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容辞不可置信:“可、可是这样的药物条件这么苛刻,那可是整整三年不间断的服药,谁能做到这一点?二哥……陛下当时可是东宫皇太子啊!”
谢璇冷笑道:“若下药不是别人,正是陛下的发妻,当时东宫的太子正妃呢?”
容辞惊呆了:“太子妃……郭娘娘?可是,她是孝成皇后的亲侄女……”
废妃郭氏早已被幽禁冷宫,容辞在和谢怀章互通心意之后,也曾想过他这么对待发妻的原因,但又由于对他的人品格外信任,便猜测郭氏可能牵扯到夺嫡一事中,做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这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没想到真相竟然更加不可思议。
“她是表姐的侄女不错,可同时也是小郭氏的亲侄女……”
小郭氏,即孝成皇后堂妹,大皇子谢怀麒的生母,先帝的继皇后。
谢璇提起小郭氏就觉得恶心:“当年卫国公兄弟三个,表姐的生父和母后一母同胞,是原配嫡出,小郭氏之父即继任的卫国公是继室之子,而太子妃、呸,废妃之父只是个庶出。当时我就说这桩婚事不算相配,但先帝执意如此,我又想着舅舅生前对这位弟弟很是亲近,处处提拔,连临终之前都不忘提点亲信和友人多加关照他,也是凭着舅舅留下来的人脉,废妃的父亲才能那么顺风顺水的一路升官,直到礼部侍郎,还差一点就入了内阁。觉得他虽出身低了些,胜在与太子亲近,也就没有继续反对……谁知那贱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继后笼络了去……”
容辞被这种皇室秘辛惊住了,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郭氏会舍近求远,明明若谢怀章顺利登基,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以他的人品,若不是犯了大错,也必定不会亏待发妻的。
她看着谢璇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嫉妒,才至怨恨么?”
“什么嫉妒!”谢璇道:“现在后宫里的妃子一大半都是她主动要纳的,陛下要是不愿意,就说他不体谅她想早为他延续子嗣的好心……装的好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不过她的算盘打得也够精,要是东宫只有她一个女人,那令太子无嗣的罪名就要扣在这个太子妃的头上了,不一开始就纳上几个侧室,怎么能证明是太子的问题而非她的……”
容辞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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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又忍不住骂了几句,谢璇这才发觉自己一提起废妃就忍不住怒气冲冲,已经使话题偏离了,又马上强行转回来:
“当年连陛下的结发妻子都背叛了他,处境何其不容易,现在自然也有他的难处。”
她见容辞果然因郭氏的事面露不忍,就知她对自己侄子的感情应该也不全然是愤恨,至少她听到自己这些话没觉得事不关己,反而还会心疼他。
她趁热打铁,握住容辞的手道:“满朝上下都在议论皇嗣一事,陛下承受的压力非常大,你……”
“他不会因为这个就被难倒的。”
一旦离开有关三位郭氏娘娘的话题,容辞就从那种心软的状态中中脱离了出来,重新变得冷静,她经历过前世,知道虽然无嗣的事一度闹得很大,但谢怀章的皇位也不是天上掉的,他有手段也有心机,虽然受了一些争议,但皇位依旧稳如泰山,并不是没有孩子就可以被人动摇的。
容辞冷静道:“陛下无比坚韧,是不会被这种事压垮的。”
她对他幼年和少年时的遭遇是心疼,但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误以为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全是运气,他前世同样一个孩子都没有,但是照样能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来,人人都得赞他一句不世明君。
谢璇张了张嘴,没想到容辞因为太相信谢怀章的能力,反而不吃这一套,脑子飞快转动,又想到另一个角度的一番说辞,而这些,容辞绝不会充耳不闻。
“陛下是心思深沉,手腕高绝,但他能扛过去的事,圆圆也可以吗?”
容辞一愣:“殿下这是何意?”
谢璇看着她:“你知道这孩子和陛下长得很像吧?”
