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曾沛沛却一把按住刘白,挑衅一般看着鱼非池:“我说了,她是商夷国大臣之女,我是郡主,我叫她去死,她都不能反抗。”
“阿白,跟我走。”鱼非池不理她,只拽了一下刘白。
刘白却受惊一般缩回手去,躲在曾沛沛身后:“非池,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
“阿白?”鱼非池皱眉。
“你走吧,跟你没关系。”刘白的声音很细弱,目光躲闪不敢看鱼非池的眼睛。
曾沛沛则是一脸高傲地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心底有些无奈,这种无奈不是因为她不能对曾沛沛如何,她真要带走刘白也不是不可能。她只是无奈于这就是权力阶级的压迫和森严,也无奈于刘白有着很多女人的通病,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成为了最弱势最没有底气的人。鱼非池怒其不争,却也无可奈何。
她回到戊字班的饭桌上,喝了一口酒许久不说话,石凤岐似是无意一般在她旁边说道:“刘白今日已经开始回甲字班上课了,听说是曾沛沛劝她回去的。”
“石凤岐,商夷国与大隋国到底达成了什么条件?”鱼非池问他。
石凤岐手里夹着一筷子煎鸡蛋,放进鱼非池碗里,又被迟归抢走,他瞪了迟归一眼,这才说道:“大隋与商夷两国国土相接,交汇于一个叫武安郡的地方,两国为争这地方常年战火不息。这一回叶华侬与商夷国达成的条件便是与这武安郡有关,商夷国让出下方游方的名额,叶华侬则是让大隋退兵三十里,武安郡归为商夷。”
他声音不大,刚刚只够鱼非池一人听见,说罢还冲鱼非池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华侬此次能做出这么大让步自然还有些其他原因,这一回无为学院下山游方的国家就是大隋,无为学院的地位在你看来或许不过如此,但是在天下人眼中这里却是圣地,这里的司业下山游方,游方的国家必是致以最高的敬意,倾诚相待。你说身为大隋太宰之女的叶华侬,她能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去听大隋的治国之策?”
鱼非池叹了一口气,背都驼下去:“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整个学院里,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这一回叶华侬没有得到下山的名额,也就不会再让出武安郡,你说商夷国的人急不急?”石凤岐咬着个肉丸子,像是说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鱼非池心中有些疑问,既然石凤岐明知这是大隋国与商夷国之间的交易,他还要从中打乱,他又是哪一国的人?看来看去,这整件事获利最大的人只有石凤岐了。
“那阿白呢?她是怎么变成弃子的?”鱼非池又问。
“刘白是参与他们这次计划的人,但是刘白不同意商夷国的做法,她觉得强国之策比武安郡一地要有用得多,武安郡大不了再多费些时间打下来,但是听从师长谈论治国强兵之论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跟商夷国的人产生了分歧,这才被叶华侬与曾沛沛一起迫害至此。叶华侬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这学院里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石凤岐一边吃菜喝酒一边低声说话,两不耽误,偏还好看。
他端着酒杯自己碰了一下鱼非池的杯子,最后说道:“你看,我说过你逃不脱的。”
鱼非池托着下巴,许久不说话,也不去追问石凤岐为何知道这等隐秘的事情,他有他的办法与力量,鱼非池不必多作打听。但她不知道,石凤岐从来不会把这些话说给旁人听,就算是艾幼微也无幸得见他如此清明的一刻。
她自是知道这个学院里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的,从她有意要帮刘白开始,她就想过或许会触及到一些她不愿意去碰触的事情,也想过如此碰触到了该如何收手,以她的能力,要在此时止步也并不难。
很多人在泥潭中不能抽身而退,不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退,而是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枷锁导致他们不愿退,而鱼非池没有这些枷锁,她退来容易。
到底是要在此时停下,受一些良心上的小小谴责而不使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中,还是不管不顾用尽方法也要保护好刘白,这两个想法在鱼非池脑中来回浮现。
本质上来,她是一个道德观念淡薄的人,前世所从事的工作让她不可能有多么高尚的道德,更不可能让她有什么正义感,不择手段地获取情报,利益最大化,这些才是她的追求。
唯利是图是为王道。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7章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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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一向很好的鱼非池在这一晚上辗转难眠,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怎么都不能安睡,闭上眼睛便是刘白怯弱的眼神和单薄的身躯,世道令人寒心,她要不要做同样寒冷的人?
