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谢怀章点点他:“真是白疼你了。”
容辞笑道:“你快别闹他了,这饭还没吃完呢。”
谢怀章果然不再说了,只是专注的看着儿子吃饭。
等把一小碗饭喂完,容辞把炕桌推到一边,搂着圆圆问谢怀章道:“这几天是有什么事吗?我听到外头像是有动静。”
宫中人人屏息凝神,规行矩步,走路都不会有半点动静,有时候明明宫人们走来走去的忙差事,容辞闭上眼,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房里似的,若不是事有缘由,绝不会弄得连容辞都能听见声音。
谢怀章道:“你不记得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容辞忙着照顾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现在还得掐着指头算一算才恍然大悟:“呀,这么快就要到正月十五了。”
“正是,除夕那天本有新年正宴,因为圆圆病着的关系,谁也没心思办,现在孩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上元宴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省了,现在是在张罗此事呢。”
“还是含元殿么?”
谢怀章点头:“是,每年只有几次正宴设于此殿,其余的都在麟德殿……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得知我的身份就是在三年前的元宵节。”
容辞自然记得,甚至回想起来觉得还在昨天似的,连当时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三年了啊。”容辞先是感叹,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不禁揶揄道:“我还记得当初你面不改色的说要施恩图报,要我看在你大冬天跳进池塘里救了我的份上原谅你。”
想到当初的情景,谢怀章反以为荣,轻笑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这不是以身相……”
容辞忙掩住他的嘴:“快住口,圆圆在这儿呢。”
容辞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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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圆圆窝在容辞怀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正认真的听父母说话,谢怀章摸了摸他的头:“你落水的那一次,这孩子还在你肚子里呢。”
圆圆好奇的插话:“我在哪里?”他下意识的向容辞平坦的腹部望去,有些懵懵的问:“在肚子里?”
谢怀章将他的手拉到容辞的肚子上:“你当时就住在这里。”
容辞的腰本来就瘦,这些日子又消瘦了不少,腰腹部更加纤细,圆圆惊恐道:“我会把娘的肚子撑破的!”
容辞听了这童言童语,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狠狠地在圆圆脸上亲了一口在忍着笑道:“我的宝贝呀,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巴掌大呢,撑不破我的肚子。”
圆圆有些不信:“真的吗?”
容辞道:“自然是真的,你一开始只有绿豆那么大,我跟你父皇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到这么大的。”
圆圆听了,用手比了比绿豆的大小,随即有些惊吓的拱进了容辞怀里。
他的父母瞧他这样子却笑的更欢了,笑过之后,谢怀章才说起了正事:“过几天的宫宴你也要参加,趁现在便准备准备吧。”
容辞现在是正二品的郡夫人,自然有资格参加上元宴,可是她却有些担心:“要从这里直接去吗,会不会惹人非议?要不我先出宫去……”
她这几天一直住在圆圆这里,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即使已经派人跟家里人支会过了,但他们也必定担心的紧。
“有什么可非议的,”谢怀章道:“他们都知道你这段时间在照顾太子,要是赶在宫宴之前出去,偏又在那天进宫赴宴,这才是欲盖弥彰,倒不如大大方方随他们看去。”
圆圆如今还没好全,容辞也舍不得撇下他不管,便点了点头,接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二哥,顾宗霖现在在京里么?”
谢怀章微微挑眉,随即缓缓道:“问他做什么?”
容辞很久以前还以为谢怀章既然知道自己与顾宗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应该不会在意她这个前夫。可两人到现在风风雨雨过了这么久,她也没那样天真了——这世上所有男人都小心眼,即使他表现的再云淡风轻也不例外,所以现在提起顾宗霖才有些踟蹰。
“上次见他正撞上圆圆病重,我也没工夫理他,拖到现在我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
“还要怎么清楚?”谢怀章淡淡道:“等到时候你与我成亲,他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可是他自己写在和离书上的,白纸黑字,还有什么好说的。”
容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也罢,你说的也对,他又不蠢,该知道的必定能猜出来……”
谢怀章眼中便有了微微的笑意,嘴上却道:“他在北境的那两个月颇立了些功绩,现在除了侯爵之位,已经升到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了,年纪轻轻便能升此高位,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必定一门心思的钻研仕途,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容辞无奈:“行了,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还不行么?”
