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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越想越生气,褚恬特想拨个电话过去骂他一顿。然而手机没电了,充上电再开机的时候,发现有四五个未接,都是徐沂打过来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褚恬撇了撇嘴。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冯骁骁的电话。冯骁骁说,她早上走了没多久,徐沂就去了趟她们公司,像是找她有事,听说她不在,坐车去了外地之后,脸色刷的就变了。
她问:“你没跟他说我是去外地出差,当天就回吗?”
冯骁骁嘟囔:“说了啊,可也得你老公信啊。我就纳闷了,你又不是离家出走,他那么紧张干吗?”
一句话,点醒了她。原来他那是在害怕,害怕她再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想到这个,褚恬发现自己又有一点心软了。这让她不由得有些生气,生她自己的气。
她点开微信,输入。
小甜甜:“徐沂,混账王八蛋!”
此刻,远在a师参谋长办公室的徐沂,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惹得顾淮越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
徐沂又咳了一下:“这两天天气不好,估计是着凉了。”
顾淮越笑了:“还以为突然叫你回来,在闹情绪。”
闹情绪谈不上,可此时的徐沂确实有些心焦。他想褚恬现在应该回到家了,看见他不在,不知道会不会又闹脾气。
“本来是想给你两天假,可特种大队突然发来邀请函,淘汰赛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正式开始了,这意味着你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到基地。时间非常紧张,只能紧急叫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时间安排,徐沂微微皱了皱眉:“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恢复体力。”
“这大概是他们打的好算盘,想看看你们的体能极限到底在什么哪儿。不过也有好处,时间间隔短,身体对高强度训练的惯性还在,有利于保持警惕和水平发挥。”顾淮越抬头看他,“怎么样,准备好了没?”
徐沂微扯唇角,自嘲一笑。“哪有时间准备。”
顾淮越亦是笑:“咱们师长一向说平时即战时,体能拼的也是积累,不是临阵磨枪。我相信你,你就放下心里的包袱,全神贯注去做就是了。”
“是,参谋长。”徐沂站直,敬了个军礼。
放下心中的包袱。这话他做指导员的时候也常说,可要真是说到就能做到,那人大概也就从来不会有什么烦恼了。
从顾淮越办公室出来,徐沂望着雪后的夜空,轻呼出口气。清新的空气,让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但疲倦并未散去,他知道,今晚必须得睡觉了,哪怕睡不着。
取出手机,徐沂一个一个按出褚恬的号码,拨了过去。嘟声响了两下,就被一道女声替代了——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很明显,是拨通了被人为地按了拒听。徐沂又拨了一遍过去,依旧如此。后来不知道错按了那里,打开了微信,才发现两个小时前褚恬发过来的那一条。
徐参谋立时有些怅然。好吧,他又一次把他老婆给惹毛了。
盯着手机屏幕琢磨片刻,他输入了几个字母。信号不太好,网络有所延迟,两分钟后,褚恬的微信提示她收到一条新消息,点开来看,是徐沂的回复。
一杠三星:miu miu miu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这可不是人为折腾徐沂哈~ 我是想让他以一种更好的方式向恬恬坦白~
这个miu miu miu。恬恬发给徐沂时代表着:老公,看见了赶紧给我打电话。被某个腹黑的陆军上尉给借用了,哈哈~





鹤群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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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的那条回复,让褚恬失眠了大半夜。辗转反侧了许久,她还是没给他回电话。她这回可不是跟他闹着玩耍小性子的,她是真生气了,不是他这样哄哄就能解决问题的。
