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褚恬一边用皮鼓逗着小豆豆,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也不怕姐夫听见这话伤心?”
涂晓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操心孩子还来不及,谁顾得上他呀?”
想想也是,有了孩子之后可不就是这样吗?不过褚恬现在倒不觉得怕了,反倒有些小得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小小发泄了不满,又顺带提点了下他,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从表姐家出来之后,褚恬又坐车去了公司。她在距离临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就回家休息了,今天去公司是打算把工作交接一下。
怀孕到了她这个阶段,说实话已经有些疲乏了,满脑子只盼着赶紧卸货。相比之下,家里人却紧张了许多。虽然一应待产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两位长辈也不能完全放心,随着临产期临近,宋可如还搬到她房间跟她一起睡。偏偏宋可如睡眠极轻,她夜里有点动静她都要醒来,害得她都不好意思起夜了,只是身为孕妇,哪里忍得住?还有就是徐沂,基本上每天打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和孩子的情况,接的褚恬都不耐烦了。幸好这两天他们去野外拉练,她才得以片刻的清净。
不多时,公司就到了。司机先下来给她打开了车门,然后伸出手扶着她下车。褚恬撑着他的手,捧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迈下一只腿。幸亏这辆车的底盘低,否则还真不好下。褚恬刚一站稳,就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些疼。她愣了一下,用手抚了抚肚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司机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劲,连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褚恬摇了摇头,道了声谢,正要往前走,肚子又疼了一下。这下两人可都不敢大意了,司机问她:“要不改天再来吧,今天先回家?”
褚恬也觉得现在走一步都吃力,她点点头,重新坐回了车里。司机满脑袋都是汗地往回开,结果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阵痛一次比一次强烈,褚恬手牢牢地抓住扶手,突然感觉腿间湿漉漉的一片。她惊得脸色发白,用尽全身力气对司机说:“去医院!”
接到司机的通知,徐建恒夫妻两人和小姑傅毓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三人赶到的时候,褚恬正躺在一个单间里,彼时一次阵痛刚过,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长发早已被汗水湿透。看到长辈进来,她强撑着笑了下。
宋可如看她痛的脸色发白,心疼的不得了。为了让她凉快点,她把褚恬的头发拨到了脑后,低头轻声问她:“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褚恬现在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可也怕真要生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吃了两块巧克力。之后隐隐约约又疼了起来,褚恬没忍住,就哭了出来。宋可如的眼眶也跟着红了,把护士叫过来问了下情况,做了次内检发现宫口才开了一指,且有的等呢。
没办法,傅毓宁安慰着褚恬:“宝贝,再忍忍。”
褚恬想说自己真的一点也忍不了了,这比杀了她感觉还难受。只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趁着阵痛的间歇,她问:“徐沂呢,给他打电话没?”
众人这才想起徐沂来,赶紧出去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只好转拨值班室,值班员保证等大部队回来了一定通知徐沂。褚恬听到这个消息,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委屈极了。
一整个下午,褚恬都在一波又一波的阵痛中度过。就这样熬,熬到晚上十点多,熬到褚恬觉得自己就像是溺在水中,再不让她生就快没命了,医生才宣布开了三指,可以送产房了。
产房在楼下,褚恬疼的走不了,得坐轮椅下去。刚出了待产室的门,就见徐沂从远处跑了过来,一间间病房地张望着。他接到消息直接就过来了,身上穿的是拉练时的野战作训服,在野地里摸爬滚打过满身泥泞,很是狼狈。他看见褚恬,一伸手想把她抱住,被护士给拦住了,只能握住她的手。
“恬恬。”他的手很有劲,声音却在颤抖,“没事儿,恬恬,我在这。”
褚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深深望了徐沂一眼,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徐沂一直将她送到了产房前,原本想跟着进去,被医生劝住了,因为他来的这么匆忙,连消毒都来不及做。更别提他现在还情绪起伏如此剧烈,不能保证给产妇带来正面引导。
徐沂只好等在产房外,从产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提起来了,在长椅上坐也坐不安稳,时不时起身来回走动,晃到母亲宋可如心烦,直喊他坐下。然而刚坐下,就听见产房里褚恬的喊声,撕心裂肺地听得他险些腿软。这一刻他特别想做点什么,可却没一样能帮得上的,整个人只能如同困兽一般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俯下身,双臂撑在膝上,牢牢地抱住了头。
傅毓宁见状,小声安慰他:“没事的,医生说胎位正,羊水足,顺产肯定没问题。”
徐沂没有说话,在这忙乱的深夜里,脑子已涌起许多个念头: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再也不让她经受这样的痛,再也不跟她吵架,再也不跟她生气。同时又闪过无数个画面,第一次在农场相见,她第一次向他表白,还有那个在四川的隆冬雪夜,她在他怀里无声的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再无曾经的岁月可回忆,一道敞亮的啼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众人麻木的神经尚未反应过来,就有护士出来报喜:生了,母子平安。
这六个字让众人欣喜不已。产房的门已经打开了,宋可如先人一步进去了,傅毓宁原本也想跟着进去,回头一看发现徐沂仍僵坐在原地。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愣着?恬恬生了。”
徐沂似是才听到这个消息,他眨了下眼,慢慢地站了起来。小姑傅毓宁在一旁看着,伸手扶了他一把。
“还行吗?”她问。
徐沂没说话,推开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腿却因为久坐发麻,迈出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待他扶着墙壁站稳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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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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