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太妖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琛
不用夏果回话,被丢在脑后的桃之已然愤愤地嚷嚷道:“紫薇帝君你怎么回回出门都不带脸皮呀!”
柏奚笑意吟吟地回过首,“小桃之,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要本君亲手为你脱掉小内内呀。”
话语一哽,桃之差些便将自个儿的舌头给咬断了,立马连爬带滚地便飞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句:“你不要脸!”
戏弄完桃之,柏奚方才心满意足地回过首来,目光重新落在夏果的身上,“这几日可觉得有痛感?”
摇了摇首,夏果将盖子给掀了开,以木勺继续摇匀汤汁,盛了些许到碗中,往柏奚那方推了推,“第一次做,帝君尝尝看味道如何。”
顺势便取过了碗,柏奚浅浅尝了一口,不由连连点首,“小果子,本君觉着应当给你算算命,看看你前世是不是真的是个厨子。”
夏果不由笑出声来,指了指另一处道:“麻烦帝君取几口碗来,可以用饭了。”
柏奚立马便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极为主动地亲自去盛汤,想来这汤还是甚为合他意的,不若以他这二大爷般的架子,还真是不会亲自去动手做些杂事。
“帝君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便在柏奚将一口大碗给盛满了鱼汤之际,原本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夏果忽而道了一句看似平淡无常,实则却颇有深意的话。
持勺的动作一顿,柏奚缓缓地侧过身来,对上她笑意深深的眉眼,但他却能无比清晰地看到,她虽然一直是在笑,但眼中却是未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她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地很。
叹了口气,柏奚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手中一滞,便被夏果给取走了木勺,“帝君再不去,怕是要迟到了吧。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万不可迟到的。”
柏奚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自她搬到此处的这几日,她都表现地极为正常,每日早早地起来,将屋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一遍,做好三餐,然后等着他前来医治她的腿,夜间亦是睡得很早。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但恰恰也是这样的正常,让柏奚觉得越发不对劲。
便如她今日忽而这般言语一样,她在第一眼看到他进屋时,想必也就知晓了,今日是沐卿与瑶姬的大婚。
但她却一直保持着正常的淡然神色,安安静静地煮着鱼汤,再安安静静地问出了这番话来。
“我没有什么能送出手的,不若帝君便将这份鱼汤带走吧,若是他饮酒过多,还可以用鱼汤来解解酒。”在说话间,她已取出了个小罐子,盛了满满的一罐,再用一块碎花布里里外外地包扎好,笑着往柏奚那厢推。
“小果子,笑不出来便不要笑,没有人可以勉强你。”头一次,柏奚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话音在不自觉中又是柔和了好几分。
夏果微微一愣,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眼眶中一闪而过,但她唇畔处的笑意却愈深,慢慢地回道:“今日帝君怕是回不来了吧,那今晚我便只做两个人的饭了。明日帝君想要吃什么,我过会儿好去准备。”
“小果子……”
话刚刚起了头,便见她将手搭上了轮椅,自然地往后一转,背对着他,“帝君你快些去吧,我会把鱼汤保好温,不让它冷却的。”
话音一滞,他竟是无话可说,只能端起了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罐子,轻声道:“本君很快便会回来,小果子可要乖乖地在待在屋子里呀。”
极为顺从地点了点首,便不再言语。柏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身一闪便消失在了房中。
好不容易等到柏奚那厮离开,桃之立马便屁颠屁颠地飞了进来,目标直扑向还在冒着热气的铁锅,“主人主人,那个混蛋没有把鱼汤全数喝完吧?”
“没有,你的在那儿。我觉得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不许进来。”指向了一处,夏果留下一句话便推动着轮椅向外头而去。
由于一进来时夏果一直是背对着它的,桃之根本便未曾看到她的正脸,在听到她这般言语之后,桃之心下一滞,有什么极不好的预感顿然涌上心头,可不等它开口问清,夏果便已经推着轮椅出去了。
将房门彻底关上之后,夏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地几乎是不成样子,滚烫的泪花旋即便滑下脸颊,但她又害怕自己会发出声响,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可她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来转动轮椅了,只能将整个身子埋入轮椅中,任由泪水沾湿了衣衫。
“啧啧,你真的如此心甘情愿,躲在角落里,看着心爱之人另娶他人吗?”
