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张侍玉用力地点了点头,也是无力去思考,上次买的罗裙,小主子还有好几件没有上身呢!
他真是希望买尽天下的美衫华服给这娇俏的少女,好好地补偿这天下最美的美人本应拥有的芳华……
危宫惊梦 第32章 三十二
第二天,张侍玉去了集上,临走的时候委托邻居刘婶儿的女儿刘灵儿来陪着小主子。‖。 ?.
刘灵儿芳龄十四,很喜欢张大夫委托的这件差事。
待到张侍玉走了后,便主动地拉着张家小娘子的手进了里屋,兴致勃勃地要帮小娘子梳一下自己新学的头式花样。
铜镜里映着的那个人儿真是太美了,肤色白得像刚剥了壳的jī蛋,两道眉毛不画而自黛。尤其是那双大眼儿,就连她这个女子看久了都觉得好似被吸了进去一般。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儿,却不会自己梳头打扮,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是什么出身,大约是富户出来的小姐,帮被人伺候得习惯了,举手投足间就是不一样!
灵儿今儿给张家小娘子梳的是堕马髻,先给乌黑发亮,顺滑得有些握不住的长发抹了茉莉花味儿的头油,在头顶斜侧挽上发髻,定好了jīng致的玛瑙梳篦后,再chā上一只嵌着碎玉的杏花蝶钗就大功告成了。
只见,在一侧耳上斜挽下来的发髻让小娘子的脸蛋显得更加娇弱,让人垂怜。
张小娘子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转身便冲着身后的灵儿甜甜地笑一笑:“到底是你手巧,我今儿早弄了半天也没弄好,原寻思着包块青布头巾就算了,幸好你来了。”
说着,她从梳妆台上的梳妆匣子里取了一只金丝拉线的浮云钗出来,便要赏给灵儿:“这只头钗虽然做工差了些,但意境还是不错的,倒是不俗,你若不嫌弃,就戴着玩儿吧!”
灵儿瞪着眼儿,艳羡地看着那头钗,脑袋却摇成拨浪鼓:“不可!不可!上次嫂子你送给我的那对碎玉的耳环被我娘瞧见了,拎着耳朵骂了我半天呢,说我眼皮子浅,只帮了小婶子那么点的忙,就好意思拿那么贵的首饰,要是我再贪你的便宜,我娘说要剁了我拿东西的手呢!”
聂清麟听着灵儿的话,笑着说:“哪有什么贵的?都是些寻常集市上买的首饰罢了。而且我没穿耳洞,那耳环留着也没用,你若喜欢,我再叫张……我的相公多买些就是了。”
灵儿的眼儿瞪得更大了,指着发钗的根部烙上的字号说:“这些个可都是京城金瑞祥的货色,我上回跟娘亲一起赶集的时候,在镇子里的分号看了看,就连最寻常的一只镯子都够我们小户人家吃上半年的了……张家大哥可真疼嫂子你,买的可都是些jīng致奇巧的呢!”
聂清麟闻言一愣,她一直在宫中生活,虽然不似别的皇子公主那般阔绰,但是吃穿用度也都是在体制里的,无非也就是样式没有别的小主子那般的jīng致讲究罢了。但是银子多少的概念还真是不大清楚。
看来,这些日子能够恢复女儿身,倒是有些得意忘形,平白花了不少的银子呢!
以后可真是得节缩些了……就是此次逃得太过匆忙,没法把以前在宫中积攒的私房一并带出来了,还有巧儿,也不知她现在在宫中怎么样了?
