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朱厚照道:“宁王连造反都敢,凭何说不会编造谎言?再者,他将貌美如花的你派到朕这里来当说客,丝毫也不担心你的安全,如此行径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觉得到了朕跟前,朕有理由放你走吗?”
娄素珍闻言不由螓首微颔,显然她心中也犹豫不决。
若是换作以前,她或许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但随着她被宁王派来南康府城当说客,同时察觉到朱厚照对她的觊觎,她便觉得自己好像当作交易筹码一般被宁王送给了声名狼藉的皇帝。
此时突然传出宁王的死讯,娄素珍最初很伤心,但此时却觉得,真有可能如皇帝所言,宁王还活着,这一切不过是宁王的阴谋。
朱厚照见娄素珍心不在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缓步上前,用柔和的语气道:“宁王居心叵测,他谋逆在先,居然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要欺骗,还把你当作谈判筹码送到朕跟前,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终生吗?”
就在朱厚照再次来到娄素珍身前,准备伸手去抓娄素珍手臂时,娄素珍反应过来,连续后退两步,堪堪避开。
朱厚照没有咄咄逼人,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强迫女人,尤其是心爱的女人,他把自己当成情圣一般,觉得可以靠培养感情解决的问题,一定不能用武力。
朱厚照道:“宁妃,你还有何好犹豫的?无论宁王是否已死,你现在已是朕的人,朕以后会照顾好你的起居,同时善待你的家人……“
娄素珍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顶在自己脖颈上,坚定的道:“女子贞节大于一切,若陛下硬来的话,妾身只能以死殉夫。”
“啊!?”
朱厚照对娄素珍的举动非常意外,不过随即他便明白过来。
“女人都一样,现在要死要活,但只要朕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发钗,她心中那股气自然就会泄……而一个人一旦冷静下来,自然会为以后考虑……有多少人真的一心求死?”
朱厚照自诩情圣,自认对女人很了解,不由自主笑着往前,还没等他调侃两句,娄素珍手上的发钗已经刺进脖颈肌肤里,血珠乍现,鲜艳夺目。
朱厚照吓了一大跳,不但停下步伐,还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宁妃你这是作何?朕只是跟你商议,又没说要对你怎样。”
娄素珍咬牙道:“既不能全名节,那只有一死了之。”
“等等。”
朱厚照赶紧举起双手劝阻,“朕又没说要坏你的名节……你先把东西放下,咱有话好好说。”
说话间,朱厚照一阵汗颜,心想:“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坚决求死的女人?为何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显然朱厚照未曾细想,娄素珍乃理学大家娄谅的孙女,自幼家风甚严,接受的教育非普通大户人家女子可比,在一些有关名节的问题上,娄素珍看得比生命还要重。
以前朱厚照见识的女人,多为普通人家女子,甚至连大户闺秀都算不上,多为姬妾和舞女出身,有很多甚至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就算注重贞节也不可能到娄素珍这般地步,要知道历史上的娄素珍乃是为劝说宁王而投江自尽。
娄素珍见朱厚照没有继续欺身上前,却也没有继续把发钗刺下去,不过血珠越聚越大,然后开始顺着脖颈往下流。
朱厚照道:“赶紧找太医来为宁妃诊治。朕明日就会带兵前往南昌,若宁王真的死了,朕也会善待宁王府上人,宁妃不必用这种方式威胁朕……还有,朕会亲自抚恤城里的百姓……来人啊!”
此时的朱厚照焦头烂额,对他而言,好像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只能再想别的方式去占有娄素珍,眼前只能选择放弃。
……
……
翌日一早,朱厚照带兵踏上征程。
他虽然急切想得到娄素珍,但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而且他现在还要去求证宁王到底是否真的死了,并将此番平叛的战功揽到自己身上,这让他暂时没心思琢磨如何才能让娄素珍“回心转意”。
不过他能沉得住气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娄素珍插翅难飞。
朱厚照乘船前往南昌府城,需要两日左右才能抵达目的地。
此时新城,沈溪得知宁王被杀的消息。
这消息让沈溪多少有些意外,尤其当知道刺杀宁王的很可能是他派出去的女刺客阿也的时候。
“……大人,那女人的确说她杀了宁王,不过要在宁王府内刺杀成功且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日宁王府内情况暂时无法查知,但已确定宁王是死了,叛逆无贼首,恐再难跟朝廷抗衡……”
云柳的情报相对准确,但她也无法确定宁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阿也自称是她所为,大概有以此“功劳”换取沈溪对她的宽恕,此时阿也仍旧留滞于江西境内。
沈溪道:“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让她再留在南昌城……派人暗中将她送出江西地界,从赣东走浙西,绕道过来。”
云柳请示:“大人是否要见此倭女?”
