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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芈和疼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索索发抖,心中暗自叫苦,老天,三郡主到底发得哪门子疯啊!
芈夫人重新走到桌旁坐下,突然大声地问道:“心瑶,心瑶是谁?”
芈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瑶,心瑶是谁,这是问我吗?我怎么知道心瑶是谁?三郡主魔怔了吧!
芈和抬起头看着一脸怒气地芈夫人,正要说不知道,突然脑海里电光一闪,郑国小公主叫姬心瑶,会不会问的是她?
芈和赶紧说:“有个叫姬心瑶,三郡主是不是问她?”
芈夫人冷笑着,心瑶,姬心瑶,一定是她!
“她是何人?”芈夫人的声音冷得结了冰。
“郑国小公主。”芈和小心地说。
“哦?公主?”芈夫人感到了一阵寒意。
芈和终于明白三郡主如此发怒的原因了。早说啊,我也不要受这份苦了。芈和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心中暗暗叫苦。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啊,人家早嫁人了,与姑爷何干?
芈和赶紧对芈夫人说:“是啊,公主,嫁给了陈国公孙夏御叔。”
已经嫁人了?芈夫人的心似是定了一些。已经嫁人了,屈巫就是再念念不忘也没可能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芈姬换了副脸孔,对芈和说:“下去吧,以后有什么及时告知。”
芈和苦着脸离去,心中自是觉得冤枉,莫名其妙地被打得如此这般,太过枉然。
屈巫下堂回府,一路上心中苦恼,楚庄王已定下伐郑大计,以解诸侯会盟心头之恨。
自己如何是好?姬子夷对自己避而不见,自己到底要不要念这个同门之谊?屈巫在心里反复掂量着。
回到府中,屈巫径直去了后院自己居住的地方,换下朝服,套了件宽大的家常衣服,斜靠在榻上,仍然苦苦思索着。
芈和端来茶水,屈巫瞥见他的右手用布缠起,便问了声缘由。芈和哭丧着脸,却不敢回答。
屈巫疑虑地拉过芈和的手,扯开布条,见手红肿得厉害,明显是被重物所伤,再细瞅他的脸颊,也似有些红肿。
屈巫不禁心中起疑,芈和是芈夫人娘家人,又一直跟随自己,在府中地位高于一般下人,甚至能算上半个主子,谁敢伤他?
除非是她!屈巫心中有了答案。他取来伤药,替芈和细细地涂了一层,又重新包扎好。才问道:“她为何罚你?”
芈和一抖,原来姑爷知道是三郡主所作所为!他吭哧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缘由说了出来。
十多年来,屈巫对家中事务从不过问,都是芈夫人一手料理。他根本没有想到芈夫人竟会如此惩罚下人,对自己娘家带来的人都这样狠心下重手,对其他人就更难以想象了。
至于吗?如此大动干戈!屈巫的心沉了下来,原先的一点愧疚和怜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瑶?她是如何知道心瑶的?难道自己夜里说了梦话?屈巫想起了自己夜里做的梦。沉默了一会儿,他对芈和说:“这几天不用侍候我了,好生休息,注意手不要沾水。”
芈和千恩万谢地退下,心中更是郁愤。姑爷人多好啊,三郡主却莫名其妙地怀疑他。
屈巫仰面躺在榻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椽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十多年前,自己尚且年幼,刚过十七,就莫名其妙被指婚芈夫人,自己有心想逃避,随着师傅一走了之,却虑椿萱在堂,怕他们伤心,只得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将她娶进了家门。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说不上芈夫人哪里不好,可就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昨晚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却又被芈和的手拨弄得无影无踪了。
芈夫人这样做,岂止是惩罚芈和,明摆着是警告我吧!我是个能被女人掣肘的人吗?太小看我了吧,真当我不过一介文臣呢!屈巫微微地扯了下嘴角。
屈巫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姬心瑶或怒或嗔或喜的神色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海里转了起来。昨夜竟然又做了那个梦,近日来,那个梦似乎越发频繁了。
屈巫猛地睁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不要想了,她已经成为夏御叔的妻子了!再有思念太过荒唐。只要她安好,就行了!