安巧儿的忠心,聂清麟是知道的。若是自己能逃脱,就再无可能重新回到那深宫牢笼里去,若是那巧儿见自己久久不归,必定是胡思乱想,可别效仿了那老张太医,做了殉节的忠仆。
所以她事先交代张太医在诈死前,委托老刘太医给巧儿一副书信。
那信也不怕别人拿了去,因为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若是旁人看了,也会只当是张太医暗恋着宫女,临死前书信传情以了夙愿。
可是这一句,却是她当年在俗本里看到男女私奔时,巧借丫鬟传递的暗号。当时的她还用这句调侃着巧儿,要与巧儿一起做对假凤求真凰,一起私奔逃出这禁宫中去。
当时巧儿红了大半天的脸,直说自己没个正经的主子样。
但愿她看到这句,便想起当日的戏言,明白自己已经随着张太医逃了出去。剩下的……便都是造化了。
梳完了头,灵儿觉得自己之前受张家小婶子那么大的礼,自己也该投桃报李,好好地报答一番。便从家里取来了一只小匣子,打开后,拿出一把磨得jīng致的小剪子送给了张家小娘子。
“婶子,你别看我爹只是个铁匠,但是却是隶属朝廷军器监的呢!也算是吃皇粮的,听我娘说,他手艺好,最近又是升迁了,工钱都足足是以前的两倍呢!你看,这就是我爹给我打的剪花样的小剪子,可快了呢!用了好久都不用磨一磨,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聂清麟笑着谢过了这快人快语的小丫头,低头仔细审视着这把剪刀。、
果真不是俗物,同普通的铁器相比,这把剪刀乌中透亮,寒气bī人……就同当初吕文霸交给她的jīng铁响哨一样,材质特殊。
她虽然是懒理朝政,但是也听闻这次剿灭安西王如此顺利,与这jīng铁密切相关……
隔壁住着的,居然是卫冷侯倚重的工匠家眷,看来这个村子还是不宜久留啊!
只盼着张大哥这次能从镇子里带回些好消息。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侍玉终于回来了。摘下了防风尘的带着遮面黑纱的斗笠后,聂清麟看到张大哥面色凝重。
“怎么样?京城传来新帝登基的消息了吗?”聂清麟满怀希望地问。
张侍玉却摇了摇头:“镇子里的公告栏,没有任何消息,更何况要是新帝登基一定会大赦天下,不用看布告早就传开了。”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竹筐里掏出一只可爱的小黑猫:“琳儿快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小黑猫甚是可爱,虽然不如宫中的波斯绒球名贵,但是四肢小爪子上的那一点白,就像踩着雪花一般,看见了新的女主人,立刻伸着粉舌,nǎi声nǎi气地叫了起来。
聂清麟心知,这是张大哥怕自己焦灼,特意买回来给自己解闷的,便笑着谢过了张侍玉,轻轻抱起那黑球,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在微叹:“太傅大人,你这心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葫芦药啊!”
太傅大人其实该吃药了。
阮公公心里微微地叹着气。这都多少日子了?茶饭都没怎么进过,给太傅瞧病的御医怕他的身子顶不住,特意开了个补气益元的方子,可是药汁儿熬好了后,太傅大人还是不肯喝啊!
此时,立在书案下的一干人等,也觉得自己该饮些收惊的药汁。
在听完了他们的简报后,太傅大人的俊脸瞬间就刮起千年的寒霜:“你们说南疆毫无动静?只是岭南王加强了布防,并向南疆借调了兵马?”
“是,禀太傅,岭南王甚至都关闭了境外通商的路径,说是要进行练兵演习,过往的客商只能绕行。”
太傅沉吟着,两只凤眼冒着jīng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图。
这几日,各地的关卡严阵以待,加强排查,别说是个大活人,就算是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关外。
可是南疆和岭南王的那副德行,分明是jiān计没有得逞,生怕败露的惶恐。如果人真是在他们的手上,只怕现在他们早就开始煽风点火,朝着龙位空虚的宫中发难了。
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太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熬得炸开了,这么久过去了,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总是要有个结果,可是现在连半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那小儿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有几次在梦中,他看着那个娇憨的小脸,在朝着自己甜笑道:“太傅,吃枣糕吗?”
可是刚一伸手,要将那龙珠子密密实实地揽在怀里,梦就凭空醒了,只有阵阵凉意袭进冰冷的枕榻间,而伸出被子的大掌,抓住的是无尽的虚无……
夜阑时分,再无睡意。
一连几日子下来,他竟然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只要一闭上眼,那个该死的龙珠子就在他的眼前晃。卫冷侯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下后,太傅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犹豫了许久,终于朝着寝宫的方向踱了过去,阮公公在身后暗自叹气。
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啊!能医好太傅的,只有那个小龙子啊!