而这一晚上的耽误,让鱼非池吃到了极大的苦头和教训,让她在日后任何事情发生时,都早做决定,半刻也不拖拉。
就在第二天,刘白死了。
她的死显得无声无息,又显得声嘶力竭,她最终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沉默又激烈地反抗着学院里的人情冰冷,世态炎凉。
石凤岐来找鱼非池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鱼非池一下没站稳,险些摔倒,石凤岐手快扶住她:“我知道你与刘白关系非比寻常,但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不,你错了,她的死,跟我们所有人都有关。”鱼非池推开他宽厚的手掌,扶着门框站稳,走向刘白的院子。
石凤岐跟在她身后,看她步子都有些散乱,想不明白她对刘白的关心为何如此超出寻常。
是啊,他们不会明白,刘白于鱼非池来讲,是与另一个时空感情相系的纽带,是她想为自己当年的失误而赎罪的对象,是她在再三犹豫之后,依然想要保护的人。
当这根纽带断裂,冲击鱼非池的不仅仅是刘白的死,还有对另一世界那份歉疚的无以弥补。
他们不会懂,便不能体会鱼非池内心的纠葛,只是一晚上的犹豫,便失去了刘白,失去了赎罪的机会。
刘白的院长子里围了很多人,她就吊在房梁上,晃晃荡荡的尸体像是一件陈列品,供人指点与讨论,他们望着这具尸体,探究更多的是上吊的人舌头吐出来得多不多,死相难不难看。
“滚出去。”鱼非池的声音压抑,音调不重,却含怒火。
“你什么人啊?叫我们走我们就得走了?”有人嗤之以鼻,示以不屑。
鱼非池眼眸轻抬,那是石凤岐第二次在她眼中看到那种冰冷的寒意,带着凛冽的杀机,他的身躯挡在鱼非池之前,宽大的白袍一挥,一道劲气扫过,震退数人:“滚出去!”
欺软怕硬大概是人之劣根性,对孱弱的鱼非池的话他们不屑一顾,对强大的石凤岐,他们却不敢造次,纵仍有些不满不能继续看热闹,也依旧悻悻离开。
等看好戏的人散去,鱼非池抱着刘白的双腿想把她从白绫上抱下来,奈何力气太小怎么也搬不动她,只能抱着她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腿强压着心中难过,一言不发。
石凤岐见了,轻轻拉开她,将刘白的尸体放下来,放倒在床上,说道:“我去叫人,帮刘白敛尸,你与她说说话吧。”
鱼非池看着躺在床上尸身冰凉的刘白,看过了她脖子下方的淤痕,几次确认,方敢确认她是自己上吊而死,不是被人勒死的,可是她宁可相信刘白是被人谋杀的。
大概是离去时憎恨着这个世界,所以她脸上的泪痕与眼中的绝望都狰狞显现,鱼非池给她抹了两次眼睛,才让她合上眼。又拧了帕子擦尽她脸上的斑驳泪迹,替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做好这一切,她坐在床边久久地望着刘白不说话,无人知她当时心里想了些什么。
“小师姐……”迟归低低出声,拉了拉鱼非池的衣袖。
鱼非池手指发凉,拉住迟归的手:“答应我,迟归,永远不要变成我这样的凶手。”
“小师姐你说什么呀,你怎么可能是凶手?”迟归连声道。
“不,我是凶手,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鱼非池低声,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是所有人的冷漠杀了她。
说来可笑,刘白是甲字班的人,是曾沛沛商夷国的人,可是最后将她安葬的,却是与甲字班与商夷国不合的戊字班的人。
埋的地方是后山,他们不是很懂看什么风水之类,只是挑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可以看到朝阳,旁边是一树一树的杜鹃花落了满地,像极了刘白早逝的年华。
石凤岐将人都带走,只留了鱼非池一个人在这里,她应该想静一静,这种时候不适合与她斗嘴吵架,石凤岐也不想打扰她。
回去的路上,朝妍与商葚手挽手,偶尔回头看一看鱼非池孤立着的背影,莫名有几分心酸:“也是古怪,刘白跟我们平日里来往也不多,可我心里总是难过。”
商葚像个大姐姐般拍拍她手背:“人之常情吧。”
“也许吧。”朝妍觉得这个答应不能解释她内心有些堵得慌的感受,但也只能这么信了。
刘白有一本日志,写着些她自己的秘密,在她出事之后,她日志中写得最多的是觉得活着好辛苦,不如死了自在,后来这本日志传遍了个整个学院,甚至传去了南院。
于是传看着这本日志的人,围在刘白身边又笑又说:“刘白你怎么还不死啊,天天要死要活的,是不是想引起大家注意,好来同情你?”
