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屈巫淡淡地说:“她是妻妹,能不收吗?”
妻妹?说的多自然。赵姬的嘴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故意说:“你夫人不是郑国最小的公主吗?”
屈巫的脸上现出了不耐烦,这女人怎这样难缠,没完没了的。可他不敢离开,他真怕赵姬会不顾一切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让她得知姬心瑶没来,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好歹还要在晋国住上一段时日,他还要利用晋国为自己报仇。
伊芜见屈巫看了自己一眼,立刻领会到了屈巫的意思,她对赵姬说:“我们郑国,但凡王室宗亲的女儿,一律姐妹相称。”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屈巫微微勾唇。伊芜这番话既回答了赵姬的疑问,又避免提起她当年随姬心瑶媵嫁而造成屈巫的尴尬。
赵姬心中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好不容易今天一个人跑来,连个宫女都没带,儿子也丢到了宫中,自己这得冒多大的风险,一点也没查出姬心瑶到底来没来不说,还被他们师徒推来挡去的。这口气,她怎么也不能咽了下去。
她强制自己按下愤恨,脸上还是露出不屑的神情,说:“这么说,你是郡主?”
伊芜微微一笑,说:“是啊,但公主姐姐待我如同亲妹妹。”
屈巫怕赵姬再纠缠下去,只得说:“大公主,你回宫吗?我有点事去王宫,要不,我们一路?”
见屈巫下了逐客令,赵姬怏怏地说:“那好吧,我改日再来拜望你夫人。”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夏征书,此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师傅,我公主母亲来了?”说着就要往屋里跑,却被伊芜一把拉住,说:“我们先去住下,待会儿再来。”
赵姬一愣,他这个徒儿称呼姬心瑶为母亲?姬心瑶有这么大的儿子?看来是前夫的!屈巫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她不怀好意地问:“他是你夫人的儿子?”
屈巫见她如此无礼的话都能说出,实在是忍无可忍,就重重地回道:“也是我儿子!”
夏征书心头猛地一颤,竟然抬着头傻傻地看着屈巫。他是很尊重屈巫,但从来只当他是师傅,从未想过他与父亲有什么关联。
此刻,他真的是百感交集,他是因公主母亲而认我做儿子吗?那为什么要撵走她?看伊芜紧紧拉着不让我进屋的意思,公主母亲肯定没来。这女人一脸的贱样,没准就是来勾引师傅的。不过,此时看师傅好像意志还比较坚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筑风和屈狐庸跑了进来。筑风已知道赵姬闯了进来,他听守门弟子一说,赶紧找了屈狐庸来给屈巫解围。没想到,院落里竟然是这样的阵势。
屈巫站在已经关上的房门口,赵姬与他面对面地站着,伊芜紧紧地拽着夏征书的胳膊,夏征书的意思好像是要进屋去。
“师弟、师妹,你们怎都在这?太吵了吧?”屈狐庸说道,他看都不看赵姬一眼,直接当她不存在。
“是啊,是太吵了,我们这就走,师傅也说要去王宫有事呢。”伊芜似是提醒屈巫。
屈巫微笑着对赵姬说:“大公主,走吧!”说罢,抬腿向外走去。
赵姬看了看屈狐庸,见他和屈巫有几分相似,明白他才是屈巫的真正儿子。见他一脸敌意,只得挤出一点笑容,冲他点了点头,紧随着屈巫走了出去。
“哼,妖妇!”夏征书冲着赵姬远去的背影骂道。
“师傅都懒得理她,她还纠缠不休。”伊芜也很不忿地说。
屈狐庸说:“莫操闲心。你俩赶紧收拾一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啊?去哪?”夏征书问道。
屈狐庸笑而不答。伊芜看向筑风,筑风一脸无辜地说:
“别看我,我可不知道。总之,是个好玩的地方。”
夏征书对伊芜使了个眼色,俩人出其不意地一人抱着筑风的一条胳膊,将其拧到了背后。
一阵嘻嘻哈哈的大笑,传到了前面,刚刚走到大门口的屈巫,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倾国之乱 五十 为大计屈巫辞行 弄小苦赵姬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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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和赵姬到了大门口,赵姬见屈巫根本没有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意思,只得悻悻地上了马车,独自往王宫而去,在车厢里还几次回头,确认屈巫的马车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心中稍稍好受一点,随即,又转开了主意。
屈巫在偏殿里见到了晋成公,详细地说出了自己联吴疲楚的计划,提出自己亲自去实施,即日动身去吴国。但为了计划的周密性,以防走漏风声,他将借口去东湖山庄,应邀参加吕老庄主的武林聚会。
晋成公连连点头。屈巫这一计策将把晋国的宿敌楚国架到了火炉上烤,楚国将腹背受敌,疲于奔命。他相信,凭着屈巫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说动吴王(注)。只要吴国牵制了楚国,晋国拿回在中原的霸主地位指日可待。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密谈了近一个时辰,这在晋成公的历史上绝无仅有。他即位之后,一般情况下,有什么事都是在朝堂上三言两语地布置下去,即使遇到需要认真谋划的大事,他也不过找几个心腹大臣商议一番,像这样促膝谈心般的长谈,他还真是第一次。
两人欢谈正甚,忽听得大公主求见。屈巫起身告辞,晋成公却连说:“不妨,不妨。”说话间,赵姬已经跨了进来。
赵姬一见屈巫,故意作出稍稍吃惊的样子,说:“屈公子也在这?太好了,我正要向父王请求一件与你有关的事呢?”
