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权臣之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故筝
“兄长写得那样入神, 和琳怎能打搅?”
入神吗?
和珅一怔,略有些不自在。
毕竟这样的情绪对于他来说, 太过陌生了些。
和珅的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他摸了摸和琳的头。
上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发茬儿, 略有些硌手。
和琳被摸得咯咯笑了起来,当即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关注兄长今日为何那样奇怪。
等用过了饭,和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读书。
而和珅则是回了书房,将折子理好,检查疏漏。
桌前点着的灯明明灭灭,像是要熄了。
丫鬟忙进门来,取下灯罩,剪了剪灯芯。
和珅瞥了一眼。
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想起了一件事来。
——黛玉信中说,不知礼物贵重,送了一盒给表兄。
这个表兄……不正是贾宝玉吗!
那如何成?
和珅的脸色几乎是立时就沉了下来。
丫鬟转过身来,手里还握着剪子呢,被和珅的模样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跪了下去。
“无事,你下去。”
丫鬟舒了口气,赶紧退了下去。
说来也怪,和珅在京中的名声都不知何等响亮,又引来何其多的姑娘倾慕了。
但府中的丫鬟们,却没一个敢对着和珅生出别样心思的。
那丫鬟出去后,小心地合上了门。
和珅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窗边,再无旁人的身影。只有树叶枝桠微微垂下来,落下一片阴影。
和珅又研了墨,将原本折好的信纸取了出来。
另铺开一张,一字一字滕上去。
这是待到这次写完,不同的是上面还多了一段格外叮嘱的话。
“宝玉声名不堪,酷爱与家中姊妹玩耍,待谁都一样亲近,又惯会花言巧语……”
和珅面无表情地写着,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
他同黛玉结识更早,黛玉应当不至于这样快,便同宝玉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将他抛到脑后去吧?
他说的话,黛玉总该听上一两句的吧。
这一遍,和珅写得迅速,很快便折入了信封中,随后外头再裹了一张药方,一张医嘱。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刘全!”
刘全一直都候在外头,听见声音,便立刻推门进来了。
“将这封药方送到荣国府去,便说林姑娘吃药,耽误不得。连同这个盒子。”
刘全低头应了声,捏起那封信,便疾步出门去了。
和珅抬头看了一眼外头。
月明星稀,已然入了夜了。
和珅的心情却有些鼓噪,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是耽误不得的。
越早嘱咐黛玉少与宝玉接触,便越好。
自然是等不得明日的……
他这样的行径,正常得很,并不莽撞。
和珅在心头如此安抚了自己,这才觉得那口气顺了。
明日还要去见乾隆,便先早早歇下吧。
和珅抿了下唇,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
连带睡下的时候,那抹笑意都还未散呢。
时辰的确不早了。
紫鹃打起床边的帘子,让黛玉睡下,还未闭上眼呢,雪雁便轻手轻脚地进门来,小声道:“二老爷那边打发了个丫头来。”
紫鹃惊讶:“这样晚了,来作什么?”
“送东西。”
黛玉一下子便惊醒了:“送东西来了?”她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发丝散在脑后,面上半点粉黛不施,看上去纤弱又美丽。
“我来吧。”紫鹃说着,便往外走:“雪雁,你在此地侍候着。”
雪雁点了点头。
紫鹃转到屏风外,跨出了门。
那丫头大约也知道这个时辰不好打搅,也不进门,只低声和紫鹃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只听见了远去的脚步声,想来是回去交差去了。
紫鹃捧了个盒子进来。
盒子上头还端正地叠着几张纸,墨迹隐隐透出来,隐约能瞥见些药材的名字。
紫鹃正要将盒子放在桌上。
黛玉却心中一动:“拿过来。”
紫鹃也不生疑,抱着盒子走到了床边放下。
黛玉不好意思打开那叠药方,她不知道里头是否也放了信。便先打开了盒子。
暖黄的灯光下。
盒盖一开,登时便流光溢彩,夺目极了。
那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
和如今市面上的皆不同。
这套首饰,像是用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造的,实在漂亮得过了头。
不似凡间物,倒似天上月桂宫里取出来的玩意儿。
黛玉只瞧上一眼,便喜欢得不行。
纵使紫鹃再沉稳,这一眼瞧去,也呆了呆。
雪雁便更不必提了。
“好生大的……手笔。”紫鹃喃喃道:“这莫非是二太太做主送来的?”
