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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_苏
剑光凌厉,仿佛清朗的夜色里凭空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
可是在这样凛冽的电光里,沫蝉却朝纨素抬起了头,目光迎着刺目的白光,直望向纨素:“姐姐这一回终于要向我挥下屠刀了么?姐姐以为,这一次就能杀的死我了?”
“你说对了。”纨素得意一笑,“我从前杀不了你,是因为你我是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年之后,你的身子里竟然又鬼使神差有了我的一缕魂魄,依旧让我杀不了你……这柄剑服从于你我的血统,于是不肯伤你。可是现在,不同了。”[综漫]干掉一切挡路滴
“现在的你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甚至不再是今生今世的夏沫蝉——你是吸血鬼啊!我这柄剑杀妖除魔从不迟疑,不尝妖血誓不入鞘,于是你这一回便受死吧!”
沫蝉反倒笑了,唇上的血红得惊心,“恭喜姐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了。千方百计让我成为吸血鬼,正是姐姐布好的棋局,只等着我自己改变,姐姐手中的‘干将’便会毫不留情杀死我。”
纨素冷哼,“你竟然想起了它是‘干将’?”
沫蝉笑起来,“是啊。那年你我姐妹离开风家庄,爹爹知道这一别便是终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于是爹爹送两件礼物给你我傍身。姐姐的便是干将,是那把上古的‘雄剑’,刚烈无比,妖魔鬼怪无人能敌。”
沫蝉说着便轻柔地笑了,目光望向莫邪去。姐姐拿到的是“干将”,她拿到的自然便是“莫邪”。
纨素冷笑,“只是可惜,你的‘莫邪剑’被你失落。否则若你有‘莫邪剑’在手,说不定还能与我的‘干将’拼上几个回合。”
沫蝉静静摇头,“我从来知道,‘莫邪’不是‘干将’的对手:‘莫邪’为雌剑,‘干将’为雄剑;‘干将’刚烈炽猛,‘莫邪’则阴柔秀婉……所以我早不做此宵想,又何必还留着那柄剑?”
纨素便笑得更加得意,“如果有莫邪在手,你兴许还能做最后一搏;可是你既然千年前就丢了它,那你今晚只有一死!”
沫蝉闭上眼睛,“姐姐动手吧。”
“慢着。”
周遭静寂,却静静扬起一个声音。
纨素陡然一怔,回头望向那个从夜色中走出的男子。
纯黑的披风,却惨白的一张脸,更加上一双血红的瞳仁并一弯染血的薄唇。
“莫言?”纨素怔忡,随即却笑了,“我倒是不应该奇怪。我早该想到,若她濒死,你怎会不来?”
“只是,就算你来,又能如何?你是吸血鬼,我手中长剑不介意多喝一碗妖血!”
“谁让你来!”沫蝉心魂惊颤,朝莫言吼出来,“你走啊!”秾李夭桃
莫言叹了口气,望了望那边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地的莫邪,再望向唇边都是血的沫蝉,“我若不来,你们两个可怎么办呢?”
沫蝉心底一抖,便也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莫言,“莫言,带我走。”
走到莫言身畔,沫蝉回头,“姐姐,我不要小邪了。我跟莫言走,你饶他一命。”
“你们以为,今晚还走的成?”纨素冷笑。
莫言耸肩,“你杀虫这一只吸血鬼,问题不大;不过你若同时对付我们两只吸血鬼,可要费一番周折。”
“当然也许最终我们两只吸血鬼也无法战胜你手中那柄‘干将’。”莫言说得惨烈,事实上却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可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啊。如果你将时间都浪费在杀死我们两个上,那小爷就只能等着血流光而死。”
莫言那张雪白的脸上,甚至还笑了笑,“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狼与吸血鬼相生相克,于是被吸血鬼咬过的狼,无法自行愈合。除非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小爷血流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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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动容,转头去望莫邪。
莫邪浑身轻颤着倒在地上,面色已与莫言差不多。
纨素再望向沫蝉,沫蝉伏在莫言怀中,无法看清面上神色。
纨素一跺脚,伸手点指莫邪,“孽障!算是我欠了你的!”
