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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宫惊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一旦落刀有误,便是终身难以介怀的遗憾……”
说着,吴阁老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摞纸,交由阮公公呈到了聂清麟的面前。
聂清麟铺展开那张书稿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书稿上的笔迹很好辨认,竟然都是她的。
难为阁老有心,竟是将她入学时的作业文章全都保留了下来,现在一看,顿时想起夫子当时的用心,每一行里都有阁老的小楷批注点评。
那一页页书稿,从刚开始大段的批注表扬,到了后来的批注越来越少,尤其是最后一张,只有几个重重的大字“朽木粪土乎?”
看到这,聂清麟不由得一阵苦笑,当年她初入学堂,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赢得夫子的青睐,却被母后痛斥不会藏拙,于是开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臣每次看到这些书稿都会自责不已,是不是因为臣当初溢美之词太过,以至于让陛下被捧杀,松懈了学业,又在陛下松懈之时,臣批评言语不当,又折损了陛下的奋进之心,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愧对了先皇的嘱托,便是辞去了皇子夫子一职,以免耽误了皇家子嗣。”
聂清麟微微吃惊地跳了下眉,没想到吴阁老教授不到一年便辞去了夫子一职竟然是因为她这块朽木。那可真是罪过了,于是温言说道:“是朕当初顽劣,辜负了吴阁老的厚望,请阁老不必放在心上。”
“臣的身体顽疾缠身,时日不多了,可就是这个心结郁郁难解,今日前来面见皇上,也是求得皇上替微臣解了心结。还请陛下成全了微臣这个时日不多的老朽木一个未了的心愿。”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来,来到书案前执笔,磨墨,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为政“二字。
这是当年吴阁老给众位小皇子出题的样子,那时他总是喜欢在讲论文义后,随便以诗书中一句为题,让皇子们任意发挥,写出文章来。
聂清麟抬眼望向吴阁老,又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那摞早已经泛黄的书稿,心里有些感慨。便是也站起来,来到书案前,略一思索,写下提笔在那题目下龙飞凤舞了起来。
提笔第一句便是“为政者如掌舵驶船也,行至深海,需奋击搏浪;游于浅滩,需借力撑杆,盖因时事不同,民情不同而不可一言蔽之也……”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聂清麟便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遍论政的散文,如同当年在书房的学子一般,恭敬地呈送给了吴阁老。
吴阁老拿起了写好的宣纸,看着聂清麟写下的文章,整篇文章谈不上有何文采,却是以掌船为例入题,形象地点出了行政者需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道理。可是,这边文章的视角作为一个常年深居在宫中的傀儡皇帝来说实在难得。文章言语浅白,而言中要害地指出了魏朝大量流民积存乃是因为土地流失公田分配不均所致,又对北疆之地的政局做了一个通透的分析,既有内政又有外交。
这篇文章的深度与广度远远超越了一个小小书房之内学生与夫子之间考试的范畴,单单作为君王而言,这样的视角足以称得上一位明君。吴阁老看罢,久久未语,意味深长地抬头看向这位让他久久难以释怀的“顽劣学生”
不过聂清麟的心里倒是一阵心虚,说句心里话,若不是因为太傅的缘故,就算她跟随夫子十年寒窗苦读也远远触及不到这些正是要害的根由。若是太傅少时有缘拜于这位吴阁老门下,想必吴阁老定更是惊为天人,算是找到了稀世璞玉,却不知这两位老少同僚还会不会在朝堂之上剑拔弩张了。
就在这时吴阁老看罢重重地松了口气,说道:“臣可以死得瞑目了,陛下当年藏拙现在想来也是迫不得已,臣原先还担心陛下就在权臣之下,不得亲政。可是现在看来,陛下仁爱之心未必抵不过强权铁腕,臣窃以为身居上位者,不必贤于臣下,但高瞻远瞩必定胜于臣下”
我大魏朝能由陛下这等明君,国泰民康必不远矣说完,俯下佝偻的身躯深深一拜。
当他起身时,问道:“陛下可否请屋内闲人回避,臣有些要紧之事启奏陛下。”
聂清麟闻言,挥了挥手,阮公公和一干太监等都退出书房,在外等候。闲杂人等退下后,吴阁老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皇上:“若陛下身体有恙,臣希望皇上能传位于永安公主。公主与陛下一nǎi同胞,聪明贤惠处不下于陛下,当能完成陛下未竟之志。”
聂清麟大吃一惊,她实未想到一代大儒的吴阁老会说出这等话来,先不说好像是要盼着皇帝驾崩,依着阁老的神色,必定是猜出来自己就是女儿身了。可与他的话里分明是要自己正身上阵!要知儒家最重纲常,而女子为皇虽有先例,却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为何他会做次提议?
