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黑杀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萧一剑
兽焉山乃是一座雪山,奇峰伟岸,冰雪皑皑,山连天,天连星,星连日月浩荡。
山下松柏冷落、荒草凋敝,败井颓垣,一派空阔青天,却是孤寂凄凉。
天门雪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弹琴女人的传言,但又不能放任听之,他知道师父修为已臻极顶,但天下之事难用常规预测,功夫可以天下无敌,但杀死一个人又有多少都是凭借功夫本领而为呢
快马已经进入了兽焉山的山脚腹地,这里是通往师父隐居之地——兽焉山神仙居的必经之地。
天门雪无暇顾忌两边熟悉的草草木木,转眼就可到达一线天,然后穿过哭风洞,攀上望月台,再行半个时辰就是神仙居了。
马儿已经精疲力竭,天门雪虽然心疼爱马,却不能现在停下休息,只好气喘吁吁,语言温和的对马儿道:“好伙计——在加一把劲——快——到了——”
那马儿极通人性,拼尽全身力气扬蹄猛进,两旁山峦树影纷纷倒退,顷刻已近一线天迟尺之远。
这时,忽然马儿前蹄跃起,一声惊秫嘶鸣,前面竟然是七八具尸体横卧于山道中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雪崩藏埋神仙居 伤心欲绝
天门雪飞掠马下,跃至尸体近前,只见那些尸体横七竖八,面色狰狞,瞳孔怒睁,仿佛死前见到了地狱的青面獠牙鬼怪,或是被一种极为歹毒的杀戮手法残害,但这些人的死像虽然恐怖,外表创伤却是平淡无奇,不见一具尸首是皮开肉绽,创伤累累,满身血迹的样子,倒是每具尸体显得干干净净,好似完美无缺的沉睡而去。
天门雪细细查勘一番尸体,并没有瞧出什么异常手段,但他心中明了,这绝非一般武林高手所为,杀人不留痕,其功夫已达超神入化之境。
兽焉山自从自己记事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在此狂妄杀戮,别说是死人尸体,甚至连一具大一点的动物尸体也没有被自己撞见过,自己只是见过师父狩猎过兔子、松鼠、狍子等一些小动物,而今,这些人的尸体足以说明兽焉山已不在是风平浪静、高情逸态的世外桃源了。
天门雪起身警觉的电扫四野,野石嶙峋,张牙舞爪,这儿的积雪时有时无,黑白分明,四下并无人兽痕迹,这些尸体是从何而来呢
玉笛公子弃马而奔,几个纵身跃至一处高凸的巨石之上,冷眸慢慢巡视瞭望,头顶百米之上雪色弥漫,一派苍茫无垠,直顶青灰穹空,神仙居雪峰遮掩,并无踪影。齐眉远眺,松林青白相间,奇峰相叠,雪水盈翠欢畅,溪边涧石映天,景色雅意,天门雪却无暇顾赏。
既无蛛丝马迹,天门雪便直奔一线天疾行。
一线天,顾名思义,乃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高大三十余米,最窄处需贴身石壁收腹前行,通道曲曲折折,脚下崎岖不平,长年阴嘲幽暗,只有日照当空时,才会有一线阳光透进。
天门雪虽然对一线天通道较熟,但现在情况有变,便也不敢粗心大意,一边极力目视前方变化,一边加快行进步伐。
一盏茶功夫,天门雪穿过了一线天,前面不远处便是魔鬼也胆颤的哭风洞。
哭风洞顺坡而上,洞内千疮百孔,背阴而成,恶风呼啸,便在洞内,冤魂泣诉,鬼哭狼嚎,好似十八层地狱的鬼魂聚于一处,身不由己便会汗毛直竖,鸡皮疙瘩炸生,胆小者十有**会自己吓死自己。
天门雪自上兽焉山以来,屡次经过这里依然是心神紧张,双拳紧攥,冷汗直冒。
天门雪缓慢进入哭风洞,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以前,经过这儿时,下山时会准备一把松油火炬。现在,天门雪已练成非我无相小魔功的八成功力,暗处亦能视见六七米之内的物体。
洞内石道都是师父探索而成,高矮低洼、乱石尖刺,东拐西抹,千沟万壑,蜿蜒崎岖,实是如过那刀山火海般的鬼门关、奈何桥。
天门雪把悬壶神功的元神提至七成,罡气内力灌满全身,聚集精华,电目炯炯,右手紧紧贴在悬壶无影的刀柄之上,双步轻踏,顺向谨慎前行。
忽然,黑影一闪,一声诡笑从地缝传来。
天门雪止住脚步,双目疾扫半周,冷冷道:“阁下好神通,藏在这哭风洞内装神弄鬼,吓唬三岁村童倒可显示威风。”
