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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心思沉定、并不急躁,再深潜一阵,眼中景象渐渐清晰那一片矗立海底、方圆千里仍嫌局促的石碑大林!
白色的巨碑,座座高耸百丈,小一些的山峰也不过这个高度吧!看不出那些巨碑的石材本料,不过能抗住深海的巨大压力屹立无数年头,便足见神奇了。
到此刻苏景哪还能不明白,传说中的‘西海碑林、鳌家永镇’确有其事。
而苏景眼前的景色殊为古怪:左眼中磅礴碑林漫无边际;右眼中却空无一物、除了黑漆漆的海水——西海碑林是古时龙王家的藏经重地,自有妙法笼罩,以苏景的修为也无法发现,更毋论入内查探或作恶。
但鳌家世代守护于此,不受法术妨碍。这便是小相柳要从鳌眼中取‘清露’的缘由了。
苏景只在左眼滴了清露,双目的景色天差地别。
苏景与相柳,无论目力还是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他能看到的,九头蛇也都一样入眼,小相柳潜游的速度明显又放慢了些,悄然向着海底的遗迹接近
再沉落一阵,苏景看得愈发清楚了,碑林附近仍有数百大鳌栖息,只是这些巨大怪物都趴伏在海底,一动不动。
隐约能察觉,他们尚有微弱生机,苏景心思稍稍转动便能想明白:统统中毒了,暂时未死、却动弹不得了。这个时候身边的虾和尚才刚刚看到有碑林,忍不住‘啊’地一声低呼。
小相柳身形陡止,再不做稍动,六颗头目光冷冽,巡视四方良久才确定虾米的惊呼未曾惊动敌人,相柳又继续潜游、同时他的一颗脑袋转回来,口吐人言、对虾和尚密语:“你若再出一声,便永远不用再出声了。”
虾和尚想应一句‘大士放心’,刚要出声总算反应够快,赶忙咬住嘴巴,用力点点头。苏景不像相柳那么凶狠,微笑着拍了拍虾和尚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后一段潜游,小相柳根本不再摆动身体,一道精修元力压住尾尖,只凭本身重量向下沉落,同时无声咒一道接一道祭起,不停抹平下坠途中惊动的水流,真就仿佛一只鬼魂般,全无半点声息、带着两个同伴最终沉落于碑林第一列正中的一块巨碑上。
碑林前有人,两伙。
一拨人间修士,十余人,为首之人长相普通但身形奇特,双臂奇长,他把腰板挺得笔直、手都能轻松摸到膝盖。
此人肩膀上站着一头鸽儿大小的雀子,羽毛七彩目蕴玄光,身形虽小却神气轩昂,颈子扭转、尖尖的嘴巴一咄一咄正梳理自己的漂亮羽毛。
相柳的一颗头望向苏景,传音入密:“玄鸩。”
苏景会意,就是这头小东西,毒翻了整整一族、数百头‘百毒不侵’的大鳌!
另一边只有两个人,一女子、一娃娃。都身着黑袍,虽然化作人形,长相却只有‘稀奇古怪’四字堪作评价,不知是什么海妖化形。
一看到这两人,苏景便眯起了眼睛又何必管他们是何方妖孽,大小两人身上,满满当当墨巨灵玄法气象,与南荒见过的那个伏图全无区别!
不过苏景能察觉得出,单以修法而论,这两个‘墨灵海妖’比起南荒伏图,还要差上一大截。
碑林前的修家都是修持精湛之辈,身上加持辟水大咒,虽在海底但开口无虞,肩负‘玄鸩’的修家首领对黑袍大妖微笑道:“幸不辱命,总算帮到了奎大家。”
他们也才刚刚‘完事’,降服了全族大鳌,彼此间正做应酬。黑袍‘奎大家’笑声清脆:“参宿老祖手段端的了得,妾身六千年未尽之谋,落在老祖手中,短短十几年光景便做成了,佩服之至。”
石碑顶上,苏景悄无声息的笑了,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大小海妖是墨巨灵的传承,另一边就更有趣了:参宿,廿八星宿、西方白虎七宿之末,这些人间修士的来历不言而喻!