径自扭头,反身奔回莫邪身边。
怀中的人儿这才轻轻颤了下,仿佛之前一直在屏住呼吸,此时才放下心来吸了一口气。
莫言叹息,垂首轻问,“我们,该走了吧?”
“走。”沫蝉揪紧莫言的衣襟,“带我走。”
莫言伸手将沫蝉打横抱起来,转身几个飞纵,黑色的身影便完全隐入夜色。
最后在八角凉亭,沫蝉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那边的动静,莫言低劝,“小爷会没事。他还有月光石耳珰傍身。那东西是他的命根,许多次救了他的命。当初他都不会变身,但是戴着月光石耳珰回来之后便会了,而且渐渐变得强大,到后来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庶女也疯狂
沫蝉只低低垂下头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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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没送沫蝉回家,怕夏子然和秦雅看见沫蝉满嘴的血给吓着,便带着沫蝉去了他住的地方。
就在麻风病医院旁边,安静的废弃厂房,被重新设计建造成了loft。
沫蝉的心便一颤。
麻风病医院周边,是一般人都会刻意避开的区域。他选择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远离人世,不让人被自己给吓着。
莫言感知到她的目光,便笑,“别替我难过。其实我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在青岩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我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反倒不适应住得太热闹。”
“倒是你,”莫言用盆子打了温水,蘸了毛巾,给沫蝉一点点擦去嘴边和下颌上残留的血渍,“竟然真的忍心吸了小爷的血;而且难道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了小爷?”
沫蝉没回答,只转开话题,“莫言,你还记得青岩,那两座相对耸立的高山么?”
那时初到青岩,刚下火车,沫蝉就被那两座山峰吸引。那两壁青山,高有万仞,仿佛两把长剑直刺天空。
同样,这两座山也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个初见小邪的梦。
莫言眯了眯眼睛,“当然记得。”
沫蝉叹了口气,“那是青岩的封印,是不是?凡是狼族想要走出青岩,必定会受到剑气的砍斫,所以千年来才很少有狼族敢于走出青岩的大山。”
莫言点头,“幸而能走出来的,比如六叔,比如小爷、我和莫愁,也都是族中顶尖的公狼,才能不受所伤。”
沫蝉顺着说下去,“而后来绿蚁以及其他狼族能走出来,是因为那个暑假我回去了,还有后来纨素也离开了,于是封印被解……而我去之前,那些能走出来的,都是小邪用自己作为抵挡护送出来的。”
莫言凝望沫蝉,“本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想起来了。”沫蝉泪盈于睫,“那是干将与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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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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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32、掌心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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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在莫言的房子里,美美地睡了一个大觉。
翌日醒来,看见阳光满窗,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了声。
从小到大便很少能睡个好觉,即便睡着也总是做噩梦。自己也曾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就觉得心上仿佛总压着大石,却实在弄不清楚这些大石是什么。
大石虽然沉重,可是当大石逐一在面前撩起面纱,反倒不觉得沉重了。就连梦,也跟着清晰明亮了起来。
莫言敲门膪。
沫蝉笑脸相迎,“谢谢你,我昨晚睡得很好。”
“小爷没事。”莫言说,“江院长给我打来电.话。”
沫蝉便放心微笑妓。
笑过了,才望向莫言,“今天我准备好了,可以问你过往的事。莫言,纨素和小邪都说,千年前我曾嫁你为妻。”
莫言皱眉,“你相信?”
“我信。”沫蝉点头,“我信你为人。所以我要找你来问清当年的事,而不是听纨素的话。”
莫言垂下头去,“没错。”
沫蝉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莫言也承认,心下终是有些别扭。她别开头去,“我当初去青岩,小邪和你都脱口便喊我‘虫’。我觉得不该是你们当时便认出了我。”
“小爷是没有。”莫言目光深沉望来,“他最初也只知道你是舞雩一缕魂魄,他没认出你是谁。他喊你‘虫’,应当是因为你的名字;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直觉。”
“而我,却不是。”
沫蝉点头,“你认得我。”
莫言伸手捉过沫蝉的手腕,转过来,露出虎口上的那个痕迹,“我给你留了记号,我说过不管轮回几世也一定会找见你。所以你出生之后我便有感应,找了三年,终于在你三岁那年找到你。我怕你不记得了,于是便又咬了你一口。”
沫蝉摩挲着自己的伤口,只觉心上也裂开了一道伤疤。
“那莫言,我这辈子却舍弃了你,岂不是辜负了你?”沫蝉小心措辞,“莫言,我是想问,千年前,我是不是曾经爱过你?”