但想想也不大对劲。
二太太虽然对姑娘多有关照,但却并不至于,什么稀罕玩意儿,别的姑娘连见也未见过,就送到姑娘这里来了。
二老爷?那便更不对了。二老爷堂堂男儿,又怎会记挂着为外甥女添置头面首饰?
雪雁小声道:“是昔日老爷一位交好的友人送来的。”
紫鹃微微咋舌,只当对方年纪怕有四五十了,送这些玩意儿,怕也是家中主母做主送出来的。因而丝毫不觉不妥。
黛玉迫不及待拆开了药方,底下的信封便露了出来。
紫鹃已经看呆了:“这、这是……”
黛玉展平信纸。
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呆住了。
“姑娘,怎么了?”雪雁问。
黛玉抿了下唇,神色多有些复杂:“他说,说送来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让我不必放在心上。既是送了我的,便随我处置。孝敬老祖宗,舅母也好,送给姊妹也好,打赏下人也好……半点也不必心疼。这些玩意儿多的是,叫我随心使一辈子也使不完的……”
至于后头的,说不要与宝玉来往。
黛玉便绝口不提了。
毕竟紫鹃从前是伺候老祖宗的,在她的跟前,焉能说宝玉的坏话呢?
雪雁“噗嗤”笑出了声:“如此姑娘也可安心了。”
兄长的主子待姑娘是真好呀!
紫鹃年长许多,这会儿便多了个心眼儿。
这样亲切,又是帮着寻大夫,又是送东西,还写了信来……
紫鹃艰难地开口问:“那位老爷,不会是喜欢我们姑娘罢?”
黛玉捏着信纸的手便就此僵住了:“怎会?他……”
他乃是兄长。
又怎么会喜欢她?
黛玉一时出了神,脸颊不自觉地便红了起来。
雪雁在一旁更惊得瞪大了眼。
紫鹃却觉得这是桩大事。
对方若是不怀好意,刻意哄着姑娘,好将姑娘哄得对他动了心。
那怎么了得?
既是与林老爷交好的,必然是年纪不小了,家中还娶了妻的,妾怕是都不知道有几房了。
紫鹃咬了咬唇,大胆道:“姑娘可也喜欢他?姑娘听我一言,与这人的来往,日后必得断了才好。他年纪不小,又是姑娘的长辈,怎能、怎能如此厚颜,来与姑娘亲近?”
黛玉此时已经涨红了脸,细声细气地道:“他,他年纪并不大的。”
紫鹃心道,完了完了……
紫鹃脸色都已经白了,心也沉了下去,但此时却又听黛玉道:“他,他虽与父亲交好。但从前在姑苏时,我是唤他‘兄长’的。”
雪雁也忙在一旁道:“正是,那位不是甚么老爷,是公子。还未及冠呢,妻是更未娶的。”
紫鹃的一颗心上上下下,这会儿惊得更是咣当落了地。
紫鹃:“还未及冠?更未娶妻?是位年轻公子?”
