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一个内侍警觉地喝道:“是谁在那里?”
对方一顿,知道已经被发现,犹豫了一瞬还是提着裙角走了出来。
容辞看清这人,几乎要大笑出声,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他们三个人共同站在这方寸之地,其中所含意味既微妙又有趣。
“娘娘,您又是因何来此地?”
郑嫔两眼通红,身上厚厚的冬衣和披风也没能挡住或内或外的寒风,整个人打着哆嗦,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宗霖见到郑映梅的那一刻,心头炙热又复杂的情感像是被泼了一层冰水一般,那种将自己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宣泄而出的冲动瞬间消磨了大半。
郑映梅看着顾宗霖,那神情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她的嘴角像是在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但是声音却带着哭腔:“我、我只是来看看……”
顾宗霖闭了闭眼,睁开眼却没有看她,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容辞。
这三个人分别站在一边形成一个三角,可是没有任何一人向前迈出哪怕一步。
容辞并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反而向后退了一下:“看来你们这是有话要说,太子久不见我恐怕要吵闹,请恕我不能相陪了。”
说着就要转身,郑映梅将视线从顾宗霖身上艰难的拔开,抽了抽鼻子开口道:“夫人您且住一住,我不是来找顾大人的,是专门想跟您说说话的……就说几句,之后绝不多打扰。”
虽然顾宗霖和郑映梅之间的感情纠葛是一切的起始,但其实容辞自己的遭遇和这件事关系不大,对郑映梅这个人也没多大意见,因此对她的态度比对顾宗霖好了不少。
她缓下神情,“娘娘有什么事只说便是。”
郑映梅含泪看着顾宗霖:“侯爷,请您暂且移步吧。”
顾宗霖其实面对郑映梅是总有一种既尴尬又心虚的感觉,从她出现开始便没有将视线投在她身上,此时听到这话,怎么也没那个脸把心底里想让郑映梅走开,自己要和容辞诉说心事的心思说出口,只能深深望了容辞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容辞也算很给郑映梅面子,知道她不论要说什么恐怕都很怕被皇帝知道,便在她还在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时候就摆手示意几个随从退开一些。
郑映梅看着容辞的举动心情很是复杂,羞愧和伤心让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郡夫人,你怕是什么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
容辞摇头道:“您不必道歉,我和顾侯的矛盾跟您没关系,本就是怨偶一对,早晚都要分开。”
郑映梅是那种心思极其细腻,多愁善感到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一番的人,这种直戳人心的感情纠葛在她心里几乎像是山崩地裂一般。
可在容辞心里,她从不在意顾宗霖心里喜欢谁,因为她对他的感情中并不存在独占欲,他当时就像是兄长与亲人,他对郑映梅的感情不仅不会让她难过,相反,还能使她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罪恶感。
郑映梅狠狠摇了摇头,眼泪从腮旁落下:“我不是个好人,你不知道,当时宗霖像我表白,希望我不要嫁进东宫时是我自己拒绝的,我没有勇气反抗父母和家族的命令,又舍不得他……一边担心他真的像发出的誓言一般终身不娶或者冷落妻子,一边知道你们不曾同房时心生窃喜……”
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哭得站不住扶着栏杆弯下腰:“……夫人……你、你该怨我的,我真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容辞她平静道:“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您便是想的再过分,不曾害人便没做错什么。”
郑映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容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觉得哭得狼狈万分的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滑稽的小丑,可是她却怎么也止不住:“你、你们会、会和好么?”
容辞被这话逗笑了:“娘娘,您难道看不出来么?我们到了如今的地步,看对方一眼都要生厌,和好的话要干什么,互相折磨一辈子么?”
“不是的……”郑映梅的泪中带着苦意:“几年前那次元宵宴我便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意已经生变,他……恐怕已经对你生了、生了男女之情,若是你能与他……”
“娘娘,”容辞皱眉道:“他的心意如何我不在意,也不关心,别说我并没有从他的行动中察觉出丝毫爱意,就算真是如此……”她声音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他自去想他的,又与我何干呢?”
