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姬心瑶咬着嘴唇,依然没有说话。屈巫面沉似水,手抖了抖,那圆圆的膏药掉到了水里,在水面上荡悠悠地漂浮着。
屈巫猛地一掌击去,浪花四溅,膏药沉入了水底。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悲色,半响,才艰难地说:“你拿我当什么?逢场作戏?露水情缘?”
他抱起她往潭边的石头一放,自己匆匆地穿好衣服,冷冷地说:“等丫鬟来送衣服。”说罢,纵身掠起,不见了踪影。
姬心瑶的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今天起得早了,慌乱中忘了取下来。一直以来,她都很谨慎,她明白一旦屈巫知道,绝不会原谅她。
可是,她真的不敢要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还会给屈巫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他有没有未来,又岂敢留下一个孩子。她想,若有那么一天,她不得不离去,也好让自己少一些牵肠挂肚。
然而,这些话能对屈巫说吗?不敢辜负他的深情,到底还是要辜负他。怎么办?怎么办才好?他要恨死自己了。姬心瑶已经是六神无主。
不一会儿,静月送了衣服过来。姬心瑶默默地穿上衣服,往回走去。洞门口,伊芜和夏征书正在练双剑合璧,俩人心意相通,双剑舞得泼墨生花一般。姬心瑶看着,心里一酸,低着头匆匆地走了过去。
回到洞屋,屈巫并不在。静影端来了早饭,姬心瑶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他去哪了?
一整天,姬心瑶都没看到屈巫,她魂不守舍地在洞屋里坐着,门口稍稍有点动静,她就会站起来迎上去,然而,每一次都会让她失望。
晚饭时分,屈巫依然没有露面。姬心瑶端着饭碗,眼泪又落了下来。他一直都是陪她吃饭的,生怕她吃不好,总是记住她喜欢吃的菜,让厨子多做一些。可今天,他不管她了。
静影悄悄地喊来了伊芜。伊芜见姬心瑶泪眼婆娑地端着饭碗,发着呆一口都不吃,不禁吓了一跳,忙问:“师傅呢?”
师傅平时把她看得就像个宝一样,捧到手心都怕摔了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饭都不管了!伊芜眼睛转了转,走了出去。
伊芜在康长老的洞屋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屈巫,一句话没说,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外拖。屈巫心中一凛,她有事?到底还是不放心,跟着伊芜转了回去。
屈巫走进洞屋,见姬心瑶端着饭碗发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挥挥手让伊芜离开,让静影重新换了碗热饭给她,自己端起那碗凉了的饭,说了声:“吃饭吧!”姬心瑶极力忍着要掉下的泪,和他一起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罢饭,屈巫又不见了人影,直到三更过后,屈巫才回来,一言不发地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姬心瑶小心地在他身边躺下,怯怯地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累了,睡觉。”屈巫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她。
姬心瑶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屈巫岂止是生气,他更多的是难过和心伤。他无原则地爱着她,她却背着他做这样的事。让他不得不质疑,她爱自己吗?他的心已是一片空茫。
倾国之乱 三十八 一生情缘今日断 半世迷离此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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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屈巫都是冷着脸,一早出去练功,晚上三更以后才回来睡觉。即使晚饭回来吃,也是不说话,吃完后碗一推,人就不见了踪影。
任凭姬心瑶如何小心,他都视而不见不理不睬。他以前对她有多热,现在对她就有多冷。姬心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夜晚的洞屋,凉飕飕的。夜明珠发出清幽的光,更是增添了几分清冷。姬心瑶坐在软榻上,抱着胳膊等屈巫回来,她又是一天没见到他了。
半夜时分,屈巫终于回来了,“砰”的一声推开门,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你喝多了?”姬心瑶赶紧站起来,要扶一身酒气的屈巫。
屈巫一把推开她,怒气冲冲地说:“走开!”走了几步,一头倒在了床上。
姬心瑶怔住了,心口突然揪起来的痛。他对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从没说过一句重话,而现在竟如此粗暴。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床前,脱下了他的靴子,费力地让他在床上躺好,自己才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忽然,姬心瑶的鼻子里飘进了一丝异味,浓重的酒气里夹杂着脂粉味。她犹疑地伸过头去,在他的身上嗅了嗅,果然在肩头上有着女人的香气。