……
当了正月十五这一天,宫里张灯结彩,热闹更胜以往,仿佛都憋着一口气要将错过了了除夕宴补回来似的。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容辞不必早早起身,还要提前穿戴好了在宫门外排队,她现在就在离含元殿几步之遥的紫宸殿,两座宫殿间只隔了一座宣政殿,走着不到一刻钟便能到。
直到下午,几个宫女并嬷嬷端着衣物首饰前来替她梳妆。
这次是二品的紫衣,首饰以金玉为主,比她作世子夫人的那一套更加繁琐复杂,和她还是侯夫人时的礼服也有不同之处。
容辞先穿上了一层层的诰命礼服,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看了看:“好像与寻常二品的布料不太一样。”
“是这样没错,”说话的是现在专门伺候容辞的几个宫女里面为首的彩月,她殷勤道:“国夫人与郡夫人不因夫或子得封,虽都是紫色,但衣服上的花纹略有不同,至于布料……”彩月抿嘴一笑:“是陛下怕您觉得沉重穿不惯,特地吩咐选的苏州贡缎,分外轻便,穿上去身轻如燕,不碍活动。”
容辞松了口气,上次参加宫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衣服首饰都很沉重,半天下来脊背像是要断了似的。
可等宫人们精心给她盘好了发髻,又一样样的将首饰佩戴上时,那点庆幸一下子就不见了——衣服是轻便了不少,可是头饰的材料不可能省,大块的玉石自有分量,而金饰若是要减轻重量则会质感全无,容易被人看出来,难免显得磕碜。因此即使挖空心思的加了一些镂空雕花的样式,这些首饰的分量仍旧并没减轻多少。
谢怀章进来时正看着容辞在对着镜子梳妆,他走进前来,让纷纷行礼的宫人们免礼,见她朱唇之上轻点口脂,柳眉弯弯,乌发如云梳成惊鸿垂云髻层层堆叠于发顶,点缀着各色金玉钗环,形容华美的步摇斜插于发髻,边上的碧玉珠串垂于发侧,衬的她如玉石一般白皙光洁的脸蛋更加动人,便用带着几分惊艳的目光看着容辞:“不常见你特意打扮,现在一看,真是艳压群芳。”
容辞并不信这话:“这便是‘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吗?”
谢怀章在她身后站定,伸手穿过去摩挲着她雪白细腻的下颌:“我是真心话,你越看越美,无人可比。”
不管是他真是这么觉得还是贪亲忘了丑,容辞都被他夸的有些高兴,连被首饰压的脖子疼的难受都消去了几分,这时却冷不丁的听他问:“既然阿颜提起邹忌,那我倒也想问一句‘吾与顾侯孰美’?”
容辞没能防备,此时头皮发麻当场张口结舌——即使她与谢怀章的感情比与顾宗霖更深一百倍,也不得不说单论五官俊美,还是顾宗霖更胜一筹。
谢怀章见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轻轻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顾侯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我比不得自是理所应当,只是……看来阿颜还没有‘私我’的心意。”
容辞有些心虚,还是强自辩解道:“不是这个道理,就像……就像你看冯芷菡姑娘,难道能说我比她好看吗?”
谢怀章一时想不起冯芷菡是什么人,沉吟了好半天才记得当初选妃风波时不少人提过这个名字,几次宫宴也打过照面,他只记得似乎是个长得还过得去的姑娘,“怎么不能?在我心里你就是比她美。”
容辞自己已经算是个气质不凡的美人了,但要说能跟冯芷菡比,那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实在不信他真觉得冯芷菡不如自己好看,可是谢怀章偏偏就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跟真的一样。
话说到这里,正在容辞被堵的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圆圆一身正式的礼服,摇摇晃晃的让班永年牵着走了进来。
容辞立马将孩子接过抱起来:“咱们太子殿下这么打扮可真好看。”
谢怀章见她落荒而逃,只意味不明的一笑,也不追问。
容辞自是知道这是放自己一马的意思,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圆圆一身杏黄色蟒袍被容辞抱在怀里,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步摇,他现在也大了,并不怕这些饰品伤着,容辞一边微微低着头任他作怪,一边对谢怀章说:“这孩子才刚刚能下床走动,今晚还要露面吗?”