郑映梅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能做到对顾宗霖的爱慕视若无睹:“……是因为陛下么?”
容辞冷下脸:“娘娘,请您慎言。”
郑映梅眼神复杂欲言又止道:“宗霖之前恐怕确实做错了事,可是陛也下并非好相与之人,如今对你特殊恐怕不过是因为太子殿……”
“在说什么话呢?也说来给朕听听?”
谢怀章的声音冷不丁的传了过来,郑映梅浑身剧烈一抖,甚至连人在哪里都没看见就惊叫一声,结结实实的跪趴在地上,一张脸吓得煞白,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容辞也是略带诧异,还没等她回头看,皇帝便走近来,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让她没法动弹。
谢怀章对郑映梅道:“郑嫔刚刚想对端阳说朕如何?何不说出来让朕也一道听听。”
郑映梅被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的抖得像个筛子一样,险些把头上的首饰都摇下来。
容辞见她马上要厥过去的模样,叹了口气:“娘娘若是没事便先回去吧。”
郑映梅现在也恨不得立马从皇帝的视线中消失,可是他不发话,她就算跪死在这冬夜里也不敢起来。
容辞碰了碰谢怀章的腰,他便冷哼道:“嘴里说的不知所谓,如今连人话也听不懂么?还要朕来请你走?”
郑映梅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放自己走的意思,慌忙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容辞见她此时被吓得涕泗横流,同样是哭,现在半点也没有刚才梨花带雨的美感,便有些不忍直视的递过一张帕子去:‘娘娘你……略擦一擦……’
郑映梅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擦,低着头飞快的对着谢怀章行了个礼,转头踉踉跄跄的跑远了。
容辞的眼睛微微转了转,向上看着谢怀章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嗯……二哥怎么也出来了,圆圆一个人在里面么?”
谢怀章轻轻动了动嘴唇:“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都不管了,我管他做什么?”
容辞一听就知道这是闹了别扭:“我是怕他听了我们两个争执……”
“呵,这顾宗霖胆子倒大,当着太子的面就敢凑上来,”谢怀章眼睛一暗:“真以为在宫里想见谁就见谁不成。”
想见谁就见谁?除了她自己,谢怀章还知道他见过谁?
容辞听这话里的意思不对:“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虽然刚才她和郑映梅都可以放低了声音,谢怀章离得也不近,但是他这人耳朵好使的紧,当初容辞只跟他说过一句话,隔了数个月他都能分毫不差的认出她来,保不齐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谢怀章是听了圆圆气呼呼的告状才赶来的,那时候顾宗霖正好从偏门回到殿中,只从圆圆嘴里模糊的提了一句,现在一听便不悦道:“怎么?你还跟顾宗霖说了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容辞忙摇头:“我们还能说什么,便是当着你的面我也敢重复一遍,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指的是郑嫔与我说的话……”
谢怀章便放松了下来,随意道:“这我自然听见了。”
“什么?!”这次容辞是真的被谢怀章的淡定给震惊到了:“你、你知道她……”
谢怀章根本不关心别人有什么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还要想一想才知道容辞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与顾宗霖之前的事?我为何不能知道?”
容辞这才相信谢怀章的心里竟然真的什么都清楚,她惊异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你可真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嗯……心胸宽广……”
虽然知道他恐怕和郑映梅没见过几次面,可那毕竟是他的妃子,从没见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妾室另有所爱还这么淡定的,换了另一个人——哪怕不是君主,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估计都要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他们男人不是最在乎这些的吗?不管这女人自己喜不喜欢碰不碰,都不能忍受旁人染指。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谢怀章本来是追出来质问容辞为何和顾宗霖说话,还要把孩子打发回去……顺便表现一下自己的不高兴,让她用点……方法来哄哄自己的。可现在被容辞用郑嫔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那股攒起来的不悦便消了大半,无论如何也重聚不起来了,只能略带遗憾的放过这事。
容辞好奇的摇着他的手臂:“你快说嘛。”
谢怀章捏了捏她的鼻尖,揽着她的腰无奈道:“郑氏刚封为孺人,被抬进东宫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一般新人入宫,为了全她们的脸面,当天都要去新人屋里的。结果我过去之后,在门外便听见她与贴身丫鬟的谈话——无外乎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进东宫是父命难为……她有多么多么不情愿之类的,我便门也没进,打道回府了。”
“就这样……完了?”容辞不可置信。
“还要我怎么样?”谢怀章表现的相当理所当然:“她既然不愿意,我便不见她就是,若有那个勇气来求助,要我便是成全她也不是不成,可她一个字也不说,难到还要我上赶着为了一个女人的心里情情爱爱的小事操心么?我当时和先帝的关系几乎势同水火,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哪里来的闲功夫管这些。”
“你可真是……”容辞一言难尽:“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对那一屋子女人的?”