这几日,卫冷侯未再去小皇帝的寝宫,现在那里一丝一毫的气息,都足以让他焦躁得失去理智。
因为皇帝的离奇失踪堆叠起来的焦躁正越来越强烈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真想不顾一切,下令举兵荡平岭南与南疆,揪着岭南王的脖领子问一问:究竟是把皇帝藏在了哪儿。
可是……他是卫冷侯,大权在握,cào纵一国生死的权臣。
不能失去理智的他也许可以宠一个人,哪怕他是人伦不允许的男孩,他也可以倾其所有娇宠一个少年,哪怕他要的是天边的星斗,可他真的要丧失理智,做出些个危及江山的蠢事吗?
此时攻打南疆,蠢不可及!
别说南疆地形复杂,蛮兵彪悍,单从这次的毒人刺客的行径来看,就知道要打胜这一仗,要付出多少惨烈的代价!
他此时手中的砝码不多啊!jīng明的赌徒都知道,被bī入绝境的放手一搏,往往都会输得倾家荡产。
若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他跟自己一直鄙夷的魏明帝那个昏君又有何两样?
让身后的阮公公他们立在原地。太傅慢慢地踱进了寝宫。
踏进寝宫时,发现这寝宫空荡荡的,因为没了主人,自己也没过来。这里清冷得异常,里面的奴才也惫懒得很,守在门口的居然坐在门槛上,垂着头微微地打鼾。
太傅没有心情训斥这些个狗奴才,径直走入正殿。
那小猫儿绒球似乎也觉察主人不在了,有些发蔫地冲着来者“喵喵”直叫。
太傅立定,伸手摸了摸那猫柔顺的背毛,手忍不住在微微地颤抖,就算自己一日称帝,住进这豪华的殿中又是如何?
没了那人相随左右,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宁愿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既然那些个蠢人伤了他卫冷侯挂在心尖上的人儿,把他bī得简直要陷入抑制不住的疯狂,那么……他就要这些个蠢货统统陪葬!
终于下了出兵的决心后,卫冷侯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轻快的歌声从内室里传了出来。太傅的脚步一顿,yīn沉着脸慢慢地撩开了内室门口的幔帘,
那个边唱歌边叠着衣服的宫女,他认识,应该是服侍小皇帝的贴身侍女,主仆二人似乎感情甚笃。
若不是皇帝嚷嚷着这个叫巧儿的甚是周到,如同他的亲姐一般,换成了旁人伺候不惯,自己老早就想把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宫女换掉了。
可是现在看来,小皇帝倒是识人不慧了。就是个没心肝的狗奴才!主子失踪了怎么久,她居然有心事唱歌?
卫太傅刚想出身训斥,过去一脚踹死这个没眼色的东西,却突然眼睛一眯:不对……那巧儿整理的,都是些个皇帝的衣物,应该是内侍监刚刚发来的春夏衣物。
就像小皇帝所说,这个宫女还是个勤快的,别人都惫懒偷闲的时候,她却还在干着活计。可是……她为何把这些马上就要穿的衣物统统放入了箱底?她是笃定皇上再不会回来了吗?
而且……她为何又翻捡出一些奇怪的长布条子和一些怪异的夹袄,将它们统统堆积到早就该撤下的炭火盆子里,又拿起火折子准备将他们焚烧殆尽呢?
安巧儿今儿是特意寻了个借口,放了宫里的小太监宫女们出去玩,只留了一个守着宫门的。
自从收到了刘太医转的那封信后,她先是疑惑不解,转而想起以前主仆二人逗乐的情景,便一下子恍然大悟。
小主子居然逃出生天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放开喉咙尽情地大喊出来。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有些要紧的事儿要做——第一个就是要毁掉主子的贴身衣物。
这些个东西若是被以后来宫里清查物品的太监宫女看见了,小主子苦心隐瞒的秘密岂不是要露馅了?只要烧了这些个见不得人的,那么大魏的第十四皇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消失了,只有一个美丽如花的少女自由地活在外面的广阔世界里。
安巧儿刚刚点燃了火折子,突然发觉有yīn影笼罩在自己的上方,她猛地抬头一看,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自己的身后,浓眉微挑,凤眼微瞪……吓得她手里的火折子一下子掉在了炭盆里。
卫冷遥肃杀着俊脸一脚踹翻了火盆,两脚踩灭刚刚串起的火苗,直盯着早吓瘫软了的宫女,单手捏起那条裹xiōng的布条,嗅了嗅上面熟悉的味道,然后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是什么?”
