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雪儿格格
陈振山再度拜倒。
“求大人为侄儿开棺验尸,如若验尸一定能知晓死因,这一切自是真相大白。”
刘仁礼看了一眼身侧的张怀远,此刻只能一师爷相称。
“张师爷,让你找的人可曾找到”
这些堂下的官员再度竖起耳朵,一时间真不知刘仁礼倒地是何用意。
张怀远赶紧施礼,“回大人话,认证找到了,是他们陈家庄村的村民陈老四。”
一听这个储欢频不干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大善人,抱拳一脸不解地问道
“知州大人,这同村之人,怎可作证”
刘仁礼头都没动,只是目光落在储欢频的身上一瞬。
“储县令稍安勿躁,听了就知晓了。”
如此一句话,将储欢频堵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毕竟这是武清县的案子,今日被刘仁礼磨刀霍霍地作为立威的利器,心里多有不服。
此时陈老四已经被带上来,跪拜后抬眸看向堂上坐着的刘仁礼,见到熟悉的面孔身着官袍,还坐着这些官老爷中间,一瞬间啥都明白了。
想到那一包肉干,还有一壶好酒,心一横什么顾忌都没了。
人家这么大的官儿,能下来查明案子的真象,还素不相识给自家老爹送吃食,那是肉啊
一辈子吃过几次,即便今日掉脑袋,也要实话实说了。
陈老四昂着头直挺挺地跪着,看向堂上的刘仁礼。
“你是何人”
“武清县陈家庄村陈老四,没有啥大号自小就这么叫。”
刘仁礼指着旁边跪着的陈振山,问道
“此人,你可认识”
陈老四点点头,“认识,他是陈振山,都是一个村的自然认识,只是不太熟悉,他们跟我们不是近支,而且因为井水使用的事儿,我们两家还打斗过。”
刘仁礼看向陈老四,脸上的表情尽量和蔼一些,随即问道
“你既然要来作证,可是知晓什么”
陈老四点点头,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张大善人。
“临近年关,上个月家中实在是没吃食了,虽然免了租子,总不能将明年的粮种吃掉吧,去运河做工只是能填饱我自己的肚子,家中也没有余粮进账,情急下我就在十月二十我就去了武清县城。
顺着肉味儿,我摸到一户宅院,刚装了些米粮,就听到后墙有声音,我就赶紧躲到后院一个屋内。谁承想随着门响钻进来一个人,我借着那人手中烛光一看,这人竟是张大善人,当时我就愣住了,那张大善人进屋就抱住妇人一番亲昵”
听到此处张大善人已经愣住了,抬手指着陈老四脸上的肉气得直颤。
“你这浑人,怎地如此污蔑老夫”
储欢频更是走到大堂中央,赶紧抱拳,眉头紧锁,赶紧说道
“大人,这岂是在做证言,简直是污蔑,此人定要重罚。”
刘仁礼瞥了二人一眼,淡然地说道
“二位请先立在一旁,本官正在问案,如若此人所言为虚,本官自会处罚。”
一句话噎死人,我问案,官大一级压死你,说啥不要紧,有错一会儿再说,面对刘仁礼如此态度二人没了章程,都立在一旁,不过张大善人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刘仁礼看向陈老四,扬扬下巴。
“陈老四你接着说,你可曾看到了什么,简明扼要些。”
陈老四叩头称是,稍微想了一下,接着说道
“原本我也不知那妇人是谁,不过张大善人叫了他一生翠兰,我才恍悟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不是陈新荣的媳妇杨氏。
我躲在西屋屏风后,不敢动,吓得米袋子都丢下了,想着等人走了我再出来,可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呜呜的声音。
当时我就吓傻了,赶紧躲在床榻旁边的缝隙,那妇人拎着棍子跑过来,冲着床榻上就打了几下,那呜呜的声音弱了下去。
随后那张大善人进来了。他说,你男人总这样半死不活也遭罪,不如送他一程。”
陈老四顿了一下,语速极快地接着说道
“那妇人问咋弄随后,那张大善人让妇人准备了一个小锅和炭盆,他脱下大氅,掏出一块铁疙瘩,丢在锅里坐在炭盆上,说是这是锡,烧化了灌下去人就没了,表面也看不出伤,抓紧下葬就好。
随后二人化了锡水,张大善人按着床上的人,掰开那人的嘴,妇人将一锅锡水灌了下去,不多时人就不动了。我一慌衣衫刮了张大善人丢在榻上的衣衫,借着烛光一看,这玉坠子就是张大善人的,见二人一出去叫人,我吓得赶紧从后窗逃了。”