谢怀章看上去是真的不解:“这些人大都是郭氏做主纳的,谁要的便是谁的事,我做什么要管那么多?”
容辞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就他这种对妻妾如此别具一格的方式,当时被贬燕北的时候有人愿意跟他同甘共苦才是怪事。
所以说有果必有因,人家没义无反顾的跟他走是有缘故的,当时谢怀章但凡拿出对容辞十分之一的温柔与耐心,说不定就有大把的女人愿意前仆后继的跟随,不至于到了大把年纪连一个真心的也找不出来。
容辞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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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容辞在心里不免感叹了一番后宫的妃子们也不容易,一不留神就忘了还有个一腔醋意憋得没出发的皇帝等待安抚,刚觉得出来的时间久了,圆圆该等的不耐烦了,便想与谢怀章快点回去。
谢怀章不动声色,任她拉着自己从侧门进入含元殿长长的偏廊,这偏廊连同着数个房间,一般都是供庆典时人们休息更衣之用。
容辞正要从一个房间前走过,却不成想谢怀章顺从的被她拉着的手掌突然收紧,在她猝不及防间就将她推进了房间。
容辞尚没反应过来,房门就吱呀一声在她眼前被关上,一众侍从都被谢怀章堵在了外面,却纷纷识趣的没有一人声张,只是默默地守在了房门口。
看着谢怀章关上门之后,神情淡淡的往自己这边走,容辞睁大了眼睛本能的觉得危险,一边向后退一边忙不迭的求饶:“我错了还不成么?”
谢怀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像拎一只小猫一般轻易地将她放到了榻上,自己坐在了她身边将她按得牢牢的,好整以暇道:“是么,那阿颜跟我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这种小榻又被叫做罗汉床,本是供人休息时用的,可是容辞几乎半倒在上头,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开始头皮发麻。
“我……我……”
谢怀章见她眼珠子乱转,偏偏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半逼半哄道:“你不是认错了么?错在哪儿呢?”
容辞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现在若要嘴硬怕是得要命,逼不得已只得苦笑道:“不该跟顾宗霖说话是不是?”
“是。”
容辞放松下来,就要将他推开,却发现这人的桎梏仍旧坚若磐石,半点撼动不了。
“你……”
谢怀章慢慢靠近:“原来你也知道这不对,明知故犯,便是罪加一等……”
最后几个字几乎要低若耳语,容辞已经被他完全压的仰躺在榻上,直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唇上能感觉到温热一片,她眨了眨眼,最终慢慢闭上了眼。
皇帝能感觉到她犹豫后的顺从,便一点点得寸进尺,一只手掌从容辞后颈穿过,将她的唇齿与自己贴的更紧密,另一只却顺着脖颈往下划去。
容辞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却被反握住扣在了他的胸膛上。
就在二人纠缠的更加亲密,那亲吻由嘴唇转向了腮侧,密切而有力的动作让容辞的脸不由自主的偏到了一侧,这时她便觉得身上的束缚一松,伴随着细微的裂帛声响,沁凉的空气紧贴肌肤。
容辞猛然一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一下子睁开了已经不知不觉已经满是水光的双眼:“不行……唔……”
嘴巴又重新被堵住,谢怀章这次的执着令人心惊,并没有因容辞那微弱并不怎么坚定的挣扎而放弃,反而显得愈加情热,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现在……现在不成,圆圆还在等着……”
话还没说完容辞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口中拒绝的理由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现在”不行……这里面含了什么意思只要不傻的人都能明白。
容辞第一时间捂住嘴,但是已经晚了,谢怀章在这上面很敏感,眼中的笑意冲淡了些许因欲念而显得格外有攻击性的气息,他哑声道:“记住你的话……”
容辞浑身一哆嗦,立马就要反悔,谢怀章便向下一扫,容辞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看,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事,手忙脚乱的坐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谢怀章伸出滚烫的手掌要替她将腰带系上,却被容辞羞恼的推到一边,几乎要被气哭了:“你……你把它撕坏了!这让我怎么回去?”