姬心瑶犹如当头一棒,傻了半天,猛地抱着屈巫的后背,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就要失去他了吗?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甚至希望就在这个山谷里不要出去,这样自己就不会给他带来灾难,自己就不要离开他,好好地陪伴他。可是,一切都被自己弄砸了。
屈巫并未睡去。他连日来在康长老那里要酒喝,被康长老看出了端倪,借口他的功力没有全部恢复,并没给他喝多,但他心里不爽,才有了几分醉意。
姬心瑶抱着他的后背大哭,他的心也是猛地一颤。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从不愿让她有半分的委屈。可是,绝子嗣的凉药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她不愿有一个属于他们共同的孩子,意味着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与他共度一生。
自己一心一意爱的女人,竟抱着这样的心思。这对他打击太大,他无法释怀。他甚至想到了她的过往,怀疑起她的感情。他的心只能是悲凉。
他转过身,用手拂去她脸上的泪,依然冰冷地说:“给我一个解释。”
姬心瑶只能是哭。她无法解释。她不敢说,自己迟早要离开他,她怕更伤他的心。
屈巫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即使是骗他,他都愿意相信。可是,她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眼泪,能冲刷掉一切吗?他的心中忽然起了巨大的波澜,撞得他胃里翻腾不已,他转身趴在床沿,大口吐了起来。
姬心瑶吓坏了。她赶紧下床,端了面盆,用丝巾沾了水,想给他擦脸,却被他一掌推得趔趄了几步,一下没站稳,人跌倒在地,面盆也摔在了地上。水,肆意地流淌着,湿了她的衣裙。
屈巫听到面盆摔地的声音,从床沿上抬起了头,看到姬心瑶趴在地上,哭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懊恼,随即,狠狠心闭上了眼睛,翻身睡去。
不知过了几许,姬心瑶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清扫着屈巫吐的污物,又打了盆水,将地毯擦干净,然后点起熏香。她没有喊丫鬟进来,一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虽然她的手指在擦地毯时磨破了皮,但她只想自己做这些事。或许,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屈巫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并不知道姬心瑶所做的一切,也不知道姬心瑶再没有上床,而是在一旁的软榻上坐着,连身上湿了的衣裙都没换。
五更时分,屈巫醒了,空气中似有淡淡的熏香,是他一直喜欢的清香。他起身下床,见姬心瑶靠在软榻上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拿了床薄被给她盖上,转身走了出去。
浅睡中的姬心瑶惊醒过来,看着身上的被子,听到一声门响,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想了许久,哭了许久,她站起来,将被子送到床上,才拉开门,让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丫鬟进来为自己梳洗。
她终于有了决断。既然自己只能给他带来灾难,既然早已认定不能伴他终身,又何必还留在他身边害他?他已经有新欢了吧?也许他很快就会忘了自己的。心中再不舍,终有分离之日。就这样走吧,一了百了,再也没有痛苦。
姬心瑶换了身粉色的衣裙,自己对着铜镜,认真地画了个淡妆,走出了门。站在门口,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沿着台阶往最下面一层走去。凭直觉,她认为屈巫早已练过功,泡过温泉,应该在洞内某个地方,她想最后再看他一眼。
一层的大堂里传来了打斗声。姬心瑶悄悄地站在了隐秘处。果然看到,屈巫斜靠在前面的软椅上,正指点着弟子们在练功。
谷里原先是没有女弟子的,一定是这几天才来的。姬心瑶泪眼迷离地看着几个英姿飒爽的女弟子,心中一阵酸楚。
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确实是康长老才从洛邑挑选来的。近来他见屈巫心情不好,想着不过就是女人的事,特地嘱咐几个女弟子,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
几个女弟子早就听闻门主英武绝伦,待见了面,屈巫如天神般俊美的容颜,立刻虏获了她们的芳心。她们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博他欢心。
一个漂亮的女弟子走到了屈巫面前,含羞带笑地让屈巫指点她的剑法。屈巫点了点头,起身拿起剑,陪她练起了双剑合璧。
双剑合璧,这套剑法只有情侣使用时,心意相通,才能连环套连环,环环相扣,锦上添花,威力无穷。
姬心瑶觉得自己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屈巫一起在楚军大帐中,用双剑合璧将黑塔杀手逼得大力金刚掌都使不出来。那时候,他们根本不用说话,仅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意。