“……是有一点……”
“不是一点儿,他与陛下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现在倒也就罢了,可万一他们越长越像呢?将来一大一小,明眼人一眼便知是父子,你让孩子如何自处?”
她不动声色的用言语一步步紧逼:“你总不能一辈子把孩子关在院子里吧?这大梁的官员十成有九成半都是进士或者同进士出身,各个都曾在殿试时面见过圣颜,你能保证圆圆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不使人家生疑吗?”
容辞哑口无言。
谢璇缓下语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要是换了旁人,什么平民之家,甚至是普通的高门大户,这事儿我也绝不会掺和,反要赞你一句有骨气。可是这孩子不同,不是你想留在身边就能留的,无论如何,这偌大的帝国一定要有继承人,若不是圆圆,就只能在宗室中过继,将来那些过继来的宗室子弟,不但不是中宫之子,甚至都不是陛下亲生的孩子,彼此之间无贵贱之别,由此引发的争端你能想象到吗?”
容辞心下发颤,前世直到她死,事情也只发展到皇帝择宗室子弟入宫的程度,而这确实也只是夺嫡之争的开端而已,之后会发生什么,其实从历朝历代的先例中就可以猜度一二,那些还都是皇帝的亲生子,因为生母不同身份也就有异,更容易分出高下,而要是过继之子,起码都要是正妃嫡出,各家王府连同王妃的娘家,为了争夺太子之位,酿成的腥风血雨想来也不比真正的皇子小。
谢璇趁热打铁,继续连吓带劝:“你仔细想想,陛下爱慕你,是不舍地从你手里抢孩子,但他能克制住自己不来看亲生骨肉吗?他如何对待圆圆你心里也有数,不知是亲生的时候也多有挂念,更别说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他将近三十年……或许之后一辈子唯一的孩子了,他能忍得住对他不闻不问吗?这一来二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关皇位,某些人会比闻到血腥味儿的饿狼还敏感,到时候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圆圆的父亲是谁……”
“那些入嗣宫中的嗣皇子们,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血统上远比他们亲近的皇子存活于世么?”
容辞咬紧了牙,别过头去:“您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谢璇抿了抿嘴唇,觉得喉咙发干:“你作为女人,自然有资格怨恨,但作为母亲,也得考虑自己孩子的安全,你应该能知道,凭圆圆的长相,单单凭你自己要护住他难如登天,甚至加上陛下也不一定能绝那些人的贪婪之念,只有……”
“只有定下名分……”容辞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对,”谢璇狠下心来说:“只有他的名分定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乃至皇太子,伤害他和伤害区区一个平民之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她走到容辞面前,直直的看着她:“你可以不原谅陛下,不愿入宫留在这里也不是难事,但圆圆却必须认祖归宗,否则就是你执意将他留在身边,也只会害了他的性命!”