说着,陈老四将手中的一物捧过头顶,高高举起。
张怀远赶紧走上前,将陈老四手中的东西接过来,周围的人都朝那物看去,储欢频也抬眼看去,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东西他自是见过,羊脂玉的香囊坠子,这可是老物件,据说是张大善人家传的,一时间储欢频后背都是冷汗。
上个月就是他请吃酒,说过这个案子,当时就觉得是小事儿完全没在意,难道今天要栽在这上面
张大善人此刻不淡定了,看着那玉坠,脸色有些惨白,不过只是须弥就镇定下来。
整理了一下衣衫,笑着看向刘仁礼。
“知州大人明鉴,在下的玉坠早就丢失了,也在衙门备案,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不说价值万金,这是对先祖的念想,不信您可以问储县令。”
刘仁礼没问,只是目光看向储欢频。
储欢频怔了一下,短短两吸想过了多种的可能,最后还是抱拳朝着刘仁礼施礼说道
“回大人,张惠安确实报过关,不过临近年关,衙门的事情天多,并未当成要事来办。”
顿了顿,储欢频斜眼,看了一眼陈老四,现在真的想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出来告状,这样的一个接风赴任仪式,成了什么
“知州大人,这陈老四不过一个窃贼,此人之言怎能作为呈堂证供,下官看来,此人就是听闻陈振山诬告,起了歹心,偷盗玉坠子栽赃陷害,如此一举多得,实属狼子野心。”
一时间,堂上的这些官员私语起来,甚至有人抻头看向张大善人的方向。
周恒在后面已经听明白了,这个储欢频不愧是读书人,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的是太厉害了,随口之间,就讲局面扭转。
不过看着刘仁礼的样子,难道他还有后手
刘仁礼哦了一声,手指在案牍上轻轻地敲击着。
“如此就难办了,陈老四说看到了案发过程,而你们认为这陈老四不过是个盗贼,所言不可为证,张师爷将陈老四双臂裸露出来,验明其是否为盗贼。”
张怀远赶紧上前,将陈老四的袖子撸起来,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上,没有刺青也没有疤痕。
随即举起双臂给在场的人看了看,自然是没有漏掉院中围观的百姓。
张怀远朝着刘仁礼抱拳,说道
“大人,陈老四的手臂并未有刺青,并非盗贼。”
刘仁礼点点头,“米粮拿了也丢掉了是吧”
“是。”
储欢频刚要说那玉坠是赃物,不过瞬间顿住,如若说着玉坠是脏物,之前的说辞不就不成立了,张大善人瞬间就成了杀人犯。
刘仁礼仿佛知晓他的想法,举起玉坠说道
“至于这玉坠,此刻算作佐证,如若想要证明你所言不虚,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开棺验尸。”
第二百零九章:开棺验尸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上哗然。
薄同知怔住了,这问个案子也就算了,怎么还直接要开棺验尸,如此阵仗这是要干啥
想及此,薄同知赶紧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知州大人,这验尸也不是说验就验的,至少要族人同意,并且带着仵作前往,这”
刘仁礼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无需这么麻烦,陈新荣的族人很少,直系的就他叔父陈振山,陈振山一直坚持要开棺验尸,这一点你们都听到了,至于仵作我带来了,陈新荣的棺椁也在外面,来人将尸体送上来,既然人都齐全,就在这里验尸吧,本官及各位大人正好看一下。”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停了议论,这还有啥好争辩的,人家啥都准备好了,从族人到仵作以及尸首,全都准备齐全,你想反对,拿出证据。
张大善人瞬间感觉脚下有些软,抬眼看向储县令,不过此刻储欢频不再抬头,横着朝张慧安的反向挪了两步,这显然是想要将自己摘干净。
此时外面围观的百姓,都异常安静。
如此知州,真的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还让仵作当堂验尸,这样的热闹千载难逢,如若有人扰乱秩序,岂不是都没得看了。