可是她安好吗?屈巫又问着自己。屈巫坐了起来,甩甩头,似是要把脑海里的想法全部甩掉一样。
屈巫定定地坐了一会儿。吹声口哨,筑风不知从哪闪了进来。
“你即刻去陈国株林,找房庄主,让他悄悄去告诉姬子夷,楚下月伐郑。不得有第三人知道!”屈巫终于替自己做了选择,他知道,自己如此选择到底有无价值尚且难料,但起码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已然背叛了楚庄王。
筑风心中一喜。郑国是周王室分封出来的国家,从血脉来说,还属于大周王室。门主终于在助楚王争霸和保卫大周之间作了抉择,老门主若是地下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屈巫又说:“你也去郑国,但不能让人知晓。查一查去年三月袭击我们的那帮弟子是谁的手下?还有那个彪形大汉是谁?”
筑风领命走后,屈巫寻思着还是得劝戒一下芈夫人,以后待下人宽厚一点。毕竟,芈夫人是屈府的当家主妇,是他屈巫的正妻。
已是午时。芈夫人正斜躺在榻上,半阖着眼睛。几个丫鬟在外间站立着,等候随时传唤。
芈夫人没想到屈巫会在这时过来,一惊之下从榻上坐起来,便要下地。屈巫摆摆手,让她还是随意地躺着,自己则在另一头坐了下来。
芈夫人脸色微微发红,娇声呼唤丫鬟进来端茶递水。屈巫接连到她房间,让她有一种冰块渐渐融化的感觉。自己的春天就要复苏了吗?
屈巫默默地呷了口茶,说:“下人有错,训斥一番即是,何须重责?毕竟都是家生子。”
搞了半天,你是来教训我的呢!芈和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告状。家生子难不成就不是家奴?打死他们都活该!芈夫人心中火苗直蹿。
芈夫人强制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挤出一副笑脸说:“夫君教训极是,妾身以后注意。”
屈巫抬头看了看芈夫人言不由衷的样子,心中轻叹一声,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误了她。希望她以后能宽厚一点。
屈巫想了想说:“狐儿呢?”
芈夫人心中恨得牙咬,除了教训我就是问儿子,你有关心过我吗?不过,心机深重的她仍然微笑着说:“应在夫子处。”
“书读得如何?”屈巫点点头又问道。
芈夫人瞭了一眼屈巫,似是得意地说“夫子说有乃父之风。”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的儿子还能差吗?屈巫也有了一丝得意,真心实意地对芈夫人说:“辛苦了你了。”
夫妻俩干巴巴地聊了几句,实在是再无话可说。屈巫起身告辞,芈夫人也不多说一句,微笑着将屈巫送出了门。
屈巫身影消失在墙角,芈夫人脸上的微笑也随之消失了。她猛地急转身,恰好一个丫鬟收拾屈巫用过的茶具过来,被她撞得七零八落的。
那丫鬟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芈夫人狰狞地一脚将那丫鬟踢倒在地,一边狠狠地踹着,一边大叫着:“去死,去死吧!”
丫鬟哭喊着求饶,眼看那丫鬟已经被芈夫人踹得奄奄一息,一个媵妾斗胆上前劝说:“这丫头死不足惜,可气坏了三郡主,奴婢们罪过就大了。”
芈夫人余怒未消,伸脚将屈巫用过的茶杯踢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那可是白玉杯啊,哪里经得起如此猛烈地摔打,“啪、啪”几声便碎成了两半。





倾国之乱 八、通风报信云蔽日 真假莫辩雾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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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风很快到株林找到了房庄主,告知了屈巫的口信。房庄主一刻也不懈怠地匆匆往郑国而去。
时值中午,刚刚下朝不久的姬子夷刚回到世子府,忽然见到房庄主闪了出来,忙紧张地问:“心瑶怎么了?”
房庄主回道:“门主让我送口信,楚王即将伐郑。”
屈巫?姬子夷猛地一怔。自己对他这个门主避而不见,他却担了满门抄斩的风险给自己送信,这份情谊是真是假?
姬子夷低头在屋里来回走着,心里默默地揣测着掂量着。许久,他抬头问房庄主道:“心瑶情况如何?”