容辞被她的话搅得心乱如麻,的确,她最近一直在纠结于自己和谢怀章之间的恩怨,对于圆圆,也只是单纯的不想跟孩子分开,但却还没来得及像福安长公主一样往深远处想,也从没想过再过二十年,甚至仅十年,自己的决定会给孩子带来什么。
谢璇见容辞全身绷得紧紧的,但低垂的眼睑却在不断地颤动,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已经听进去,并且内心正在挣扎,正处在左右摇摆的阶段,她毫不犹豫的又添了一把火。
谢璇不顾身份尊卑,双膝着地跪在了容辞面前:“孩子,看在孝成皇后的份上……”
容辞猛然惊醒,也顾不得再纠结什么,想先把谢璇扶起来,可是谢璇自幼习武,远比容辞的力气大,她就这样坚定的注视着她,怎么也不肯起来。
无奈之下,容辞只得也跪下来与谢璇面对面:“殿下,您别这样……”
谢璇的眼睛有些泛红,但还是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孝成皇后只留下他这一点骨血,我不强求你能谅解他和他在一起,但是请求你为表姐的亲孙子想一想,不要让他在没有任何保护与地位的情况下,就这样暴露在血淋淋的夺嫡之争里。”
容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谢璇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也没多耽搁就回京了,留下容辞一个人看着圆圆的睡颜发呆。
这孩子是她经过了一世的挣扎才决定留下来的,一开始想的只是他可以陪着自己度过这漫长无边无际的岁月,可真的经过了两天两夜冒着生命危险将他生下来,又养到这么大,他便不再是前世那幻想中的一个影子,而是有思想,会成长还喜欢撒娇的真真正正的孩子,他也不再只是给与母亲慰藉的工具,而是自己血肉相连的宝贝。
就像福安长公主说的,什么愤恨怨念在儿子的未来和安全面前都只是小事,她不可能忍心为了能让他陪伴自己而当真忽略那些潜在的危险,容辞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对抗权力斗争中层出不穷的明木仓暗箭,无异于螳臂当车,若要真的确保圆圆的安全,只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受到皇权的庇护才行。
这些道理谢璇已经对容辞讲的明明白白了,容辞也能懂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
想清楚是一回事,真的下定决心却不是那么简单的,真的要让儿子离开自己身边,就像是要了她的半条命一般痛苦。
但不这样又不行,谢璇说的话给了她启示,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平时没有去想的东西,若真的要名正言顺,不给人任何人非议的余地,那她和谢怀章就必须使圆圆的身份合理,而不是……
李嬷嬷一进来就看见自己姑娘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圆哥儿的摇床边,她一愣,立即跑上前去:“姑娘!姑娘!”
容辞慢慢睁开眼直起腰来。
李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困了就去床上休息,在这里趴着一动不动的可要吓死人了。”
容辞淡淡一笑:“有什么好怕的,我怎么着也不可能轻生吧……”
李嬷嬷觉得她的话怪怪的,仔细一瞧,发现容辞面色惨白,连平时朱红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偏强撑着一副正常的神情,让人看着就觉得怪异。
李嬷嬷真的有些怕了:“姑娘,你别吓我,刚才来的人说什么了,你的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
容辞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想做出微笑的表情,但明显力不从心,只得道:“没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心……”
她站起来想往床边走,没想到刚起身就头晕的受不了,整个人都晃了一晃,把李嬷嬷唬的忙不迭去扶她,然后搀扶着她坐到床上。
容辞慢慢缓过劲来:“我没事,只是起猛了。”
刚说完就见李嬷嬷摆起了严肃的神情:“你要是一心想把我这老婆子急死,就继续瞒着罢,这段时间天天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又闷着什么也不肯说,早晚把身子拖垮了,看我们一群人为你着急才高兴吗?”
容辞咬着正哆嗦的嘴唇,已经维持不住那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了,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忍着喉中的哽咽道:“没有用,谁都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李嬷嬷叹道:“莫不是又与谢二爷有关?不过是一个男人,和则聚,不合则散,又不是没了情爱那档子事儿就不成了。”
容辞苦笑着摇头,眼中渐渐起了雾气,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这不是什么情爱的问题了……”
她趴在李嬷嬷怀里,泪水瞬间便渗透了她的衣衫:“嬷嬷啊——我怕是留不住圆圆了……”
长公主确实说到了点上,也成功地说到了女主心里去,甚至还启发她考虑到了别的事。但她同时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她侄子不光想要儿子,更想要的是老婆……
容辞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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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事关圆圆,容辞并没有再犹豫,都没等到第二天,当天容辞去了谢园,谢怀章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谢怀章其实不太信任自家姑姑的能力,因为她性子急坐不住,劝和打圆场的事一般都做不来,但谢璇信誓旦旦的承诺绝对没问题,一定把人给劝出来,又让他忍不住抱有了一丝期待,便早早地到谢园等着。
出乎意料,这次谢璇竟然真的派上了大用处,他听到下人传夫人过来了的消息时,几乎要不敢相信,容辞已经有好长时间不肯见他了,谢璇才走了几个时辰,竟然效果这么快吗?