“全赖‘道主’赐下了这神雀玄鸩,另外有关布置,也都是敝宗朔月天尊亲力亲为,这才兵不血刃、把这群凶龟一网打尽,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卒罢了。”邪魔中的‘上仙’插手此事,参宿之主不敢贪功,跟着他把话锋一转:“该我们做的,都已经做完、做好,奎大家得偿所愿,莫忘记答应我家道主的事情。”
奎大家应道:“这是自然,三个月之内,我那七千葵娃娃必定出海。”
“海葵精怪。”苏景耳中响起相柳的传音,短短一会功夫,小相柳已经辨出了海妖的本相。
奎大家的话还没说完:“另外再请老祖稍等,我这便抄录碑文。短则半日、多则两天可尽全功,整座碑林一字不落。依先前之约,一式两份,请老祖代为转呈道主。”
话说出口,不止偷听的苏景、相柳,就连参宿老祖都微微一惊:“这么快?”
千里开外的巨石碑林,每座石碑宽十八丈、高百零八丈,而碑上古篆龙文也不过葡萄珠大小,密密麻麻的镌满石碑,整座碑林的记载何其繁杂!莫说一两个妖孽,就算离山的小小笔仙全都修成了真仙飞升,再一起返回人间来抄录这座碑林,也休想在几天内完成。
奎大家傲然一笑:“我这孩儿,其他本事不值一提,唯独抄抄写写,还算有几分功夫。”说着,她转头望向身边小海葵。
那娃娃会意,盘膝坐倒在地,不见催咒不见运功,直接就将双手往地面上一按,旋即他十根手指仿佛一条条活蛇,古怪扭摆起来,至纯的黑色气煞,自指尖飘起。
黑气氤氲、越来越浓重,不足盏茶功夫变作团团乌风,随着那个妖娃子身体猛一跳,乌风向着碑林席卷而去。
乌风过处,背上铭文迅速变浅、消失,而妖娃子的脸孔也变得狰狞、扭曲,呲牙咧嘴、狞眉歪目,说不出得丑陋。
乌风奇快,顷刻间前面几排巨碑就被‘抹拭’得干干净净
苏景辨得明白,这不是普通妖怪的法术,而是魔灵神传承下的本领。乌风也并非单纯擦毁碑文,它在‘夺字’、风掠过、所有文字、一切记述都落入施法之人脑中!
一见此术,苏景便想起了莫耶地,整整一个世界,不存只言半字。
此刻真相大白:被魔巨灵夺去了。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三二零章 我乃天神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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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和小相柳对望了一眼。
参宿老祖和一众手下对望一眼。
见了海葵小妖的邪门手段,没有人能不惊讶。
忽然间,一声声凄厉嘶吼响起,搅动的海底浊浪翻腾!镇守碑林的大鳌见碑林被乌风迅速毁掉,气到心肺欲炸、怒到目眦尽裂,但身中剧毒再没有拼杀之力,心中的万钧怒火,也只能化作不甘长嗥。
可即便只是吼叫,也会耗尽它们最后的力气,引动剧毒发作,当即便有七八头大鳌丧命、尸体向上浮升而去
碑林前的海葵妖孽、邪魔修家被大鳌齐啸震得心中一跳,随即参宿老怪破口怒骂,海葵女妖则咯咯一笑:“冥顽不灵、不识时务,活该你们都得死。”说话同时,伸手去拍小海葵的肩膀,想要示意他担心、专心‘夺字’就好。
可海葵女妖无论如何不曾料到的,她没能拍到自己的儿郎:就坐在她身边、腿旁的小妖,此刻变换了位置向后倒飞出去,胸口破开一只大洞,被一头白骨金乌穿胸而过。
瞬灭一剑。
直到骨金乌洞穿小妖之后,因这一剑而起的金乌猎猎啼鸣、阳火金灿光芒才绽放于女妖的耳中、眼内!