沈溪微微摇头:“先不忙想这些……宁王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王府里,算是死得其所吧,至少死前没受太多折磨,若是他为朝廷擒获,就算不被大卸八块也好不到哪儿去……宁王妃现在是否在陛下军中?”
云柳低下头:“正是如此,卑职派人去调查,却无法接近宁王妃。”
沈溪叹息道:“娄氏乃忠良之后,此番宁王派她去游说陛下,居心不良……知道陛下是什么人还把自己的妻子送去,这不跟送羊入虎口一般?不过想来宁王到最后已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想凭借妻子的姿色换得他一家老小平安。”
云柳道:“大人想将此女解救出来?”
当云柳用深切目光望着沈溪时,目光中带着不解,显然是不明白连宁王都不在意的事情,沈溪会如此在乎。
毕竟娄素珍是宁王的妻子,算是罪臣之妇,本身娄素珍跟沈溪也是没多大关系。
沈溪再次摇头:“能解救最好,若实在没办法,也不必强求,想从陛下军中把人带出来谈何容易?现在要保证陛下对南昌内外的绝对控制,尤其是要掌控好各支军队,此时不能出任何意外。”
说话间,沈溪神色多有担忧,云柳只能理解为沈溪是对皇帝于江西境内的安全担心,除此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好顾虑的。
不过在云柳领命出门去时,沈溪却喃喃自语:“按照历史发展,陛下在平宁王之乱后回去路上便因贪玩落水,希望这一幕不会出现,若真出现,那就早了十几年,大明现在经不起如此变化!未来的嘉靖帝现在尚在襁褓中……”
第二五七二章 改性子
江西战事已平,沈溪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当晚他没有回府邸,而是去了马怜的住所,如同一个不用早朝的皇帝,沈溪在马怜这里可以放下所有包袱。
饮酒作乐到深夜,沈溪醉眼朦胧中回到卧房,马怜随侍在旁,悉心服侍洗漱。
“主子有心事?”
马怜神色拘谨地说了一句。
因为之前的酒席上,欣赏歌舞表演时,沈溪一直表现出心不在焉的状态,让马怜准确察觉到沈溪心中所想。
沈溪坐在床沿边上,没有回答马怜的问题。
马怜将盛着洗脚水的铜盆拿起来,到门口转交给丫鬟,然后回来继续帮沈溪宽衣。
沈溪突然一把抓着她的手,让马怜非常不适应。
“你跟我有几年了,我心中想什么,你能看得出来吗?”沈溪问道。
马怜螓首微颔,稍微思索后道:“主子想什么,奴不清楚,但有心事奴还是能瞧得出来的……若是主子觉得奴可以帮您开解,尽管可以说跟奴听听。”
沈溪摇头:“很多事,你不懂。”
马怜却显得很倔强,抬头看着沈溪:“主子不说,又怎知奴不懂呢?”
沈溪放开手,示意马怜坐在自己旁边,问道:“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跟我作对吗?”
当沈溪话问出口后,马怜哑口无言,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朝中到底有谁跟沈溪作对,怕是连沈溪自己都不清楚。
“很多。”马怜道。
沈溪笑了笑:“说得对,很多人跟我作对,甚至我带兵出征,为国为民,都有人在背后搞风搞雨,想让我战死疆场,哪怕因此损失大明的利益,但只要我回不来,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马怜很生气,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可真该死。”
沈溪却很平和:“站在我的立场,他们的确该死,但这是官场,他们当我是政敌,巴望着我死其实没什么不对,只是有时候他们做事的方式太过阴险毒辣了些,就像现在,这新城内便有人想我死,幸好我发现得早。”
“什么人?”
马怜好奇地问道,“有人要刺杀主子吗?”
沈溪道:“一些人潜进新城来,囤积火药,伺机搞破坏,还不知从何处搞来火铳,准备找机会刺杀我,但被我的人发现,经过一番搏杀,好不容易清除隐患,可惜没拿到口供。其实不用审,我就知道是什么人想让我死,我在大明太过碍眼了。”
马怜不担心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会觉得这件事跟哥哥马昂有关。
马怜低下头:“主子本事高超,自然会被人觊觎……不遭人嫉是庸才嘛……主子其实可以报复回来。”
沈溪叹了口气:“若我真的进行还击,那不正好落到某些人的圈套中?大明还有宁日吗?朝堂纷争从无休止时,我还不如早早从朝中退下来,过几天安稳日子。”
这下马怜不能接受了,道:“主子要退出朝堂?不可!万万不可!朝廷需要您。”
沈溪道:“是否需要,要看时候,宁王叛乱已平,大明内忧外患基本已消除,我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已相当有限。接下来我会留在新城,过几天太平日子,就算陛下召我回京,我也不回……留在这里多好,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有酒……呵呵,还有美人。”
当沈溪说到有美人的时候,伸出手指,抬起马怜的下巴。
马怜俏脸通红,尽管她并非第一天跟沈溪,但她仍旧如初次见面一般,每次在闺房中面对沈溪时都那么的羞涩和充满期待感。
沈溪微笑打量马怜如花娇颜:“你很好,就像一剂灵丹妙药,及时驱除心灵的阴霾……每次有什么忧愁,见到你后便能化解,我很高兴你陪伴在我身边。”
马怜羞涩地道:“能为主子分忧,是奴的福气。”
沈溪笑着摇头:“那些俗套的恭维话不必说了,你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理……其实你不必总是想着如何巴结和讨好我,有你在这里便已足够……哦对了,这几天我让人送来的东西,你可还满意?”