懒散地从床上爬起,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早过了上班时间,不过褚恬倒也不着急。前一晚老刘打电话过来,他听同事说了她一路吐回来的光荣事迹,特意来嘘寒问暖了。也不知同事是怎么跟他说的,老刘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是温和,还嘱咐她身体实在不舒服了就在家休息一天。
褚恬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可又实在打不起精神上班。思来想去,她打算去找同样一个人在家的何筱打发时间,正好前两天在她家住的时候有些东西还放在了那边,顺便一路取回来。
简单洗了个热水澡,褚恬擦着头发,边翻着衣柜找衣服。满满一柜子,挑的她眼花,随手从下面扯了一件,不小心将上面叠的整齐的衣服全带了下来。她连忙俯身去捡,却在看到其中一件的时候,顿住了。
那是一套天空蓝的军装,她很确定之前从未在衣柜里看到过。褚恬略微一想,抬起头数了数放置在柜子顶上的箱子数,果然,少了一个。褚恬瞬间恍悟,也顾不上捡地上那些衣服了,奔走在各个房间,一个不落地找寻着是否还会有别的东西出现。
很快地,她在次卧的窗台上找到了四个飞机模型,它们整齐的摆放在那里,似乎随时都可以拉杆起飞。保险柜里有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书,上面印着烫金的六个大字:优秀学员证书,旁边小盒里放着一枚相应的奖章。最后,她在书架上看到了那本相册。
褚恬踮起脚,将相册取了下来。她轻拂了下封面,注视着封面上那几只可爱的小猫,却迟疑着不敢打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不通,徐沂为什么要打开这个尘封已久的箱子,又为何要将它们一一摆出来。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呼之欲出,可她仍抓不住那个头绪。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褚恬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心猛跳了一下,立刻跑去接电话。
“徐沂,快来总院,你爸爸出事了。”是小姑傅毓宁的声音。
褚恬一惊:“小姑,徐沂他不在,有紧急任务回师里了。爸爸怎么了?”
傅毓宁啊一声:“恬恬吗?”
“是我。”
“你在家?”傅毓宁无比庆幸道,“那过来吧。你爸爸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车祸?褚恬吓了一跳,相册啪地从手里掉到地上。这时她早已顾不上捡了,挂了电话随便换了身衣服,开车立刻奔向医院。
赶到医院时,急救尚未结束,傅毓宁和宋可如正等在门外。傅毓宁一眼就看见了她,忙向她招了招手。褚恬来不及喘一口气,一路小跑着过去。
”小姑,爸爸怎么样了?”握住傅毓宁的手,褚恬急切地问。
“还在急救,不过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你妈妈吓着了,非要打电话让徐沂过来。“
褚恬看向宋可如,此时此刻她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怎么急救还没结束,这都多长时间了?”
傅毓宁上去劝她:“嫂子,坐下歇会儿吧,大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最好没什么事,否则我跟孟玉和他们一家没完。“宋可如恨声道。
听到孟玉和的名字,褚恬有些吃惊,她悄悄问傅毓宁:“怎么还跟孟家有关?”
傅毓宁无可奈何地说:“你爸爸今天跟孟玉和见了一面,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你爸也是,喝酒了就叫代驾,自己酒后驾车,就跟别人撞了。”
听了这席话,褚恬也一时无言。
好在徐建恒很快被推了出来,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到了腿和胳膊,需要静养。宋可如一看到他腿上和胳膊上绑的绷带眼泪就下来了,在丈夫面前,她似乎格外脆弱,可说出来的话还是狠的:“你不要命了你,喝酒了还敢开车,你以为你还是二三十岁!?”
徐建恒浑身还酸疼着,哪里受得住她这样念叨,忙给褚恬打眼色。褚恬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宋可如劝开:“妈,爸现在还伤着,需要多休息,等他好了您再说他也不迟。”
宋可如哼一声,等了丈夫一眼:“说他?他倒是听!”