阁老,怎会有如此想法?”
“臣以为君上之贤不在男女,在于仁政亲民。前朝已有先例,文王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昭容,文王崩而传位于女。昭容在位三十载,兴吏治,重民生,国库充实,百姓乐业,路不拾遗,遂成昭容之治。永安公主贤良聪慧,居于民间,知民生艰辛,且素有仁心,又是先皇亲女,堪当重任。”
吴阁老说完了一番泣血之言后,终于说出最最关键的一点:“如今太傅强权,聂氏凋零,必要有个压制能臣,镇稳朝纲之辈,若是陛下龙体不能助理朝政,那么帝姬永安公主便是不二人选,大魏帝位上坐着的,还是聂姓稳妥些,这才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听到这,吴阁老的意思,聂清麟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妖蛟作恶,大魏的皇家男儿无能抵挡,可是太傅对她的万般爱宠却是天下皆知。太傅若是要皇帝驾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可是如果女帝登基,太傅又该若何呢?毕竟女帝与太傅大婚后,他卫冷侯的孩儿迟早会继承大统,只不过不姓卫姓而已。阁老是要用她与太傅的情谊为赌注,看看太傅能不能止步于皇位之前,成全聂家最后的体面。
可惜,阁老不清楚,那个曾经掀起大魏风雨的聂清麟也许一去不复返了。她若是真的登基,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掀起天下的一番波澜也说不定。
可是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别的退路了,太傅的失踪,让她只能越过那道曾经遮蔽一切的高大身影,从龙袍里伸出蜷缩的脑袋,直面即将到来的风雨。
吴阁老几代的老臣,看起来有些胡搅蛮缠,但是能在朝多年而圣瑜不倒也是大有原因的。该圣贤的时候圣贤,该务实的时候务实得很。
其实他也心知若是先皇那等败家的货色当政,大魏的天下也是危在旦夕。可是那个卫冷侯……阁老一向是看不大顺眼的,那个人能力是有的,就是戾气太盛,企图心太强,忘了人臣的本分,便是通天的本事也弥补不了的。
可是帝姬永安公主就不同了,正统的皇家血脉,从小就是天资聪慧,接受的是皇子的教养,最最重要的是,除了她意外,吴阁老扒拉着聂家的族谱,上上下下的翻找,真是找不到一个能够登基而不被邪魅太傅砍掉脑袋的皇子贤君了。
他吴景林一介书生固然是搬不动卫冷侯这样的大山,但若是此番得了手,太傅便是要厚着脸皮入赘进了聂氏皇家!想到这,吴阁老抖着山羊胡舒畅的笑了,只觉得自己一定能活到看着卫贼黑脸的那天!保住了聂姓正统根基,他可以无愧地入九泉面见众位先皇了!
十日后,皇帝颁下圣旨:公主亲政,替病重的皇兄批示奏章!这样的先例就算是前朝也是闻所未闻的。可是所有的朝中大臣都是心知这是换汤不换药,那奏折上皇帝与公主先后毫无变化的笔迹便是说明了一切!
原该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圣旨,却如同扔进了幽深的古井一样,只听了声响儿,便没有下文了。
朝中的翰林清流派以吴阁老为首保持缄默,罕见地没有递奏折抗议陈情,而太傅一派更是毫无异议。有些想要推波助澜投靠藩王投机一番的,只要想一想尤挂在朱雀门上示众的齐鲁王那血淋淋的人头,便打起了退堂鼓。
最最贴心的是那个以前总是像吃了枪药一般的邱明砚大人。这次主政,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对皇帝也好,公主也罢都是守礼有节,竟是也没有半句的找茬废话。每日亲自去御书房呈送着奏折,勤勉得很。
这日,他又是来送奏折,在跟公主讨论了要紧的政事后,便后退着要出了御书房,可是聂清麟却微微抬起头,突然出声叫住了国相大人:“国相最近倒是丰润长了些肉啊!”
邱明砚本来是低垂着头,突然听到公主提及自己的丰润,不由得诧异地抬起了头。
聂清麟微笑着站起身来,轻轻拢好了自己的水云衣袖,拖着裙摆走到了邱国相的近前,一双大眼略显放肆的上下打量。只让邱明砚的心也跟着那眼波微微轻颤……
“昨儿的祭礼,御膳房烤制了乳猪肉甚入味,引得众位分食的大臣们很是开胃。本宫闲来无事,便是数了数爱卿们分食的肉块,胃口最好的当属鲁将军,他一口气将整个猪肘吃得jīng光。邱国相就略深沉了些,只是吃了块猪肚上的嫩肉便住了口,但是那供物甜瓜颇得邱爱卿的口味,竟是吃了三块有余,期间鲁将军抱怨贡酒味道不甘醇,邱爱卿好生安慰,说是自己国相府里有坛子老酒,哪天可以一起去你府上痛饮……”
邱明砚越听越心惊,赶紧下跪说道:“臣祭礼失态,请公主责罚!”