房庄主看姬子夷心神不宁的样子,便简单地告知他们到了株林之后,第二天夏御叔就去都城宛丘接待楚国君臣,之后再没回来,姬心瑶现在情绪稳定。
房庄主不想多说,尤其是夏御叔的行径。他觉得说了那些除了给姬子夷增加烦恼,一点用处都没有。眼下,一场大仗在即,他不想让他分心。原先桃子刚死时对他的一点怨恨,已经在他送嫁姬心瑶的路上消失殆尽。
房庄主走后,姬子夷决定立刻去厉王府。刚要动身,却见姬子坚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大哥,母后病了。”
说罢,拉着姬子夷就往王后宫去。姬子夷心下着急,随着姬子坚一阵奔走,到了王后宫,却见陈王后好好地坐在哪里,正在慢条斯理地品着点心。
姬子夷不禁转头斥责说:“子坚,怎地如此不懂事,母后安康,岂可胡说!”
姬子坚做了个鬼脸,并不答话,一溜烟跑了。
陈王后却没有表情地说:“是母后让子坚请你来的。”
姬子夷大骇,忙问:“母后,何来此言?儿臣若有不到之处,母后尽可责罚,如何这般生分?”
陈王后眉目一扬说:“如此说来,吾儿心中尚有母后。那母后问你,刚才所见何人?为了何事?”
却原来,房庄主得到消息,只和紫姜说了下自己白天离开有点事。自从夏御叔夜闯姬心瑶房间之后,他和紫姜做了分工,紫姜白天寸步不离跟着姬心瑶,房庄主则夜晚在庄园里巡逻。
因而房庄主一早施展轻功,不过半日,就从株林到了郑国。却在王宫大门口被挡驾,好话说了一大筐,门口禁卫就是不放他进去。
房庄主着急要在天黑时赶回株林,又不能让旁人知道自己来此目的。只得心一横,点了禁卫的穴位,硬闯进王宫找到了姬子夷。
房庄主这一闹腾,自然就惊动了陈王后,急忙间她调动宫中禁卫以防不测。可当她得知闯王宫的人去了世子府,与姬子夷关门细谈时,不禁心中起疑。
陈王后赶紧派凤仪嬷嬷过去打探。凤仪嬷嬷虽然未见到房庄主,却从世子府下人的描述里猜到了来人是奕园的房庄主。
陈王后一听,心中可就不自在了。桃子已经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的儿子。
自从桃子死后,陈王后总感觉母子之间似乎有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因而心中越来越介意一切与桃子有关的人和事。
姬子夷送嫁姬心瑶,陈王后原想阻止的,毕竟一个世子送嫁越了礼制。可见姬子夷当时执意,陈王后只得强忍下了心中的不快,只希望桃子的影响尽快化为乌有。
没想到,姬子夷刚从陈国回来没多少天,房庄主居然找上门了。这还了得?必须斩断姬子夷与桃子的一切过往。
姬子夷一听母后问起何人何事,知道房庄主已经被人知晓,可是,他并不能告诉母后真相。
屈巫送口信的情谊是真是假,自己暂时搞不清。但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若是说出去,给屈巫带来巨大的风险暂且不论,起码会造成郑国王室的人心浮动。再说自己还没厉王叔商量,一切还是守口如瓶比较好。
于是,姬子夷对陈王后说:“来人是奕园的房庄主,他想回老家洛邑,特来告辞。”
姬子夷知道陈王后的心结,所以也不提房庄主现在姬心瑶身旁。或多或少,姬子夷的潜意识里对桃子的死,是有点想法的,虽然关联到他的母亲,可他无法释然。
陈王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姬子夷如实地说出来人是房庄主,这多少让她有点欣慰。儿子并没有欺瞒她,虽然他说房庄主告辞的理由有点牵强,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陈王后说:“莫怪母后,子夷,你身上担系着祖宗的江山社稷,母后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你。”
姬子夷无语地点点头,随即告退。出了王宫往厉王府而去。
厉王爷高坐王爷府大堂之上,见姬子夷一脸沉重地走进来。他捋着短短地胡须,皱着眉头说:“我说子夷,你就不能让王叔我消停几天?又有什么破事要找我?”
姬子夷看着厉王爷,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王叔,楚国来战。”
“什么?”厉王爷“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姬子夷问:“消息何来?”