猛然间,那女弟子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屈巫长臂一伸,将那女弟子带入怀中。屈巫微微笑了笑,不知说了句什么,女弟子立刻娇羞满面地跑了下去。
姬心瑶的眼睛一黑,差点没摔了。尽管她知道自己离开后,一定会有女人争先恐后地想代替自己。可眼睁睁地看到他搂着别人笑,她的心还是像油煎了一样难受。
姬心瑶惨白着脸,悄悄地转了身。泪水在她脸上肆意地淌着。爱你入骨,无药可治。八个字像虫子一样咬噬着她的心。我是用了绝子嗣的凉药,可我并非是不爱你。倒是你,显得可笑了,我还没离开呢!好吧,只要你快乐!
姬心瑶走出了山洞大门,往山峰上走去。筑风正好从一旁的小路上走来,从侧面看到姬心瑶神情落寞,踽踽独行。他停下脚步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她这是要去哪?近来,门主心事重重的,好像是与夫人闹别扭了。到底为了什么啊?他们俩看上去都很不开心的样子。筑风叹着气,走进了山洞。
筑风到了大堂,屈巫正在纠正一个弟子的拿剑姿势,见筑风站在一旁,他的眼风瞭了一下,继续当着教练。
屈巫走到软椅上坐了下来。见筑风还在一旁站着,不禁起疑,问道:“有事?”
筑风犹豫着。他刚才看到姬心瑶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很是不安,但他怕屈巫说他神经过敏。终于,他咬了咬牙,挨骂就挨骂吧!总比自己瞎担心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门主,夫人一个人去山峰干什么?”筑风很直接地问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姬心瑶一个人去山峰干什么,而且她的神情很是凄惶。
屈巫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问道:“山峰?哪边?”
“西边。”筑风话音未落,屈巫已经不见了踪影。
姬心瑶的泪洒了一路。往山峰上并没有路,只有顺着山势的山石,她的裙裾不时就被崎岖的山石挂住,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任尖利的石头拉扯下丝丝缕缕。
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舍得离开你。可是,现在,我下决心了。你曾给我的爱,我知足了。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刚才不该去看你最后一眼。亲眼看到你搂着别的女人,我的心好痛,哪怕我已下决心离开你,我的心依然好痛。
我走了,就再也不会给你带来灾难了,你们父子也就可以团圆了。你让我给你一个解释,我能解释什么呢?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还。
姬心瑶终于登上了山峰。极目看去,绚丽的霞光在对面的山峰上抹上了淡淡的玫瑰色,宛如她清晨的淡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蒸蒸腾腾,飘飘渺渺。
好美的山谷,七杀门世世代代在这里,你应该会经常来的,就让我在这里感知你的一切吧!屈巫,来生再见!姬心瑶微笑着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纵身跳了下去。
倾国之乱 三十九 一曲成殇听弦断 一朝悲欢梦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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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心瑶纵身跳了下山谷。那一刻,她是微笑的,她有着彻底解脱的欣慰。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上苍将太多的笑话都累积到了她的身上。
到现在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公主还是私生女,少女时代爱上母亲的情人,嫁给夏御叔不到一年就守寡。再后来,莫名其妙地想凭着一己之力去复仇,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人所不齿。
犹豫着不敢接受屈巫的爱,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爱她的男子。终于相信了,命运却又偏偏和她开玩笑。不祥的女人,给自己亲人带来灾难的女人,也许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风在她的耳边呼呼地响着,她急速地坠落着。衣裙被风吹起,宛如一朵巨大的花在空中绽放。
“心瑶!”正在往山峰上疾奔的屈巫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从山腰上掠起,像箭一样冲到正在坠落的姬心瑶身旁,双手接到她,抱着她一个翻转,脚尖借力山崖突出的石头,缓缓地落到了谷底。
屈巫抱着她大喘着气,他的功力没有完全恢复,情急之下强行运气又伤到了心脉。
姬心瑶见他脸色煞白,气息不稳,不由得心中一痛。你一次又一次地舍命救我,我却只能给你带来灾难。你不是有新欢了吗?还跑来救我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屈巫的气息稳定了,他才放开了姬心瑶,看着她,却是怒意翻滚。他厉声说道:“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犯不着去死!”