“听说你日志里还写了一个神秘男子,说他龙章凤姿,你颇是倾慕,原来刘白你是思春了啊?不过就你现在这副身子,人家怕是也看不上你吧?”
“就是啊,看你日志中写的,你说活着如此痛苦,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博人眼球的做法,要死死去,搞得人尽皆知,还真当大家都欠了你不成?”
“可不是说,大家都不容易,谁有心思来管你?”
……
然后刘白便从众人目光中离开,一个人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吊死在房中。
她站在刘白新起的墓地前很久,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躺在这坟地里了。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并不是害怕面对死亡,她只是很想知道,在刘白决定去死的那一刻,她想了什么,如果自己昨天晚上就下定决心来找她,是不是可以阻止这个悲剧?
在人命如草芥一般的无为学院,会有几个人因为他们无形的谋杀而感到愧疚?
语言的杀伤力有多可怕,这些人永远不会知道。
有种古怪的情绪在鱼非池心中发酵,很奇怪,这种情绪叫做愤怒,因无能为力而升起的愤怒。
她沉默地来到艾幼微的书房,喝了一口他烈得灼痛嗓子的杜康酒:“你说过,学院里的人多如星星,又挤又密,这里并不是天堂,是吧?”
“对。”艾幼微端看着她,叉着双手,“你想做什么?”
“我也觉得,星星太多了,惹人眼烦。”鱼非池说罢,放下酒囊。
艾幼微望着桌上的酒囊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似自言自语一般:“鬼夫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终是忍不住的?”
酒囊莫名晃动了一下。
艾幼微扶住酒囊:“我很喜欢这个孩子,鬼夫子,你不要把她逼太狠。”
鱼非池来到戊字班,那会儿戊字班正在上课,鱼非池对着讲课的陈书司业拜了一下:“司业大人,学生有些事要与班上的人说,今日这课,就上到这里吧。”
陈司业大人自是恼火,刚想说什么,却见戊字班里原本趴着睡觉,暗着逗蛐蛐儿的,传抄小黄书的人纷纷抬起头,他便气冲冲地收起书,抓在手里气冲冲地走了,走出门口,他望着戊字班的眼神古怪,他在无为学院里掌教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子,他们中到底会不会出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鱼非池看着戊字班里的二十九人,尚显稚嫩的脸庞和并不有力的身躯站在讲案上,她说:“刘白死了,我想报仇,有没有人跟我一起?”
班上有人问:“她死了为什么要我们替她报仇?”
“因为你们也是帮凶。”鱼非池平静的神色与她说的话极不相符。
“我们可没有说过她的不是。”
鱼非池沉默了一下,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在我老家,有一句话是这样的,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
朝妍好像一下子就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明明刘白与他们关系深,而她依然会为刘白的死感到难过,原来是这样,他们所有人都是雪花,在沉默注视中纷纷成为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刘白,造成了她的死亡。
能进到这无为学院里的人都不傻,甚至都是智慧超群之辈,鱼非池不必过分解释这句来自未来的话他们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对于刘白,哪怕这些人没有中伤过她,没有诋毁过她,但是也不可否认他们曾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在一旁围观过,注目过,而这些围观注目的眼神便足以杀死一个人。
古有看杀卫阶,今有逼死刘白。
而鱼非池站在高处,神色与目光皆平静,她并没有因为刘白的死而内心惊涛骇浪,在愤怒之后,她更多的是无力,人死之后,她做再多事也显得轻微无用,但这些事,总是要做的。
“你想怎么做?”石凤岐最先开口,其实他自知道刘白死了之后,便知鱼非池一定会做些事情,只是在等,她想怎么做而已。
“想杀人吗?”鱼非池怪异地笑了一下。
“南院北院?”
