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谢怀章继续问:“若有例外该怎么说?”
谷余想了想,“那绝也不可能是药性解了,只能是成孕的女子体质特殊……就是我跟你提到的那种,她们身体内的结构与众不同,格外容易受孕,即使是与中了似仙遥的男子结合,也有一定的几率产子。”
谢怀章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慢慢道:“阿颜……有没有可能就是那样的体质。”
容辞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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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谢怀章在此处与容辞来往了将近两年,谷余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同时也能察觉到这位皇帝陛下动了凡心,近来也应该与隔壁的夫人关系非同寻常了。
但谷余就是思维再发散也不可能想到圆圆竟然是谢怀章的儿子,便只以为他这是找了媳妇儿还不知足,又想得陇望蜀要孩子了。
谷余嘲笑道:“陛下哎,您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吗?您就算是厚着脸皮从民间纳妃,纳上那么几千一万个,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来,谁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在街上随便遇上一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未来的妻子,然后她还恰巧就是那万分之一——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嘛……”
还没等他多说两句,谷夫人就端着茶杯来给客人上茶,谷余立马就把自己的二郎腿放下来,坐的规规矩矩,再不敢说什么怪话了。
偏巧谷夫人已经听见他说的后半句话了,一边给谢怀章上茶,一边好奇的问谷余:“谁是未来的妻子,白日梦又是怎么说?”
谷余当然不敢透露似仙遥的事,就只冲着谢怀章呶呶嘴,示意这是他的事,跟自己无关。
本来谷夫人是不会多嘴说什么的,但她这几年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些,免不了与隔壁打交道,一来二去就跟容辞相处的熟了,又曾经替她接生过,自然又多了一层亲近。
她多少也知道谢怀章与容辞的事,这时候忍不住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还没恭喜您将与温夫人喜结连理呢。”
纵使谢怀章此时百感交集,心思千回百转,听了这种祝福也不禁有些愉悦,这时却见谷夫人面上似是稍有犹豫,然后才接着说道:
“按理说我这外人不该多嘴,但眼见您二位都是明白人,就容我这老婆子倚老卖老提醒您一件事……”
谷余虽然日常嘴贱,总也忍不住去撩虎须,但却十分不想自己的爱妻也牵扯进来,生怕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谢怀章,就想出言制止她,但还没等他开口,谢怀章已经面带郑重的问道:“您老见多识广,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谷余心中焦急,却也只能闭嘴,再听自己夫人的语气并不凝重,而是带了点揶揄:“你们成亲后可要稍微……咳、节制一点,多子多福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女人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连番生产……”
谢怀章一愣。
谷余身为大夫精通医理,又了解自己的夫人,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此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她曾为温夫人接生的事。也是就是说,温夫人的身体情况,没人比她更加了解,偏又在此时说出这番话……
“娘子,你这话可有确实的依据?”
女人那方面的情况属于十分私密的事情,谷夫人当然不会说的太明白,只是委婉道:“温夫人……嗯……她可能比较容易产育……”
刚刚才提到过这个问题,谢怀章无比敏感,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谷余。
谷余张口结舌,比谢怀章还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巧事,要是别人说给他听,他必定不信,但说话的人是他自己的妻子……
他着急的拉住谷夫人的手臂:“娘子,这件事事关重要,你再仔细说说。”
谷夫人对谢怀章的事情都是毫不知情的,闻言吓了一跳,但见谢怀章和谷余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于是道:“就是公爹留下的那本书里记载的那种极易受孕的女子,我与你周游天下这么多年,也不过碰上过那么两三例,无一例外都子女众多,我当时给温夫人接生时就发现了,但想着这是人家的私事,便也没有与你提起……”
谢怀章紧紧咬着牙关听完了这番话,之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就站起来,眨眼间就走的不见了人影。
留下谷余呆呆的松开自己娘子的手臂,不可置信的讷讷道:“还、还真有人能有这样的运气啊……”
……
谢怀章凭着一时的激动就想去见容辞,可刚出门没几步就远远的看着她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像是在送母亲和妹妹上车。
谢怀章停下脚步,看着她满脸不舍的与母亲和妹妹道别,明明伤心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他的心像被划了一刀,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就这样怔怔的看了许久,一会儿看圆圆紧紧地抱着母亲的样子,一会儿将视线移到容辞脸上,直到她送别了母亲又叹了口气,谢怀章才在她注意到自己之前退了回去。
