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奈何

走到这里，那股尸臭之气，愈发浓烈了起来。鬼老头却突然停住，双目微闭，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本就鬼气森森的人，便的愈发诡异起来。
“鬼老头真实底细无人知晓，但自从有着地牢之后，便一直有他值守。”
突然杨潇耳中有一道声音响起，微微回头一看，见棠垣胖脸上的神色异常精彩，圆润的脸庞皱成了菊花，也不知他以他的相貌是如何做出这般高难度的模样的。
“有传言说，鬼老头当年练一门极其阴毒的功法之时，出了岔子，以至于走火入魔，自残一臂一目。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吸取尸气，才能存活。”
“也有传言说，一臂一目乃是敌手所伤，至于十数年居住在这。。。”
棠垣搜肠刮肚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悄悄给杨潇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接着说道：“是为了练一门武功，好报仇雪恨。”
“这两个传言暗中流传很久了，但也没人知道真假。”
棠垣说完这番话，心中的紧张之感似乎减去了不小，脚步也没有了之前那般不自然。
杨潇听完，不自觉将目光投注在，刚刚抬步向前去的鬼老头，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潇跟在身后，路过两旁关的死死的精铁牢门之时，似乎听到了有几间牢房之内有细微的喘息之声，但他一身内力被禁封，听力也大减，有些不太敢确认。
没走多远，通道尽头，正前方一道更大更厚的铁牢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鬼老头回头将火把交给棠垣，举步上前，来到铁牢门之前，摸索起来。
突然一阵巨大‘轰隆隆’声音传出，面前这道最后的铁门缓缓上升，像是机关运行发出的声音。
当声音停歇，铁门上升到顶部，却露出一个高不过三尺有余，勉强能让人蹲行而入的空间。
鬼老头退出几步，侧身看了一眼杨潇，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杨潇心中知晓，墨宫只要依旧贪图刀谷的铸刀之法，那自己总会有出去的时候。
樊鳐特意安排自己来此地牢，怕是存了给一个下马威，顺便出一下一路之上没有问出丝毫的憋屈气。
也不迟疑，走到牢门之前，俯身蹲下，慢慢挪了进去。杨潇心中估算，这铁门竟然有两尺之后，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铁块。进入之后，忍不住用手抚摸着铁门内里，一股金属的冰冷触感传入体内。心中一叹，即使是自己功力尽复，手握青铭刀，想要斩破这铁门，却也是妄想。也不知当初是怎么建成的。
‘轰隆隆’
铁门落下，门外棠垣手中握着的火把射进来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不见，杨潇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以及黑暗之中。
门外。
“这位小年轻什么人，还关到我这里？”鬼老头从棠垣手中接过火把，边向外走，边问道。
“这事儿不可说，你只要知道他很重要就是了。”棠垣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但鬼老头走的不紧不慢，自己还得让对方开门，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切，这么好的材料，过几天还得送出去，放我这里干啥！”鬼老头啐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这事儿，你要找就找大阁主，是他老人家定的，我也没办法。”棠垣将鬼老头脸上的神色看的分明，连忙拉出樊鳐这张大旗，可别过几天来，杨潇被这鬼老头直接咔嚓，当什么所谓的‘材料’，就彻底坏菜了。
鬼老头冷哼一声。
‘若不是自己当年被那贼婆娘弄成这般模样，也不至于连一个樊鳐，也需要忌惮。等吧，再过不久，过了最后一个‘鬼门关’，自己也差不多能恢复全盛时的全部功力。只是那贼婆娘死了，有点可惜，这账就算在她的门派身上。’
鬼老头边走边想，双目之中仿佛各有一道鬼森森的鬼火闪动。转过拐角之时，让不小心看到的棠垣，双目猛然一痛，连忙低头走路，不敢在看。
当棠垣在鬼老头的带领之下，走出地牢，回到地面上之时，后辈上的衣衫已经被全数打湿。
重见天日的棠垣，还来不及感叹世间的美好，突然想起方才刚到地牢之前时，脱口而出话语中对鬼老头的不敬之意，差点抬手就是一把巴掌扇到自己胖嘟嘟的脸上。
