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孔圣人
乔明堂此时额头已经冒出一丝冷汗,勉强笑道:“侯爷说的是。”
“西谷关虽然被拿下,但是西北与关内的联系却并没有完全被打通。”冯破虏肃然道:“圣上担心,楚欢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对通州发起攻击,所以在楚欢进兵之前,我们必须要加强通州的防务,而且要在通州构筑一道屏障,将西北人的道路封死......!”仰首道:“圣上对这边十分的关心,调集了一万精骑,大部分都是能征善战的夷蛮骑兵,有这一万精骑,再加上乔总督的西山健儿,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在通州构筑防线,堵死楚欢。”
乔明堂额头冷汗更多,冯破虏已经瞧出有些不对劲,皱眉道:“乔总督是否身体不舒服?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实在不成,你先歇息一日,明日咱们再详细计划,等到兵马一到,可以马不停蹄赶往通州......!”
乔明堂心知事情已经隐瞒不住,叹道:“侯爷,你们.....来迟了!”
“来迟了?”冯破虏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奇道:“乔总督这是什么意思?”
乔明堂颓然道:“通州已经沦陷,非但如此,梁州也已经被楚欢所占,我西山主力,已经......已经是全军覆没......!”
冯破虏睁大眼睛,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却发不出声音来。u
国色生枭 第一七九七章 宴
冯破虏抵达云山得知噩耗的时候,楚欢却是在通州赴宴。
楚欢入城之后,召集了城中官员进行了一次谈话,此后大部分官员都是各返其职,让通州的行政机器能够继续运转下去。
实际上徐庆离开,对于通州的政务实在没有多大的影响,徐庆当权之时,一门心思扑在矿业上,对通州政务也并无起到多大作用,以前通州各项政务,也都是各司曹按部就班处理。
前任知州赵广庆身死之后,徐从阳曾在通州过问一段政务,对通州各司曹的事务进行了一些大的调整,而且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程,在徐从阳以及后来卫天青坐镇通州之时,各司曹的办差规程,实际上就是按照徐从阳制定的规程进行,虽说徐庆掌权后,松懈了政务,各司曹也都有所懈怠,但是大体的规程却并无荒废。
如今楚欢坐镇通州,而且放出话,暂时保留官员们的职位,之后会经过考察,提拔才干之时,废黜滥竽充数之徒,于是通州官员都是抖擞精神,为了能够在楚欢面前有所表现,谁都不敢有所懈怠,通州的一切事务,倒也还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散落在城中的守军,在杨如松的协助下,倒也是有四五百人重新出来,编制进入队伍,楚欢信守承诺,每一名站出来的守军,在确定其身份之后,给予了粮食的补助,兵士们全都划归到许邵之下,重新进行编制。
至若城中有些想趁乱打劫的流氓地痞,倒是没有想到通州的秩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恢复,许邵率兵入城之后,大街小巷时不时地就有游骑兵冒出,却也是抓捕了好几百意图趁火打劫的歹徒,将他们尽数关入到大牢之内,交由刑曹审讯处置。
城中的士绅本来都是胆战心惊,等待着劫数到来,一直以来,一旦城破,即使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屠杀,但是抢掠却是必不可少,而且往往都是财大气粗的士绅大户首先遭灾,可是西北军入城之后,军规森严,不但没有对百姓进行骚扰,而且十分快速地对混乱的通州城进行了治安的整顿,而且很快就得知到楚欢颁布下来的军令,约法三章深入人心,士绅们一开始虽然接到禁令,却不知道这是不是楚欢故作姿态,等了两三天,非但没有西北官兵前来抢掠骚扰,反倒是有西北游骑兵时不时地从街边走过,保证秩序稳定,这才让城中的士绅们松了口气。
对于地方豪族士绅来说,谁来统治这片土地,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谁能够保证他们的既得利益。
徐庆败走,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遗憾之感,他们接下来担心的,却只是楚欢将会在通州施行怎样的政策。
不可否认,楚欢在西北大肆施行均田策,却是一度得到了西北大部分百姓的拥护,但是从一定程度之上,却也损伤了地方豪绅势力的利益。
西北三道,西关首当其冲,全面施行均田令,魏无忌也已经在天山开始推行均田令,至若北山道,虽然均田令还没有大肆推行,但是谁都能够猜到,西北两道都已经施行均田令,那么北山道尾随而上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西北施行均田令,虽然确实损伤了地方士绅的利益,但是因为环境和时局的不同,阻力并不算太大,就比如西关能够顺利施行均田令,其原因之一,便是在西梁人的打击下,西关的士绅阶层遭受到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不但实力衰弱,难以与官府相抗,而且还需要与官府相互合作,各取所需,恢复元气。
而通州的情势,却与西北明显是不同。
虽然通州在西山道属于比较贫瘠的一州,但是这却并不代表通州从上到下都是贫困,实际上通州的士绅阶层,实力并不弱。