四下静静悄悄。
天门雪继续再行。他知道此时外面风力不大,那些奇奇怪怪的风眼还没有被风吹动,但只是片刻的宁静。
已到了一个石笋丛生的宽敞洞道,这儿仿佛是魔鬼布下的石林阵,只见那些殊形诡状的各色石柱,密密麻麻、八怪七喇的立在洞内,一旦风眼响起,那些石笋便立时晃动狰狞起来,好似一个个都朝你奔来一样,那些怪石看起来好似全身都是眼睛和嘴巴,嘴里流着黄色的浓液,发出瘆人的鬼嚎,眼睛无珠,深黑如渊,却放出隐隐约约的血红妖火。
天门雪正要冲过这阴森恐怖的魔鬼石沼,然而阴风已经呼啸而至,倏尔,四周洞壁哭声泛滥,却细如磨砂,刺耳钻脑。
天门雪急忙将无相小魔功聚集百会,魔音渐渐平缓——
猛然,眼前突袭万道暗影,腥气灌鼻,厉风霍霍。
天门雪悬壶无影爆燃旋起,只听吱吱怪叫,血雨如注倾落。
但,暗影却源源不竭,吱叫怪声好似有百万苍蝇围住腐烂肉尸旋飞,一股股呛人的腥臭,压抑的六腑五脏作呕欲吐。
天门雪的无影快,那些不明生物便来的疾,刀锋上已是血聚成片,脚下尸堆成山,可依然前仆后继,如乌云席卷。天门雪实在忍无可忍,忽然悬壶无影高悬,双臂骤然间将无影分开,两道十万光采刀华,瞬间映照整个石洞,迅尔华光爆闪,如同上神宝刀劈开一天乌云,电闪雷鸣一眨,乌云顿消,洞内片刻静止,忽然四壁炸裂,石笋粉碎,万只生物瞬间全灭。
天门雪停住宝刃,再看那满地生物,竟是变异蝙蝠。
有人竟然事前在此将这些蝙蝠种入蛊惑之毒,使其迅速变异,嗜血凶残成性,不畏不惧死亡。看那些蝙蝠个个牙齿外露,长约寸许,尖利无比,双翼厉爪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让人看到立马不寒而栗,恐怖后怕。
天门雪踏过满地血尸和碎石,心情更加沉重和焦躁,种种现象已经表明,师父可能被敌手偷袭。
若论单打独斗,师父恐难有对手,但要是阴险算计,谁又可能避得过小人的暗箭,笑里藏刀,口腹蜜剑,佛口蛇心,是最难预防的敌人。
天门雪疾速攀上望月台,还好,这儿没有敌手阻拦,他立刻展开绝世轻功。他的“遁流驾”轻功本来就是在冰天雪地里练成的,现在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依然已到神仙居。
可是,神仙居已经了无踪迹,只见面前一片白雪皑皑,三间木屋深埋雪中,连木屋前的葫芦架棚也遭雪埋。
天门雪木然半刻,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嘶一声,猛扑到前面雪地之上,疯狂的刨起雪来。
雪团飞扬,雪花飞溅——
谁能知道一个从生下就无爹娘的孩子,对抚养长大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而且,那抚养之人从孩子懂事起,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是被捡来的,他是个弃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布衣员外施慈悲 假仁假义
天门雪渐渐理智下来,他的双手红彤彤的,身边一个大雪堆和一个大雪坑,满身的雪痕让他成为了一个雪人。但什么也没有挖到,那覆盖在木屋上的雪迹太厚,看来这是一次严重的雪崩。
抬头看看峰顶,神仙居上面的山峰足有五百米之高,犹如一座直立的天塔,高耸入云,晶莹剔透。可想而知,一旦雪崩,其下面又有什么人和物能逃脱滚滚雪流的冲击和掩埋,就是不被那雪崩的冲力撞死,也会被厚厚的积雪掩埋致死。
天门雪朝下面瞧瞧,刚才只顾急速赶来探询师父安危,没曾留意路上状况,现在一瞧来路,才发现那雪崩滚下的雪迹已到达望月台上方,下落足有千米之距,而神仙居又处于千米之中间,遭殃的程度当是不问可知。
一无所获,天门雪慢慢从雪坑旁踟蹰两步,眼泪已经流干,他面无表情的痴痴呆望,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师父就这样去世了吗不!不!不!
师父武功盖世,内力充沛化雨,能使江水发怒,山体燃烧,乌云顿开,原野震颤,一个雪崩怎会奈何师父
况且,师父善识天象星云,可预吉凶鸿运,虽然不可窥天机之密,但也能度化厄运命劫。师父定能逢凶化吉,过五关斩六将,安稳渡过这雪崩劫难,说不定现在正在某个老朋友的茅屋内饮酒畅谈呢!