小海妖的修行差得远,远没到伏图那等与‘墨灵尸气机相连、抽丝调力’的程度,胸口被打碎立刻死于非命,夺字的乌风怪法就此消弭。
同个瞬间,一头巨大怪鱼凭空显身,紫鳞赤脊、银目金须!天下修家、海中妖孽,没有不识得此鱼的,不知哪个邪修脱口惊呼:鲲!
何止鲲,还有一只九颈六头、深海展身三百丈的相柳
苏景北冥,小相柳真身,齐齐扑向参宿老怪身后一众邪魔修家!
参宿老祖真元陡转三道污风如链护佑身周、一双金环高悬头顶蓄势但还不等他出手狙击那一巨鲲一九头蛇,只觉一道阴森气氛席卷过来,眼前景色陡变:莲池、牢狱、十七个身披重枷的怪人正围拢着他,森森怪笑,不远处的石桥上,一个青年男子正望着他。
青年男子身后,一个头顶尖尖的和尚探头探脑,神情鬼祟
参宿晓得自己被敌人扣入了古怪宝物,再一见青年男子的装束,参宿目光猛地一缩,沉声喝问:“离山门下?你是何人?”
“待会再聊。”苏景微笑应道,阳火生金风起,十七罪人去镣拔剑,九九剑羽翻飞飘零,还有整座黑狱天旋地转剑气喷薄,全力出手!
参宿自己入狱,他肩膀上的玄鸩算得神鸟,反应比着所有邪魔修家都要更快,当天剑狱扣下的瞬瞬,玄鸩洞察危机、双翅猛震向前猛一纵、避开了剑狱缉拿。
可是鸟儿才刚稳住身形、正想环顾战场相助同伴,忽然一阵忽忽怪响传来,尺余长、点着两片白鳞假装眼睛的乌黑小蛇,兴高采烈地向它扑来。
苏景遁入黑狱对付邪修首脑,把十六留在外面给相柳帮忙,十六老爷现在看上这头鸟了
都是凶横猛兽、都是剧毒恶畜,玄鸩与阴褫实力不相上下。可是莫忘记现在是在大海深处,十六是水性兽,鸟儿虽强、在海底斗蛇又岂能占到便宜!
若在天上纠缠,十六输的妥妥当当,在海下厮打,玄鸩必吃大亏。
相柳、苏景指挥的北冥,与邪魔修家的混战也是如此,追随参宿身边的十余人绝非弱者,另外他们修得合击阵法一座,陆上相拼或能一战,但是在海中斗法莫说胜算,便是生机都不存!
或许是海中鏖战之故,相柳一改往日分光化影的杀法,六头摇摆昂昂嘶吼,神念牵引,无尽海水听他调遣,或是能击碎雄峰的怒潮、或是能搅碎金钢的疯漩,更有灵水化像诛杀一切的千刀万箭邪魔修家又如何抵挡得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响起,尸身散碎、崩出的鲜血刹那就被大海洗净。
另一边,玄鸩不是尺身阴褫的对手,鸟儿不敢恋战,一个劲地想要逃遁、只求飞出大海重返天空,斗了半晌终于被它寻到个空子,趁着十六得意忘形,玄鸩发动身形甩开小蛇的纠缠,拼劲全力向上冲去。
就在此刻,突兀一道金光划过,玄鸩惨叫一声,身体翻滚着又摔落海底,几根漂亮翎毛在海水中飘飘荡荡:骨金乌发动一袭,之后又静静悬浮于十丈之外,空洞眼窝死气沉沉地盯住玄鸩。
骨金乌不止是剑。
剑刹天乌,炼剑化灵!虽然灵智算不得大成**,但明明白白,它是活的。并非苏景心意指使,骨金乌自己要打这头玄鸩
十六喜滋滋,身形如电又去和玄鸩大打出手,没一会功夫不远处观战的骨金乌又寻得破绽,金光再闪、又给玄鸩一击猛击!