又出什么幺蛾子?屈巫眉头微蹙,只得默不作声地坐着。晋成公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姬,神态竟是很欣赏。屈巫将离开晋国一段时日,他刚刚还在心底掂量着原先的打算,女儿就自己跑来了。
赵姬说:“父王,前日武儿周岁宴,又出现了刺客,幸亏屈公子出手相救,才化险为夷。这两天,女儿就在想,要是能学得一二防身之技,总比出现险情时任人宰割好。”
赵姬眼睛睨了一下屈巫,理直气壮地说:“所以,女儿就想拜屈公子为师。父王,您可允许?”
晋成公笑着说:“屈特使是天子重臣,七杀门里的人个个武艺高强,父王岂能不准?”
屈巫见这父女俩一问一答的不亦乐乎,仿佛这事只要他们同意,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落实一番,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居然被她耗上了!若说不收外人为徒,她肯定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看来,不让她吃点苦头是不会作罢。
他说:“大公主想法确实很好。只是习武一般都在筋骨柔软的年少时练起。若是成年人初学,那苦,大公主可能吃不下。”
赵姬一听,有门儿,屈巫并未回绝说不收她为徒,而是担心她吃不下来的苦。她赶忙笑着说:“我能吃苦的,一定能。”
屈巫也笑着点了点头,转向晋成公说:“大王,大公主既然愿意吃苦,那就好办了。但七杀门门规森严,收徒有一定条件,在我这里肯定是不能坏了规矩的。”
屈巫暗自庆幸没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七杀门的门主,否则,以赵姬的歪厮缠,她肯定会大言不惭地说出让自己改了规矩的话来。
“那是自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晋成公只得附和着。看来,是女儿看上了他,他却一点都没动心。
“那我这就教大公主扎马步,等我从吴国回来,大公主这基本功若是能达到七杀门收徒的要求,我再正式收她为徒如何?”屈巫貌似很诚恳地说。
赵姬一听喜出望外,只要自己成了他的徒弟,与他朝夕相处,他还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吗?就是姬心瑶在他身边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干瞪眼。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哼,一纸休书送她走,她还能把天翻过来?
赵姬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小手在向自己召唤,她信心满满地看着屈巫,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头,却又挑不出来毛病。
不对,等他从吴国回来?他要去吴国?什么时候回来?赵姬疑惑地问:“你要去吴国?”
“大王派我去公干。”屈巫正色说。
赵姬说:“什么时候回来?”