他独自在书房里待了许久,从白天直到夜晚,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直到赵继达不放心,进来替他掌灯,这才发现自己主子刚回来时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几个时辰下来竟没有丝毫变化,他有些害怕又不敢打扰,只能轻手轻脚的将蜡烛一一点燃。
谢怀章半垂着头,一手扶着额角作为支撑,这样的姿势使他的脸被烛光映的半明半暗,也看不清丝毫表情。
他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这在一开始让他兴奋地不敢相信,后来激动又喜不自胜,但还没等这团火燃烧燃烧壮大,使他的外在也能看见这样的狂喜,另一种焦虑和忧愁又像是一层坚冰,严严实实的将那喜悦之火牢牢地禁锢了起来。
他真的有了孩子……
谢怀章本来就喜欢圆圆,从他出生起一点点看到这么大,又深爱孩子的母亲,两者相加真的跟亲生的也不差什么了,可是他在午夜梦回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妄想,想的是若圆圆是他跟阿颜亲生的骨血,那他这一辈子就真的圆满无缺,没有一点遗憾了。
现在这只有在梦里才能想想的朦胧念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成真了,一切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的那样巧合,就以这样的方式将他们母子送到了自己面前,他高兴,高兴地甚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表达。
但越是高兴,那罩在火焰上冰层就越明显也越坚固,到了后来,那火都快将他的心烧化了,那层冰依旧罩在上面,没有半分融化的迹象,更容不得他有丝毫忽视。
他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却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解决。
赵继达在一旁尴尬的守了许久,却突然发现谢怀章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一只手紧紧攥了起来,用力之大,连青筋都浮现了,短短的指甲嵌在肉中,这么长时间已经使掌中流出了血,而谢怀章却恍然未决。
赵继达顿时顾不上害怕了,惊呼一声上前去要给谢怀章处理伤口,却被他伸手拂开了。
赵继达愣愣的看见他的主子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
温氏母女住在这里有几个月了,但容辞还是想多留她们几天,奈何伯府中有事,到底是派了人来喊她们回去了。
容辞心知能和母亲相处这样长的时间已经很难得了,但分别之时还是有些伤感,回来后被李嬷嬷逼着吃了些晚饭,总算是缓过来了。
今天本是李嬷嬷守夜,但等到过了戌正,容辞将圆圆哄睡了,便说今天用不着守夜,催促李嬷嬷快去休息。
等她出去,容辞便悄悄地从衣柜里拿出针线和一件缝制了一半的男式衣服来,刚回头就见李嬷嬷居然去而复返,正站在隔扇旁挑着眉看着自己,吓得容辞手忙脚乱的想将东西重新塞回衣柜。
李嬷嬷在身后淡淡的说:“别藏了,我天天给你收拾卧室,眼见着你从床头藏到床尾,从床尾又藏到衣柜里,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容辞抱着衣服,讪讪的回过头来:“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嬷嬷将容辞拉到床上坐下,没好气的说:“你说呢?你有什么变化,能瞒得过我三天吗?”
容辞眼神飘忽:“我不是有意瞒着的,主要是怕您反对……”
李嬷嬷看着她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有精神,像是一朵本来含苞待放的花朵正在徐徐开放似的,慢慢的展现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风情,这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这种事我虽没经过,但也见得多了,若是一切还没成,反对也就反对了,但你们都说开了,别人说什么也都不管用了,我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若有人想棒打鸳鸯,本来就算只是小情小爱也能变成生死相随。”
容辞不禁笑了。
李嬷嬷却又正色道:“姑娘,反正和离书都到手了,既然事已至此,你总得为今后打算啊。”
容辞的笑容消失了,她倒在李嬷嬷怀里,喃喃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之后怎么办,这些日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躺在云端上,一见他我就高兴,就忍不住想笑,情爱原来真的能使人忘记一切忧愁,我之前从没有这样过……您知道吗?就像被迷晕了心肠一般,什么也不想去想……可是,等他一走我又马上清醒过来,觉得这样的日子,美则美矣,但就像脚踩不到地一样,怎么也不踏实……”
“那他呢?就打算这样不明不白的继续下去么?”
“不是的,我看的出来,他比我要坚定的多。”容辞轻声道:“他想要名正言顺,也一直都在暗处使劲,每走一步都比我认真。我确实是喜欢他的,可是却宁愿时光停留在这里,停留在这一刻,不敢去想什么以后的事。”
她仰着头无焦距的看着李嬷嬷:“今朝有酒今朝醉——嬷嬷,我之前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软弱的人……”
李嬷嬷叹了口气:“什么情爱使人忘记忧愁,明明是让人处处忧愁。”
容辞伤感了一阵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怎么为以后担心都是杞人忧天,没有根据。
她将李嬷嬷劝了回去,继续拿起针线对着烛光缝制那件衣服。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眼睛有些酸,就不敢继续了,起身想去将窗户关上,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有些惊疑,因为丫鬟们进屋都是在门外出声禀报的,从没有人敲过门。
容辞披着一件外衫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回答的声音很低沉,正是她无比熟悉的:“是我,阿颜开门。”
容辞一怔,立即将门打开,将谢怀章拽进来,又飞快的将门关上,这才惊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有,为什么门房没有来通报?”