“南院,丑字班,叶华侬。”
石凤岐挑唇一笑,站起身来:“好,兄弟们,跟我上!”
他上前来抓紧鱼非池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若闹出人命了,你想过如何收场吗?”
“不过是又一场雪崩,不会有人去找雪花的麻烦。”鱼非池淡声道,心中哀凉,既然他们可以借用法不责众这种漏洞,那戊字班有何不可?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8章 学院斗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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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字班的学生向来团结,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利益之争,这个班上南北两院唯一在乎的人只有鱼非池与石凤岐,其他的人在学院中其他人看来,都不过是垃圾草包,是这学院里的渣滓,不值一提。
也正是他们未与利益相勾结,所以他们心里还保留着最初的那份赤子之心,还有着热血与冲动,未受到权力的污染。
这一群人,或许不是很懂鱼非池非要这么做的原因,但对于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共同逼杀了刘白这件事,他们隐约同意,或许出于使命感,或许是还有正义之心,觉得有必要为那个死得可怜的女人讨一份公道,他们随着鱼非池与石凤,杀上了南院丑字班。
三十人冲进南院,这气势不可谓不浑然,因着其他各班之中又还有各派系之分,所以学院里从来没有哪个班级能似得戊字班这般集体为了某件看似极其无聊的小事而出动,戊字班的团结精神,在学院中首屈一指。
他们手缠着白色的丝带,在学院里大家都还在上课的时候,穿过了隔开南院与北院的月形拱门,跨过了无人空旷的演武场,杀气腾腾,一脚踹开了丑字班的课堂大门,石凤岐对着那讲课的司业先一敬礼:“有些私事,烦请司业大人先行避让。”
他话音刚落,便见叶藏与另一人把这讲课的司业扛走,叶华侬拍着桌子豁然起身:“石凤岐,你们要做什么?”
“要打你妈的!”石凤岐邪笑一声,手往下一斩:“上!”
叶华侬退了两步:“你们敢如此胡作非为!”
“本事不够,废话倒不少!”石凤岐好像特别讨厌叶华侬,他待其他的人都能一副好脸色,就算是曾沛沛他也不会去彻底撕破脸皮,就是对叶华侬,他从未给过半分好颜色。
丑字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做为南院潜力最大的一群人,他们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所以这番打斗并不是小儿之间的戏嬉,是真的会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桌翻墨洒,人仰马翻,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鱼非池没有功夫在身,只能站在一旁,石凤岐拖过迟归让他站在鱼非池跟前,指着他鼻子道:“保护好你小师姐。”
迟归皱皱鼻子,拍开他的手指:“不用你说!”
这一场斗殴引来了南院诸多人围观,叶华侬左右招架之下对看戏的人喝道:“看什么,你们就由着北院的人这么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吗!”
于是本只是戊字班与丑字班的对决,变成了戊字班与整个南院的对抗。
对戊字班心怀着怨恨与不满的南院下手极不留情面,也不在乎人多欺负人少这种事情显得丢脸,一窝蜂冲上来,戊字班的人很快被逼得靠在一起,石凤岐单手相抬望着这些人,冷笑一声:“臭不要脸!”
“石凤岐,是你们先来找事,便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叶华侬走出来冷色看着他,原本她还颇想拉拢石凤岐为大隋国效力,可现在看来,早些除掉他才是最明智地选择。
“这话该我送给你们!”鱼非池走出来,对着叶华侬道,叶华侬还没来得及回口,又听得鱼非池大喝了一声:“艾司业!”