屈巫看了眼晋成公,说:“快则半年,慢则一年。”
啊?这么长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赵姬的心沉了下去,跟他一起走肯定不现实,不要说屈巫肯定不同意,就是同意自己也不可能,毕竟儿子太小。万一嫁不成如意郎君,儿子才是自己后半生的靠山。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行,那我先学基本功,等你回来再收我为徒不迟。”
晋成公乐呵呵地频频点头。他知道屈巫会回来的,虽然说是奉天子令帮他重振晋国,以牵制楚国。但屈巫的私仇,导致他不得不依仗晋国,而且,他会尽全力帮助晋国强大起来。只要女儿有决心,不愁屈巫不上套。
“请吧,大公主。”屈巫说着,走到了殿外。
已近黄昏,如镶了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屋外,热气蒸腾,没有一丝风。
屈巫走到空地中间,做了个扎马步的姿势。太阳斜射下来,落到他身上,竟如梦幻一般的金光璀璨,煞是好看。
几个阉官见大公主要学武功,纷纷好奇地站到了阴凉处看热闹。晋成公也站在偏殿的窗棂后,远远地看着。
赵姬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虽然已是落日,但依然有些炙人。有心想到一旁的树荫下,又怕屈巫说她不能吃苦。硬着头皮走到屈巫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做着扎马步的姿势。
屈巫侧脸看了看赵姬,一本正经地说着:“重心下移,意守丹田。”
他站立起来,俨然如师傅一般抬起她的胳膊放平,又踢了踢她的脚,让她两腿分开,然后又搬了搬她的头颅,让她一动也不动地平视。
屈巫绕着赵姬走了一遍,不停地说:“重心下移,意守丹田。”说着,又踢了踢她的脚,说:“双脚保持肩的宽度。”
没坚持一会儿,赵姬的腿就抖了起来,汗也流了下来。四周一点风也没有,只有地面升腾的热气,而那看上去散散漫漫的阳光,照到脸上竟是火辣辣地痛。
赵姬强撑着,她转脸向屈巫看去,只见他背着手,站到了树荫下,眼中含笑地看着她。稍一走神,她的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旁边的阉官立刻就有捂了嘴的。
屈巫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赵姬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丝帕擦汗,一眼瞥见那几个阉官,愤恨地喊道:“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给本公主送杯茶水啊!”
见屈巫的神情,赵姬暗恨一声,咬咬牙又扎起了马步。屈巫一言不发地继续纠正她的姿势,等她摆正了姿势,自己又走到树荫下观看。
终于,赵姬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回,没等她爬起,一个阉官就端了托盘,托盘里放着杯凉茶,走到了赵姬面前。赵姬拿起凉茶,正要喝,屈巫走过来说:“习武时出汗不能喝凉的,换杯热茶。”他这话倒是真心,虽然想让赵姬吃点苦头,但他并不想害她。
赵姬只好悻悻地放了下来。忽然察觉自己还坐在地上,她一咕噜爬起来,喘着粗气问:“屈公子,这基本功得练多长时间?”
屈巫见她已是发髻凌乱,钗环歪斜,脸上厚厚的脂粉,也被汗冲出了数条沟壑,更可笑的是鲜红的口脂,不知道怎么被她抹到了额上。
屈巫朝旁边的几个阉官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拼命地忍着笑。他却冷着脸说:“ 每天都得练上四五个时辰。”
“啊?”赵姬惊呼一声,每天都得练四五个时辰,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她扭着身子娇声说道:“能不能不练?”
屈巫诧异地说:“那我如何收你为徒?”
“破例,不行吗?”赵姬飞了个媚眼。
幸亏是遇到我这胆大的,要是遇到个胆小的,就你现在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样子,一个媚眼会吓死的人,知道不?屈巫恶毒地腹诽着,却换了副笑眯眯的面孔,对赵姬说:“破例?肯定不行。大公主,不着急,慢慢来。时间长着呢。”
晋成公始终没有出来,远远地瞥见赵姬狼狈不堪的样子,感觉屈巫似乎是有意为之,可他一番冠冕堂皇的收徒规矩却也没什么破绽。他到底忍住没有出来,就是出来,能说什么呢?原本就是他女儿自讨苦吃,他可不想为这事得罪屈巫。
赵姬看着屈巫,欲哭无泪。这个基本功,自己根本就练不出来。他的意思必须要过关,怎样才算过关,还不是他说了算。不要说自己练不出来,就是练出来了,他说没过关,还不是白忙活?