一道空灵的嗓音忽而自房梁之端飘来,夏果立马便止住了落泪,随意地以袖子一拭,抬起首来,目光到处探,“谁?”
“白日里笑颜斐然,夜间却是孤身一人躲在被窝里掉眼泪,真是懦弱呀懦弱。”
空灵的话语中竟然还带了几分叹息之音。夏果倏然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咬紧微微有些泛白的下唇,冷冷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有本事便不要躲在暗处说话!”
“小娃娃,看着心爱的男人另娶他人,与另一个女子同床共枕,举案齐眉,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呀?”
“闭嘴!”在怒吼出口之际,夏果反手便盲目地朝着一处袭去,那道灵气飞射而出,却是被反弹了回来,叫她一时躲闪不及,被击中,自轮椅之上弹出,重重地跌落于地。
“没用的,你看不着我,亦是摸不到我,若是想要袭击我,到最后受伤的反是你自己。”似是十分好心一般,那空灵的嗓音如是补充了一句。
手臂之上擦出了一道极长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感旋即便出来,夏果抱着左臂,干脆便就着地面坐着,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方才被那道嗓音所刺激出来的剧烈心跳,“我是如何的滋味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毫无干系。再者若是你想要刺激我,那还是省省口水吧。”
她若是想要去重新抢回沐卿,那么她早就已经去了,她又如何会甘心将他拱手相让给别的女子呢。
可是……他喜欢那个人呀,不论她有多么地不甘心,多么地不愿意,她都无法做出伤害他所爱之人的事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将那份感情给压制下去了,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为什么总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活生生地掀开她的伤疤!
“小娃娃,你所深深爱的人并不爱你,而且还为了他所爱之人舍弃了你,让你无处可归,你非但不曾恨他,反而只选择独自一人默默流泪,你说……如你这般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猛然怔住,夏果愣愣地看着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倏尔之际亮起了一点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待到照亮眼帘之际,一团不断往上喷涌的烈火的最上端,恍然悬吊着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有什么银色的东西自那段牵引而来,落入了她的手心之中,她垂眸一看,竟是一条银丝线,丝线的一端在她的手上,而另一端却是吊着那颗心脏。
随着其下的烈火不断地往上冒,当是触及到了那颗心脏,而夏果不知为何也在同时感到胸口空缺的那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以至于让她痛到满头大汗,只能死命地捂着胸口处,连一口呼吸都无法喘出。
而那空灵的嗓音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小娃娃,感觉如何呀,心脏悬于烈火之上,被火光灼烧,是不是很痛?这痛感怕是还及不上被心爱之人所伤来得痛彻心扉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在那根丝线落到她的手心之后,她已然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如是提线木偶般地,被黑暗之处的那人所控制着。
“我想要做什么?呵呵,我在帮你解脱呀。来,小娃娃,看到你手心上的那根丝线了么,你只需轻轻地,轻轻地把它给拉断,你便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也就再也不会伤心落泪了。”
那空灵的嗓音,如是鬼魅般,不断地充斥进她的耳朵,进而占据她的思想,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死命地摇首,可是却依然无法摆脱那催魂般的嗓音。
不行,她绝不能被那声音给控制住!夏果觉得自己的脑袋便要被分成两半了,眼前一片漆黑,又很快明亮了回来,她咬住下唇,心下一横便将脑袋直直地朝着地上撞去。
脑袋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嗡嗡’声,很痛,但却是再也没有那如蛊惑一般的嗓音充斥她的脑袋了,她想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方才撞得太过厉害,脑袋又痛又重,像是下一刻便能向前栽去一般。