天门雪正琢磨师父化险为夷的情景,忽的一声轻哼从左方峰腰传来。
玉笛公子耳聪已达听针落地之境,虽然声音极轻,但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天门雪一个旋蹲,右手一甩,一团雪球如流星般朝声音发出之处袭去。
那山峰之处一声清咤,转过一个鹤发童颜的灰衣老者。天门雪认识,此人正是那惊雷城布衣员外墨如夜。
布衣员外哈哈大笑,满面浩然之气,一个旋身跃至天门雪十丈之外,朗朗沛力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天门雪已从长沙六圣老三笑弥陀南生的口中了解到这个布衣员外的老底,表明看是朗朗乾坤的光明使者,实则却是暗藏歹心、吃人不露牙齿的毒蛇,这只老狐狸隐藏之狡猾,也只有沙巴摩那样的浊世独醒的世外高人可以揭穿其伪善外衣。
天门雪既已知己知彼,便心中有数,一时也不戳穿这老东西的丑陋,便镇定自若道:“原来是前辈,天门雪有礼。”
墨如夜见天门雪依然如在香满楼一样的彬彬有礼,便认为这小子还是江湖经验不足,轻易便可骗的心诚口服。
当下,再次朗朗口吻道:“小朋友,上次你可言为并不识得西门东雨,今日却来这兽焉山神仙居救人,可作何解释”
天门雪直视着布衣员外,面不改色道:“前辈当时问小可与西门老怪的关系,还说什么甘露仙功,小可现在依然说不知道。既然前辈能来此窥视,想必已经知道我师父的名讳,所以,我现在也可以告诉前辈我师父的名号,‘无欲居士’就是我师父。”藐视片刻又道:“前辈还有何可问吗”
墨如夜略一沉,哈哈笑道:“西门东雨瞒天过海之术让老夫佩服至极,实在想不到,他会把自己的名字和武功隐瞒的如此之深,连徒弟都不知道。不过,今日老夫却要把实情都告诉你,也了却你这徒弟心愿。”
天门雪虽然知道师父瞒着自己什么,十几年来也却想了解清楚师父的一切,但师父对自己如同父子,从小便关怀备至,疼爱至深,爷俩情感从不怀疑掺假,师父即不告诉他真相,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所以天门雪也并责怪埋怨师父,他知道师父终有一天会把全部的实情一字不漏的给将清楚。
但既然这布衣员外要现在讲,天门雪也不阻拦,师父的神仙居即已被毁,师父的去向和踪迹,说不定这老东西会知道一些,看来自己需要沉住气的与这个墨如夜周旋,方可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天门雪微微点头,温文谦恭道:“小可尊听前辈教诲。”
墨如夜瞧着天门雪的礼让举动,虽然在满香楼与季长春和天门雪过了一招,当时虽然只是救人拉架,但亦能觉察到这个玉笛公子的功夫亦非一般所为,其功力已达上乘,仅仅次于西玄山论法的三僧六俗武功,这样的年龄已达如此之境,将是下次论法的一名强敌。看来,今天倒是个绝佳机会,免得论法当日麻烦。
暗暗思忖片刻,墨如夜便朝前度了几步,叹气感慨的悠悠道:“既然你师父收你为徒,他就不该隐瞒什么,特别是自己是谁都不敢告诉徒弟,岂不有违常伦,难道自己有什么违背江湖道义的龌龊之事老夫从来都光明正大,爱交天下豪杰,所以英雄侠义朋友遍布武林。但老夫有个毛病,不喜张扬自己,却暗地里仗义疏财,救困扶危,普渡众生,江湖朋友给送个雅号——布衣员外。老夫却实是个不成才的俗气员外,一身粗制布衣,身无半两铜臭,倒是轻轻巧巧,毫无牵挂。”
偷眼瞟视半眼天门雪,见其沉思凝目,认为正为自己的言行所感动慨叹,心中得意自喜,便叹喟道:“想当年,老夫与你师父曾是莫逆之交,我俩在西玄山论法中挫败群雄,老夫淡泊名利,只是看不惯某些宵小之徒妄图称雄称霸,像那个自称什么天目神君的梅一帆,傲慢自大,漠视群雄,不把整个武林同道放在眼里,老夫当然是要给点脸色看看的。不过,老夫天生仁慈,教训一下也就放过,实没想到这是个阴险奸诈的无耻龌龊之流,竟然暗地里算计你师父,老夫岂能见朋友不救,虽然老夫受伤,但却让师父夺取了西玄山论法的头名交椅,排在了三僧六俗之首,阻止了梅一帆、沙巴摩妄图夺取武林第一至尊的阴谋,避免了江湖杀戮,挽救了江湖命运,使江湖正义仍然掌握在白道英雄的手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下有人呼救命 老少斗法