雪雁:“是呀。”
紫鹃的心情经历了这么一遭大悲大喜,忍不住笑出了声:“早说便是了,倒是吓死我了,还当有个不知羞的老东西,敢来哄我们姑娘……”
黛玉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脑子里还不知觉地勾勒了下那个哥哥的模样。
这会儿黛玉同雪雁二人再瞧紫鹃,便觉亲近了不少。
紫鹃方才的担忧可不是作假的。
雪雁忍不住添声道:“这个公子,紫娟姐姐也当是听过的。近来京里头,连带府里头传得正盛的,那位年轻状元郎,又得了今上赏识,如今都还不曾成亲,得了不少人家青睐的……便正是他了。”
紫鹃面上陡然涌现了喜色。
她是个大胆的,这会儿揪了一旁拔步床上垂下的穗子,小声道:“如此一说,倒真是个好郎君了。姑娘只当我方才那些话都不曾说过。”
紫鹃:“日后可万不要断了联系,亲热着就好……”
黛玉微微瞪大了眼:“胡说甚么……”
但脸颊却已经是红了个透。
烛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更将她的模样衬得眉目含情,颜色动人。
王夫人知晓是贾政动了手,以致宝玉体弱。但到底不敢怪罪贾政,连哭啼哀叫都不敢有,只是吃斋念佛的时候更多了。
瞧着一言不发,但却更叫人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与苦闷。
贾政果然讪讪,之后都不曾再对宝玉严加管束。
但纵然如此,宝玉也依旧躺在床上,整日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楼]权臣之妻 47.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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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宝玉便将那盒子搂在怀中,谁也不给看了。
“有了妹妹送的人参,我这身上便是半点痛也不觉了。”宝玉笑得灿烂, 他五官生得好, 这样一笑, 自然引了不少瞩目。
薛宝钗到了荣国府也有许久了,之前宝玉与黛玉说不上话,便会挑上些时候往宝钗跟前扎。
这会儿听见宝玉同谁都是这样亲近的口吻, 宝钗便不由得多瞧了一眼。
黛玉抿了抿唇, 实在接不上话。
她同宝玉虽是表兄妹, 但关系却到底不够亲近,这样的话说来,岂不是有些轻佻?黛玉的目光悄悄扫了一圈儿, 却见旁人都没什么惊诧的神色。
竟像是常态了!
黛玉心中一惊, 不动声色地扶住了鹦哥的手臂, 准备找个藉口先行离开了。
外祖家的姑娘们都是好的,但这个宝玉,却总无端叫人觉得害怕。
此时宝玉的目光又落到了鹦哥的身上,道:“鹦哥从前跟着老祖宗,如今跟着林妹妹,可有将妹妹照顾好?”
鹦哥脸色怪异了一瞬。宝玉的话实在问得不该。
但鹦哥还是笑了笑, 得体地回了话。
宝玉的性子惯是跳跃的, 此时便又听他道:“鹦哥这个名字不好, 不好!既是已经到了妹妹身边了,那便应当换个名字才是。”
宝玉说着又看向黛玉,道:“袭人姐姐从前也是老祖宗身边伺候的,那时叫珍珠呢,后来老祖宗做主改了名字,给了我……”
宝玉似是很喜欢,这样的小细节上同黛玉有了相似之处,说着便自己笑得更灿烂了。
黛玉只是缓慢地眨着眼,并不接这话。
鹦哥是老祖宗给的人,她初来贾府,又怎能擅自做主给鹦哥换了名字?旁的不说,若是叫人误会她对老祖宗有什么不满,那便不好了。
但宝玉来了兴致,道:“鹦哥过于沉闷,没甚灵气。不若今后便改叫作‘紫鹃’?”
宝玉素来得老祖宗宠爱,他说的话,只要不是牵扯上是非大事,便都可做算的。鹦哥瞧得透彻,于是当即笑道:“那便要多谢二爷赐名了。”
鹦哥说话实在规矩过了头,宝玉听在耳中,觉得乏味,便也没了往下说的兴致。
黛玉这才换了称呼,道:“紫鹃,我身上有些发冷。”
紫鹃对上黛玉的双眸,先是一愣,随即便灵巧地悟了黛玉的意思,于是皱着眉道:“出门前还好好的,姑娘怕是不要再吹风了。”
别的几个人,连同宝玉都着急了起来,忙道:“不若先回去歇着吧……”
“正是,正是,日后同样能聚的。”
宝钗也走上了前来:“正是,妹妹莫要着了凉,反倒叫从前那位大夫的调理都作了废……”
黛玉仰头看了看她,总觉得宝钗瞧出她是装病来了。
但宝钗面上又瞧不出异色,她便只好点了点头,由紫鹃扶着,又领着雪雁,往碧纱橱回去了。
黛玉几人的身影渐渐远了。
宝玉在后头长吁短叹的,兴致更下去了一截。
探春打趣了几句,也觉得实在没意思得紧,便带着两个姊妹,往薛宝钗那里去说话了。
待回了碧纱橱。
黛玉方才忍不住问:“那些玩意儿很稀奇么?”