通州以往未能繁荣壮大,主要缘由是通州的支撑产业直接受朝廷控制,通州境内,其最能创造财政收入的,自然就是矿产,矿产不归属地方所有,反而要从地方上抽调出大量的精干力量投入到矿山的开采冶炼之中,便等若从前地方上不但无法从本地最有利的资源之中汲取财政收入,反倒要投入大量的劳力放在一个无法增长本地财政增长的产业上。
如此一来,自然就造成了地方财政的严重压力,要支撑地方财政运转,就不得不倚重农业税收。
通州时常发生旱灾,而且要向朝廷缴纳的赋税极重,官府想要完成任务,就要严重依赖地方士绅,通州的豪族士绅,其田产都是十分的庞大,既要上缴沉重的赋税,又要保证自己的利益,自然只能将沉重的担子压在百姓头上,如此一来,整个通州的百姓便过得十分的艰苦,形成了通州十分贫瘠的面貌,反倒是通州的士绅,在将沉重负担转嫁到百姓头上之后,自身却还是保持了极强的实力。
通州的匪患,自然十分猖獗,不过通州士绅集团为了保证自身利益,却是相当的团结,在通州军事力量薄弱的情况下,通州士绅却是各自拥有不弱的庄丁护院团,一旦联合起来,足以压制不少匪患。
通州的庄丁护院团,虽然可以处理本地的匪患,但是面对拥有庞大战斗力的西北铁骑,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
几日下来,见楚欢的态度温和,保障了自身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士绅们便即想到通州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以往通州的许多政令,在颁布之前,官府少不得要和地方士绅事先进行沟通,事实上许多政令,在没有大部分士绅的拥护下,很难施行下去,参与地方政事,也成了地方士绅自以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于通州接下来的政策方针,通州士绅自然是要摸个清楚,于是通州士绅们联名向楚欢呈上了一道请帖,邀请楚欢参与地方士绅为之举行的接风宴。
宴会在通州城最有威望的洪家举行,洪家乃是通州首富,庭院开阔,摆上了数十桌酒宴,不但通州有实力的士绅前来赴宴,而且城中有头有脸的文人宿老却也是应邀而至。
华灯初上之时,庭院之内却是热闹一片,楚欢在内堂,这里只是摆了一桌,十几号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在座诸人,都是通州名声显赫的士绅宿老。
楚欢走到今日,心里自然很清楚,民心固然十分重要,但是要消化一地,却也要与当地的士绅互相交融,即使不能与士绅们打成一片,却也绝不能轻易与当地士绅成为敌人。
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也未必所有事情都寸步难行,可是一旦遭到当地士绅的反对,那么许多事情就会存在极大的麻烦。
酒桌之上,觥筹交错,众人少不得一阵赞扬歌颂,纷纷斥责秦国和徐庆残暴不仁,通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天兵降临,秋毫无犯,通州上下就如同久旱逢甘霖。
楚欢对这些场面话,自然是含笑对之,并不多言,酒过三巡,黄家家主黄岚已经起身来,抬手示意众人静下来,这才道:“诸位,楚督今日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在座诸位能够见到楚督,也实在是三生有幸.....现在我有几句话,想对诸位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大厅大门敞开着,黄岚声音很大,传了出去,众人立时都静下来,在院子内的人们,都是将门光投向了大厅。
“楚督.....!”见众人静下来,黄岚看向楚欢,神色恭敬,楚欢已经含笑抬手道:“黄老爷但说无妨。”
黄岚拱了拱手,才道:“楚督,其实是这么回事。此番贵军前来,赶走了徐庆那帮贪官污吏,我通州上下,都是感激不尽。老朽先前和大家商量过,为了感谢楚督和弟兄们,都愿意资助一批钱粮,楚督若是应允,我们三日之内,就会将捐献的钱粮送到贵军营地。”
楚欢不动声色,其实这种事情,乃是他意料之中,常言道得好,破财消灾,西北军拿下通州城之后,秋毫无犯,城中士绅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这自然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士绅们有自知之明,如此情况下,楚欢不开口,并不代表一无所需,虽然通州官仓已经被西北军所占,但是谁都知道,西北钱粮匮乏,仅仅一个通州官仓,根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这种时候,人在屋檐下的通州士绅还要装聋作哑,实在是不智至极。
楚欢知道这些人很聪明,也不会等到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通州士绅主动提出捐献钱粮,这不但从根本上让双方受益,在面子上,却也显得亲切融洽。
楚欢起身来,拱手一圈,含笑道:“诸位,大家知道,西北军入关,乃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承蒙诸位厚爱,竟然捐赠物资,本来本督不该收下,可是.....实不相瞒,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的情况,本督就不做面子上的功夫,此番收下你们的捐赠,他朝自然会奉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不过今日前来,本督还有一桩事情,想要与诸位商议一番......!”