‘为啥进去了才想起鬼老头的传言？’





逍遥奈何 第二百二十章 姜夜月与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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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棠垣跟在樊鳐身后，远离那山坳的地牢之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反正之后杨潇的审问工作之类，也没自己的什么事儿。
墨宫各堂散布在山腰附近，山顶附近一处依山势而间的院落，乃是华山王在墨宫的居所，此此时华山王在凉州，并不在此地，这段时间，自觉将要破境的姜夜月，便住进了这处院落之内。求个清净，安心破境。
数日前，在杨潇还未抵达墨宫之时，姜夜月便顺利破关而出，一举踏入了真气外放圆满之境。除却数月前，杭州城外，大雪飞扬之日，从南少林走出的可乐和尚雪中顿悟，破去邪和尚留在其体内的魔障，获得极大的好处，步入真气外放圆满之境。
而姜夜月虽然身为华山王之女，却并无可乐和尚这般天赐机缘，乃是实打实一步一步走到这一步的，果真无愧于天才之名。
“你说你，破境这般快，至你小舅我于何地啊”一个拖了身高的福，略比墨宫刀堂堂主小上一圈的胖子，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凳之上，脸上带着‘幽怨’之色。
此胖正是，出现在苏州天池山逍遥会、天机阁奇珍会，去年秋天突然出现在墨宫之外，劳得华山王亲自相迎的莫羡，华山王发妻幼弟。
“谁让小舅你懒呢。”依旧一身黑衣裙，如同一只优雅黑天鹅般的姜夜月，翻了个俏丽的白眼，说道。
莫羡望着眼前的姜夜月，心中不自觉想起那道刻入脑海中，历经二十多年，也不曾褪色的人影，自己的大姐。依稀可以从姜夜月身上看出些许自己姐姐的模样。
明明年纪不比姜夜月大几岁，此时却感慨的叹息的一声。姜夜月相貌之中，同样有华山王的影子，让其想到那人，心中的情绪瞬间低沉了下来。
姐夫、小舅子之间的关系，普遍不好。但真正让莫羡对华山王心生怨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却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旧事。
当初，恰逢西凉新皇登基，借先皇突然暴毙一事，出手一统西凉武林，让西凉武者真正为其所用。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渐渐步入武者巅峰的华山王便是关键中的关键。带领皇室培养收服的武者以及西凉军队，在外覆灭西凉各派。
那年冬天，在刀谷覆灭前夕，本就在数年前生姜夜月时落下病根，身体虚弱多病的华山王之妻，突发急症，连常年在华山王王府侍候的太医，都无能为力。
就在刀谷覆灭，华山王返回凉州的前一日，还是没抗的过去，香消玉殒。
凉州城内流言蜚语四起，说华山王覆灭西凉门派，手中沾染无数鲜血，而华山王乃是天人转世，老天爷也奈何不得，这业报便报在了华山王的妻子身上。
当年不过十岁左右的莫羡听闻这等流言，本就起了憎恨，无从发泄的心，便将这满腔的憎恶，转移到了华山王的身上。从那时起华山王虽然对待自己这位年幼的小舅子，更好了三分，多年来也没有在娶妻纳妾。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姜夜月七窍玲珑心，见舅舅情绪突然低沉，便知晓对方想到了什么。莲步轻移，走到莫羡近前，故意岔开话题说道：“舅舅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就没想过找一房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莫羡闻言，抬起胖脸，挂起一抹嗤之以鼻的神色，语气轻佻的说道：“你舅舅是一般人吗”
“肤浅！肤浅！懂不懂？”
胖子脸上猛然浮现出一抹郑重之色，语气平稳有力，道：“我可是励志要成为吃遍天下美食的美食王！”
姜夜月轻轻一笑，脸上露出‘怜悯’之色，目光悄然在莫羡，可以称为一坨的身体上，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摇头不语。
两人的这般对话，从两人还年幼之时，便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当年还不懂事的姜夜月，最初之时还非常崇拜，但当懂事之后，看着莫羡越来越横向发展的身材，态度也慢慢转变了，直到变成了如今这般态度。