永安公主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若不是深知爱卿与鲁将军乃是太傅大人忠心不二的部下,本宫当真以为太傅是躲了清闲,而不是葬身在茫茫大海之中了呢!”
说到这里,聂清麟微微握了握拳:“却不知太傅大人的泳技如何,这么多天了,难道还有游上岸来吗?”





危宫惊梦 第108章
邱大人闻听此言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只因为前几日得了让人心安的消息,jīng神便有些懈怠了下来,他与鲁豫达竟是一时在祭礼的时候松懈了吃相……
“启禀公主,臣……不敢私自妄言,还请公主体谅……”邱明砚一脸的难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
不过也是,自己算得了什么?在那位翻云覆雨的太傅眼里不过是个平白的摆设儿罢了,她有什么资格知道太傅大人的机密?
聂清麟清冷着脸,头上的扶摇因为身体的微微颤抖而颤着珠花,也没有再与邱明砚说什么无用的激愤之言,便从他的身边冷冷地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抹似有若无的余香……
走出书院的时候,一抹骄阳从宫阙的犄角投射下来,将宫墙涂抹得更加灿烂,今儿倒是难得的晴天,只是那阳光暖了身子,却照不到心底。
关心则乱——多么浅显的道理?她到底是乱了心,却没有发现如此多的破绽!
先不说大殿上撞死耿博怀,还有那明显知道内情的齐鲁王,鲁豫达他们都是毫不犹豫地便杀了,竟是不留活口,如此这般反而是想要隐瞒什么似的!
想起这些日子来,每天晨起时泪水湿透了的枕榻,心里的懊恼气闷便抑制不住地翻涌了上来。好一个翻云覆雨的妖蛟大人!她聂清麟已经是他手中的木偶傀儡,还要怎样?cào纵人心便是如此有趣吗?
闷闷地回到了凤雏宫,闷闷地坐在了宫苑的石凳上,爱猫绒球似乎也看出了主子的不畅快,便是围着她的脚边撒娇地转圈圈,可是小主人却似木雕的似的,一动不动地生着闷气。
单嬷嬷找就听到了信儿,自然是知道小主子为何闷闷不乐,心里暗骂那鲁豫达和邱明砚都是短了心眼的。她与聂清麟朝夕相处,这几日龙珠子的煎熬自然是看在眼里。
这位小公主看起来娇娇柔柔,但是性子实则要强得很,这几日因为太傅的海上遇险,担忧得茶饭不思,可是每日却还要上朝面若无事地应对群臣。要不是她每日收拾枕席摸到了那湿漉温热的枕席,便是也要以为这总是一脸笑意的是个没有心肺的冷情人呢!
现在看着那公主呆坐着一动不动的模样,可见是气得不轻呢,照着这么下去,可真不是什么好事……这边是这样,那边又是……俱是两头都不叫人省心的!
单嬷嬷皱着眉想了想,便是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快要入夜时,宫门来了马车,单嬷嬷对聂清麟说道:“公主,如若身子不乏累,可否随奴婢出宫一趟?”
在窗口呆坐了一个下午的聂清麟这才懒懒起身道:“又要怎么样?那且刚游回来的太傅大人难不成又有什么圣旨下来?”
单嬷嬷突然噗通跪倒:“公主,快去劝阻下太傅吧!”
“……”
马车过了几条繁华的街巷,就来到了一条静幽的巷子里,这里是京城古巷没有东西两市的喧闹,以一段不长的路隔开了那些鳞次栉比的街市,此时入了夜,更像静谧如同一杯香茗,淡而清新。
当聂清麟慢慢下了马车时,扫视了一下巷子里斑斑驳驳古瓦墙壁,脚下的青苔爬满了石板小路,一户黑色的木门已经开启,只瞧见是卫府的刘管家站在门口举着纸灯笼,迎候公主。
“今日居然劳烦公主前来,小的罪该万死,就算公主不责怪,太傅知晓了也定当重罚了小的,可是实在是因为太傅太不爱惜自己,只一味地逞强,就连神医的话也是不听,还请公主劝一劝太傅大人。”
刘管家的话,让聂清麟的心一路下沉,她将目光调向了管家身后的许久未见的韦神医。
“太傅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韦神医见公主问话,连忙答道:“太傅此前因为受了暗算身受重伤,腿上的筋骨受了重伤,人也是昏迷了几日,后来虽然老朽及时为太傅接续了筋骨,但是太傅一味追求快些痊愈,命令老朽尽管下些药效刺激的虎狼之药。
虽然能这些灵药能刺激腿骨伤筋尽快愈合,但是药效发作时,钻心的疼痛是一般人很难忍受的,可是太傅大人竟然还是不消停,腿伤还未长合呢,竟然是强自每天下地走动……老朽无能,遇到这等变着法儿折腾自己的病人,真是束手无策啊!”
