈宗熠的思绪一下退回到几年前。那时,他们还在剑桥,即便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喊他一声,必须要听见他回应,才肯接着往下说。
心理学上说,这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想到这儿,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发出一声“嗯”。
“你们公司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你吧?”她盯着他看。
“不知道。”
“那秘书呢?你的秘书漂亮吗?”
顺着她的话,谈宗熠在脑海里回想温茜的脸。奇怪,明明天天见面,可他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大致轮廓,至于五官细节,他还真想不起来,不止温茜,公司每一个女职员,他都记不起她们长什么样。
“不太清楚。”他如实道。
纪念瞪着大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怎么会不清楚?漂亮或不漂亮,很好分辨的啊。”
谈宗熠有些无奈道:“我没有仔细看过她们的脸。”
纪念愣了愣,然后就乐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双眼弯成月牙状,神情满足又愉悦。
谈宗熠透过后视镜看她,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他心里又酸又涩。
时间过得太快,纪念看着车驶进小区内,离别的惆怅随之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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