危宫惊梦 第33章 三十三
安巧儿完全被这个不可能出现的阎王跟吓傻了。(。m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卫冷侯又眼尖地发现那炭盆里还有其它的物件儿。
安巧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倒吸了口冷气,从盆里甩出来的赫然还有那个树汁凝成的少年物件……
巧儿冲了过去,想要将那东西塞入口中嚼烂吞下,却被太傅一脚踹飞。
当拿起那个雕琢得甚是bī真的物件时,再混沌的人也要开一开灵窍儿了。
太傅咬着牙问:“说!皇上为什么要用这个?”
安巧儿紧紧地闭住了嘴,她知道:自己的一个不谨慎,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小主惹下了弥天大祸。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明志,决不能把小主子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想到这,她冲着门口的柱子猛冲过去,准备一头撞死在殿中。
太傅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一把拽住了她,冲着脖颈处就是一记手刀,待到她晕了过去,才大声叫进来阮公公等人,指着倒在地上的宫女说:“嘴里塞上口塞,送到刑部,本侯会命人亲自去审,加着小心,她有心寻死,没问出结果前,决不能让她如愿!”
阮公公心里都开锅了,按理说宫中的人犯了错,有专门的杖刑监,可是太傅却把这个宫女一下子弄到了刑部,这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他不敢多说,命人先用软布塞了巧儿的罪,再把她拖了出去。
太傅弯下腰,继续翻捡火盆里的东西。很快又发现了一封书信——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这一句是《凤求凰》中的一句,有男女相约私奔之意……
“去查!这是谁的笔迹!”
连日来的焦灼,现在都变成了滔天的怒火,太傅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隐隐作痛。以前,怀抱着那小儿时,心中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太过笃定他是个男孩儿了,反倒只是以为他太过瘦弱了些,只一味地以为待到年岁大些,吃得胖些,自然就会变得英伟了。可现在再仔细一想,那小儿身上的种种违和之处在脑中反而愈加清晰……
聂清麟!你好大的胆!
当卫太傅从寝宫中出来时,一扫连日来的颓态,一对凤眼里冒出的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备马!去燕子湖官道!”
之前的几次搜山,太傅都没有到场督查。因为那时,他心里的确有些隐隐的怯意,他总是绝对如果自己在的话,只怕是要亲见到那小儿冰冷的尸体。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若是那小儿死了倒是罢了!若是个活的,自己也保不齐会一把掐住那纤细的脖子,活活地捏死这胆大妄为的东西!
到了燕子官道的山拐弯,太傅翻身下了马,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当初吕文霸是倒在了哪里?”
旁边的侍卫连忙把当时烂熟于心的情形详细地又讲述了一遍:“吕统领当时是倒在了靠近山坡的位置,脸冲着官道,周围一共有八具黑衣人的尸体,吕统领身中十二剑,其中靠近心脏处是致命伤……”
卫太傅皱着眉听着,这个昔日的老部下从来都是个轻伤不下火线的,打起仗来有着卫家军的传统,骁勇异常,绝不会作逃兵。
可是他并没有守着銮驾,独独立在了山坡上手刃数名黑衣人,却半步都不曾退让,反而……好像是在守护着山坡后的什么……
心念一动间,太傅飞身一跃,下了山坡。
来到山坡下后,太傅一下就发现了那处毫无遮掩的山洞。一块大石头孤零零地立在洞口,周围还有被人拔下的杂草。
太傅yīn沉着脸朝着洞里瞧了过去,洞里的地面微微地凹陷,那是有人长时间卧躺在里面才会造成的痕迹……
聂清麟!你且要藏好了,千万别让本侯找到你!