聂清麟紧紧抿了一下樱chún,便是跟着刘管家进了宅院,饶过厅廊后,便来到一处院落。
在院墙的一处透窗外,聂清麟慢慢停驻了脚步。
在如水的月光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扶着一把椅子艰难前行。半露在衣袖外的双臂,因为每走一步的疼痛而青筋bào起,深秋的凉夜,豆大的汗珠没有间断地从英俊的脸庞划过……
也不知是这定国侯是在院落里走了多久,许是手臂发麻,只一个松懈,便是一栽,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院子里虽然有侍女服侍,可是老早便是被太傅申斥过,见了这样的情形是绝对不敢上前去扶的。
定国侯大人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自己这一长衫撩起,露出了裤脚那伤痕累累的脚踝,方才饭后饮下了一杯热汤药,此时药劲儿正是猛烈,如同千万钢针嵌进了骨缝里,若非有惊人的意志,换了平常的汉子,只怕要疼得满地打滚了。
待他正要爬起时,突然发现一袭罗裙映入了眼帘,在那罗裙之下,一对珍珠点缀的绣花宫鞋……
卫冷侯眉头微蹙,慢慢地抬起头来,便看见月光之下立着的白衣俏佳人,此时那张娇俏的小脸正面无表情地冷望着自己。
竟然会被果儿这般从上至下吃地俯视着如此落魄狼狈的模样,这样的视角真是让太傅大人恼意顿生,本来就已经酸痛的胳膊竟是一个猛力,便是硬生生地站了起来,皱着两道浓眉也不去看那佳人,倒是冰冷的视线直直地越过了她,对立在院门口的刘管家和单嬷嬷说道:“自领五十军棍去!”
两个人毫不迟疑地低头退下便是准备去领受惩罚,不过单嬷嬷心里却是一阵腹诽:邱明砚那小娘贼!只管出了主意让她领人来,却是自己不肯露面,真是狡猾透顶,倒是报了自己上次那一掌之仇了不成?
二人本以为这军棍是逃脱不掉的,可是却被公主脆生生地拦住了:“太傅不怜惜身体,一味糟践,两位忠仆想尽办法去阻止,他们何错之有?”
这样当着众人的前面,毫不犹豫地下了自己的脸面,爱面子重于泰山的定国侯大人如何能忍?当下刀子般的目光就直直射向了这几日一直朝思暮想的小果儿身上。
当初海上遇险,实在是个意外,自己的身边竟是潜伏了葛贼的细作,一时大意中了暗算,身受重伤,幸好他事先布置得周祥,虽然主战船被击沉,自己又重伤落水,却还是一举歼灭了血红会的主力。审问了贼首获得他们与京城通信的渠道后,卫冷侯命令这些海盗穿上岛上船工侍卫的衣服后,便尽数宰杀,布置屠岛假象,再在那些私通北疆的叛臣那制造失踪的传闻,引出京城里暗藏的毒虫猛蛇。交代完这一切后,他便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邱明砚等人将太傅秘密迎回京城疗伤后,便按着他的吩咐按部就班的实行,却不曾想伤口被海水感染,高烧不退,一脸昏迷了几日差点送了性命。后来当他醒来,知道龙珠子的身份危机按着他事前安排算是暂时解除了,便是可以些个时间疗伤。
可是不曾想,那吴阁老竟然又出了幺蛾子,竟是异想天开想重演前朝昭容女帝的荒诞。那个昭容女帝是个什么样的wū烂货?面首成群,践踏多少大好男儿脸面?亏得老不死的吴景林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他倒是想要做个扶持女帝的千古贤臣,可也还要看看他卫侯给不给那小果儿广开后宫,翻牌子的机会!
