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无戏言

“慢着。”身后的何筱忽然间出声。
林修与谢涛齐齐回头。
“你们忘了我也是军医吗？”何筱的眼眸定定地望向林修：“我跟你们过去。”
谢涛一愣，林修却只淡淡地掠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
“那便先多谢你了。”
……
将熟睡中的周沐抱到了军区招待所的床上，林修与谢涛站到一旁，静待何筱的检查结果。
将听诊器微微从周沐的腹部移开，何筱从床边站起身，转头望向林修的时候，面色有些许复杂。
“这里没有医院那些专业的设备，所以我不是很确定……”何筱一字一句开口道：“但是……我听到了胎心。”
俊眸微敛，林修的眼神骤然深邃起来。
谢涛的反应慢了半拍，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何筱已然再度开口：“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周……你妻子，她应该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笔直的脊柱瞬时绷得更紧，林修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线里似是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稳：“那，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会对胎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我虽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是从刚刚胎心来判断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何筱望着林修道：“但是她现在确实处于相当疲惫的状态。按道理来说孕妇的身体是负荷不了这种程度的疲倦的，所以今后这样的情况要尽量避免。”
“那她需要补充什么或者是……”
“不用。”何筱摇摇头：“先前的呕吐百分之九十是因为妊娠反应，现在的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地，林修冲她略略一点头：“何军医，多谢你。”
你看，就像这样他们的距离，无处不在。
何筱抿着唇微微一点头：“林副团客气。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我也走了……”后反劲儿的谢涛这才用胳膊肘捅捅好搭档：“兄弟，不管怎么样，先说句恭喜了！”
……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站在床边的位置上，林修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脚步迟迟没有挪动。
目光落到那人无暇的睡颜上，望着周沐在睡梦中微微攒起的眉头，林修伸出手，近乎轻颤着用指尖将它轻轻抚平。
清透的气质，如玉的面庞，午夜梦回晨起初醒之时，深深镌刻于脑海之中的只有这张百看不厌的容颜。
此刻的周沐，身体微蜷，呼吸很轻，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却是自然而又放松无比的。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轻抚过那俏丽的轮廓，这人瞅着脸上似是丰腴了点儿，但仔细再一瞅，身上却似是又清减了不少，借贷不相等，增减不平衡说到底增加的部分与减少的部分根本就不成正比。
视线再往下移，林修的目光终于停至周沐眼下还看不出有太大变化的小腹。
此刻，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
太……意外了。
战栗、颤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涌过电流一样。
说不出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林修忽然间就觉着自己的全身连带着心尖儿都止不住地泛着一股子抽痛。
兴奋、激动、欣喜……还有说不出来的惶恐不安。
种种混合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瞬时齐齐涌上心头，任凭他林修平素再才华横溢，现在也不能用一种具体的字眼去表达他此刻的感受。
当那样的情绪上升到了顶点，林修所能体会到所能感受到所能用全身去确认的方式便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距离高考还有三天啊嗷呜
对于我而言，高考的记忆像是就在昨天发生，又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某一时刻……
在追本文的高考党们，在这里某茶给你们摇旗呐喊了，各种加油各种给力各种平常心面对各种金榜题名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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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周沐睁开眼睛的时候，径直落入眼底的是林修那双黑意纯粹的眼眸。