赵姬似是明白过来,想要屈巫收自己为徒,可能性极小。可她怎能甘心?思前想后,这是唯一接近屈巫的途径。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笑着说:“说的对,我们不着急,来日方长。”
确实有偷梁换柱的本事,说个话都能偷换概念。屈巫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好,你慢慢练,来日方长。”
说罢,朝一旁的几个阉官点点头,阔步离开了晋王宫。
注:吴国为子爵,姬姓,自称王。此时的吴王为寿梦。
倾国之乱 五十一 独思量无语凄凉 寻嫁妆有心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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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姬心瑶在筑风走后,心情很是波动,晚饭没吃下多少,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
芹香赶紧跟了上来,见她心事重重,也就陪着她默默地走着。或许,屈巫让人送来冰块对她还是有点触动吧?到底还是担心她怀孕辛苦,怕她受了热。
姬心瑶自回株林庄园后,几乎就没到过大门口。散步一般都是在后面的花园,草地、树林、湖泊,凉亭、回廊,应有尽有,占地很大,她每次只能转悠一个小角落。
也许,她是怕看到大门口右侧的偏院而伤感,一想到房庄主,紫姜还有忠儿等人,她的心依然很痛,依然忍不住要落泪。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有去后面花园,而是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猛地,她停下了脚步,芹香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家丁抱着一只信鸽走了出来,信鸽的腿上拴了个极细的竹管。一声口哨,信鸽飞上了天空,朝晋国方向飞去。
原来,自己是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姬心瑶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打翻了五味酱。这是在乎我的安危,还是对我有所防范?
芹香不明所以,这信鸽是给谁送信?她来到株林庄园后,对七杀门弟子冒充的家丁,确实有些怀疑。但她以为可能是郑王室派来守护姬心瑶的,就没有多问。
姬心瑶默默地转回了身。看来,自己是得考虑一些问题了。再有几个月,孩子就生下来了,难道还要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吗?
“芹香,明天陪我去下府邸,我有点嫁妆在那里。”姬心瑶忽然说。
芹香一愣,嫁妆?难道是株林庄园没银子了?她还真没过问,每天需要什么食材就打发前面的家丁去买。夏御叔留下了富可敌国的家产,只是宛丘府邸和株林庄园收入渠道不同。
“公主,是不是银子不够花?”芹香问道。
姬心瑶淡淡笑道:“不是,我记得有个匣子,里面有大哥给我的一点东西。我想拿来看看。”
姬心瑶早已忘了自己的嫁妆。那日,芹香说起夏御叔名下的农庄,她突然想起姬子夷给自己的陪嫁,好像在郑国与陈国交界处有几个农庄,还有什么商铺,都在她名下。契约全部放在一个匣子里,她甚至都没打开看过,一直由紫姜保管着。后来,她放到了府邸的密室里。
夏御叔死后,姬心瑶未分割家产,只让芸香和芹香她们代为掌管,待夏征书成人后再还给他。夏御叔活着时,对这两个侍妾赏赐也很多,她并不需要为她们的生活担忧。
而她一波三折,也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活问题。可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考虑了。
已经再嫁了屈巫,继续用夏御叔留下的家产,从情理上也说不过去。至于屈巫,自己当时心中还有一番念想,从纵横谷离开时,彼此都装了糊涂,都没提休书。现在弄成了这样,还要他管着自己的生活,有意思吗?
芹香见姬心瑶这样说,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点担忧地说:“这一路颠簸,再说天也热了,会不舒服的。要不,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去拿吧。”
“这段时间你把我调养得很好,应该没问题。”姬心瑶微笑着说。她在想,孩子生下来,我就该离开了。当然现在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芹香陪着她继续转了一会儿,回去后吩咐静影静月侍候她沐浴,又去厨房给她做了碗夜宵。芹香顺便问了下厨房里采买的家丁,方知株林庄园现在的一切用度都是屈巫安排的。而以前的收入渠道,由于这几年变化莫测,早已断了。
第二天一早,芹香吩咐一个家丁套了马车。七杀门弟子冒充的家丁,一见姬心瑶上了马车就慌了,想拦也不敢拦,只得又赶了辆马车跟在后面。