“楚督请讲......!”
众人纷纷道。
“本督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大家知道,西北如今正在施行均田......!”楚欢话没说完,忽听到“哇”的一声,却见到院内靠近厅门的一张桌子上,一人忽然叫出一声,吐出一大口秽=物来,显然是饮酒太多所致,边上几人纷纷跳开,脸上都显出厌恶之色来。r1058
国色生枭 第一七九八章 奇人异士
楚欢望向那人,只见那人一身长衫,看年纪也有四十来岁,不过不修边幅,颇有些邋遢,此时再加上醉酒呕吐,更是显得十分的狼狈。
黄岚皱起眉头,瞧了楚欢一眼,见楚欢神色淡定,这大声道:“来人啊,先送西门先生回去歇息......!”从旁就过来两名家仆,便要上前搀扶那人,那人却是一把推开,手中却还拎着一只酒壶,摇摇晃晃竟是往大厅内过去。
今夜夜宴,虽然楚欢并没有让许邵等人一起赴宴,不过身边却还是带着一些护卫武士,大厅门外左右,便有武士守卫,那人要往大厅内去,一名护卫便要拦阻,楚欢沉声咳嗽一声,护卫立刻退到一边,那人摇晃着进了大厅之内,厅内众人身色各异,多数都是显出厌恶之色。
“西门先生,你喝醉了。”黄岚看样子是在按捺自己的性子,不过语气倒也平和:“先回家去歇息,你看可好?”
那人哈哈笑着,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黄岚点了点,嘿嘿一声怪笑,随即又里里外外点了十几下,便是连楚欢也点上,众人都是皱起眉头,却听得那西门先生哈哈笑道:“热热闹闹,真真假假,上上下下,魑魅魍魉......!”
“西门疯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厅内一人霍然站起,厉声道:“你在别处发疯,没人拦你,今日是什么场合,岂容你在此放肆?”
西门先生不怒反笑,悠然道:“雨后风如梦,天地伏暗夜。南山亦不现,不闻渔樵歌。”又是发出一阵怪笑,不少人都是直摇头,更有人在旁轻声议论道:“今日瞧见他来敷衍,就知道要闹出乱子来,就不该让这种疯子进门。”
西门先生听到那人声音,立刻转头过去,口中颇有些含糊不清,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一怔,被西门先生盯上,神情便显得有些尴尬,见到西门先生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这人脸色竟是有些慌乱,勉强笑道:“西......西门先生......!”
楚欢此时却是不动声色,背负双手,静静瞧着,饶有兴趣。
西门先生走近过去,盯着那人看了看,忽然摇头道:“歌功颂德,不知所谓......!”忽然抬起手,对着那人的头顶,拍打了下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西门先生打中脑袋,“哎哟”叫了一声,随即急喊道:“西门......西门毅,你.....你做什么?”
西门先生却是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西门先生离开,直等到他身影消失,四下里才轰然起来,议论纷纷,自然没有什么西门先生的好话。
黄岚见西门先生离去,这才有些尴尬笑道:“楚督,这......哎,真是失礼。此人并非邀请而来,不过......不过他主动上门,却也不好赶他离开。”
楚欢此时却已经坐下,含笑道:“这位西门先生既然能坐在临门之处,想必也不是普通之人,怎地却是这幅脾气?”