叶华侬猛地回头看,却并未看到艾幼微的身影。
这是戊字班的暗号,当鱼非池喊出艾司业时,他们迅速解下缠在手臂上的丝带捂住口鼻,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一小包的粉末洒在半空中,像是春花初绽,朵朵绯红,透着绚烂。
剧烈的咳嗽声在丑班里霎时响声,那些一小包一小包的,透着绯红色像极了花朵的粉末,却没有花儿的清新可人,反而透着浓烈呛人的味道,呛得他们眼泪鼻涕滚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弯着腰咳得面颊通红。
毕竟那不是花粉,而是辣椒粉。
鱼非池很清楚,她要来找丑字班的麻烦,就是来整个南院的麻烦,以戊字之力是不可能正面取胜的,那么用些小小伎量与手段就显得理所当然,早早备下这些辣椒粉也算不得卑鄙。
这一包包的“调料暗嚣”为戊字班争取来了极为难得的机会,在敌方呛得满面泪流的时候,戊字班的人因早做准备便能无情屠杀。
这个素来以爱惹事生非出名的戊字班,在动起手来的时候半点手软也没有,虽说没有直接拿刀拿剑上去砍,但是举起椅子朝人头上砸去,折了桌腿往人腰上打去,抓起砚台往人面上摔去这种事,他们做来顺手至极。
空气中腾飞着辣椒粉的细末,像是缭绕着的烟雾,烟雾中笼罩着神态动作各异的众人,有人表情狰狞,有人神色恐惧,演尽百态。这画面看似好笑,但并不能使人笑出来,流出来的血顺着地面青砖的缝隙聚集在了一起,痛苦的哀嚎声也久久不息地回荡在屋子里,鱼非池甚至早就想好了让人看紧课堂的前后门。
戊字班里,石凤岐的武功是他们探不到底的,而商葚和另一个武功极好的男子瞿如却是大家公认的拳脚最好之辈,这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守门神,一夫当关,谁也出不得。
关门打狗。
原本占据人数优势的南院这会儿只剩下挨打被揍的份儿,发出一声声惨叫。戊字班里不乏拳脚好手,此时也不管什么套路功夫,一顿乱打,打断了腿打折了脖子也都理不上。
大概,也会死一些人。
鱼非池在拉扯不休的人群里退出来,退到角落里,叶华侬不知怎么发现了她,几步并过来将她抵在墙角:“鱼非池!”
“教你一件事,面对敌人时,最好把后背交给放心的人。”鱼非池说着笑望她背后,朝妍举着一把椅子狠狠砸在叶华侬背上,痛得叶华侬连忙退到一边,想反手对朝妍动手时,又遇上叶藏前来帮忙。
朝妍揭开脸上一点白巾,拍了拍叶藏的肩膀:“谢了啊!”
“客气,十两银子。”叶藏伸手过来。
“去死吧你!”朝妍呸了她一口的,拉起鱼非池的手就准备走。
鱼非池却站定,让朝妍他们先走,她自己反而对上了叶华侬,在一片吵闹声中,她的声音显得细弱难以被人察觉:“我知道莺时临死之前被人奸污,叶华侬,你以为你瞒得过谁?”
“是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叶华侬的目光里满是怨毒,又带些得意,“死无对证!”
“你说若是跟随你的那些人知道你这样对你的手下,他们会如何?我听说这学院里可不是你一家独大,想来不少人会倒戈投诚去别的国家吧?”鱼非池冷笑一声,“毕竟寒门士子也好,庶门子女也罢,他们最看重的不过是尊严,想要活得像个人的样子,而你这般不把他们的命和人格当回事,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效忠于你呢?”
叶华侬脸上这才有了些惊色,死死地盯着鱼非池:“你!”
“我怎么了?既然你都做得出,怕什么我说出来?”鱼非池说得轻松自在的样子,“只要把你身边最忠心的几个人衣服一脱,就能看得到他们身上的抓痕,莺时死归死,但留下这证据却是极好用的,我听说临死之前的人为了求生,力气都特别大,想来留下的抓痕也很深,这会儿怕是还没有长好吧。”
她说完退开几步,在纷纷扰扰的厮杀中笑看着叶华侬,顺便收好了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匕首悄悄藏好在袖中。
她又不会武功,她的匕首怎么会滴血?
她的话充满了危险性,叶华侬从未觉得鱼非池觉得如此可憎可怕过,她有种恨不得立刻将鱼非池杀在这里的冲动,以杜绝后患!
只是她还没有来及对鱼非池怎么样,课堂大门大门却被人一脚踢开,商葚正好被这一脚踢上,滚翻在地,受了不轻的伤。
屋子里正扭打在一起的人定住,望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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