莫言耸肩,“若要我自己说,我当然说是,说你死心塌地、独独地只爱过我。”
沫蝉忍不住叹息,伸手拍了他一下,“我要客观答案。”
莫言收起笑谑,“客观答案是:新婚之夜,我高高兴兴入洞房,掀开喜幛,迎接着我的却是你手执的簪子。簪子尖儿就对准我心脏,你不会说话,却毫不闪避地威胁我。”
“哦。”早已隔世,沫蝉听来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
莫言耸肩,“那还不算狠的。我其实不信你敢扎我,于是想要夺下簪子,结果你竟然真的举簪子就扎过来——”
莫言说到这里,右手抚着心口闭上眼睛,“你在这里留下深深的伤口,直到今天还在疼。我在想,也许这就是让我对你念念不忘的原因。”
“我那么彪悍……”沫蝉面上有些烫,“可是我,怎么会嫁给你?”
莫言凝望沫蝉,幽幽叹了口气,“那不怪你,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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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回想起太常寺外的那一夜的血战。
他在千里之外听见狼声悲号,他听得出那是狼族濒死前最惨烈的痛呼。
当时夏子孤不在族中,他在协助契丹人于半路截杀后唐皇帝;莫邪也不在族中。
一向懒理族中事物的他,那一晚却无法坐视族人的悲号。可是等他从千里之外赶到太常寺外的丛林,一切都已晚了。空气中到处飘荡着狼血的味道。
他循着血腥味找到群狼埋尸的地方。他将族人一一刨出来,看清了它们凄惨的死状。他在那一刻恨得血灌瞳仁,发誓定要为惨死的族人报仇!
有一线狼血味道顺着林中小路飘远,他便追寻而去。
中途在山洞里找到一头重伤的狼。那狼被包扎过,伤口还敷了药。他追问那头狼,那头狼因为之前的受伤昏迷,而对事情记得断断续续。只说是红裙的巫女先是捉弄它们,然后杀了它们,还要一把火烧光它们……最后却又救了它,给它敷了药。
可是他当时听了,却反倒更加怒火中烧!
狼可杀,不可辱,更不可如此戏耍!
既然残忍地挥下了屠刀,又怎么还要留下一个活口,还要假惺惺地疗伤与掩埋!
受伤的公狼最后还说:它们此来是受少主调遣,少主之前也在林中。此时却不知少主下落。
他震惊,急忙舍了公狼,循着血腥味再向前追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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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听完莫言的讲述,讶然,“莫言你误会我了!”
沫蝉便将自己梦中的情景讲述给莫言听。莫言听候也是一怔,“原来如此。杀人和救人的是两人,却被那受伤的公狼当成是一人!如果不是当日误会,也许你便不会死……”
莫言皱眉,“如今想来,他也还了你一命了。”
“莫言你说什么?”沫蝉一把揪住莫言衣袖。
一向冷傲的莫言眼中,这一刻也仿佛有水意闪过,“你知道那公狼,是谁么?”
“谁?”