谢怀章摸摸圆圆大病一场之后已经显出了棱角的脸蛋:“大梁的储君乃一国之本,皇太子病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仍然病重也要做出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尽快在公开场合露面,好让旁人知道国本仍旧稳固,以免有心人蠢蠢欲动,使前朝动荡——何况圆圆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容辞明白儿子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不可避免的就要承担比平常的孩童重得多的责任,便没有再把心疼的话说出口,反而是圆圆“啪嗒”一声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手上不自觉的用力一拽,发髻上的簪子掉下来一支,被谢怀章眼疾手快的接在手中。
圆圆一看惹了祸,吐着舌头搂紧了容辞的脖子。
幸好这支簪子只是装饰用的而不是用来盘发的,否则这一拽,又要花将近一个时辰来梳头。
谢怀章将圆圆接过来放在地上,点着他的额头责备道:“这么大了还尽闯祸。”
容辞摸了摸头发,觉得并没什么差错:“这又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说他?”
谢怀章便住了口,回身正想把簪子重新插回她头上,突然手中动作一顿,随即把簪子放到桌子上,接着轻车熟路的把当初他送与容辞的凤尾簪从梳妆匣中翻了出来,斜插于在了她的发中。
容辞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有制止。
……
即使人人都知道容辞现在就住在紫宸殿,可是她始终觉得要是自己与皇帝太子一同入殿未免也太张扬了些,于是她便先走了一步,谢怀章和圆圆随后才到。
等她一个人进了紫宸殿,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跟谢怀章说不想太引人注意,拒绝与他们父子俩同行的时候,他同意时表情为什么那么意味深长——现在这个时间,除了皇帝和太子之外,所有人都早已到场,正正襟危坐的等待圣驾,这时候就算她一个人进殿,仍旧会引起所有人侧目。
容辞一进门,含义各异的无数道目光瞬间聚集在了她身上,一下子就成了这偌大的含元殿中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所在。
容辞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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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她本能的有些退缩,但在脚步往后退去之前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这种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的怯懦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定与镇静。
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探究、审视或是愤怒的视线,容辞就这么昂着头,大大方方的从中间大殿中间穿过,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跪坐下来。
这个位置离着御座已经很近了,她的上首不是宗室亲王王妃或者公主,就是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都已经灰白的老大人及同品级的家眷,福安长公主一闲下来就出了京,这次还是没出席,也就是说,容辞身边全是陌生人,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但现在她已经飞快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惶恐或者不安,甚至已经有了闲心扫视起了殿内的其他人。
这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不少熟悉的人,有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顾宗霖,他旁边坐着的是极力保持平静,遥望着容辞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容辞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接着又看见了战战兢兢坐得无比板正,连头都不敢抬的许讼夫妇。
许讼现在已有了承恩伯的爵位,他与陈氏自然有资格参与宫宴,不知有意无意,他们两个的位置还在靖远伯许训与伯夫人吴氏之上,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宫宴的座次是前朝之人揣测圣心的重要手段,也是皇帝想要传达心意的途径,这么安排一番,大家心照不宣,端阳夫人无兄无父,陛下想要升耀拔擢她家里人以此抬举她的态度十分明显,这么一看,怕是这好处会落到承恩伯这一房身上,靖远伯反倒捞不着分毫。
许讼虽是伯府嫡出之子,但这身份在他小时候还算是金贵,等到老伯爷死了,许训袭了爵,他就慢慢泯灭众人,从没参加过够资格在含元殿里举行的最高规格宫宴,更别说小门小户出身的陈氏了,像是个鹌鹑似的缩在座位上,打定主意绝不主动说话,生怕有什么话说错了被人笑话了去,因此这两人连容辞进殿这么大动静都没注意到。
正当容辞收回视线时,旁边有人低声唤了一声:“郡夫人可还认得老身?”