而那暗处之人显然也是未曾料到她即便是以头撞地来摆脱他的蛊惑,也不愿被他所控制,不由玩味地笑了起来,“小娃娃,看来你的生存意识很是强大呀。”
有黏黏的东西自额头滑落到眼帘前,夏果只觉眼前时而明亮,时而黑暗,根本便无法看清面前的画面,伸出手来捂上额首,那处似是肿起了个很大很大的包,而且还在不断地渗着血。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而将下颔一扬,睁着不是很清晰的眼睛,嗤笑出声来:“我即便是想要死,也轮不到你来动手。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他娶妻我是很伤心,很难过,但我绝对不会轻践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若是活着,即便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但她依然能够在暗地里偷偷地知晓他的所有,可若是她死了,那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是有多么地伤心难过,她都不曾想过要去轻生,她要好好地活着,她想要知道他是否能够幸福,如是而已。
“好骨气。只是可惜呀,今日便算是你不想死,也是不得不死了。”
在嗓音落地的那一刻,她忽而感觉到自己根本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慢慢地举起,上头恍然有一条细线,而随之,她的另一只手也慢慢地抬起,向着那条细线而去。
而便在她的手要触碰到细线之际,一阵猛烈的疾风旋即迎面刮来,整个天地似乎是在顷刻间颠覆了一般,只是即便是世界颠覆,海枯石烂,她都依然能清晰地嗅到那熟悉到让她痛彻心扉的冷梅清香。
那股温暖到让她窒息,让她可以放弃所有的所有的体温,此时此刻正将她给包围,而她小小的身子便那般牢固地被圈在他的怀中。
多少个冷到刺骨的黑夜,多少个默默落泪的黑夜,全都在这个怀抱中烟消云散,她多么多么想永远沉沦在这个怀抱之中,哪怕只是南柯一梦,她亦是死而无憾。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本座姑且留你全尸。”冰凉刺骨的话音响彻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之中,似是下一秒,此处便能被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寒意给冰封住。
“哈哈,既是逃不过,躲不开,你又何必如此做戏,哈哈……”
沐卿微微一眯眸子,眼底倏然升上浓浓的森寒肃杀,不待那空灵的嗓音笑完,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夏果整个人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依旧能看清自那黑暗处的角落里,有极为浓艳的血红缓缓地往下流。
那笑声已不知在何时消失地彻彻底底,毫无痕迹。
若不是额首处传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她差些便要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了。
“疼吗?”他的话音如融开的一池碧水,于无声处将她温柔浸漫,以至于让她卸去了所有的伪装。
可是她的眼帘旋即便被他一身的红衣所灼伤,原本慢慢平稳下来的情绪再次像是被巨浪给吞噬了般,叫她完全没有了意识,只张口便咬上了他的肩膀。
用尽全部的气力,像是要把这些天以来所有的痛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发泄出来,直至齿瓣处传来了一股血腥味,她方才松开了口。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自他的怀中离开,但由于动作过大,而她身上又无力,倒头便往后栽去,幸而他的动作够快,她被再次带入了他的怀中。
“头上那么大一个包不痛吗?”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些什么,但他的话音中显然已有几分薄怒,以单手钳制住她的手臂。
但她却不由吃痛地‘嘶’了一声,让他瞬间便松开了手,目光转而落在她的手臂上,二话不说便掀开了流袖,入目的便是她破了一层皮的肌肤,“还有哪里也受伤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缓了缓呼吸,自他怀中离开,连连倒退了数步,方才极为艰难地勾起一丝苦笑,“今日乃是神尊的大婚,不知神尊到我这儿来是作何。”
便在她说出‘神尊’二字时,他原本淡然的面容瞬间便如狂风暴雨般地转变,连带着话语都低沉冷凝霜,“你唤我什么?”