不过半日功夫,马车就到了宛丘。姬心瑶撩起车帘,看着依然繁华的宛丘城,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一阵伤感涌上了心头。
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府邸,芸香见姬心瑶来了,自然是恳求她不要回株林了,干脆在府邸待产。姬心瑶谢绝了芸香的好意,她不想再给她们带来什么麻烦。但她还是在府邸住了一晚,一天来回奔波,有些担心身体吃不消。
府邸里的主屋,依然保留着她和夏御叔生活时的原貌。姬心瑶四处看着,抚摸着当年夏御叔精心置办的家具,重重地叹了口气。御叔,对不起,一切都变了样,纵然你现在活过来,我们也回不去了。
她开启了藏在主屋里的密室,满室黄金和珠宝熠熠生辉,她只拿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红木雕花的匣子。打开看去,竟然是一叠帛书契约。她一一翻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大哥,你陪嫁这些东西的用意,是想表明心瑶可以一辈子不吃夫家饭,不穿夫家衣。却没想到我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需要用嫁妆来生活吧!大哥,真的要谢谢你。有了这些,心瑶才有独立生活下去的底气。
宛丘最繁华的地段,像棋盘一样有着八条街道。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姬心瑶没有想到,其中一条街,竟是她的私有财产。
当年姬子夷除给她陪嫁了满屋的家具和上百抬的衣物玉器珍宝外,还给她陪嫁了六个农庄和一条街的商铺,那街上有绸缎庄、成衣铺、珍玩斋、米铺和酒楼,等等。要想在这繁华地段盘下一条街的商铺,可以想象当年姬子夷是花了怎样的周折和代价。
匣子里另外还有一块帛书,写着宛丘商铺一条街全部交给了一个大掌柜,那人名叫郑发,是姬子夷世子府的一个阉人。
姬心瑶仔细想了想,记起了郑发,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大哥赐的姓名。他白白净净,矮矮胖胖,看上去很温和,说起话来笑眯眯的。
第二天早饭后,姬心瑶告别芸香回株林,芹香依然跟着她,芹香十来岁的女儿萱儿吵着也要一起去。芹香当初是想等姬心瑶反应期过了,身体状况好了,就接女儿去株林住上一段时间,毕竟女儿还小,她也丢不下。
可当芹香得知株林的一切开支都出自屈巫时,她改变了主意。女儿去了,还得再带上两个丫鬟,虽然也花费不了多少,但看上去总归不好。而她也不好提着银子交给株林管事的家丁,那也太打屈巫的脸了。
“就让萱儿去吧!”姬心瑶心里挺过意不去,因为自己弄得人家母女分离。她现在确实离不开芹香,一切都得等孩子生下来。
“谢谢公主母亲。”萱儿也和夏征书一样称呼姬心瑶。她虽是庶女,却是独女,夏御叔在世时对她很是宠爱,也养得她有些娇气。
芹香只得让人又套了辆马车,简单收拾了衣物和用品,让服侍萱儿的两个丫鬟也一起跟去。
一行三辆马车出了府邸。姬心瑶突然对赶车的家丁说:“去大街。”
依然陪着姬心瑶在前面马车上的芹香问道:“公主,是要买什么吗?”
“我想去绸缎庄看看。”姬心瑶答着。
芹香略为有些担心。她是带了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但她没想到姬心瑶要买东西,她知道姬心瑶的衣物都是极好的,万一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够,岂不太难看了。
“孩子出世后的衣物,芸香已让仆妇和丫鬟们在做了,都是上乘的料子,极柔软的绸缎,冬衣里的丝绵也非常轻暖,你放心好了。”芹香赶紧说着。
姬心瑶点点头,没有多说。此时,她觉得说一声谢谢过于苍白。当年夏御叔娶她时,赶走了他全部的女人,唯独留下这两个通房丫头,不仅仅是看在自小侍候他的情分上,应该是这两个女人的善良和体贴。
马车到了属于姬心瑶的那条街。她下了马车看去,尽管天气热了,街上依然熙熙攘攘,尤其是绸缎庄和成衣铺里面人多,可能都是急于添置夏衣吧。
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处源源不断的财路。从没想过银两与自己有何关系的姬心瑶突然心生感叹。她跨进了绸缎庄,芹香赶紧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姬心瑶站在店铺里上下打量着,店里几个伙计正在忙着招呼别的客人,一时也顾不上她,只得喊道“这位夫人,请稍等。”能到这个绸缎庄来的非富即贵,伙计尽管看着姬心瑶面生,依然很客气。
姬心瑶微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终于有个伙计跑到她的面前,问道:“夫人,您需要什么样的料儿?”
姬心瑶站起来,装模作样地选了几块绸缎,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伙计看了姬心瑶一眼,热情稍稍减了一些,看上去这位夫人还挺贵气的,就这么几块料子,还想找掌柜压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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