“屈巫派人送的口信。”姬子夷如实回答。虽然房庄主一再要求他不能泄漏给任何人,但厉王爷就是他的主心骨,他不可能不如实说。
“屈巫?”厉王爷不相信似地问着。诸侯会盟上,他可对屈巫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当时他正指责陈灵公,却被屈巫横插一句,说什么叙亲戚的屁话。
不过,他既然是七杀的门主,又和子夷已经相认。按照七杀的门规,他应该是会帮子夷的。但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可是楚庄王的左膀右臂啊!
厉王爷在心里掂量一番后,与姬子夷商定,全面做好应战准备。调动北部兵马,悄悄前往南部临近楚国边境,一但开战,即迅速拉上最前沿。同时立即派人前去晋国,寻求支援,起码要让晋国承诺,一但战事吃紧,他们派兵相救。
有了厉王爷的指点,姬子夷心中稍稍安慰了些。可心中还是万般郁闷。想当年先祖开国,偌大的一个周朝天下,哪里不好选择,偏要选在晋楚两国之间。现在倒好,两国争霸,夹在中间的郑国便成了他们出气消遣的地方。
却说房庄主在天擦黑时回到了株林。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喘口气,便有下人告知,小公主在找他。他连忙去了后面的正屋。
姬心瑶靠在榻上,似乎在想着什么。满屋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嫁妆,全部都是按照她的漱玉斋仿制而来,连床上的烟纱都是一样的粉色。只是整个屋子没有漱玉斋高大,少了一些帘幕。
如此这般的用心,姬心瑶感受到了姬子夷对自己的疼爱。可却只是疼爱。
今生今世,自己与子夷大哥都是不可能的,母亲桃子才是他生命里的挚爱。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残酷?为什么要让自己爱上一个根本不能爱的人?
姬心瑶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公主,您找我?”房庄主已经到了门口,在外面喊着。
姬心瑶回过神来,说了声:“进来吧。”
房庄主走进来,恍惚了一下,竟然和漱玉斋一模一样。姬子夷确实用心良苦,他对小公主确实视如己出,他对得起桃子。
“房庄主,今日回去了吗?”姬心瑶问道。
房庄主一惊,自己只和紫姜说自己出去有点事,没说去郑国啊!肯定是紫姜这个丫头跟踪了我,自己也是心急着早去早回,一时大意了。
房庄主想了想,回答道:“是的。”
姬心瑶盯着房庄主说:“既回去,为何不告诉我?”
“走得匆忙,来不及禀报小公主。”房庄主心中暗暗嘀咕,桃子的女儿不比桃子,贵为公主骄横惯了,若是她问我何事回郑我该怎么回答?
没想到姬心瑶长叹一声,竟然什么缘由也不问,只是万分羡慕地说:“我要是也能来去如风就好了。”
房庄主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位小公主的脑袋里到底想什么呢?我这个轻功可是从小练得的童子功,你想这样,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见房庄主默不则声,姬心瑶眼睛一转,终于切入了正题,她笑嘻嘻地说:“下回,你带我一起回去,一天来回,闪电神速,绝对无人知晓。”
天哪!小公主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如此异想天开的话她都能想出来,说出来。
房庄主结结巴巴地说:“小公主,这个、那个、怕是不行。”
“为什么?”姬心瑶凤眼一瞪,不开心地反问着。
房庄主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既已嫁入夫家,怎能随便回娘家?公主嫁往他国,不仅仅是联姻,更多的还有政治因素。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房庄主只得骗她说:“背上你,无法施展轻功。”
姬心瑶失望地叹了口气,瘪了下嘴。然后没精打采地说:“那就算了吧!下次再回去,告诉我一声。”
出得门来,房庄主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细想姬心瑶的举动,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想到哪说到哪。




倾国之乱 九、琢玉成器堪可造 积水为渊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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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将消息传递出去之后,自知此事一但泄漏,必将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他跪在祖宗牌位前祷告着,忏悔着。他觉得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助楚争霸与辅佐大周绝不可能同世而立,自己原想走一条折中之路。看来,正如桃子所嘲笑的一样,是很难行得通的。
屈巫又一次想到了那个在集市上卖矛又卖盾的笑话。“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屈巫仰头看着祖宗牌位,猛然间,屈巫心中闪过了一丝念头,自己如此对待姬子夷真的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师弟吗? 会不会有姬心瑶的因素?