混战凶猛、海底动荡不休,邪魔一脉落尽下风已至绝境,海葵女妖却始终未动,她不敢动!
在她面前,静悬着一柄剑,湛清碧绿之剑。
遁入剑狱前,苏景留在外面三柄剑,骨金乌、北冥、刀螂。
‘刀螂’斜指女妖。
奎大家不是普通妖孽,也曾和不少厉害敌人厮杀拼斗,却从未像今时此刻这样心胆具寒!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那柄绿色长剑不俗,但也仅仅是不俗吧,为何自己会怕成这个样子,会觉得剑中有什么淬厉、可怕的东西死死盯住自己,那道寒意从骨皮一直刺穿到心底!
当年伏图第一次对上屠晚,都被砍了个‘七零八落’,何况修持远逊的海葵妖怪,更何况屠晚得阳火与三这三那诀淬炼,剑魂威力远胜当初!
对峙越久,奎大家的心神就越散乱,甚至连玄元运转都有些阻滞。女妖忍不下去了,再这般僵持一阵,怕是连动手免了。猛一声怪啸,女妖动法,浓浓黑暗顷刻笼罩四方,碧绿长剑悄无声息、一闪而没冲入黑暗中
大修搏杀,不一定都是旷日持久,性命相斗全力以赴,有时用不了太长功夫。
一炷香过后,急急旋转的天乌剑狱突兀不动,“留活口!”苏景跃回到海底,疾声对着小相柳大喊。
晚了。
相柳这边的厮杀,结束得比苏景还要更早些,那些邪魔修家个个被它碎尸万段。凶蛇变回冷漠青年,看了苏景一眼:“怎么还受伤了?”
“换成你也得伤,参宿凶猛得紧。”苏景悻悻应道,肩膀上脸皮带肉被抓掉一大块,血流如注,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皮肉伤苏景不放在心上,真正让他不爽快的是参宿之强超出想像,恶战时苏景不能不全力以赴,直接将对方斩杀了、没能留下活口问供。
苏景运指如风,封脉止血,给伤口敷上灵药,很快便不打紧了,目光一转又笑了:“怎么回事?”
海底的另一处战团也分出胜负:白骨金乌一足死死踏住玄鸩,毒鸟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骨金乌却不依不饶,头颅低垂、森冷看着脚下俘虏,片刻、尖喙狠狠一啄;又凝视片刻,见玄鸩仍做挣扎,又再一啄,如此不休。
现在骨金乌想要夺了玄鸩的性命易如反掌,但它的猛击凶狠则已,却不致命。
小阴褫在一旁看着,偶尔忽忽喊上两声,不知道是在给谁加油。
对苏景之问,小相柳冷眼以对:“你的骨头乌鸦,你问我?”
这个时候,不远处那一团浓稠黑暗中突兀传来女妖的尖声惨叫,淬厉剑光与血光泼溅四方,黑色玄法告破,西海碑林前最后一处战团分解,胜负已分:
‘大半个’女妖摔落在地,只剩身躯了,双腿、双手皆被利剑斩断。
女妖负痛惨嚎,四肢散落各处,好像蛇子似的扭曲、蹦跳;青色长剑高悬,屠晚长长纵声鸣啸、满带痛快之意!
苏景闪身来到女妖面前:“说说吧,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妖孽坏本宫好事”女妖声音满满怨毒,哪有屈服之意:“杀伤本宫,便是亵渎神佛,必遭天谴!”
她的举止、辞令,比起南荒伏图都差得太远了,不过骨子里那份‘我乃天神传承’的味道却一模一样。
苏景不理会,又追问一遍:“说不说?”
女妖喘息着,声音嘶哑:“犯下死罪犹自不知伤我则已,你们以为还能杀我么?”说到这里,她又忽做尖声大笑:“狂妄妖孽,自不量力,你们以为真能杀了我么?我乃不死之身!”