莫羡如同炸毛的猫一般，猛然起身，身上的肥肉荡漾起一层波浪，捏着身上余颤不止的肥肉，声音高了三度，说道：“这是啥！你瞅瞅这是啥！这是我吃遍了大江南北，万里山河孕育出的精华之证明！”。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两条腿的、四条腿的，只要好吃，啥也逃不出胖爷的嘴。”
“好好好！”
姜夜月见莫羡一双小眼圆睁，一脸亢奋，心中嘀咕一声‘糟糕，过头了’，连忙扮出一副‘心悦臣服’的模样，违心的连声夸赞，这才勉强将，正欲掰着指头，讲述自己都吃过什么美食的莫羡，安抚了下来。
“听说武阁樊阁主回来了。”姜夜月想起早先，通报过来的消息，眉头轻皱，轻声说道。
“表面上一副风仙道骨，内里狗屁倒灶，心眼跟芝麻一般大的玩意儿，这种老不死的有啥可注意的”莫羡嗤之以鼻。
若不是胖子对樊鳐有偏见，便是将对方看的非常清楚。这个嘛，嘿嘿，在我看来，嗯，是第二种。
“去岁原育英堂堂主杀死武阁八阁主，叛出墨宫，被列入墨宫必杀名册，而后梅莲宫下山弟子雪晴莲名声逐渐被武林所知，连累墨宫的强势形象，同样被列入墨宫必杀名册。”
“根据之前传回来的消息，李慕华踪迹全无，而雪晴莲以及出手相助的骆寒，重伤垂死，却被离歌所救。”
说到这里，姜夜月微微一顿，好看的双眉轻轻皱起，喃喃道：“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羡随口说道：“不是说武阁三阁主，跟那个叫啥的，唔，想不起叫啥的，穿道袍却光头，那个怪异的武阁阁主后补，这两个人没跟着回来，想来是被离歌诛杀了吧。”
“不是，万卷书和武阁三阁主，是在脱离战场，因为万卷书的伤势，两人跟大阁主三人分路而行，却踪迹全失的。”姜夜月回想之前的情报，轻声说道。
“你说这都叫的啥名，起了一个儒家的名字，却穿道袍，剃了个光头，啧啧啧”莫羡嘴角一扬，吐槽说道。
姜夜月本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被莫羡的插科打诨，打消全无，对于自己这位小舅舅这等不知怎么形容的处世态度，无可奈何。
当初白沙岛之战后，姜夜月曾与明剑山杨潇流落孤岛，共处一段时间，墨宫高层皆知，也曾有暧昧的流言暗中传播。樊鳐虽然不怎么信，但拿不准姜夜月对杨潇的态度，稳妥起见，便隐瞒了杨潇被其虏到墨宫一事。




逍遥奈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见俞绣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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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墨宫南十余里之外，一处小山头，半山腰凉亭之内。两道身影，相视而立。两人脸上的神色皆是有些复杂。
两人正是石铁、俞绣琏二人。谨慎起见，虽然三天前便到了墨宫附近，但石铁直到昨日才将消息传给俞绣琏，约今日在此相见。
石铁微微晃了晃头，将心中那一抹不该有的情绪打消，轻咳一声，想要说话，打探杨潇的消息之时，对面不远的俞绣琏却当先发话。
“当初白沙岛一别，以为再见之期渺茫，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快便再见了。”俞绣琏稍微收敛脸上的神色，拢了一下耳边被清风玩弄的秀发，语气之中颇为感慨。
石铁心中一阵感慨，正想附和一二，却再次被对方出声堵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的。”
俞绣琏话音落下，见石铁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眼底一抹柔软一闪而过。
“潇儿如今被囚禁在墨宫之中。”石铁脸上换上郑重之色，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有些沉重。
“杨潇？”俞绣琏想起当年天机阁奇珍会中场休息之时，在楼梯之前悄然碰到的那身影，又想起白沙岛雨夜之中，被突如起来的身世，心神震动的年轻脸庞。
当初白沙岛之战，墨宫之中，唯有姜夜月那代号为甲的影子、俞绣琏以及姜夜月三人得以‘幸免于难’，返回墨宫。在踏上西凉土地的前一天，姜夜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叮嘱二人将杨潇刀谷后人的身份隐瞒下来。甲作为绝对忠于姜夜月的影子，自然对于姜夜月的命令，遵从到底，而俞绣琏因为石铁的原因，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而当年知晓有刀谷后人存活于世的刘承业死于白沙岛，而那一众当年随刘承业追击齐铭青竹夫妇的追兵，也早已被刘承业暗中除去。因此如今墨宫还并不知晓杨潇的真实身份。