徐建恒强撑着笑了笑,眼角折起细纹。“行了,又没死。嚷嚷什么嚷嚷,那么大嗓门吵得我还能睡觉吗?“
宋可如被他气得说不出来一句话,索性甩袖坐到了一旁,不再理他。
等到一切都安顿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徐建恒服了药睡着了,她们三人却还没吃午饭。宋可如低血糖经不起饿,褚恬便自告奋勇留下来陪护徐建恒,让两位长辈先去吃点东西。
人一走,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褚恬也松了口气,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个缝,好让阳光透进来。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恰到好处,热烈又不失温和,直视过去也并不灼人眼。
身后突然响了两声咳嗽声,褚恬回过头一一看,发现徐建恒正睁着眼睛,看向这边。
”爸,您醒了?“褚恬急忙走过去。
徐建恒轻轻一笑:“伤到的地方正疼着,哪里能睡得着。我是嫌你妈唠叨,才装睡的。”
褚恬也被他逗笑了:“妈妈那是担心您。”
“她那是担心过了头。”徐建恒长出一口气,”好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别再我这儿守着了,回去上班吧。“
褚恬说没事:“我今天休假。”
说着她替徐建恒掖了掖被角,一抬头,发现他正盯着她看。眼神虽不如以往那般深邃和威严,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褚恬被他看得莫名就紧张了起来。
“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徐建恒回过神,摆了摆手,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褚恬心里七上八下,直觉告诉她徐建恒明明就是有话想对她说,可怎么又沉默了呢?到底是什么,他中午才见了孟玉和,莫非是跟他有关?或者说,跟孟凡有关?
褚恬正胡乱猜测着,宋可如和傅毓宁吃过饭就回来了,催促着她去吃饭。褚恬定了定心神,提起包,走了出去。走在路上,她仍在想着这个问题,不小心就被人撞了一下。定睛一看,撞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玉和。褚恬看着他,语塞的说不出话。
孟玉和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浑身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寒意。他摘下帽子和手套,语气焦急地问褚恬:“老徐他,没事吧?”
“没什么事。”褚恬回答得不是很自然,“您不用担心。”
孟玉和哦一声,轻呼一口气,放了一半的心。回过头再看眼前的人,他才感到有些尴尬。
“今天中午跟你公公一起喝了点酒,不小心就喝多了。回到家我睡了一下午,你婆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凡凡的妈妈接的,可能——说话不那么好听,请你们不要太介意。”
褚恬哪里知道婆婆会跟章晓群说些什么,可这两人的脾气她大概都是了解一些的,恐怕彼此说的都不会太好听。
“无妨,我妈的脾气也不太好。”
褚恬说这话的本意是让他宽心,然而孟玉和的表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褚恬就没有去医院看过孟凡了,同时也没再见过孟玉和。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褚恬便问了句:“孟凡姐,她的病好了些吗?”
“好一些了,这阵子就不在医院住了,搬回了家。”孟玉和说着,突然笑了笑,额头的抬头纹因而更加明显:“还没来得及为上一次的事向你道歉。”
褚恬一愣,有些尴尬:“孟伯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说出来等着他来道歉的。
而孟玉和却抬手打断她的话:“之所以跟你道歉,是因为我明白,我们家,无论是我,凡凡,还是她妈妈,都没资格怪你和徐沂。”
褚恬:“……”
“我认识徐沂时间也不短了,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我糊涂,差点儿为了自己的私心毁了他,可这孩子不糊涂,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该走什么样的路。”孟玉和长叹一声,“所以你爸骂我骂得对,我真是太自私了。”
不知为何,褚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自责中充满了感伤。
“不说了,都过去了。”孟玉和重新戴上帽子,看着褚恬的目光温和,声音也宽厚有力,“既然老徐没什么大碍,我就不进去看他了,因为我也实在没脸见他,就麻烦小褚你替我带声好吧。”
褚恬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孟玉和,是关于徐沂的。可也许是他的背已被压得太弯,她不像再去深挖他的痛处了。而且归根结底,始终是她和徐沂两个人的事情,跟任何人,包括孟凡,都无关。
匆匆在医院外一家小店吃了一口,褚恬又赶回病房。赶到的时候宋可如正在生气,走近了听清楚了,才知道她是因为徐沂。
“工作到底是能有多忙?我不信了,解放军有二百二十万,少他一个就不行了是不是?”