深海底、碑林前,凝神留意的话,便能听到悉悉索索的怪响自女妖的伤口中传来,筋肉重生、白骨续长的声音,她的重伤正在缓缓愈合,很慢。
“你杀不死?”苏景本不打算再问了,结果没忍住。
“便将我斩碎万端、炼火焚烧,本宫照样浴火重生!”女妖桀桀笑着:“你若有心一试,大可动手,斩杀我千年万年,到最后再看看是我先损丧,还是你的阳寿先告终了!大不了一万年苦楚,小小考验算得什么?”
屠晚一声轻鸣,似是在和苏景打招呼,苏景点点头:“早去早回。”
又一声剑鸣回应,屠晚附于绿色长剑,向着北方去了。苏景真就不再搭理女妖,转身向着那群大鳌走去。
苏景在南荒的事情,小相柳全都知晓,自然明白屠晚做什么去,问道:“远不远?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毁尸不成再把自己也搭进去。”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三二一章 此恩如天倾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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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不会。”
一样的问题苏景也问过屠晚,屠晚如何回答他,现在他如何回答小相柳。
说话的功夫,他来到一头大鳌身前,伸手按住它的额头,一道阳火注入其中过了片刻他收手,小相柳追问:“怎么?还能救么?”
苏景神情无奈:“全力以赴的,救一头须得一个月的功夫。”
从南荒带回来的那枚蘑菇,风长老尚未完全炼化成灵丹,苏景自然无可携带,要救这些大鳌只能靠金乌正法中的炼毒法门,那可就是个漫长功夫了。
相柳闻言一哂:“一个月救一头?了不起也就救下一头,其他的哪里再坚持一个月?趁早收手,甭忙活了。”大鳌的死活,九头蛇才不放在心上,死就死吧。
苏景摇摇头:“能救一头是一头吧。”说着,体内阳火行转、准备动法救护面前那头大鳌,不料就在此刻,那头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地一震巨大身躯。
强动力气,立时剧毒攻心,它当然不是要杀伤苏景,他是自裁!
只能救活一个的‘机会’是苏景随意点选的,可是对大鳌而言无异天大幸运,这大鳌如此侥幸,却自裁道理再明白不过,这是一头老鳌,它不占这一点生机,留给旁人了。
苏景分不出它们年长年幼,但至少能明白这头鳌舍却自己的心思。
连小相柳都目露惊讶,神情耸动。冷漠青年不废话,身体一摆又变回凶蛇本相,六颗脑袋来回摆动了、目光自群鳌中仔细寻梭、分辨,很快他点向其中一头,对苏景道:“它为精壮少年,救它吧。”
苏景点点头,正要迈步上前,另一边那头玄鸩,口中惨嚎猛然响亮,再看骨金乌,长喙如刀,咄咄如风!
骨金乌不再留力了,下死手,开始‘要命’!
玄鸩小鸟躲无可躲,又再强撑几息后终于抵受不住,口中的惨叫突兀变了声音,发出一串‘咕咕咕’的呜咽声。
苏景听不懂鸟言,不解其意。骨金乌却‘住嘴’了,一只脚抓起玄鸩向着苏景身前一丢,自己则把骨翅振动、飞上了苏景的肩膀,居高临下,空洞眼窝再次冷冷盯住玄鸩。
玄鸩身上鲜血淋漓,费力挣扎着、扑腾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站起,双翅半展、遮挡着自己的头颅,身体深深躬下,好像是在臣服、行礼。
苏景吃惊不小,小相柳也瞪大了十二只眼睛,问:“这是骨头乌鸦降服了玄鸩?”
要杀鸟,早就杀掉了,骨金乌又何必折腾这么半晌!
施礼后,玄鸩歪歪斜斜地飞起来,似是想要和骨金乌并排站到苏景肩膀,骨金乌却毫不留情,狠狠一嘴把它啄得摔回地面,跟着骨鸟转头、对苏景嘶哑一叫:呱!