“姑娘从前在姑苏不曾见过的吧,这些玩意儿在京里才流行着呢。只多的是人听过,却少有人见过。都是打海外带回来的,说是宫里头都少呢。”紫鹃说完,这才想起来问:“姑娘今日送出去的……”
“都是才送来的。”黛玉眉心微微蹙起:“早知道这样,便不送这样稀罕的玩意儿了。”
她原先是瞧送来了那么多,便想着应当也不贵重的。
她孤身来荣国府时,身上并未带多的东西,若说送些东西出手,都没甚可拿出去的,这才那个哥哥送来的里头,随意挑拣了一盒。
黛玉心中倒未曾觉得不安。只是论起关系,她应当是与那个哥哥更亲近的,如今这样再一瞧……便觉得送给宝玉,有些可惜了。
紫鹃道:“可是姑娘的家人送来的?”紫鹃误解了黛玉的意思,便道:“姑娘不必忧心,不会有人因为礼重说闲话的。”
黛玉这才又反应过来。
原来礼送得重了,便将她同宝玉的关系衬得亲近了。
黛玉又蹙了蹙眉。
只希望宝玉莫要误会了去!
“紫鹃姐姐。”屋外有人唤。
紫鹃应了声,向黛玉告了罪,便到屋门外去说话了。
这头雪雁便守在了桌旁,结结巴巴地道:“姑娘不,不回那边一个消息吗?”
“那边?”黛玉顿了顿,“你是说……送礼来的,那边?”
雪雁点着头。
这是兄长之前同她嘱咐的话,说是记得提醒姑娘,多与那边联系。
虽然不合规矩,但见到这些送来的东西,雪雁便放下了半个心。这样熨帖,又叫人挑不出不和规矩的地方,还是走的明路,打二老爷眼皮子底下过的……这样的行事,想必是不会将姑娘置于危险中的。
黛玉抿了抿唇,似也有些意动。
“雪雁,替我研墨。”
“哎!”
“姑娘,老祖宗那边差人送药来了……”紫鹃的声音突然近了。
黛玉原本还斟酌着字句,可否有逾越的地方,这会儿倒也顾不上了,匆匆合上,塞入备好的信封中,递给了雪雁。
雪雁便立刻揣入了怀中。
而恰巧这时,紫鹃已经跨门进来了。
她身后还跟了几个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送了药上前来,另一个小丫头却是躬着腰道:“林姑娘。”
“这是二老爷院里的。”紫鹃指着那小丫头道。
那小丫头笑着说:“是来请林姑娘给一个方子的。”
“二老爷吩咐下来,说是林姑娘的一位世叔说,林姑娘常用的药方,是要隔上一月便要换的,否则便失了药效。从前都是在姑苏换的,如今来了京里,要换药便得请新的大夫,便须得请林姑娘拿出从前的方子来,也好叫大夫瞧一瞧。”
黛玉何等聪慧,立时便明白了这其中用意。
她的药方子本就是那个哥哥给的,又何须再来要从前的方儿?
有这一出,怕只是方便了她传递书信出去。
将药方同书信夹在一起,过二舅舅的明处,不会有半点错处容他人挑拣。
黛玉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细声道:“容我找找。”
“雪雁,你去取那个盒子瞧瞧,方儿可还放在里头。”
雪雁也明白过来,忙点着头,转身去取盒子了。
……
另一厢。
贾政又将和珅约在了道观中。
贾政叹了口气道:“那大夫实在没甚本事,竟是治不得致斋兄的病症。”
“无碍,道长方才说去取药给我试一试。许是这回便成了呢。”和珅的指腹摩挲着手边的茶盏,微微一笑道。
实在一副端方君子的好模样!
贾政又道:“我那外甥女的药方,我已派人去取了,明日让人给你送来?”