容辞侧目望去,见与自己案桌挨着的是一对老年的夫妻,都是六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着紫衣,老夫人霞帔上绣的是云霞翟纹,而老大人身上的补子则是锦鸡,便知这位老人必定是二品的高官,而容辞的座次位于诸侯爵之上,能排在她前面的肯定是握有实权的文武官员而非勋贵。
长者为先,容辞低下头以示恭敬:“不知夫人府上是……”
那老夫人点点头:“也怨不得你不记得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我是你大姐的太婆婆。”
容辞略睁大了眼,马上反应了过来:“您是……涂老夫人?”
容辞的大堂姐,既靖远伯府的嫡长女许容慧,自小是郭氏亲自教养的,为人端庄持重,与其母吴氏截然不同,及笄后便嫁了内阁杜阁老的长孙杜远诚。
现在勋贵式微,远不如朝中官员金贵,更何况杜阁老又兼户部尚书,已是位极人臣,这亲事还是伯府高攀了,若不是许容慧本人实在没得挑,次辅家的长孙怎么也轮不到吴氏的女儿。
这涂老夫人便是杜阁老的发妻,杜远诚的祖母,算起来和容辞也算有亲戚关系。
他们家世代官宦,代代都出名臣,名声也一向很好,只是几年前杜氏之女杜依青杀人未遂的事让这清白名声蒙上了一层阴影,连带着家里的长子、杜远诚和杜依青之父也被贬官数级,即便谢怀章一再表示不会牵连杜氏其他人,也不会因为这事让他与杜阁老君臣离心,但是杜氏满门依旧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杜阁老在内阁之中话语权也略微降低,连即将到手的首辅之位也丢了。
容辞虽算是和他家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但其实不常来往,此时也就不明白涂老夫人为什么主动搭话。
“是我失礼了,请杜大人、老夫人莫怪。”
涂老夫人道:“容慧在家里也常提起你们姐妹,常说容菀有些骄纵,倒是你不爱言语,心中却自有丘壑,我们老两口一直好奇,今日才有缘一见。”
杜阁老不便与女眷多说什么,此时只是说:“你大姐上尊长辈、下抚幼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媳妇,想来你也不差。”
容辞说不上受宠若惊,但也是满心的惊讶:“当不起二位错爱,容慧姐姐承蒙贵府照顾。”
她的态度十分谦和,并不因为圣眷优渥而目中无人,也没有因为知道杜阁老的身份而加以谄媚。涂老夫人和杜阁老见状超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便有了打算。
静鞭响过,众人人纷纷收了心思屏息凝神,等礼乐一响,便伏地行礼。
这场冗长的礼仪与之前容辞参加过的那一次并没有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皇帝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他身边虽仍旧没有皇后相伴,但手中却牵着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太子,众臣口里贺词之中除了皇帝陛下,也多了太子的名号。
流程走过之后,皇帝先于与众人共饮了一杯,然后歌奏舞起,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容辞桌上的是特供的果酒,气味香甜又不醉人,她端着杯子准备喝第二口。
这时,上座的德妃突然带着众嫔妃敬了皇帝和太子一杯酒,随即便道:“陛下,臣妾姐妹为恭贺太子殿下大安,特意命司乐坊编排了一支歌舞,不过私下娱乐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望陛下不要嫌弃过分寒酸。”
其他妃子有的期待,有的面露惊讶,可见这一出并非如德妃所说的那样是众人一起安排的。
戴嫔问韦修仪道:“娘娘,这是你们一起商量的吗怎么我们不知道”
韦修仪拧着眉头:“我哪有那闲工夫,什么歌舞,和我可没关系。”
她看着身边的吕昭仪像是并不高兴,但脸上并没有惊讶,看来也是知情的,反而是余才人等位分不高的人一脸期待,与德妃如出一辙。
谢怀章并不在意这些,给圆圆夹了一道菜之后,这才放下筷子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德妃等人马上面带喜色,拍了拍手掌示意节目开始。
一众身着彩色水袖舞衣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入,开始了她们惊心准备已久的礼物。
中间一名女子与其他人不同,介于青色与蓝色之间的舞衣被彩衣衬的分外清丽,她面带纱绢,只有一双春目含情的眼睛露在外面,有种介于清纯与魅惑之间的美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或者这个女子是来做什么的了,众人交头接耳,感叹了德妃等人看着无欲无求,现在却也终于坐不住,要进献美女以邀得圣宠。
谁也不知道这事最终能不能成,一方面这么多年陛下除了对许氏表现过另眼相看的意思,面对如冯芷菡这样的美人都目不斜视,不像是会被勾引的样子;另一方面陛下平日所见都是良家女子,万一看这出身卑微、能歌善舞的舞女觉得新鲜,感上那么点兴趣也说得过去,毕竟男人嘛,表面上要求女子贤良淑德,其实有时候可能更偏爱“放得开”的女子,说不准陛下也是这样的人呢?