四目相望，两两无言，就连呼吸都已放轻。
两个半月不见，心底里的思念在这一刻喷薄欲出。
周沐就保持着醒来的姿势，那样定定地望着他。
时光在这片刻间飞速向前，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一片寂静之中，终是林修开口打破了这静止的沉默。
“难受吗？”
那人的嗓音还是那么无懈可击，只是这会儿，飘忽而至的声线里似乎蕴着那么一丝低抑的哑意。
“……”周沐摇摇头要坐起身，林修抬脚过去，一只胳臂绕过去轻轻揽住周沐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拿了一个厚实的软垫垫到她即将靠上的床头。
“喝点儿热水。”林修低头轻轻地吹了几口，然后把手中那素净的白瓷杯子递过来：“慢点儿喝，小心烫。”
瞧瞧这周到劲儿的……
周沐不说话，弯弯眉毛接过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起来。
滚烫的热意经过口腔通过食道，落入胃底的时候是无比令人心安的融融暖意。
浑身的酸乏无力好像在瞬间就消失了大半，说到底，起关键作用的还得是他林副团。
“炊事班听说你来了，特意备了你的饭菜送过来。”林修转身拿了一个保温饭盒打开来：“有点儿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这人这反应吧……虽然很正常，很老夫老妻……但会不会太镇定了点儿？
周沐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扯住林修的衣摆。
“我没什么胃口……”
俊眉微蹙，林修望着周沐静静地开口：“折腾一天了，多少得要吃一点儿。”说着转过身要出门。
“那……”周沐紧了紧手里攥着的衣摆：“就这么吃吧……温的就行，太热了我也吃不下。”
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周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什锦甜粥……适合孕妇夏天食用的理想粥品。
小米、粳米、绿豆、花生、核桃仁、红枣、葡萄干……材料磨得很细，粥也煮得很烂，颜色瞅着是清爽可口的，看得出炊事员们下了大气力。
勺子轻轻地搅拌，周沐舀了几勺强逼着自己吃下去，末了儿才慢慢地搁下勺子同时缓缓抬眼。
“那个……你知道了？”
“嗯。”林修眼帘轻垂，漆黑的眼底有圈圈涟漪泛起。
“我……那什么……”期待了很久的时刻终于到来，然而在这一刻周沐却忽然有些语无伦次：“刚开始我是想等到你军演结束后再告诉你……但是郭锐说你很可能暂时回不了家，我忍不住就……”
话音还没有落下，周沐却已然被拥入到那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
心里猛然“突”的一跳，周沐的眼眶酸胀的厉害，积蓄多日的深沉思念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倾诉的怀抱。
周沐轻轻伸出手，轻轻环上他的腰间，轻轻用脸蹭蹭他的胸膛，轻轻把头搁靠到他的怀抱里。
烦扰的尘世至此远去，喧嚣的世界与我何干。
踏实了。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
林修沉稳的心跳在此刻似是分外明晰，感觉到环着自己的臂膀有着微微的颤意，周沐嚯然抬眼，却听到林修那带着些许不稳的声音自耳畔缓缓作响
“沐沐，我们回家。”
……
回到家后不久，坐在特意被铺软调高的沙发上，望着端着盆温水走过来的林修，周沐微微有些失神。
“走了那么多路，泡泡脚应该会舒服些。”说着林修缓缓弯下腰开始帮周沐挽裤腿。
“别、不用！”周沐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就躲开了林修的动作：“林修……我自己来。”
“尽可能避免弯腰吧。”林修缓缓抬眼：“毕竟，你现在不同于以往。”
一席话说得周沐的耳朵都红起来了，她一边躲着不肯配合一边开口嚷嚷：“哪儿有那么娇气！才三个月……”
“这你说了不算。”林修轻笑着挑了下眉，目光落到周沐的小腹上：“那里，那位才有发言权。”说着便又继续方才的动作。
被这样紧张着的感觉实在是很复杂既羞怯又欢喜，还有一丁点儿的小尴尬。
察觉到林修手下动作的坚定，周沐便不再挣扎，由着他轻轻地握着自己的一双脚踝将它们浸到了温水之中。
不高不低，温度刚刚好。
从脚底向上，周沐顿觉浑身的细胞都活络起来。
舒服。
然而在注意着那人面部表情的同时，林修的眉毛也蓦地微微皱起。
水泡，一左一右，周沐的两只脚上分别被磨出了一个水泡。
答案就在她今天穿着那双此刻已沾满草屑尘土的平底鞋上。
这样的两个水泡……要走多远的路才会被磨出来？
林修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帮周沐轻轻拭干了她脚上的水珠，再抬眼，林修的眸子里却已然写满了严肃与认真。
“怎么了？”周沐小心翼翼地望着丈夫开口。
“下次不许再这么干了。”林修的眸子注视着周沐，出口的语气却是笃定而不容置疑的。
“额……”这样的林修可不多见，周沐偷眼望向他。
“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命令，明白？”漆黑的眸子缓缓锁定目标。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这是周沐憋在心里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然而还未待她开口作答，林修的声音却再度清晰地在房中响起