姬心瑶的嘴唇蠕动着,终是没有说出话来。我怎么会不愿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敢再拖累你,像我这样不祥的女人,是不能奢望爱情的。
屈巫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无怨无悔地爱着她,为她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而她宁愿去死,都不愿和他在一起。自己有多么可笑,又有多么可悲!
新婚以来,她一直就闷闷不乐,自己就一直包容着她,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到头来,她竟然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
回头想想,这么多年来确实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和自己结婚也是没有办法,情非得已吧!放手好了,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何必再委屈她!
屈巫的眼睛向远处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竟然看着姬心瑶微微地笑了笑。
他缓缓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一直以来,我用自己的爱强行绑架你,想当然地认为你也会爱我。没想到,却逼得你要用死来挣脱。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既然我不能让你爱上我,放你离开好了。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地活着。”
姬心瑶睁大了眼睛,轻轻地摇着头,她想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这样。可是,她到底什么也没说,低下了头,泪如泉涌般地落了下来。
屈巫扭过脸去,说:“回去吧,收拾一下,这就让人送你回郑国。”
姬心瑶用衣袖擦了下眼泪,抬起头说:“我回株林。”
屈巫点了点头,惨然地笑了下,原来是忘不了夏御叔,难怪失忆时候做梦都喊他。你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回株林吧,他富可敌国,就是死了,庄园和家产都还在,依然可以奴仆成群。跟着我,却只能是颠沛流离。
“委屈你了,这段时间只有两个笨手笨脚的丫鬟侍候你。”屈巫不无酸味地说。
你竟然以为我不爱你,难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装出来的?好吧,误解就误解吧。在这里死不了,那我就换个地方去死。我再不要给你带来任何的灾难。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姬心瑶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悄悄地用手拂去了眼泪。
谷底怪石嶙峋,姬心瑶磕磕碰碰地跟在屈巫身后,再没有说话。屈巫也不再说话,遇到难走的路,他依然抱起她跃了过去,到了平坦的路上才放她下来。一如他们新婚那晚,在奕园后山。只是没有了甜蜜,只有无尽的苦涩。
上了山道,不一会到了山洞门口。一个漂亮的女弟子娇滴滴地喊了声:“门主,我等您练剑呢。”抛着媚眼,就站到了屈巫的面前。
“没空!”屈巫冷冷地说着,没有表情地走进了山洞。
跟在屈巫后面低着头的姬心瑶,稍稍抬头,眼风扫了一下,见正是刚才和屈巫一起练双剑合璧的女弟子。此时,她双眼含泪,满脸委屈地看着屈巫已经走过去的身影。
回到洞屋,姬心瑶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从洛邑府邸大火中逃出来时,她除了软剑和《内功心法》以及为屈巫做的一叠丝帕,其余什么都没拿。现在这些衣服都是屈巫后来为她新买的。
她留下了丝帕和《内功心法》,只拿了几件已经穿过的衣服,打成一个小包袱,见屈巫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她的心又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用了绝子嗣的凉药,你就想当然地以为我不爱你,怎就想不到我是怕拖累你?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还说我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好,就让老天来证明我,决定我是死是活吧!她走到屈巫面前,蹲了下来,手扶着他的膝盖,恳求说:“我明早走,好吗?”