就在众人和妃嫔们都紧张的观察谢怀章的反应,想知道他有没有被吸引住时,谢怀章却压根没往舞蹈上看,而是眼瞅着容辞贪恋果酒美味,饮了有两三杯了。
果酒比不得寻常白酒性烈,但喝多了也会醉人,谢怀章知道容辞酒量不好,生怕她酒醉头晕,晚上睡不着觉。
德妃尚在等待,余才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陛下瞧这歌舞如何?臣妾瞧着居中的舞女的舞姿相当出众,不同凡俗呢。”
谢怀章长这么大从没夸过容辞之外的女人,闻言往台下瞥了一眼,随口评价道:“嗯,中规中矩,也算不错。”
他自认为能得他这一句评价已经是看在这舞蹈是他们为了庆祝太子病愈才安排的缘故,已经分外给面子,却不知听到这话的人脸都不约而同的扭曲了一瞬,脸上的笑都僵的不能再僵,连近侧的宗室们都憋得满脸通红——他们虽然以前就知道皇帝陛下有些不解风情,却万万没想到他能不解风情到这样的地步。
殿中央正在优美起舞的青衣女子并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还在努力舒展身姿,用尽全力展现自己最美的样子,可这样子映在知情的人眼中,却显得滑稽可怜了起来。
容辞其实也隐约猜到众妃安排这一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但她不是个爱乱吃飞醋的人,又与谢怀章心意相通,从不轻易在这种事上起疑,因此并没有多做关注,反倒第一次品尝这种顶级仅供御用的果酒,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了几杯。
这时,御座上的皇帝突然扬声道:“端阳坐到朕身边来。”
不止其他人吃了一惊,容辞也惊讶的抬头,见谢怀章向她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端阳”叫的就是自己。
之前她曾因谢怀章当众表现出的亲近羞愧不已,但现在出格的事做得多了——她现在可还在紫宸殿住着呢,因此便有些破罐子破摔害羞不起来了,除了有一点点尴尬外,面色不曾改变,只是沉默的站起身来走到御座前。
容辞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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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虽然平时人们已经更加习惯坐在椅子上,但像是这种宫廷正宴上,大梁仍旧采用的是之前跪坐制,就是面前一张矮案,身下是席垫,人就跪坐于席垫之上。
皇帝面前的龙案很长,就算三四个人并排坐也不会挤,事实上,这种龙案一开始是由帝后并坐的,只是孝成皇后去世后,先帝身边的位子就被各种宠妃占据,谁得宠谁就坐在皇帝旁边,反把皇后挤在另一桌上,浑然不提上下尊;而谢怀章则是常年一个人坐,有了太子之后才把太子带在身边方便照顾,他登基之后,从没有女子能与他并肩。
等容辞走近,班永年立即机灵的将一张新的席垫放置于谢怀章身侧,又重摆了一套餐具,随即满足的得到了皇帝赞许的目光。
“夫人请坐。”
容辞刚刚坐好,谢怀章就将酒杯端了起来,对容辞道:“多谢端阳夫人辛苦照顾太子,我们父子趁此佳节敬夫人一杯。”
圆圆见此也忙不迭将他盛着清水的小杯子举起来:“敬您!”
容辞刚端起酒杯就被谢怀章按住:“太子年幼不能饮酒,就请夫人陪他饮一杯清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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