“一月之前，青县之外，樊鳐等五位墨宫高手，追杀雪晴莲、骆寒二人，潇儿恰巧路过，出手相助，拖延时间到离歌赶到，虽然救下了骆寒二人，却被樊鳐识得他习得刀谷铸刀之法，被虏会墨宫。”
“我跟离歌一路跟随，但碍于始终有西凉军队保护，无法救下潇儿，也是惭愧。”石铁见俞绣琏像是并不知晓杨潇被带入墨宫是消息，只得轻叹一声，出言解释。
“我知道了”
俞绣琏听完之后，略微沉思一瞬，便知晓了其中关节，樊鳐因为当年白沙岛一事，摸不清姜夜月与杨潇的关系，而自己乃是姜夜月身边近人，自然会被列入隐瞒之列。
石铁为了让俞绣琏明白所有细节，更好的认清形势，思索更好的办法，便再次开口，将自己猜测的樊鳐为何会对杨潇这般重视的缘故一一相告。
俞绣琏此时的眉头已经紧紧锁在一起，想了半天，以她在墨宫的地位，对于此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力，若是想从高手如云，戒备森严的墨宫总部强行营救，无异于寻思之举，这件事的关键，还在姜夜月，有她发话，最少能保住杨潇的姓名与一身武学，至于之后脱困一事，再慢慢计议。
但她深知姜夜月的性子，也知晓姜夜月当初似乎对杨潇有些好感，但毕竟他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如今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姜夜月如今的对杨潇的态度她实在是预料不到。
“我先回墨宫，探查一下如今杨潇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俞绣琏抬头转身，避过石铁的目光，轻声说道。话音落下，悄然举步向凉亭外走去。
就在俞绣琏将要踏出凉亭之时，突然身后传来石铁有些生硬的声音：“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我晓得。”俞绣琏背对着石铁，脸上悄然挂起一抹轻笑，低声应了一声，便不再停留，纵身施展身法，渐渐远去。
“师兄，你确定俞绣琏会帮我们。”突然一道声音传入石铁耳中。下一刻离歌的身影无声出现在凉亭。
方才石铁俞绣琏谈话之时，离歌在外围警戒，虽然相信师兄对于俞绣琏的判断，但有备无患嘛。
“嗯，我信她”石铁左手悄然握紧，虽然当年左臂经脉的伤势早已愈合，但却无法运转内力。
当半个时辰后，俞绣琏回到墨宫，她身为墨宫剑堂堂主，自然能无碍进出墨宫。俞绣琏并没有马上去探查有关杨潇的消息，而是回到剑堂，如同往日一般，处理剑堂的事物。
直到日暮，太阳落下，回自己住所休息，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樊鳐既然这般关注杨潇之事，还特意封锁消息，怕是自己的的行踪举动也会有有心人关注，虽然不至于跟踪，但自己今日出墨宫的举动，虽然时间不长，也会被对方所知。好在俞绣琏自己之前心烦，无事之事，也会走出墨宫，在附近散心，应该不会引起警觉。
明日，因西凉皇太后（姜夜月的奶奶）召唤，姜夜月要回凉州一趟，自己也会跟随左右，那时先行试探一下姜夜月的态度，再做定夺。
想到此处，俞绣琏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些年本就机会脱离墨宫，以她对墨宫的了解，想要隐姓埋名，躲避墨宫的追捕，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只是若是自己走了，虽然早已不再关注她与石铁的邪和尚，怕是会重新升起兴趣，到时候石铁甚至明剑山怕是都会被墨宫针对。
只是如今发生了杨潇这档子事儿，若是杨潇最终顺利逃出墨宫，以她跟石铁的旧情，自己从中协助之事，怕是隐瞒不了多久。
隐忍十数年，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至于邪和尚甚至墨宫的全力针对，追杀，她却是暂时顾忌不到了。
一夜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俞绣琏思虑一夜，直到黎明之前一个时辰这才悄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停在墨宫山门之前，没过多久姜夜月、莫羡以及俞绣琏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处。
片刻之后，车轮声、马蹄声响起。马车沿着大路，向着三十里外的西凉都城凉州城而去。




逍遥奈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西凉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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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路，莫羡脸上带着‘郁闷’从车厢内出来，坐在车板一旁，跟车夫坐在一起。心中好一阵叹息。