屈巫抬起头来,浅浅勾唇,说:“你不怕我改变主意?”
姬心瑶低下了眼帘,说道:“你不会。”
屈巫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姬心瑶看着门外,又发了一会呆,他是去找那个女弟子了吧?人家等他练剑呢,双剑合璧,情侣才一起练的剑。
晚饭时,姬心瑶让丫鬟喊来了夏征书和伊芜,告诉他们自己即将离去,让他们跟着屈巫好好练功。
“公主母亲,我要和你一起回株林。”夏征书闷声闷气地说。这段时间,他早看出屈巫和姬心瑶之间出了问题,心中有些憋屈。
“不行,等你学好了再回去。”姬心瑶一口拒绝。她觉得夏征书只有在屈巫身边才是安全的,跟着她回去,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她对夏征书的感情,早已越过了夏御叔的原因,而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就让征书跟在你身边吧,多少也能保护你。”屈巫的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她身边多个人保护总是好的。
“他是你徒儿,你收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姬心瑶看着屈巫正色说。
说罢,她转眼看着伊芜,说:“伊芜,虽然你随我媵嫁,其实你还是个孩子。御叔不在了,我做主将你许给征书,这并非是上烝下报,而是你们自幼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待你及笄之后,由你们师傅为你们主婚。”
姬心瑶根本不征求屈巫意见,就将此事推给了他。屈巫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什么意思?他们结婚,你不参加?我放你离开,难道你还不想好好地活下去?
伊芜红着脸低下了头。幸福来的太快,她一直不敢想的事,被姬心瑶三言两语挑明了,她心底对姬心瑶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晚饭后,夏征书和伊芜离去,洞屋里只剩下屈巫和姬心瑶,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一时间,俩人坐在软榻上竟无话可说。
沉默了许久,屈巫说:“让这两个丫鬟还跟着你吧,她们的卖身契,下午我去问了筑风,说是在大火中烧了。若是以后你有了得心应手的人,她们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下午没有去练剑?姬心瑶看了屈巫一眼,说:“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仗着自己武功好,一味逞强。”
客套话吧?你要是真在乎我,宁愿死都不愿在我身边?屈巫在心底恨了一声。说道:“株林庄园只有两个弟子在看守,我会让宛丘的弟子再去十几个。”
“不用了,现在应该没人找我麻烦了。我在宛丘府邸调几个家生子过来就行了。”姬心瑶说。
宛丘府邸的家生子,夏御叔的家奴。你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夏家的主母,而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屈巫叹了口气说:“前任老门主是你的外祖父,你原本就是七杀门的子孙,他们保护你是应该的。与我无关。你若不愿意他们进庄园,我就让他们暗中保护好了。”
姬心瑶看屈巫这样说,只得点头说:“好吧,随你意吧!”
“心瑶!”屈巫的声音嘶哑起来,却是没有了下话。他想说,心瑶,不要离开我。他更想说,心瑶,我不能没有你。可他终于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突然,他猛地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噙住她的唇,疯狂地吻了下去,直到她快要窒息,他的唇才换到了她的颈项,她的肩胛……
这一夜,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身体的交融,苦涩的疯狂,无语的缠绵,让他们恨不能将时间永远定格,彼此永恒。
然而,夜终归是短暂的。黎明在他们万分不情愿中到来,他们的分别也终于到来。
从此别,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一曲成殇。
自难忘,梦魂远,远去半缕冷香,一朝悲欢。
倾国之乱 四十 世间多少痴情女 伤尽男儿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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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天空有些阴沉。
姬心瑶出了山洞,回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屈巫的身影,暗道也好,免得见面伤感。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
出纵横谷的小径不是很好走,伊芜扶着姬心瑶,小声问道:“公主姐姐,你和师傅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回株林啊?”
“哼,师傅欺负公主母亲,你看不出来吗?”走在一旁的夏征书无原则地维护着姬心瑶。在他的记忆中,姬心瑶和他父亲在一起时,一直都是喜笑颜开的,父亲从来就没让她受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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