傅毓宁劝她:“犯不着跟他生这个气,他现在是忙工作,接不上电话所以才赶不过来。他要是知道了,能放着大哥不管吗?”
“那谁知道?他一向爱跟我们置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可就是嫂子你狭隘了,徐沂是在大事上意气用事的人吗?”
“怎么不是?他要是真聪明,当初还会去当这个兵?”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到这上面来了。身为军属,傅毓宁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没什么话好说的,这是她嫂子的心病,一说准又得吵起来。
“行了,别吵了。”一直闭眼默不作声的徐建恒终于开口了,“我这还没死呢,要他回来给我奔丧啊?”
宋可如和傅毓宁都不说话了。
“还有——”徐建恒睁眼看向宋可如,“以后少在徐沂和小褚面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在部队快九年了,你现在提这个有什么意义?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你还不了解你儿子?要是想他以后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你就豁出去闹吧。”
徐建恒很少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话,宋可如消化了好一会儿,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丈夫说的句句在理。
房间里终于沉默了下来,褚恬这才推门而入。
宋可如看见了她,问道:“联系到徐沂没?”
褚恬摇摇头,不得不告诉她:“走之前他说有紧急任务,不方便带手机,所以现在打给他应该也不会有人接。”
宋可如不说话了,傅毓宁见状笑了笑,站起身,对徐建恒说:“大哥你好好养病,我晚上还有个讲座,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徐建恒嘱咐她路上开车小心,褚恬跟在后面,送她下楼。
傅毓宁原本是不喜人送的,但这次正巧她有话跟褚恬说。两人并排走到楼梯口,她披上大衣,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不是跟徐沂吵架了?”
褚恬:“……您怎么知道的?”
傅毓宁笑了笑,窗外透进来的光从她抬高的下巴下折射出一个漂亮而柔和的角度。她没有回答褚恬的问题,因为半天被侄子的电话吵醒咨询感情问题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小子的性子确实需要磨。”傅毓宁拍拍她的手,“恬恬,多谢你。”
褚恬:“……”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下一章就可以坦白了?
我发现有些人误会我上一章说的折腾了,这么这么接地气,怎么还会为狗血而狗血呢?嘿嘿~




鹤群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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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恒受伤住院这几天,褚恬几乎每天都到医院报道。宋可如怕她太辛苦,嘱咐她没必要每天都过来,反正医院里有护士又请了护工。褚恬嘴上应着好,却还是照来不误。
尽管从结婚起就没跟公婆住在一起,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并不深,但她心里还是惦念着这两位长辈的好的,无论徐沂和父母的关系如何,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从她的立场来看,最起码现在他们对她和徐沂还是颇多照拂的,也从未给过她难堪。所以为人子女,她理应尽孝。也因她这态度,几天下来,和他们相处的也是越来越好了。
周六这天,褚恬一早就起床了。因为路上有些堵,到达医院的时候徐建恒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坐在那里看报纸,单手拿着,带着一对老花镜,看起来十分费劲。
一抬眼看见褚恬来了,他松泛下来,对着她笑了笑:“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吧,冷不冷?“
”大晴天,披个风衣外套温度正好。”褚恬看出来徐建恒在房间里待烦了,便提议道,”爸,我推着你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徐建恒闻言十分高兴地放下报纸:“也好,整天闷在屋里头,没病也得给闷出来了。“
褚恬笑了笑,取来徐建恒的外套给他披上,又请护工将他扶到了轮椅里,推着轮椅下了楼,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这时间,小花园里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住院的病人,病房待久了出来透透气。褚恬推着徐建恒行走其中,心情也比在病房里畅快。
走到一个小亭子的时候,看到有两位老人在里面下棋。徐建恒让褚恬推他进去,在旁边观战了几句,又悄悄地走了。再往前走,看见几个小朋友围坐在草坪上画画,他也让褚恬停下,静静地欣赏了一番。看得出来,徐建恒的神情十分放松和愉悦,好像很享受这样闲适的住院生活。
只听徐建恒深深呼出一口气,叹声道:“我都忘了上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了。”
褚恬很理解他,知道他此言非虚。毕竟一个人支撑那么大一家公司,有压力又忙碌自然是肯定的。恐怕也是因为此,他才对徐沂寄予了厚望。
“恬恬,现在能联系到徐沂了吗?”