“好。”和珅一副并不上心的模样。
贾政并不如何关心外甥女,反正一切自有王夫人照料。于是心思也不在此处,三言两语间,两人的话题便又拐了个弯儿,说起四书五经来了。
他便也丝毫不好奇,和珅对黛玉的这般照料,是否过了头。
第二日。
和珅坐在书房中,挥笔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整个折子已然完成。
他搁下笔,忍不住往窗外探了探。
窗外却是冒出了个戴着帽子的脑袋。
“兄长,在瞧我么?”
和珅没好气地道:“赖在这里作什么?”
和琳却不答,反倒伸长了脖子,问:“兄长频频朝外看,是在等什么?”
和珅微眯起眼:“谁同你说,我在等什么了?”
和琳却是笑了笑,两颊的肉都嘟了起来:“瞧出来的。兄长写个折子都不安心,笔锋都比往日迅疾些,还时不时朝窗外瞧,若不是在等着什么,那便是在瞧我啦!”
和珅敲了敲他的头,正要教训,却见刘全进来了。
和珅突然有些坐不住了,但他还是死死地将自己控在了位置上。
“来了?”和珅问。
刘全笑起来:“来了!”
“打赏些银钱,再让人走吧。”
“是。”
刘全快步走进书房,放下一物,这才转身出去吩咐去了。
和珅的目光凝聚在那物上,心底竟有些怪异的不平静。
像是并不只盼了一天。
倒像是盼了许多年似的。
和珅自己也觉得好笑。
不过是想知晓黛玉的近况,怎么倒像是毛头小子收了情书似的?
和珅摇摇头,将这念头排空出去,这才拿起那桌上的书信,先扯下了外头裹着的药方,然后是拆信封,最后才是取出信纸。
展开。
铺平。
细细阅来。
“致斋兄!”贾政低低地叫道,礼貌而不失亲近。
和珅这才转过头来,直视贾政。
贾政心底“咯噔”一下,再无法忽略和珅身上的不对劲了。
和珅是个不大好接近的人。
这一点满朝上下都心中有数。
尽管和侍郎平日对谁都端着笑容,但那也只是看似温和。这位和侍郎,年纪轻轻,就能得到今上赏识,旁人花了十几二十几年才能坐到的位置,他一年就坐上去了。
谁敢真同他打趣玩笑?
贾政初时瞧不上人家,后头去是日渐佩服,再后头,便难免有那么一点儿敬畏了。
现在见了和珅五官冷锐,气势凌厉的模样,贾政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不若先进门说话?”贾政在心底斟酌一番,面上笑着道。
“嗯。”和珅淡淡应了声,姿态仍旧不见缓和。
贾政越是见他如此,心里越是没了底。
“请。”贾政强行按捺下不平静的心情,请和珅一并从大门入,径直进了他的院子。
贾政的面色看上去并不轻松,于是一路上仆从丫鬟们也都个个噤若寒蝉。
一时间,贾政院里的气氛竟是有些吓人。
丫鬟们早习惯了和珅上门来,并且也对这位公子着实印象深刻。
无他。
年纪轻轻,又生得相貌俊逸,还与二老爷同朝为官。
哪个姑娘家见了,不会觉得春心一动?
但今日却是连多瞧一眼也不敢了,个个都熄了去接近的心思。
上了茶点,便纷纷退下了。
厅内气氛略有些凝滞。
贾政已经想到,是荣国府里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和珅了……
他正待开口。
门外却来了个小厮。
贾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宝玉身边常伺候的。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贾政素来好面子,最厌憎在外头乱了规矩的人。
现下当着和珅的面,贾政自然更觉得没了颜面。
但那小厮却并不畏惧贾政,反倒埋着头,低声道:“宝二爷又病了,老太太去瞧了,太太也去了。说是也请您过去呢。”
小厮说着,还悄悄瞥了一眼和珅。
和珅扯动嘴角,面上更见了几分冷色。
果真同主子是一路货色。
贾宝玉不懂规矩为何物,手底下的人便也个个都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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