“潘安。”
沫蝉微微一怔,便猛地扭过头去,一把扯过纸巾,捂住了眼睛。
原来是从前只是小狼的他欠了她一条命,今生便来还她一条命;从前舞雩没能杀死他,于是今生他终究是死在纨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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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医院,莫邪在沉沉睡着。
此时的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子里缺少了大部分的血,所以便觉得自己整个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轻得又恢复当年那小小白狼,伏在那个红裙女子的怀中,且惊且痛且惧且疑地随着她走遍那片山林。
她不时停下来采集草药,夜晚便在山洞里拢起火堆,衣不解带照料它。
有时夜半火熄了,重伤之下的它冷得发抖,她便将它抱进怀里去,用她的体温来暖着它。
山中日月长,它都不知道与她走了多久,直到它的伤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
它不能暴露族人生活的地方,于是便没敢擅自离开;而她则一直不放心它的伤,于是两人就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谁也没有先做出决定离去。
渐渐地相处下来,原本互相防备、彼此怀疑的感觉,被如水的时光渐渐洗去。
终有一夜,它听见了来自远方的狼嚎,知道是族人在寻找他,是父亲呼唤他回去的信号。
那个晚上,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夜。山洞外,漫天星光。它犹豫了许久,磨蹭了许久,最后还是第一次主动地、迟疑地、犹豫地靠近了她,又如曾经的那些夜晚,他爬进她的怀抱。
她倒是不觉有异,依旧只当他是普通的小狼,抱着它,逗弄它。最后两人都累了,也都被心臆间涌起的离愁别绪给弄得感伤,于是便都不再出声,只彼此拥抱着,转头看外头的漫天星光。
那些千年前,因为没有空气污染而显得硕大明亮而又宁静的,璀璨星火。
她仿佛非常喜欢,他仰头看她,看见璀璨星火里她柔和而宁静的脸。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景色啊。
只是她的脸好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的妆容惨不忍睹,可是她竟然忙到忘了给自己洗一洗脸。
正在此时,漫天忽然星火纷纷坠下。她和它都吃了一惊,她却一惊之后便笑了起来。沙哑的嗓音仿佛夜半蝉鸣,却是那样真实的欢喜。
她望了望他,忽然松开手将它放下,她自己则沿着山坡奔下去——她真是傻死了,她竟然追着一颗流星跑下去,她难道真的以为她能追的上那颗流星?
他也不放心,便跟着追过去。
眼看着那颗硕大的星星竟然真的就坠落在眼前,咕咚一声,璀璨的光芒落入山谷中的大湖里去,光焰在水中依旧闪亮。
她沙哑地尖叫着,大咧咧将裙子缠在腰上,赤脚进去打捞。
它先是不屑,继而不耐。可是等亲眼看见她竟然真的从水中捧起一捧宛如月色一般的石头时,它也惊讶地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颗流星的碎片,落入湖水里,竟然有着月光一样的美丽。
她笑起来,欢喜地将那石头在他身畔比量来比量去。他有点惊慌,不知道她要干嘛。她也不会说话,自顾抱着石头到了一旁,从腰间抽出宝剑来砍削。
说也神奇,那样从天而降的闪着月光的石头,竟然真的被她那把剑给砍动了。玉屑纷纷,金玉相撞之声不绝于耳,那红裙的她仿佛不知疲倦地一直砍削到了东方破晓。
天亮了,它该走了,于是它只好蹦过来看她究竟在干嘛。
没想到,她流了一脸的汗,也顾不得自己又脏又丑,拎着它的耳朵,献宝似的将一个小小的物件儿捧在他的眼前。
手指掀开的刹那,他只觉天上的月色全都凝集在了她的掌心。尽管那掌心不干净也不柔嫩,可是却为他捧起了美丽无比的皎洁月光。

【你曾许我月色,我便还你以星火漫天……呼,还想给大家加更的,可是下午有活动,先更到这吧~~】
着急出门,就先不复制月票记录了,明天给大家补上~~
谢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和支持,某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感谢,只能是以自己笔下的故事,以及自己不屑的努力来回报大家。给大家鞠躬啦!
我们,2014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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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33、虫生(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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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与现实里,莫邪的左耳同时一痛。他在现实里皱眉,却在梦境里朝那个妆容和衣衫都狼狈得像个女鬼似的她呲出犬齿去。
那个混蛋女人,竟然将那流星陨作的石头砍削打磨成了一枚耳珰,比划着想要帮他戴在耳上。趁着他一时不备,她竟然就硬生生直接扎入!
他朝她呲牙咧嘴,她却朝着他抚掌而笑。那片模糊成一团的铅粉和胭脂之间,露出她一双明净不染的双瞳。她不会说话,笑声也是沙哑,她的笑更是被糊在一团糟糕的颜色里,可是不知怎地,他却被她一双明眸给蛊惑了,呆呆望着她,许久忘了继续呲牙咧嘴。
她抚着他的耳,用力张大了嘴巴,使劲地说,“好——看!”