所以不用人说,一个个都踮着脚,抻头朝大堂内看去。
未等众人说什么反驳的话,周易安已经扎着皮围裙走上大堂,两个回春堂的人,抬着一个木板,上面蒙着白布跟着上前,将人放下,随即退了下去。
周易安跪地叩头。
“仵作周易安,拜见知州大人,请问现在开始尸检吗”
刘仁礼点点头,“无需开膛破腹,就检查死者口中即可。”
周易安称是,起身将白布掀开。
此时天气极为寒冷,尸体没有一丝fubài的状态,仿佛刚刚下葬的样子,一掀开白布,就能看到死者脸颊和下颌上,有几块青紫的痕迹。
周易安将手放在青紫痕迹上,比划了两下,不用介绍,这些人都看懂了,这痕迹时候手指掰开嘴巴造成的,显然和陈老四的供词一致。
周易安捏住死者脸颊两侧,不知道那是什么部位,稍一用力,死者的下颌张开了。
堂上的这些大人和乡绅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只有刘仁礼还是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周易安伸手在死者口内摸索了片刻,似乎摸到什么,想要用力拽出来,不过努力了半天都没能完成。
周恒看得着急,这货怎么这么笨。
之前都教过他,如若遇到尸体喉部异物无法取出时,要么切开喉部拿出来,要么将死者颈部后仰,如此一来喉部就成为一条直线,里面的东西自然拿出来了。
周易安有些慌了,下意识抬眼在人群中搜寻周恒的身影。
周恒瞪大眼睛看着他,用力朝后仰头,并且用手撸了撸脖子,周易安瞬间恍悟。
赶紧撤下死者身上的白布,卷成一卷儿,塞入死者颈后,照着周恒的方法,将尸体的头部后仰成一个最大角度,捋顺了几下死者喉部。
这才再度伸手,在死者口中抓住一物,用力一拽,那东西被扯了出来。
顿时整个大堂都是吸气的声音,后面观看的百姓,大多惊讶的喊着啊呀。
周易安跪好,将那一坨东西垫着白布高高举过头顶。
“知州大人,属下在死者喉内找到这个东西。”
张怀远早就走到近前,用托盘接过那那块东西,呈到刘仁礼面前。
一块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银色条状物,上面还粘着一些皮肉,无需多做介绍,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
“端着给各位大人都看一遍,然后着人传杨氏上堂问话。”
张怀远扬声说道
“带杨氏。”
传唤完毕,张怀远捧着托盘在大堂上走了一圈,举着东西给他们看。
一个个大人,吓得脸色骤变,赶紧错开目光,这玩意太吓人了,死人嘴里掏出来的东西不说,上面一片片肉都连着,这谁受得了啊。
对于这声传唤,众人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人家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尸体带来了,人证带来了,原告带来了,现在一个妇人,有啥不可能准备的。
片刻,还是那两个回春堂的人,拽着一个被反剪双手的女子进入大堂。
一身华丽的衣衫,还有满头珠翠,如此装扮哪有一个新丧寡妇的状态。
二人手一松,妇人跪坐在地上,浑身打颤,眼睛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着。
看到张大善人的身影,原本的紧张和担忧,瞬间化作泪水流了下来,委屈的不像样子,虽没说话,是个人就看得出这二人关系不一般。
刘仁礼没空看她,如此哀哀凄凄样子浪费时间,不过掌边没有惊堂木,只是咳嗽了一声。
“堂下跪着何人”
妇人这才看向刘仁礼,此人一身不一样的崭新官袍,在一众官员中居中而坐,边上只是坐着几个官员,其他人都是站在两侧,不用介绍她也清楚,这人是大官儿。
地上陈新荣的尸体,距离她不过两丈,这样的情形还有啥不明白的,东窗事发了。
妇人颤颤巍巍地赶紧躬身,想要磕头不过双手被俘。
“民妇杨氏,是陈新荣之遗孀。”
刘仁礼指着地上的尸首,问道
“这地上的尸首,是何人”
杨氏颤抖的更加厉害,“是是民妇的夫婿陈新荣。”
“大胆妇人,还不从实招来,这陈新荣口中的锡块,可是你灌入的,为何要谋杀亲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