谢怀章低头看着她:“我没从大门进来。”
没从大门……那就是翻墙进来的……
容辞更加惊讶:“是有什么急事吗?”要知道两家相隔的围墙确实不高,但除了容辞生产那次,谢怀章从没做过类似于翻墙这样的事。
谢怀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还没开口就被她握住了手:“这么热的天,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谢怀章摇摇头:“不要紧。”
容辞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掌,想要替他捂热一些,也忘记了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谢怀章问道:“圆圆呢?睡了么?”
容辞点点头,将他带到里屋的摇床旁,圆圆躺在里面,咬着手指睡得正香呢。
谢怀章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过了许久才轻轻给他整理了一下薄被,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肚子。
容辞含笑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什么来,将那件还没做好的长袍拿了过来,在谢怀章身上比了比:“看看大小合不合适,料子有些厚,我做的慢些,等秋天穿正好。”
谢怀章看着这件针脚细密的深青色长袍,轻轻问道:“是给我做的吗?”
容辞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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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是啊,”容辞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别嫌弃,我的女红不是很好,跟宫里的司制肯定没法比,你的龙袍冕服什么的肯定轮不着我做,我就想反正闲着也没事,就给你做一件在外面穿的衣服,挑的也是舒适的布料。”
谢怀章像是要想掩饰什么似的仰了仰头,之后微笑着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弃?”
容辞停了也觉得欢喜,就重新仔细地比了比:“腰身像是做的有些大了,等回头我再改改。”
说着想将衣服放回去,却被谢怀章拉住,从身后环抱了起来:“先别走……”
容辞轻笑了一声:“二哥这是在撒娇吗?”
谢怀章的声音闷闷的:“嗯。”
容辞这时候觉出不对来了,她想将他环在身前的手臂打开,没想到试了半天却纹丝不动,她无奈之下只能在他双臂间费力的转过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又有点不好意思,本能的向后仰了仰。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啊。”
谢怀章的手臂更加收紧,将她牢牢地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阿颜,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点沙哑,就这么贴在耳边说着情话,让容辞觉得半边身子都在发麻,心也软了大半:“你怎么比圆圆还会撒娇啊?”
谢怀章闭上眼,用心感觉怀里这柔软瘦弱的身躯,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容辞好笑道:“你先放开,好歹让我把衣服收起来。”
她说完就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力量减轻了,刚要后退一步,突然感觉谢怀章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头侧,稍一使力,她的脑袋就微微一偏,随即嘴唇就碰上了另一个柔软的东西。
这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短的还没等容辞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等她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后,脸颊轰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你、你……”
他们两人认识了这么久,做过最紧密的动作也就是拥抱了,这次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让容辞羞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没等她想好要做出什么反应,就又见谢怀章低下头凑近了过来。
容辞想后退,对方的手却牢牢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容不得她逃脱一步,谢怀章与她近的仿佛就隔了一层纸,吐字的气息都彼此交融:“能再来一次吗?”
他这样低垂着眼睑看着她,乌黑如墨玉般的眼珠被细而纤长的睫毛半遮半掩,眸光光彩潋滟,肌肤白净光滑,挺直的鼻梁凑近了,与她的亲密的蹭在一起,这样的容貌加上这样的声音,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容辞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吐出任何一个表示拒绝的字眼,而他们两个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拒绝……就是默许了。
那张薄唇轻柔的贴上来,不带有丝毫攻击性的,像是微风拂面一般与她亲吻了起来,容辞一开始没有及时制止,此时就像是失去了拒绝的权利一般,被他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丝毫动弹不得。
那件未完成的衣服落在了地上,容辞却也没有心思去捡了,因为她渐渐地感觉到身前的人开始不满足于这样单纯的口唇相贴——他想要更多了。
两人都不是很熟练,谢怀章渐渐地失去了开始时的游刃有余,在磕绊中深深的吻着她,容辞慢慢有些招架不住,她被他逼得向后退了几步,还是没有停下来,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推拒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脸上落了一点湿意。
容辞愣住了,她微微睁看眼,看见谢怀章近在毫厘的眼睫上沾染了一片湿意……
她倏地一惊,用力的与他分开,惦着脚捧起他的脸急道:“你怎么了,为什么流泪?”
谢怀章将她搂在怀里,许久之后才低声道:“阿颜,我有话与你说……”
容辞脸上还带着红晕,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将她放开,谢怀章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眼中的血丝甚多,让容辞看着有些心疼:“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眼睛发红呢。”
他摇头,将她拉到桌前坐下,自己也坐在她对面,几次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容辞对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不解,更多的却是相当深重的不好的预感,连刚刚才亲吻过的羞涩都一扫而尽:“二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谢怀章的手指颤了颤,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你可认得这个?”