“楚督,此人就是一个张狂无比的疯子。”旁边一人道:“他叫西门毅,不过大家都叫他西门疯子,哎,西门家族当初可是我通州第一名门望族,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不肖子弟,败坏家门.....你瞧瞧,西门家如今一穷二白,不都是此人造的孽!”
立时有一人道:“话不能这样说,西门毅确实辱没祖上,不过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虽然花天酒地,目中无人,不过.....不过也算不得坏人。他的家财,也并非全都是花天酒地所败,这事儿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倒也不能如此说他。”
楚欢闻言,心下却大是好奇,含笑问道:“看来这位西门先生颇有些传奇。”问黄岚道:“黄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岚犹豫了一下,终是轻声道:“楚督有所不知,上数西门毅前六代,便是在通州开始落脚。那时候他祖上在前朝为官,来到了通州,此后就在通州生根落叶,到西门毅父亲那一代,在前朝为官.....说起来,这西门家族以前在通州可是真正的名门望族,也是深得民心,几代人都是清官廉吏,到他父亲西门述的时候,前朝灭亡,通州陷入战乱.....!”顿了顿,见楚欢听得很认真,才继续道:“西门述收容难民,自讨家财救济百姓,我们都感念他的人品,俱都是听从他的安排。”
“哦?”楚欢微微颔首道:“如此说来,西门家族倒是个积德行善的善门之家。”
“确实如此。”黄岚叹道:“知道今时今日,提到西门家族的那些先辈,我们也都是心中敬畏,不过.....这西门毅可就实在没有他祖上的德行了。”摇头苦笑道:“西门毅小的时候,倒是聪明伶俐,他不但过目不忘,饱读诗书,而且常常出言惊人,那时候许多人都觉得西门毅必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这话倒不假。”边上有人道:“西门毅幼时被称为神童,甚至有人觉得他日后可以出将入相......现在看来,都只是笑话了,当年的神童,如今不过是个神经病.....!”
黄岚点头道:“西门毅年轻时候,曾经离开过通州,四处周游,秦国立国之时,他也已经是二十出头,本该参加考试,谋取出路,可是.....此人倒好,每一次科考,他都忽然失踪,连续数年,都不曾参加科考,没有功名在身。”
楚欢疑惑道:“读书人以科考为人生大事,他怎会如此?”
“所以说他是个疯子。”黄岚叹道:“他非但不事科考,反倒是喜欢流连忘返于烟花之所,年轻时候,只要寻他不见,十有七八就在青楼之中,此人是读书人,却偏偏又不与文人士子相交,偶尔出现在书院,便喜欢口出狂言,讥嘲他人,后来谁都不愿意和他相交,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楚欢微微颔首,黄岚继续道:“不过若是此人品行败坏,倒也并非如此。他继承西门家之后,手握西门家庞大的产业,纵情声色,那是谁也劝不住,可是每一次通州发生大旱,他却是慷慨解囊,出手十分好阔,救济灾民.....到现如今,他只剩下两间砖瓦房,几亩薄田,以此度日.....!”
楚欢惊讶道:“莫非他的家财,都是捐赠出去?”
众人互相看了看,黄岚才道:“除了一些是他自己所败,大部分......大部分倒真是捐赠出去。他如今四十出头,可是光棍一条,连一房妻子也没有娶进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西门毅不娶妻生子,西门家可当真是要断送在他身上。”
楚欢笑道:“这倒是个奇人异士。”
众人面面相觑,黄岚已经笑道:“楚督,咱们不去提他。是了,您先前说到均田,不知楚督......!”