‘女人，即使是武功高强的侠女，也脱离不了胭脂、水粉、衣服之类的话题。’
‘果然什么娶老婆生孩子，热炕头的事儿没啥意思。’
莫羡眼神忧郁，抬头望眼天空，一副悟出‘生命真谛’的模样。让一旁赶车的车夫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说什么。不自觉的往另一边挪动了少许。
车厢内，俞绣琏一边应付着姜夜月的话题，一方面心中暗自思索，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前几日才返回墨宫的樊鳐身上。但直到抵达凉州城，姜夜月都没给她丝毫机会。
马车之上有华山王以及墨宫的标识，眼神毒辣的守城卫远远的便看清楚了，不敢有丝毫的阻拦，起身将堵在门口的百姓驱散，露出一条通路。
那车夫对此情形也是习以为常，也不减速，带起一阵尘土，径直驶进了城门。
西凉皇宫在凉州城中央偏正北方向，自南城门而入的这条大道，直通皇宫的正门。车夫沿着大路的中线，熟门熟路的来到皇宫大门之前。
或许是之前那段时间的闭关，憋坏了姜夜月，直到此时，这才停歇下来，对着俞绣琏做出一个鬼脸，轻叹一声，这才挂起一副正经淡漠的样子，出了车厢。
身为西凉皇室之女，西凉的长公主，在他人面前，难免要举止优雅，一举一动之间充满高贵之意。这也是姜夜月为什么非要放着西凉城内豪华甚至奢侈的华山王府不住，而常常逗留在墨宫之内的原因之一。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姜夜月神色淡漠，莲步轻移，向着皇宫内走去。俞绣琏、莫羡两人跟在身后，缓缓而行。
姜夜月面上一副淡漠的样子，但心中却哀叹不已。她不喜欢住在凉州城内，一方面是因为繁琐的规矩，另一方面，不是其他，正是召唤她入宫的那位西凉境内，身份最为高贵的太皇太后。
华山王与西凉先皇一母同胞，如今西凉的太皇太后不是别人，正是姜夜月的亲生奶奶。
这位西凉的皇太后，说起来也是一段传奇。当然不是指她生出了西凉先皇以及华山王这等人物，而是因为她自己本身。
五十多年前，在其刚刚生下幼子华山王之时，他的丈夫，西凉皇帝身体不康，常年卧于病榻之上，而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西凉皇帝之父，不过十一二岁，虽然帝王之家的孩子总是早熟的很，但那个年纪却依旧稚嫩的很。宗室之中，有才情惊艳之辈，德才兼备，乃是当时那一任皇帝的幼弟，为赵王，在朝野之中声誉皆佳，群臣见太子年幼，而皇上又重病缠身，心思浮动，有拥护赵王登基之意。
就在众臣以及赵王聚于赵王府，密谋逼宫的前一夜，太皇太后悍然出动手中仅存的御林军，兵围赵王府。那一夜过后，鲜血的味道笼罩西凉城数日，挥之不去。
第二日，早朝照常。而大殿之内的群臣，却少了半数，更是少了那位耀眼逼人的赵王！
“有哀家在，谁敢放肆！”
就当剩余的众臣，心中哀叹西凉将乱之时，一批不过三十余岁，从西凉各地抽调而来的外地官，悄然出现在大殿之上，在众臣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悍然夺回了朝堂的控制权，整个西凉，在肃杀的氛围之中度过一个月的时间，直到重病缠身的皇帝最终病逝，刚刚十二岁的太子登基称帝。国内的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但没过多久，南楚、北齐大军，趁此时机，大兵压境。势如破竹攻下西凉大片土地。群臣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力排众议，虽然并没有谁敢在赵王府之事刚刚过去之时反对。任用青年将领，率领西凉大军，奔赴两线战场，抵挡南楚、北齐大军。最终经过数年的乱战，彪悍铁血的西凉人，最终击退了南楚、北齐大军，收复了山河。度过了西凉建国以来最为险峻的一次危局。
那一战之后，北齐南楚十数年不敢再于西凉轻启战端。
如今驻扎南楚大军的统帅马老元帅，也是从那一场对西凉来说，关乎国运的战争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
那一场战火停歇，而太子也逐渐成年长大，开始对皇权起了贪念之心，不愿在做皇太后的提线木偶。西凉城内的气氛十分诡异。
就在众臣以为一场夺权之争将要掀起之时，这位丧父，诛杀小叔，运筹帷幄之中，击退北齐、南楚大军，最终保下西凉的实权皇太后，却悄然隐退，将手中的大权，全数交给刚刚成年的皇帝，安安心心在宫内，吃斋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