又在从枕边摸出了掉落的金簪之后,察觉废了好大的劲儿梳好的发髻也半坠半落,谢怀章略有心虚,忙把她紧握簪子的手按下去,将她搂在怀里安抚:“我派人去取一套新的来……咳、再给你重新梳好……”
容辞恨声埋怨道:“说得容易,一共就两套一样的,今晚上都已经穿过了,哪里还有另一套新的……再说你知道梳这发髻要几个时辰么?和你出来一趟,衣服也换了,发式也换了,便当满殿的人都是傻子么?”
谢怀章一边自知理亏,一边在心底却又冒出些隐秘又莫名的兴奋,在容辞又臊又急时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接着容辞又目光一定,颤颤的用手摸了摸谢怀章唇上的伤口,更是欲哭无泪,谢怀章却在尽力忍住要上翘的嘴角:“……这怨不得我,可不是我自己咬的。”
容辞要被气死了。
最后容辞无奈,只能如谢怀章所说,派人回紫宸殿拿了样式颜色最相近的一套衣服,又让彩月勉强梳了个在大宴上显得不那么寒碜的发髻,这才忐忑又心虚的回了大殿,还欲盖弥彰的特意和谢怀章分开走,以期能糊弄过众多眼尖的人精。
好在这是个正宴,不管有没有人看出什么来都没人提这茬,加上谢怀章嘴上的伤口不严重,擦去了血迹之后若不细看倒也不显眼,好歹没有人问什么令容辞难堪的话题,只有快结束时,心直口快想不了太多的韦修仪随口问了一句:“端阳夫人,你怎么换了一个发式?”
容辞一僵,谢怀章便淡淡道:“刚刚太子在外面不小心将端阳的发髻抓散了。”
圆圆正窝在容辞怀里吃点心,闻言懵懵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父亲,一时弄不懂情况。
韦修仪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能劳动陛下亲自回答,忙受宠若惊的附和:“小孩子嘛,手里总会忘记轻重,难为夫人辛苦了。”
容辞羞愧的低下头,在袖子底下狠拧了谢怀章的手心一把。
谢怀章表情都没变一下。
这对话没多久就传了出去,正当其他人在议论容辞和太子的关系时,没有人发现正在低着头沉默饮酒的顾宗霖将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
他的手被碎瓷片扎了个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德妃将容辞的头发打量了一番,冷不丁的开口:“夫人戴的金簪很是别致,不知是哪里得的?”
容辞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支凤凰尾的簪子:“您是说这支么?”