“军演已经结束了。宝宝出生之前……我不会再放着你一个人这么久。”
她的心意他了解。她的不安他也知道。
声线不稳，情绪失控……所有的这些不单单只因为周沐怀孕，另一个原因是无可比拟的后悔与内疚已经快要湮没这个向来八方不动的男人。
不忍心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不忍心再看到她为了自己疲倦不堪。
他是军人没错，他有他的使命他的职责，但同一时间，他也是一位女人的丈夫，是一个孩子的爸爸！
所以，从此以后，他所要背负所要履行的责任将远远不止从前那么简单。
但对于林修而言，这亦是他人生中新的起点。
为此，他甘之如饴。
……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修在自己身边的缘故，想要依赖的心情可能太过明显，半夜的时候周沐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转醒，之后便陷入了辗转难眠的状态。
饿……
周沐摸摸肚子，思绪开始持续飘远。
怀孕的这段日子里这样的情况没少发生，白天里没胃口，一到大半夜的她的食欲就来了劲头。
花生柿饼绿豆糕，话梅核桃葡萄干……想一出是一出，三五天不带重样的，连周沐都被自己这种旺盛的劲头吓到了，食品盒里那冒尖儿的各式各样的干果小吃便是为了随时缓解这种状况而准备的。
然而此时的周沐嗓子里发干，她缓缓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望着距离床头不远处的食品盒，她却一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
“怎么了？”
尽管周沐的动作很轻，生性浅眠的林修还是意识到了她的异样：“沐沐，不舒服吗？”
“不是……”周沐弱弱地出声，半晌才缓缓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林修开口：“我饿了……”
孕妇的话就是圣旨，林修二话不说起身下床，点了床头灯后又缓缓地替周沐掖了掖毯子。
“想吃什么？”林修抬手微微拨开周沐那略略垂在额际的碎发：“我去给你弄。”
“……泡面。”某人小狗状抓着毯子一角眼巴巴哀切切道。
“不行。”林修的食指尖儿就势轻轻一点周沐的额头：“又是高温油炸又是防腐剂的……不许吃。”
“可是我饿……”某人可怜状。
“换一样。我做别的给你吃。”
“我就想吃这一样……”某人凄楚状。
林修叹口气直起身，温热的掌心微微覆到周沐的额头上：“一会儿就好。”
嘿嘿……某人蜷在毯子里偷笑。
再回来的时候林修的手里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面条。
“实在没办法……我用了挂面代替。”林修一边把刚倒好的热水放到了床头，另一边又缓缓将周沐扶起身。“有点儿烫，慢慢吃。”
周沐从林修的手里拿过筷子接过碗挑着香喷喷的面条吃起来，直到舌尖儿烫得发麻，嘴唇红得樱粉，全身都吃得热乎乎的，她才略略停筷将目光从饭碗里移向一直都带笑注视着自己的林修脸上。
“满脸挂饭盒。”带着笑意的轻笑在周沐耳畔扬起，同一时间林修伸手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周沐的嘴角。
眼光略停，周沐抬手扯住林修的手。
那么明显的一块儿红印子。
“这手背是怎么了？”
“没事儿。”林修轻巧地将手抽回，顺势轻轻一揉周沐的发顶：“盛汤的时候有些急了，不小心被锅烫了下。”
啪嗒
毫无预兆的，那么大的一颗泪珠就掉进了周沐还端着的饭碗里。
“哟，怎么了这是？”林修捏捏周沐的脸：“都说孕妇情绪不稳定，你这也太令我忐忑了……”
“臭贫！”周沐气势满满地将饭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转头就栽进了林修的怀里。
“瞧瞧，刚刚不还好好的嘛……”林修轻轻地顺顺周沐两鬓的发丝：“难道是面条煮得太好吃了把你感动的？”
周沐伸手掐他。
“呵……”林修轻笑。抬手拍拍怀中那人的脊背。“傻妞啊你……多大点儿事儿。”
“我就是觉着心里难受……大半夜的还折腾你给我做吃的……”周沐猫在林修的怀里扯着他的衣襟道。
“笨蛋。”林修唇角微牵，如墨的黑眸在一片不甚清晰的黑暗中更显深邃：“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素上来给高三党们加油鼓劲儿的！！！
偶在这里摇旗呐喊，乃们听见了咩听见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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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8.
安禾怀孕周沐有喜，在安老爷子的眼中，这才真真称得上是双喜临门。
在孩子们期盼的眼光中，在大人们忙碌的身影中，这一年的除夕终于到来。
下午，周沐由林述彰夫妇陪着一起回了趟娘家，几位长辈连同着周沐坐到一起闲聊谈笑，临近傍晚鞭炮声四起的时候，林氏夫妇才起身作别了两位亲家，带着儿媳妇周沐一起开车去了安老爷子的府上。
前来开门的是有阵子没见的许尉，周沐由婆婆安颖搀扶着，右手微微地托着腰，步子小心地迈进门去。
彼时安禾已经窝到沙发里去了，见到许久不见的周沐来到，她二话不说就直起身子来，下一个动作就要往这边儿招呼。