沈溪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家里人,无暇到马怜这里来陪伴,所以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和女人用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等东西,以安抚马怜的心。
马怜道:“太多了,奴用不完。”
“总归是有需要的。”
沈溪道,“女人得靠这些傍身……或许我不能从别的方面给你安全感,但若是连这点东西都不舍得,那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这次马怜没答话,对她来说,金银珠宝还是有用的。
哪怕她自己不需要,手下歌姬舞姬也需要,这院子开销很大,马怜为了固宠,兄长送来的女人来者不拒,平日还要从外面买琴棋书画,换着法让沈溪找到新鲜感,让沈溪怀念这院子的同时也眷顾到她。
沈溪道:“以后每个月初、月中,我都会让人送一些过来,你自行打理,这院里你便是主人,该补充什么你不必问我。”
“嗯。”
马怜之前基本没有经济自由,现在沈溪给了她这种自由,让她有了一种女主人的心态。
沈溪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我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马怜见沈溪脸上满是倦意,赶紧道:“奴还未好好侍奉主子。”
沈溪微笑着摇头:“这几天太累了,下次吧。”
在应付女人上,之前沈溪还算得心应手,但可惜在沈家一大家子到新城后,他便感觉自己分身不暇,家里娇妻成群,外边还有惠娘、李衿、云柳和熙儿,再加上马怜,他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他到底血气方刚,此时尚能应付,不过在某些时候他只能高举“免战牌”。
马怜显得很乖巧:“主子最近很忙,奴也不能时常见到主子,难得主子来,若是奴不好好侍奉,便是奴的罪过。”
说话间,马怜帮沈溪宽衣。
沈溪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无意改变之前的态度,而且此时的他的确有些倦了,加之喝了一些酒,睡意袭来,也就顾不上其它,而且眼前也并非是初欢的少女,马怜跟他算是老夫老妻,有些事情避过也没什么。
不过显然马怜不愿意轻易放弃讨好沈溪的机会,即便沈溪已躺下,她依然凑过来,当她温柔地钻进被窝,以特殊的方式讨好沈溪时,沈溪也没拒绝,微笑着闭上眼,任由马怜胡来。
……
……
朱厚照乘船直抵南昌,然后带兵顺利入城,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宁王之死并非是造谣或是什么阴谋诡计。
宁王确实死了,尸体摆在他面前,一座刚刚经历战乱的城池尽归他手。
“恭贺陛下平定贼乱,陛下千秋万载,国泰民安。”众文臣武将来拜见朱厚照时,张苑当着徐俌、王陵之和江彬、唐寅等人的面,在朱厚照面前恭维。
朱厚照皱眉不已:“什么千秋万载,朕又不是武侠说本里的绿林魁首,想要一统江湖……说得这场战争有多复杂一样,朕平息叛乱根本就没费什么劲……不过朕此番取胜也算是对大明有功,回去后内阁和司礼监商量着给朕定个封赏吧。”
朱厚照很得意,他自然而然将首功归到自己身上,丝毫也没有谦让的意思。
张苑笑道:“陛下此战居功至伟,定当铭记史册。”
在张苑看来,要给朱厚照彰显功劳,只能是在史书上浓墨重彩地记录一笔,把皇帝尽量描述得英明神武便可。
但显然朱厚照追求的不是这个,更想用更特殊的方式彰显自己,一如历史上他为自己封公一样……连皇帝都不做了,捞一顶国公的帽子戴在头上,显得自己很有本事。
不过眼下朱厚照显然没想到封公这一层,兴致勃勃地道:“诸位卿家此战中功勋赫赫,尤其是小王将军,多亏你深入敌后打开局面,否则战事没这么快结束。朕这几日留在南昌城,酌定论功行赏之事……若有宁王余孽也要一并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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