德妃点头道:“你可别怪本宫多嘴,只是这发簪瞧着有些眼熟……”
“是朕赠的。”
近前有一瞬间安静,便听皇帝的声音在殿中飘荡:“朕瞧着此物与端阳夫人甚配,便以此赠之。”
德妃的手攥的紧紧地,几乎后悔问了这一句——她一开始便猜到了,只是想试探容辞的口风罢了,不想谢怀章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竟毫不避讳的认了。
是“赠”而非“赏”,一字之差,就能被众人嚼成稀碎来品味,男子送女子礼物本就微妙,更别说送的还是簪子这类的首饰,用意更加耐人寻味,这种事当众承认便是一种明示,再加上之前晋封承恩伯一事……
下面坐着的陈氏紧紧揪着许嵩的胳膊,明明激动地要晕过去,偏偏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尽力在众人热切或者探究的眼神中勉强维持理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老爷……我理解的没错吧?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啧,”许讼明显也在压抑兴奋,偏偏嘴上还要装做淡定:“这种梦要做也是三弟妹做,和你一个外八路的婶子有什么关系,快别太过得意了。”
……
这一晚过去,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便从太子病愈变成了端阳夫人的的前程。
许多人私底下议论,以这种声势,怕是一个贵妃之位是免不了了,可是更多人心知肚明,贵妃便是在尊贵也不过是妃妾之身,若要册立任何一个女子为贵妃位,最多不过需要圣旨一张,再用一顶轿子将人从九仙门太进宫罢了,可看皇帝这一步步谨慎,先是放出暗示,再册封其伯父,最后于上元宴当众表明心意,所费得心思也绝不像要封一个妃妾需要用的。
最清楚皇帝心思的自然是内阁的诸位阁老,陛下早就在廷议是漏出了口风,为了这事内阁中的人都要吵得翻了天,把利弊得失翻来覆去的琢磨了不知道多少遍,反对者和支持者反复更换,到最后随着皇帝意志的始终坚定终于达成了一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圣上真正的目的。
虽然这些聪明人怕得罪人不敢将这看法说出口,但其实心里已经对立政殿即将迎来新主人的事颇为肯定了。
与此同时,圆圆的身子终于痊愈如初,容辞便向谢怀章告辞,想先回去看望母亲和其他人。
谢怀章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只是温存了许久之后,叮嘱她要先在靖远侯府住几天,他有事要安排。
容辞虽然不解,倒也点头同意了。
容辞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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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温氏没想到容辞一出宫竟然就回了靖远侯府,听到下人们说四姑娘回来时真是又惊又喜。
她这段日子一直悬着心,虽说近来外头对于女儿有可能将要当皇后的传言越演愈烈,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可是她眼看着容辞是因为太子病重才被叫进宫的,这么长时间没能脱身,消息也不多,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担心,心里难免没着落。
现在女儿终于回来了,温氏便在房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容辞先跟老太太禀报完再过来。
她本以为郭氏怎么也要拉着容辞问上个个把时辰,可是事实上却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容辞便脱了身。
温氏一边拉着瘦了不少的女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边纳闷道:“这也是奇事,老太太竟不多问两句,这么容易就放你过来了?”
容辞扶着温氏与她并肩坐到榻上,闻言轻轻一笑:“老太太是知趣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温氏微微一顿,叹到:“这么说也是这个道理,她老人家人老成精,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可是再怎么识趣,一想到当初那些事也难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见风使陀,我是对她亲近不起来了。”
容辞早就知道郭氏是个什么性子,知道若自己过的不好,那她就算不落井下石也绝对不会主动帮衬,相反,若自己得势一日,她便就是天底下最慈爱的祖母,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就不以为意,只当做没察觉到罢了,大家互相敷衍,相安无事岂不自在。
温氏在心里又腹诽了自己婆婆几句,也就不肯再为了外人耽误她们母女相处的时间了,先问候了太子的安危,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松了口气,这才迫不及待的又问:“如何,你那边怎么样了。”
容辞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也不卖关子:“您只管等一等,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温氏抚着胸口念了一声佛,这才小心翼翼的道:“颜颜,不是娘贪心太过,只是……这名分高低可就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妻妾之别……可不是闹着顽的,虽然都说只要有幸进宫便是烧了高香了,可是……”
“我明白,”容辞安抚道:“我自是知道您的心事,只是这不是寻常人家娶妻纳妾,陛下家事即是国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她这话说的含糊,可是温氏却察觉到了那隐晦的意思,她不禁抬头仔细的打量了容辞平静的表情,然后问了一句:“好,那我不提这个,只问一句:陛下待你可好?”
提起谢怀章,容辞眼中便立即泛出了不由自主的笑意:“您放心,他待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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