“那你想要我唤你什么,神尊,还是上神,亦或是天神?呵,你该不会是让我再唤你师父吧,你确定再让一个疯狂迷恋你的孽徒,再唤你师父?”额前又不断渗下鲜血来,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不甚在意地以手背拂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依旧没有勇气去看他一身红衣的模样,那是他为另一个女子所穿,微微垂下眼眸,“你为什么又要出现,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忘记你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刚才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小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似是也被她的话所激怒,沐卿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以两只钳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起首来,与他对视。
“凭什么只有你可以抛弃我,而我就一定要对你念念不忘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自那日起,便已经毫无干系了。我说过,穷尽一生我也无法回报你的教导之恩,今日你想要我的命也罢,什么都好,只是……求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生命中。”
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她一个人也能很好地活下去,可是她却根本无法欺骗自己,在她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伪装与倔强都化作了泡沫。
可是她却又无比清晰地知道,即便他在大婚赶来救她,但他终究也还是别人的,她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即便再心痛,她也要将那番话说出口,如此,绝了她自己的念想也好。
“你再说一遍。”
清清凉凉的话音回荡在耳畔,每一个音调都能让她痛到无法呼吸,她便干脆闭上了双目,慢慢启唇:“你想要我说多少遍都没关系,我只求你放过……”
最后一个字眼被生生堵在了喉间,有一抹微凉在同一时刻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这次的他不再温柔,不再犹豫,而是如猛虎一般,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即便是用力过猛,引出鲜红的血,即便是口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也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两人的气息交融,唯有间或的呜咽低喘,使屋内渐渐地泛起缱绻的暧昧气氛。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瑶姬吗,他不是可以为了瑶姬而舍下她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时今日他会如此炽热地吻了她?
“你问我为什么,既然你如此不在意我,又为何每日每夜地躲在被中哭泣?”他微凉的指腹抚上她湿润的眼角,灼热的气息扑散在她的眼帘,让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亦或是现实。
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坠,滴落于他的手背,她终于无法忍受,拽住他的衣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向前扑了过去,转眼之际便将他压倒身下。
“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刻骨铭心,喜欢到可以放下一切尊严,我可以问心无愧,毫无畏惧地对全世界说爱你,那么你呢,神界尊贵无双的上神,被世人所尊崇的神尊,你爱我吗?”
不待沐卿回话,夏果便已然猛地垂下了首,准确而又发狠般地吻上了他微凉的双唇。
既然她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既然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再也不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此时此刻的她,唯有一个年头,她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眼前这个男人。
只要一想到他穿着大红衣迎娶其他的女子,她的意识便再也不是她自己的了,脑袋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是她的,谁也不能拿走!
早已深陷其中,又何苦要再做挣扎,沉沦便沉沦吧,哪怕下一刻便要灰飞烟灭,又有何妨。
他的眼眸再不若以往那般岑寂如潭,似是自而外地慢慢破裂开来,转瞬间被惊涛骇浪的炽热所取代,不过眨眼之际,便翻身而来,以单手撑在她的上头,如瀑般的墨发遮挡住了她的眼帘,但她依旧能清楚地知晓他眼中的炽热。
她的心中毫无惧意,也永远不会后悔,她只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很爱很爱,爱到了骨子里,镶嵌在了灵魂之中,随着她的血脉而跳动,她心甘情愿为了他献出所有,哪怕最后的结局是粉身碎骨,她亦是无憾无悔。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梦幻之中般,她如是被包裹于一团火焰之中,被送上了云端,下一刻又被带入沼泽,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一般。
可她的意识依旧无比地清晰,沾满汗水的手指穿过他柔顺的长发,滑过掌心那痒丝丝的触觉,无时无刻地在告知着她,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他便在她的身侧,与她亲密无间地相融在了一块儿,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躲在被窝之中哭泣,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的伤心与难过,在此时此刻全数都烟消云散了。
也唯有在此刻,她才无比坚信地断定,他是爱她的,一如她爱她那般。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先前他要将她推得远远的,为什么他还要穿上大红衣,迎娶其他的女子呢。他可曾知,他这般作为,要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不堪。
在最深处之时,她深深地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前,自齿瓣间破出两个字来:“师父……”
以单指抬起她的下颔,四目相接,汗如雨下,“你唤我什么?”