容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低头将那东西拿了起来,细看之下马上就认了出来,她惊讶道:“这、这不是我从小带的的那枚玉佩吗?怎么在你这里?”
谢怀章的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是丢在哪里了?”
“应该有许久了,自从我进了恭毅侯府,就再也没见到了,想来在那之前就丢了。”容辞爱惜的摩挲着玉佩,又问道:“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谢怀章抿了抿唇,终于道:“昌平末年六月中旬……你去了哪里?”
“六月中……”容辞开始还有些茫然,但马上就想起了正是那段时间自己被从府里赶了出去,而六月中旬就是发生“那件事”的时间,她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着她的脸色,谢怀章心中想要逃避,几乎不想再说下去,但事已至此,若是隐瞒反而更伤人心:“你的玉佩是落在了万安山上……”
“别说了!”容辞对“万安山”这三个字极其敏感,几乎下意识就想制止。
从另一方面又以为谢怀章提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查到了当时的事情,他们两个已经事先说好永不探查此事,让它永远沉寂下去,可现在谢怀章的违约就像是故意掀开她疤痕一样让她难以忍受。
她觉得很耻辱,急促的站起来:“你说过不查这件事的……”
谢怀章伸手拉住她,见她按回座位中:“阿颜,你先冷静下来,这些并不是我派人查的。”
容辞看着他:“那你为何会知道……会知道是在万安山?”
即使事先已经组织好了千百种坦白的话语,但真到此时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谢怀章难以启齿,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才更容易能让容辞原谅他……或许,怎么说都不容易。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想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你在闺中应该也有所耳闻,那年五月末的时候先帝身体不适,陈王趁机将他软禁于宫内,想要逼迫其改立他为太子……”
这话说来很长,一开始容辞还是带着疑惑在听,直到听他说到自己在回京途中,在万安山被砍伤时,容辞才开始有所明悟。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将手里的玉佩攥得紧紧的,接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听谢怀章说他是怎样在雨中与属下失散,怎样察觉到身体不对,怎样失去意识,又是怎样……在清醒之后捡到了自己的玉佩。
容辞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全身都在发冷,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谢怀章握住她的肩膀,在对着她说什么的时候,她才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人。
容辞手指微松,玉佩落在桌子上,她强笑了一下:“二哥,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那天的那个人……是你?”
谢怀章无可辩解,只有承认。
她渐渐冷下脸:“这件事不是玩笑,你想好了再认!”
终于到了这一步,容辞此时的反应是他先前设想中最坏的一种,方才的柔情蜜意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刚刚泛着桃粉色的面颊已经转为苍白,整个人就像是冰做的一般坚硬冰冷,充斥着冷漠抗拒的味道。
谢怀章知道现在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但还是想尽力辩解意图安抚她:“当时刀上抹的毒药与我体内的另一种药结合才会让我失去控制,我真的毫无意识……”
“哦,是吗,那可真是不巧——你指望我会说什么呢?”容辞盯着他,几乎没法面对这张不过几刻钟之前还让她神魂颠倒的容颜,她喉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如鲠在喉,让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牵连的整个脑袋都在剧痛,耳边也在嗡嗡作响。
“难道要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我原谅你吗?”
谢怀章摇头,神情有愧疚也有忧愁:“我是请求你,请求你原谅我……”
蜡烛在这寂静的夜晚发出“噼啪”的声响,但屋内的两人谁都注意,容辞看着他充满着血丝的双眼,终究还是转过身去:“你走吧……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这个时候谢怀章怎么敢轻易离开,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搂在怀里:“阿颜,我们不是在一起了么?怎么可以这样就放手?你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这件事?”
容辞眼里浮现出水光,却用力将他推开,忍不住激动起来:“我本来已经要放下了,差一点就可以忘记了!”
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带上了哽咽:“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告诉我,这让我如何忘记,如何放下?!”
谢怀章重新拉住她,哑着嗓音到:“你别这样,冷静一点……”
将他的手臂甩开,容辞忍下哭腔,语气生硬:“你在这里我冷静不了!要是没有你本来一切都好——我自然会冷静!”
她的话比刀锋还要锐利,几乎是在否认两人之间这么长时间的感情,谢怀章终于知道母亲所说过的,心脏好像被撕裂一样的痛苦是什么滋味,原来什么刀伤剑伤,被贬北地,永绝子嗣都不能与这时候相提并论。
但谢怀章经历的事情多了,到底比生母更加坚韧,他生生的忍住这种痛,仍在试图转圜:“你想想圆圆,看在孩子的份上……”
“别跟我提孩子!”不提圆圆还好,一提他容辞整个人都本能的进入了一种防范的状态,立即高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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