其实聂清麟也是这样的盘算,既然久久等不到废帝的告示,加之她觉得此地并非安全之说,还是尽早离开才好。
虽然此时关卡很严,但是她已经恢复了女装的打扮,只要再稍微修饰一下,料想那些官兵也想不到,这个娇娇弱弱的娘子是他们一心要寻找的人。
聂清麟想去江南,那是母妃的家乡,魂牵梦绕的地方。
张侍玉一向是小主子说什么,他便也是什么,听了聂清麟这么一说,便开始收拾起行囊,准备路途上所需要的物件。
等到准备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就要告别花溪村准备上路。
他们所在的院子是在村子的东头,这是靠近村尾的地方,背后就是大山,当初老张太医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僻静,才买下了这个宅院。
临行的前天晚上,张侍玉炖了条花溪村所特有的稻花溪鱼。可是聂清麟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了,说是这鱼有些发腥,就连炖的粥都说有些怪味。
张侍玉知道小主子口娇的毛病,连忙拿出在集市上买的零嘴吃食,聂清麟嚼着糕饼肉脯,倒是吃得甚是得趣。
村中不比宫中,不过因为张太医的悉心照料,聂清麟的饮食起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动。比如,花溪村因为有一条溪水砸村子里通行,村中人大部分没有存水的习惯,都是烧菜做饭都是现用现取。
可是聂清麟饮用的水,是先用铺了干净卵石细砂的水盆过滤了两宿后才烧开饮用的。
看着张侍玉吃着自己不肯吃的那条鱼,聂清麟心里微微一甜。
此前的十五年活得太不易,她从来没有过什么美好的打算。但是她终于可是设想一下自己的未来,眼前的这个敦实斯文的年轻人,倒是跟话本子里的良人颇有些相似……
觉得肚子略饱了,聂清麟就独自在主屋睡下,而张侍玉与前几晚一样,在另一侧的西厢睡下了。
也不知是几更天,突然整个村里传来了狗吠的声音,可是只一会,就归于了沉寂。聂清麟这几日觉轻。稍有些动静便醒了。
她微微起身,拢上放在一旁的外衣,往窗外看了看,夜色发浓,月亮也被黑云遮住了。支着耳朵听了半晌,见再没了动静,聂清麟正要倒下的时候,隔壁的刘灵儿家中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各位好汉!你们要钱,只管拿去,千万莫要伤了我的几个孩儿!”
那是刘大婶的声音,凄厉的哭喊声在午夜时分无助地回荡……
聂清麟迅速地穿好衣服,来到西厢门口小声地叫着张大哥,可是屋子里半天都没有动静。
聂清麟心里一急,干脆推门进去,来到榻边推了半天,可是张侍玉好似昏死过去了一般,也是一动不动。
其实不止张大哥,整个村中的人都好像睡死了,没有一个人推开院门去看看刘婶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清麟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贴着墙仔细去听那屋子里的动静。
可是她听到的却是一串生硬陌生的语言,听起来像……匈奴的口音。这时,突然有个熟悉的男声cào着生硬的汉语说道:“刘铁匠,你的家人都在这儿了,她们的生死也由你来决定,你好好掂量一下,交不交出生铁的配方?”
是休屠烈!聂清麟的心猛地一缩,她实在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了那个匈奴的王子。她不是护送着自己的皇姐回去完婚了吗,怎么突然又秘密折返了回来?
可是马上她就想通了,休屠烈是要把那生铁的秘方挖出来!
怎么办?聂清麟握了握小手,脑子在飞快地打转。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弄醒了张大哥,两人悄悄地逃走。
可是当她摸到了门边时,逃跑的主意立刻就打住了。因为她看到有几个匈奴大汉,正挨家挨户搜着柴草并堆砌的窗户和房门口,并将房屋院落都泼上了刺鼻的松油。
这是早有预谋的屠村!
怪不得村里人都睡死了过去,他们一定是在傍晚时分,每家每户都淘米做饭的时候,在溪水里下了迷药。而自己因为太过口娇,没有吃那条鱼,喝的又是几天前过滤的水,而幸免于难。
今天无论那休屠烈有没有得到药方,他都不打算让村子里留下任何能bào露他行踪的活口。
要是御用的铁匠一家消失,绝对是会惊动朝廷,今儿bào露他匈奴的狼子野心,可是村子发生了火灾,大家在睡梦中被殃及池鱼,烧焦了一片的尸体,验尸的结果也只能是活活地被烧死,在这不可避免的灾难里,死一个本村的铁匠就很正常了,哪个会注意少了谁呢!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只怕是村口也有人把守了,任何人都别想活着出了花溪村!
逃不掉的,而且也不能逃!聂清麟苦笑了下,若是那彪悍的匈奴骑兵再配上犀利的武器,对于大魏来说,就是意味着灭顶之灾!
唉,原想着自己傀儡摆设的使命终于是到了头儿,没成想却是肩负起了这样救民于水火的使命,肩膀还未压痛,但是却牙疼得厉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