说也奇怪,他便忘了耳朵上的疼。只是庆幸,狼的耳朵比人的要薄许多,这样扎进去,没流许多血,也没有太多的疼於。
天渐渐大亮,碧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水里,那片蓝美得惊心动魄。
青山碧水间,她一袭红裙含笑而立——尽管是那么的难看。
他闭上眼睛,张口咬住她本已狼狈不堪的红裙,硬生生扯下一幅来,然后狠下心转头便跑。青山碧水在视野里迅速后退,他只知道他必须要全力地跑,不停地跑,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停下脚步的冲动,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能真正硬下心肠离开…肢…
所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天早晨奔跑的速度,事实上已经有多么的惊人。
他仿佛从那一刻起,再也不是那个先天不足而根基薄弱的公狼。
于是等他猛地意识到的时候,顿下脚步,回头望去——早已不见那了那片湛蓝到惊心动魄的湖水,更早已不见了那个红裙的丑姑娘。
耳朵上仿佛后知后觉,此时才知道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他稍作犹豫,转身就朝来时路又跑回去——等回到湖边,却已经迟了一步。
她已经不在那里。
徒留一池湛蓝得惊心动魄的湖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情深不悔。
他咬着那片大红的裙摆,怔了怔,忍不住甩了甩头。是了,是他错了,他走了,她自然也走了。她怎么可能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了的背影?她怎么可能知道,他还会再傻兮兮地跑回来?
她是巫女大人。
在她眼里,他只是个小畜生。
他狠狠闭了闭眼,转头飞奔而去,这一次,不顾耳上撕心裂肺的疼,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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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再转,他被父亲用计谋,送到了太常寺去。
太常寺因有通天的巫女,所以也收留拥有灵性的动物,让巫女们以天地大道教化它们,而不要让它们走错了道,变成了妖。
于是父亲安排太常寺外的猎户谎称在山林里猎捕到了白狼,因为毛色圣洁,猎户便没敢杀死,送进太常寺来请求巫女大人们收留。
得知父亲这个安排的时候,族中所有长老们都是摇头,认为这是最最折损狼族尊严的事,非不得已不应该做;与他同辈,有资格在未来挑战他王位的公狼们,比如莫言等,便都冷笑着打量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众人表情各异,偏只有他心内平静得毫无波澜。就如同那天清晨,山谷间那一池平如镜面的湖水。
他只悄然想着贴身藏着的那块大红的裙摆,想着终于又有机会回到她身边去。
甚好。
于是他欣欣然接受了父亲的安排,被送进太常寺的最初一个月时光里,他也乖得低眉顺首,比寺里那几只猫还要来得乖巧。
只是因为担心他初初进寺,野性未驯,唯恐伤了巫女大人们,所以他在头一个月里没有见到巫女,只是被巫女的婢女照看着。
被找来的婢女有好几位,分别是几位巫女大人的侍女。
在一排女孩子里,不知怎地,有个婢女第一眼看见他,便眼睛瞪得溜圆,欢喜得原地蹦起来,一把便将他先抢过去,啊呜啊呜地比划着跟其他婢女说,她要他了,她来照顾他。
其他的宫女原本看见他是狼,都有些畏缩,正好没人愿意照看他的。既然那个哑巴婢女主动请缨,于是大家都欣然点头。只有一个叫香儿的婢女,悄悄拖着她到一边去劝说,“他是狼啊,会吃人的!”
她却笑起来,弯弯了眼睛,啊吧啊吧地比划,仿佛是说她不怕。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在脑袋里好奇地猜想,怎么太常寺里的人都是不会说话的?巫女不会说话,也许是怕说漏了天机;怎么连婢女也是的?难道是怕婢女们将巫女大人们的事情都说出去?
他那天才知道,她叫虫生。寺中人都轻蔑地只喊她“虫”,说“什么虫生,听起来倒像‘重生’,她那样一个小妮子,如何配得重生的资格!”
这样刻薄的话,他听来都觉刺耳,偏那小妮子真的毫不在乎,浑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做她的事儿,继续跟那只脾气暴臭的八哥斗气,时不常还沙哑地似乎哼唱两句。
有时候她走过来要摸摸他的耳朵,他都呲牙咧嘴地朝她凶,生怕她碰坏了他的耳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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