楚欢已经摆手笑道:“罢了,本督今日多饮几杯,脑袋有些发晕,此事今日便先不提,回头再说。”扫视众人一眼,才道:“天也已经晚了,本督还要琐事要处理,今日承蒙诸位相邀,与诸位把酒言欢,实在是欢喜,还望诸位日后与本督同舟共济,多多相助。”
众人纷纷称是,楚欢却已经起身道:“即是如此,本督就先告辞,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众士绅心下顿时便有些失望,今日邀请楚欢前来,一来自然也是搞好关系,二来却是想从楚欢口中探听一些通州接下来的政略方针,本来楚欢方才讲话,似乎已经要开门见山提到均田令,却因为西门毅发疯突然中止,现在楚欢要走,众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更是不敢拦阻。
黄岚等人送了楚欢到门前,门外一队兵士正在等候,楚欢寒暄两句,早有人将雷火麒麟牵了过来,楚欢翻身上马,在卫队的保护下,辞别众人,往知州府去。
走出长街,拐到另一条街上,便听得街边传来歌声,唱腔倒不如何,但是歌词却别有韵味。
“踏歌远望长河东,长河东面沧海横。千里滔滔浮白浪,万里浩淼走大风。荡漾玉盏起波澜,胸中心事却难平。姜尚直钩渭水岸,直至飞熊入沉梦.....!”
楚欢循声瞧过去,只见到在街边的墙根之处,一人正躺卧边上,手中拎着酒壶,一边吟唱,一边饮酒,只瞧那人身上的衣着打扮,楚欢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先前离开的西门毅。
“姜尚直钩渭水岸,直至飞熊入沉梦.....!”楚欢朗声吟了一遍,才笑道:“却不知谁是姜尚,文王又在何处?”
西门毅依然躺在地上,也不要看楚欢,只是道:“没有文王,便不会有姜尚,有了文王,便要他自己去找寻姜尚.....!”
楚欢哈哈笑道:“先生壶中的酒似乎已经饮尽,为何还要拎壶?”
“姜尚钩上无饵,为何还要垂钓?”
楚欢翻身下马,走上前去,道:“姜尚无饵之钩,只为钓来帝王,先生空壶,本督却是不解其意了。”
西门毅翻了个身,背对楚欢侧躺下去,并不说话。
“我那边还有几坛好酒。”楚欢笑道:“先生如果愿意,不知能否前往共饮几杯?歌声虽好,但是有不明其因者,也就称不上好歌,好酒没有懂酒的人去品味,也就称不上好酒。”
西门毅却是一个翻身坐起,头发凌乱,盯着楚欢,还不说话,楚欢与西门毅四目对视,轻笑道:“先生以为我是要在酒宴之上颁布均田令,所以醉酒阻止?”r1058
国色生枭 第一七九九章 一针见血
通州知州府侧厅之内,楚欢看着已经醉意很深的西门毅,脸上带着浅笑。
西门毅有酒不拒,来到府内之后,连饮三坛美酒,此时甚至将长袍已经拉开,露出胸膛,此人喝酒实在奇怪,不在酒桌之上,反倒是喜欢席地而饮。
此时西门毅躺在地上,胸膛放着一句话。
楚欢见西门毅没有动静,这才靠近过去,却发现西门毅已经是闭着眼睛,气息均匀,酒气冲天,似已睡着。
楚欢摇摇头,起身来,走到庭外,夜里一阵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抬头望着天边一弯浅月,楚欢沉默片刻,听到身后传来呼噜声,回头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将西门毅胸口酒坛拿开,伸手将西门毅的衣衫拉上。
他站起身,正要离开,忽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你出兵关内,名不正言不顺,如此下去,走不了太久.....!”
楚欢一怔,回头去,却见到刚刚还在沉睡的西门毅,竟然坐了起来,奇道:“你.....你怎么醒了?”
“半醉半醒,醒醒醉醉,醉醉醒醒。”西门毅嘟囔着,顺手将那小半坛子酒拿在手中,仰首一饮而尽,他不修边幅,动作也是不拘小节,并无读书人的矜持,酒水洒溅到他胸口衣襟上,很快便打湿,随即见他将酒坛丢到一旁,竟是爬起身来,走出侧厅,伸了个懒腰。
楚欢大是惊奇,他亲眼瞧见西门毅饮了三坛酒,虽然并非储酒老坛,可是分量也着实不少,实在想不到这片刻之间,此人便即清醒过来。
由此可见,此人酒量之强,非比常人。
“名不正言不顺?”楚欢走过去,西门毅却已经在厅外的门槛上坐下,道:“今日在黄府,无论你是要颁布均田令,还是要安抚他们,为了让他们放心允诺不会实行均田令,都是不智之举。”
楚欢不由在他身边坐下,问道:“先生为何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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