天门雪听到墨如夜如此的大言不惭,不禁噗嗤笑了起来。
布衣员外停言急察。天门雪急赞言道:“前辈胸怀磊落,做事坦荡,让小可倍加尊崇。”
墨如夜内心暗笑,脸上竟无一丝一毫的谎言痕迹。天下人、天下事芸芸众众,那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也已过百千万年,岁月长流,沧桑无尽,好人一直在增多,但坏人却不见减少,仁义道德满口满腮,卑鄙无耻也藏的心肺皆盈,最可怜又最可恨的便是那些被满口仁义道德欺骗和压迫的人了,他们不仅相信那些仁义道德是高尚无私的,而且还用毕生的信念和血汗去拥戴和感赞,而且从不怀疑那是谎言和阴诈。一旦真相被无数的谎言掩盖,人们对真相的探求便显得苍白无力,久而,谎言就成了真实。
墨如夜能够把谎言说的滴水不漏,而且张口便来,不用推敲、酌量,谰语谎言滔滔不绝,讲的脸不变色心不慌,说的义正言辞高大上,背后却阴险龌龊,实是天下最卑鄙小人。
墨如夜继续巧舌如簧的鼓吹自己是道义卫士,是武林正道的榜样:“这几十年来,老夫已很少过问江湖之事,只是听说近来江湖又有多事,老夫担心江湖安危,所以碰巧就救了那长沙六圣的南生。哎!都怨老夫太相信人,谁知那南生竟是与阴鹫怪叟一丘之貉,老夫耗尽内力救治了那笑弥陀南生的中毒之症,不料他们竟趁老夫恢复元气时,偷袭于我。哎!人心险恶,恩将仇报,实是江湖不可取的义理。幸亏老夫修为博大,那些暗藏祸心的宵小手段还不能伤老夫的筋骨,但老夫又不能不管江湖上这些无耻鼠辈祸害武林同道。况且,老夫了解你师父的怪脾气,老夫想那梅一帆、沙巴摩肯定会在这次西玄山论法之前搞些阴谋,所以提前就来到这兽焉山给你师父提个醒,要预防两个奸诈之人的诡计。哎!老夫还是来的有些晚了,没想到老朋友还是遭遇不测,这肯定是三僧六俗中的阴诈歹毒之人所为——”
“救命——”一声细如游丝、却有清晰贴耳的呼叫打断了墨如夜的自吹自擂。
墨如夜再也不顾矜持,一个疾跃,飞至声音之处,御掌挥动,力劈昆仑,绝顶罡气罩住尺内雪地。
天门雪岂能让墨如夜杀戮得逞,人影暴发疾动,出手便是一记悬壶神功中的七杀之第五杀“虚空破碎”,这一招本是悬壶无影刀法中的刀法,但天门雪已将刀法融会贯通到掌法之中,端的亦是力锋湛湛,杀气滚滚。
墨如夜罡力欲出,忽觉侧面一股寒气杀至,快如电光,劲似雷奔。当即旋臂回击,一个斜面滑过来力的正面碰撞,即使如此,地上白雪亦被二人之力击的溅飞三丈多高。
“好疼!哎呦呦!疼的好厉害。”那刚才声音又起,竟还是发自老地方。
墨如夜一击不成,回身再聚元力,变掌为指,将全身内力聚于中指二指,墨如夜的“布衣神农指”功夫了得,元神罡力聚合,指尖便能发射钻铁开石的灼热败钢穿力,见物融化,见水蒸发,见石撕裂。
天门雪此时已身聚天门独一的悬壶神功、非是非的非我无相小魔功及师父传授的三大武功,再加上小和尚输送的佛法之力及仙界正果、仙兽和魔界的魔法力量,其体内可以说已蕴藏天地奥秘玄力,只是这些相互冲突又相互依赖的力量还没有全部发酵出来,但其任何一种力量也足可抵挡江湖上的超绝高手,但墨如夜是赫赫有名的三僧六俗之一。
玉笛公子并不知道“布衣神农指”的厉害,天门雪只怕墨如夜伤了那在雪堆里发声之人。天门雪虽然还无法判断雪堆地下埋的是不是师父,因为那声音好似在雪堆下面很深的地方,听不出声音是老人还是青年、还是少年,因为声音既尖利又沙哑,好似已经半死不活,但到了耳边又清晰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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