褚恬摇摇头,想到坐在前面的徐建恒看不到,才说:“没有,这几天都没有他的电话。”
徐建恒微微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领导做久了,徐建恒稍稍压低声音说话就像是在发火,威严十足。褚恬赶紧回答:“估计是任务没完成。”
徐建恒稍稍沉默了下:“他经常这样吗?任务来了一走几天不见人,打电话也找不到?”
“他——也不总是这样。”褚恬斟酌了下,回答道。这也不算是撒谎吧,毕竟之前他即便是好几天不能回家,也会基本每天一个电话回来。这样想着,连褚恬也觉得这次有些蹊跷了。
难不成,是在躲着她?
徐建恒哪里会听不出褚恬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他看着远处小孩子们玩耍的场景,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倒也不必紧张,我就是问问。他现在当兵了,我还能管得他多少?我只是想,长此以往,你该怎么办。”
褚恬是真感动了,没料到徐建恒还会替她操心这个。
“爸,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住在家属院里,来回公司方便,吃住也安全,好得很。”
徐建恒嗯了一声,褚恬以为他是放心了,下一秒却听他说:“实在不行,不要一个人硬撑,搬回家里住。”
褚恬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最好还是不要搬回去。不为别的,吵个架都不方便。
两个人在小花园里闲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徐建恒突然开口,跟她说:“恬恬,你看徐沂,算不算一个好兵?”
褚恬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滞,她没听出来徐建恒的意思,不敢贸然开口。思忖了下,她说:“能为一个任务这么久不回家,也不打一个电话,全身心奉献给部队了,还不算个好兵?”
她这样说着,没有着意地为徐沂说好话,反倒像是一个向父亲撒娇的小女儿,听得徐建恒笑了两声,绕到后面轻轻拍了拍褚恬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她。
“这小子啊,很有自己的主张。我和你妈没法强迫他去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好说不行,打骂也不行,他就梗着脖子站你面前,毫不退让。有时候气得我都拿他没办法。”
褚恬能想象那个场景,不由自主就笑了。
“倒是没一般小孩的毛躁,遇到的人都夸他懂事。可那时候才几岁,就没一点小孩子的样子。”徐建恒回忆着,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来情绪。
“这么说,他从小到大都一副样子了?”
“那哪能,徐沂十几岁的时候,可比现在犟多了。”徐建恒说着,慢慢地笑了,“他特别崇拜他哥,一心想着往外面跑。曾经读高中的时候休学了一年,大半时间都跑出去玩了,要不是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褚恬听着觉得新鲜,料想不到徐沂还能有这么野的时候。“换个角度想的话,也挺好,趁早玩了,像现在整天拘在部队里,想出去也没那个时间了。“
好,倒是挺好。他是曾有心历练他的儿子,却不曾想他一跑出去,就再也不想回来了。甚至有些时候,他看到徐沂时,会觉得有些恍惚。那真的,是他徐建恒的儿子吗?
现在的徐沂不是他徐建恒想要他成为的样子,他杀伐果断一辈子,运筹帷幄,叱咤风云,曾一心想要正回儿子的人生轨迹。可后来,他看到了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军人的徐沂,发现他真是错的离谱。
那是他的儿子,如果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曾妥协过,那凭什么指望跟他流着相同血液,骨子里同样执拗坚持的儿子会?他太清楚他们这些人的脾气了,他们只会努力做得更好。
到了最后,徐建恒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当真是,可笑又可怜。
第二天下午,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气温倒不是很冷,只是天色有些阴沉。
宋可如赶到医院的时候徐建恒正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抬着台,电视开了静音,因为褚恬正披着大衣外套窝在一旁的小沙发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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