屈巫身上冒起了冷汗。难道自己会被情爱迷失?
师傅到底被谁所害,自己初次去郑国两次遇袭过于蹊跷,这些都是发生在郑国。至今仍无头绪。
还有,姬子夷既早知易韶是大师兄,却能做出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说明了什么?
屈巫的心沉重起来,他对着祖宗牌位喃喃地说:“列祖列宗,不孝子巫迷失了心智,望祖宗显灵指点迷津。”
似是获得了些许心灵的安慰,屈巫渐渐地镇静下来。出了宗庙,抬头看看了近旁的学堂,便信步走了过去。
学堂里,夫子一边来回踱着方步,一边领着家族里十几个适龄孩子抑扬顿挫地吟诵。
屈巫定了神从窗外看去,只见儿子屈狐庸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屈巫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些,到底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夫子看见屈巫,并不说话,静静地等他先开口。
屈巫知道夫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但为人孤傲。聘他为家族学堂讲学,不仅束脩比别人翻了一倍儿,好话还说了一箩筐。
屈巫深信,只有不会教的先生,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因而对夫子格外敬重,因为他更深信,孤傲是才华的一种标志。
“夫子,狐儿如此,您怎不责罚?”屈巫恭敬地给夫子施了个礼,才面带微笑地发问。
“屈狐庸已经熟读了这一课,可以不跟读。”夫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教的学生,他从来都是呼其大名,纵然成年后做了高官,他也依然不改。
屈巫点了点头,上前推醒儿子。然后征询夫子说:“我可否把屈狐庸领走一会儿?”
屈巫见夫子一本正经称呼儿子的大名,自己也只得一本正经地起来。
“请自便!”夫子也不多言。
屈狐庸从桌上抬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见是父亲屈巫,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暗自嘀咕,完了,这回被老爹撞上了,怕是要倒霉了。
屈巫摸了下儿子的头,说了一个字:”走。”又给夫子施了个礼,才转身而去。
屈狐庸垂头丧气地跟在屈巫的后面,走出了学堂。他一跨出门。背后就传来一阵哄笑声,小狐狸要挨揍了,好啊好啊,哈哈哈……
不过,随着两声“啪啪”的戒尺声,哄笑声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学堂内外瞬间一片静寂。
屈巫扭头看了看儿子,见他跟在自己身后怯怯的样子。心中多少有点自责。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对他也太忽略了。
儿子是在自己掌管七杀门的第二年出世的,近十年来,自己朝堂江湖两头忙,很少有闲暇时间顾及儿子的成长。养不教父之过,虽然请的先生不错,但父亲的职责自己是没完全尽到的。
“狐儿,你已经能熟读夫子教的课了,是吗?”屈巫和颜悦色地说着。
屈狐庸一见父亲并无责罚自己之意,立马胆子大了起来,骄傲地将夫子教得课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屈巫赞许地点点头,儿子天资聪颖,确是可造之材。他的心里有了一番主意。
半个时辰之后,屈巫带着儿子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后院。屈狐庸很少来父亲的住处,而且都是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去匆匆,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院落非常空旷,空旷到辽远的感觉。
屈巫将儿子领到一边站定,自己一个飞身跳到了院落的中心,紧接着轻若飞鸿,重如霹雳,行云流水一般打出了一套七杀霹雳拳。
屈狐庸看呆了。在他心目中父亲饱读诗书,是个举止斯文的谦谦文臣。怎么眼睛一眨,小鸡变老鸭,竟然成了气吞山河的武林高手。
屈巫轻飘到儿子面前,稍稍有点得意地问:“狐儿,如何?”
屈狐庸从惊呆中醒了过来,拍着手喊着:“父亲,太了不起了,教狐儿可好?”
屈巫正合心意。既然儿子天资聪颖,学文学得轻松,何不再学点武呢?若能和自己一样能文能武,假以时日,未必不是栋梁之才。
屈巫点了点头,却又严肃认真地说:“狐儿,为父先教你三招基本步法,每日里必得夫子所教新课全部学会之后,为父才会往下进行。”
屈狐庸连忙点头答应,开心地拉着屈巫就往院落中间走。他终于明白,父亲院落如此空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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