苏景大概明白骨金乌的意思,扬手亮出大圣玦,目光如炬瞪向玄鸩:“拜奉令牌!”
真正让人大喜,玄鸩只稍作迟疑,就拜奉了大圣玦,乖乖让令牌抽走了一线魂魄,这次再吃力飞起来,骨金乌不再刁难,向旁边挪动下脚步,容它与自己并排而站。
玄鸩倒是懂得规矩,身形略略伏低,不敢像金乌那样昂首挺胸而立。
玄鸩不是凡物,天生性子骄傲,旁人想要让它认主千难万难,可这次它遇到的是金乌!
金乌、玄鸩都被成‘神鸟’,但前者是天之骄子,生于扶桑木、主在金阳宫,凤凰在它面前也得收敛些脾气;后者只是得了苍天眷顾,由普通的鸩鸟孵化而出这‘亲儿子’和‘干儿子’间的区别天差地别。
即便苏景的金乌只是一副骸骨,气势上也稳稳压住玄鸩一头,这是先天带来的威慑,改无可改。若非如此,以玄鸩神鸟的骄傲,也断断不可能臣服。
在旁人眼中玄鸩只是挨了一顿打,可非鸟族,便体会不到金乌的慑迫可怕!
一个收奴、一个认主,这其中根本没有十六什么事,小蛇却高兴得不行,拍着尾巴尖在海底蹦来跳去,忽忽欢呼。
苏景翻手把玄鸩抓在手中:“你的毒,能解不?”收服玄鸩,平添强助,以后回到门宗,少不了又是一番威风排场,但那些都是后话,眼前之急莫过于解毒。
尤其见过那头大鳌自裁,苏景就更想要救下这一族了。
这鸟儿的剧毒都藏在羽毛中,谁要这么抓它无疑找死,但对苏景它收敛剧毒,羽毛柔软顺滑,乖巧得不得了,它能解人言,小小的身体颤抖片刻,眼睛用力眨动,很快自眼角滴出一滴碧绿泪水
“由我来吧。”小相柳变回了人形,小心翼翼地自鸟儿眼角取下绿色泪珠,九头蛇是剧毒物,自身也是用毒、解毒的大行家,跟着他对苏景笑道:“有了这滴眼泪,大鳌便不用死了。”
老鳌匡护同族,相柳看不起这一族,但该有的钦佩也是绝不会少的。
说话同时,相柳不忘女妖,空着的那只手一弹,灵水结形,凝化几盏利刃呼啸而去女妖惨叫、咒骂再起,刚刚长出小小一截的四肢又被斩断。
解毒的事情自有小相柳操持,旁人无需插手,苏景只消时不时‘照顾’一下女妖便好。
三天多些的功夫,大鳌身中剧毒解除。鳌家这次伤亡着实惨重,前前后后一共损丧了百多子孙。
其中一只体型尤其巨大的鳌身形缓缓转动,化作人形,尚未开口先把苏景吓了一跳:它竟然化身佛祖样貌。
大鳌自己也没觉得不敬,来到苏景面前合十施礼,声音低沉却诚恳:“老衲鳌渚,多谢大圣援手大恩,请问这位大圣仙乡宝号,鳌家当奉长生位,日日夜夜三柱清香,永为施主祈福。”
刚刚苏景亮出了大圣玦收服雀子,鳌家人看得清楚,自然把他当成了大圣。
不止救下了全族性命,更要紧的是他保住了西海碑林,苏景的功德对鳌家子孙来说,确是如天倾盖。
苏景笑而摇头:“在下离山苏景,并非妖精大圣,大师不可弄错。”跟着他问起了事情经过
在大海中,海葵之类只是最最下等生灵,就算得了天大机缘修炼成妖,也难成什么气候;这就仿佛东土人间,草木一属的精怪中,树妖藤怪才算得凶猛,草精花妖则不值一提,先天所限,后天再如何努力也没什么机会。
但是让鳌家人不解的,这支海葵妖孽十足例外,非但成了妖、且修持了得,颇为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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