谢怀章本来很是欣喜,但看到容辞进来时那难看的脸色,又觉得那喜悦之情也消散了大半。
容辞到谢园算是轻车熟路了,连通报都不需要,这里的下人们都将她当做女主人,也没多事的跟着一起,只是让她自己进了屋子,想给她和自家主子留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
正厅里没人,容辞顿了顿,径直穿过次间到了卧室,见谢怀章正穿着寝衣,盖着被子,长发半束也没带发冠,只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斜倚在床上,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不少。
谢怀章注视着她:“阿颜,你瘦了好些。”
容辞怔了一怔,发现他们两个此时想的竟跟彼此一样,她侧坐在谢怀章床前,觉得他们似乎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了,她不知该先说什么好,只得道:“这么早就休息了吗?我来的不巧。”
谢怀章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细细的用目光描绘着她的五官,闻言轻描淡写:“不过略病了两天,谷大夫嘱咐要多休息,我也睡不着,只能在床上坐坐罢了。”
容辞听了心里一顿,赵继达之前就说过他病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好全。
她犹豫着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病的严重吗?”
谢怀章含笑道:“不重,只是底下的人喜欢夸大罢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好了。”
容辞低下头,装作没听见这话,半晌才又开口道:“福安殿下刚才来过了。”
谢怀章被被子遮掩的一只手骤然收紧,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是吗?她说了什么?”
容辞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会不知道么?”
谢怀章也没慌张,镇定道:“总归是劝和的话,她是我的亲姑母,总是知道我的心事的。”
容辞语气淡淡的:“她没有一味的为你说话,也没指责我不知好歹,我很是感激她。”
谢怀章道:“姑母性子洒脱,跟皇室其他女眷的骄矜截然不同,我很久之前就觉得她会喜欢你,你们也一定合得来。”
他暗地里摩挲着手指,还是迟疑的提了一句道:“这事是错在我,她定不会帮亲不帮理的。”
容辞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他的“错”,便直接说:“殿下提点了我一些圆圆的事,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说的确实在理,也比我想的深远。”
谢怀章眼神微凝:“圆圆……的事?”
容辞本以为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际上对她与长公主的对话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他现在的神情,倒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点点头:“她说的句句是理,我没办法反驳,所以便过来见你了。”
谢怀章微微蹙眉——容辞这态度很奇怪,跟自己预先想的完全不同。
他之前想着,要是谢璇的劝说没用,那容辞就会照旧不搭理他,若是主动上门那便是要原谅他的意思。
可是现在……似乎两者都不是的样子……
“你想要认回圆圆是不是?”
谢怀章一愣,随即犹豫地开口:“……那是自然……可是……”
容辞低叹道:“我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先前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还要长公主来提点我,才能想明白圆圆不适合留在这里。”
“确是如此。”谢怀章有些明白谢璇是从哪里入手劝说的了,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能打动容辞的角度:“为了孩子的安全,也必须让他有相称的地位,这绝非危言耸听,我是个过来人——围绕着太子之位的争斗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试探着去碰容辞的手,在容辞颤抖着想要躲开时强硬的抓住了她:“阿颜,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让孩子卷到我们的恩怨中……”
容辞沉默了许久,感觉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掌炙热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丝毫不给她逃脱的余地。
她抬头看着他:“你会对他好吗?”
谢怀章一心只想着挽回她,一时之间忽略了那话里暗藏的意思,想也没想便道:“我是圆圆的父亲,就如同你是母亲一样,你难道会对他不好么?”
容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反而空落落的,但还是低声道:“你将他接走吧……”
谢怀章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这又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就只是想要孩子么?”
容辞趁他失神,将手用力从他手中抽出来:“我并没有那样轻看你。”
“那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你不懂吗,若要让圆圆名正言顺,我怎么能继续做他的母亲?”容辞低声道:“退一万步讲,我放下了……那件事,原谅了你,我们就能理直气壮的在一起吗?”