唇角一扬,她反搂住他,微微阖上双眸,“沐卿。”
沐卿,沐卿。她自菩提树上坠落于他的怀中之时,便早已将他的容貌,他的名姓,他所有的所有都镌刻在了骨髓之中。
她渴望着唤出这个名字,那般地久,久到让她都无法再去回想。
可是今时今日,她却能无比清晰地,一声接着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似是只有这般,才能宣誓他是她的,谁也无法夺走。
哪怕明日一觉醒来,又会变成她孤身一人,她也再无遗憾,她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他,而且她同时也知晓他是爱她的,那便够了,其他的虚名浮利她全都不在乎。
虽然全身上下都如同散架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很是困难,她其实是很想睡的,可她又怕若是她便这般睡去,转眼之际他若不见了那可怎么办。
窝在他胸前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虽然现下视线很昏暗,可她依然能在暗淡的光芒中看清他的一眉一眼,然后在心中慢慢地绘画勾勒。
抽出只手来,瞧瞧地撩起他的一缕长发,细细地选了根很长很软的,再将挑选出自己的一缕发丝,将它们牢牢地系在一起。
凡人有言,结发者,便能永结同心。她做不了他的妻子,但她却是他心中那个永远也无法取代的独一无二,这般便也就够了。
渴望地太多到了最后便是会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不敢要求太多,如今这般便已经很好了,他就躺在她的旁侧,他们亲密无间,跨过了那看似永远也无法跨过的坎,即便将来会发生许多无法预料之事,她都不会再畏惧了。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整个心都被深深地填了满,她的眼眸之中只能看进他一个人的影子,只要有他在,她便是无所畏惧的。
他原本一直安稳的长睫忽而微微一动,她立马便做贼心虚般地将脑袋迅速重新埋了回去,心满意足地阖上了双眸,而那只手上,一直紧紧握着两人相互缠绕的长发。
便在她阖上双眸的同时,他已然缓缓地撑开了眸子,原本如惊涛骇浪般的炽热已慢慢地消沉了下去,轻叹了口气,他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有一股小小的刺痛自头皮传来。
顺着往下一看,便一眼瞧见了自己的一缕长发与她的长发纠缠了一块儿,而那两缕长发皆数被她所握在手心,似是在像他宣誓着些什么。
他不由无奈地笑笑,未待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本一直假寐的夏果忽而便睁开了眼睛,眨了又眨,极为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要走了吗?”
张口唤的便是‘师父’,这两个字似乎已经刻在了她的血脉中,所以在这极端的时间内,她根本便无法改口。
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外在的称呼,她所在乎的是他要走了,要去陪他真正的新娘。
急忙坐起身来,却又忘了自己方才偷偷地将两人的长发缠在了一块儿,不由被拉得一阵刺痛,抱着脑袋咧起了嘴。
见之,他不由笑出声来,腾出另一只手,眨眼之际便将两人的长发给拔了下来,拉住她的手,递到了她的手心,方才轻柔道:“为师不走。”
眼前顿时如明星般闪亮,但很快却又消沉了下去,她不由往后挪了挪,咬着下唇,声音低低地道:“师父你走吧,若是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她会伤心的。”
便如这几日来,她没有他陪伴在身边,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地漫长,虽然她极不愿将他推给其他的女子,可是她却又无法逃避,被他抛却在婚宴上的女子,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不动声色地将她所有细小的表情与动作都尽收眼底,他的心底如同软化了的棉花一般,隐隐还泛着酸疼,她说让他走,可是他又如何舍得,让她再独自一人面对着黑暗,让她躲在被窝之中默默流泪。
细细地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一一别至耳后,她只觉耳畔处似是掠过一缕清风,还带着驱赶不去的热意,“小果真的想让为师走吗?”
不要,一点都不想,而且她清楚地知道他若是走了,便是去陪另一个女子,她很想要完完全全地霸占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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