不过他还是吩咐邱明砚等人暂时且不动,静观其变,待到他养好了伤势自然会去朝堂上收拾了那个糟老头捅出的烂摊子!只是这伤势恼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休养妥帖,幸好这虎狼之药甚是有效,只有这二日的功夫竟是能勉强站起来了,便是要再努力些,尽早恢复了。
要知道他在那娇人的眼中一向是英明伟岸的,岂可拄着拐儿,若瘸子一般出现在佳人的眼前,总是要休养妥帖了才好长伴在佳人左右,像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可是打死不愿意让果儿见到的。
可是未曾想,办事不利的单铁花二人,竟是招呼不打,就将永安公主一路领到了这里来。想起自己刚刚摔倒的困窘模样,尽数落到了佳人眼中……若非那二人都是忠心的部下,受的惩罚岂有五十军棍那么简单?心里正憋着火呢,没想到这小果儿竟然当众下了自己的脸面,便是面色一沉,正待要发火,便听见“啪”的一声响——
大魏帝姬永安公主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在了定国侯那张帅得惊为天人的俊脸之上!




危宫惊梦 第109章
只这一响之后,满院寂静。∑。m 。侍女的头俱是压得低低的,刘管家不等太傅吩咐,只是一扬手便鱼贯般都退了出来,散场得干干净净。
太傅慢慢地转回脸,一脸yīn森地回瞪着敢在太傅脸上动土的小女子。
几日不见,倒是厉害了手爪,扬手便打人,堂堂的公主成了乡间悍妇吗?就算是长了脾气,她也要看看自己打的是不是能打之人!
可是当他刀子般的目光落到那小悍妇的小脸儿上时,才发现那双大眼儿里竟是积蓄了了泪花,竟是不用眨眼,便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不多时嫩豆腐似的小脸沾满了水汽,倒好似她是挨了巴掌的那一个!
似乎是这一掌并不解气,那小小的拳头挥舞起来,竟是雨点般又向自己的xiōng口袭来:“为何还要回来,若是去了,倒是免了许多牵挂……”
这话里包裹着的难过不舍竟是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向了太傅那毫不防备的心。此时再感觉脸上那一巴掌便如春风拂面般的令人心旷神怡,便是铁臂一搂,用力地将那撒泼的小人紧紧地搂在xiōng前,下巴亲昵地在那湿滑的脸颊上来回的蹭着:“本侯若是不回,小果儿岂不是要肝肠寸断?”
聂清麟也是被这太傅激得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她便是自打懂事起从来没有将内心表露的如此淋漓尽致,如开山泄洪一般一时也收拢不住闸门,一时用力过猛,太傅本就艰辛地维持着平衡,这下子又是抱着小人儿栽到了地上。
谪仙般的大人这下子滚落了尘埃,一身的白衣沾惹得很是狼狈,本来药效便上来了,此时因为重重一摔,更是疼得钻心刺骨,许是那疼痛映在了脸上,倒是让怀里的侠女收了拳脚,抽着气儿冲着门外喊:“来人,扶太傅起来!”
可是连叫了三声,那院门竟是静悄悄的,压根没人过来。
方才太傅被个弱女子掌掴的情形,实在是不能外泄的大魏天机!想起太傅睚眦必报,极重脸面的性子,单嬷嬷等二人竟是领着下人走了个干净,若不是太傅亲自传唤,决计是不会现身自讨没趣。
既然叫不来人,龙珠子便是只能自己勉强撑起了太傅,要将他扶,偏偏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太傅,此时倒是虚软无力得很,一身的重量竟是朝着她压了过来。
聂清麟便是拖着这昂扬的男儿身,一路吃力地终于将他扶进了屋内。幸好这几日因为太傅要练习走路,院子里的门槛俱是被砍掉了,行走起来倒也顺畅。
当好不容易将那高大的身子放到在了床榻上时,突然太傅大掌一收,将那小果儿也带到了床上,再一翻身,将那娇躯压在了身下。
“当臣被打落下海的时候,海里风浪汹涌,海水一股脑儿的往口鼻里惯,当时臣真的以为便是要葬身在这海底了,可是想到公主还在凶险万分的朝堂上,若是本侯一去不返,我的果儿又该如何?于是便是吊着口气,终于拼死地游上了岸……”
太傅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武艺高强的他受了如此重的伤,怎么让人想象不出当时战争的惨烈程度呢?
这么一想,聂清麟的小手便是慢慢摸上了太傅的脸……方才自己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是下了那么重的手……
太傅怎么会不知这小珠子心中所想?便是大掌轻握住了柔夷说道:“猫儿样的手爪挠一下而已,不痛的,可是果儿这么发恼,倒是说明心里牵挂着夫君,便是多打几下才好,也是该打,这么点子伤,却是迟迟未能痊愈,听着单铁花说着公主这几日心绪不佳,夫君也是放心不下,也是打算过几日就去宫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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