谢怀章抿着嘴:“为什么不能,太祖的继皇后一样是再嫁之身,甚至还与前夫育有一子二女,太祖皇帝也从不曾在意过,甚至还将她的两个女儿封为县主,令她们安享荣华,继任的太宗皇帝也一样尊重这个继母,未曾有半分轻视……”
“可圆圆是我前夫之子吗?”容辞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他要真是顾家的儿子,或者说,就当是我收养的孩子也都还好说,可是一旦要他成了皇嗣,要如何解释他的年龄?”
“你要别人私下议论你的独子是个私生子,或者……”容辞咬了咬牙:“或者奸生子吗?”
她的眼中表现出来的是为了保护孩子产生的强烈又坚定的意志:“我是已经和离了,但是没有人是傻的,我就是刚成亲第一天就和离,也不该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谢怀章的语速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你可以改名……”
“改名换姓吗?”容辞道:“这怕是不够,我得改头换面才行……我前些日子才跟顾宗霖以夫妻的身份参加了上元宫宴,那么多人认识我的脸,也有那么多人记得我直到那一天还是顾宗霖的妻子——你要怎么解释圆圆远在那之前就已经出生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二哥,你要是为圆圆好,就让他不带一丝污点的留在你身边吧。”
谢怀章全身绷紧,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污点!”
容辞之前也为此难过,但在李嬷嬷怀里哭了一场,又一心以孩子的安全为重,反倒多少有些放下了,她摇摇头:“你何苦如此呢,明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若说再嫁之女入宫为妃为后,虽也要费一番周折,但还不能算是难如登天,但圆圆的年龄无法掩饰,若是容辞和孩子一起入宫,这事就无论如何也说不通,要想公布孩子的身份,首先就不能承认母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二哥,你是圆圆的父亲,能不能先不想别的,只为他‘计深远’?”
这是容辞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加隐晦的承认了谢怀章与圆圆的血缘关系,承认他们两个分别是他的父母,谢怀章本应该欣喜若狂——若不是还有前面那番话的话。
他薄唇紧抿,就是不肯松口。
容辞知道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暂时不肯妥协,便也不再劝了,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将圆圆的东西……算了,估计以后也用不上。”
她回过头想要走,却猛地被谢怀章拉住了胳膊,没有防备就被拽坐了下来,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两人相隔不到半臂。
她惊疑之下刚要强行起身,便听谢怀章道:“你要让圆圆认别人做母亲吗?”
容辞霍然抬头,撞进了谢怀章那褪去了温和而显得格外富有攻击性的双眼,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希望谁在今后抚养他长大,听他喊母亲——德妃?吕妃?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人?”
容辞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但依旧咬着牙没有退缩:“这你自然会裁夺。”
谢怀章看了她好长时间:“我不会裁夺,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她们了么?她们是什么品行什么性格我也不清楚,你只是听了姑母的一番话,就能这样狠心将咱们亲生的儿子交到那些连我也不了解的女人手中吗?”
容辞被他的话逼急了,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你、你来说我该怎么办?这是我愿意的吗?我愿意离开圆圆吗?他那么点儿大,从我身边把他带走,也不比挖走我的心容易多少……你教教我,跟我说我该怎么办?”
看着她激动中又难掩伤心的样子,谢怀章压下心底的不忍,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重新柔和了下来:“我有办法……”
他捧着容辞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于她的唇畔印下一个吻,随即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马上松开了手。
“咱们谁也不用,给他杜撰一个母亲,我来亲自带他好不好?”
容辞不明白他刚刚还在抗拒,现在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同意并且退了一步,连那个亲吻都顾不上追究了,只能迟疑着点了点头。
谢怀章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面上一副淡然又若无其事的模样,嘴里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说退一万步,就能原谅我的话……还作数么?”
容辞睁大了眼,不知该怎么说:“你……”
“你不必现在就回答,顾显的孝期还没过,说什么都嫌太早,先把圆圆的事办好,再来慢慢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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