“哎哟喂我的祖宗欸！”见到安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被自己绊倒，向来无所不能的特种兵同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许尉一阵风儿一样地飞身过去，一边险险地把妻子护到怀里，一边不断地在安禾耳朵边儿叮嘱：“媳妇咱省点儿心成不？你说说一天之内你这都第几回了！考验我心脏强度呢是吧？赶明儿我就去订个皮套拴你脖子上，走哪儿牵哪儿，省得你天天给我整那么些个高难动作！”
“行了行了……怎么这么絮叨啊你……”安禾大喇喇地摆摆手，另一边还不忘捏了捏老公的俊脸：“别啰嗦了成不啊？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成成成……”许尉忠犬状忙不迭地点头：“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只要你消停儿的，我绝对不烦你。”
开玩笑，惹恼了这位祖宗事小，动了胎气事大！在这个问题面前，他许尉绝对是百分之两百上心的。
许尉的担心不无道理，接连又是几个月过去，眼下，安家的这两位重点保护对象所怀身孕都已八月有余，这个时候要是出了问题，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先不提面对老爷子时得不得要提头去见，一旦要是有个闪失，那娘俩儿必然是同心同体，一个也脱不了干系的。因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仅仅是两位当事人，身旁的亲人长辈们的紧张程度更是过犹不及。
将安禾重新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许尉倒了两杯热水分别递给了身旁的两位孕妇，方才的心悸在心头依旧没能完全消散，目光落到周沐高耸的腹部上，许尉作势微微挑眉，带着坏笑的声音就在房中响起：“哟，这尺寸可真够大的……周沐，你那肚皮怎么瞅着比我媳妇要壮观呢？你家林修给你淘到什么好东西了，回头我给小禾也觅点儿去。”
“增长素。”周沐嘎嘎乐：“你要吗？”
“那不成。”许尉翘着眼角儿笑，末了儿又整了整面部表情一本正经道：“我这可是亲媳妇。”
“我咬死你！”周沐破口而出。
“行啊，只要你不嫌硬。”许尉笑得特别欠抽：“我这皮糙肉厚的跟你家林副团没法比。回头别硌着你那齐整整光闪闪的大板儿牙！”
“你不要脸！你欺负孕妇！”周沐横眉冷对。
“不带这么个‘上纲上线’法的啊……”许尉乐：“我这不调节您老人家情绪呢吗？不说还有什么‘产前抑郁症’吗？我这不担心你嘛！”
“我谢谢你！！！”周沐咬牙切齿道。
“您客气！”许尉欢乐状抓了把瓜子嗑得“咔咔”响。
“……痞子。”周沐牵着嘴角笑笑，随后站起身来：“你们小两口唠着吧，我去厨房帮外婆她们包饺子。”
“你包得饺子能吃吗……”许尉很不信任地仰起脸：“小时候享用过一次您老人家的杰作，至今仍记忆深刻那哪是饺子，简直就是菜包子，还是大个儿的！”
安禾忍不住一乐。
“少瞧不起人！”周沐气哼哼地迈着鸭子步往厨房方向走：“你等着，今儿个姐姐就给你露一小手！”
“可悠着点儿吧！”许尉笑言。
“嘶”手背上吃痛，许尉呲牙咧嘴地转头望向安禾。“谋杀亲夫啊？”
“你干嘛气沐沐啊！把沐沐气坏了，回头我哥跟你拼命！”安禾嗔他。
“这么点儿事儿都看不明白？笨媳妇。”许尉走过去把安禾环到怀里，中指轻刮那人的鼻梁道：“来的那时候老太太知会过了，林子今天一早被派去出紧急任务了，听他电话里那意思，除夕怕是肯定不能一起过了，大年初三之前能赶回来都算是好的……”
“怎么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务……”安禾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远远地飘向厨房那边：“先头跟老爷子闲聊，他说这俩人都两个月没见了……我哥这些日子一直在西南那边儿的山地带团组织实弹射击训练，没黑天没白天的，这刚回来，我还以为他能搁家多陪陪沐沐呢，怎么就在这时候被派出去了……”
“他有选择的权利吗？”许尉微微敛眸，揽在安禾后腰的手臂紧了紧：“就连我……去年春节不也没能陪你好好过吗……”
安禾闻言鼻子一酸。
“周沐那丫头打小儿就好强，死犟死犟的，有什么苦都不肯说出来，把自己为难的够呛不说，身边的人瞅着也止不住心疼……可谁又能代替她去操那样的心呐。”许尉轻叹一声接着道：“她进门到现在我一直瞅着呢，说是闹，说是恼，可你看看她那眼圈儿……到现在还红着呢。依着这种状况，我要是再不找话挤兑她几句，回头真该掉眼泪了。”
安禾闻言只是叹，微微靠在丈夫胸膛的脸却不由自主地轻轻蹭了蹭，紧接着双手也缓缓放到了许尉的怀中。
安禾清楚，此刻的她是该知足的。因为她比嫂子周沐要幸运。
许尉在这里。自己的丈夫在这里。
几家欢喜几家愁，身为一位军嫂，聚少离多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所以，当有机会靠在丈夫温暖的怀抱中时，她们该做的，只有珍惜。
……
“小沐，回去歇着吧，跟安安他们两口子一起唠个嗑什么的，别跟这儿累着了。”
安颖一边利落地擀皮儿一边不住地磨叨儿媳妇：“赶紧的，撤了吧。我跟你舅妈在这陪老太太张罗就成了，你一个大肚子赶快别忙活了。”
“是啊沐沐。”安禾的母亲张欣在旁帮腔道：“去客厅歇着吧，我们这里一会儿就完活，你们只管等饺子开锅就成。”
“没事儿。”周沐手下的动作没停，她一边捏着面皮儿一边扬着唇笑：“我在这儿跟您们一起包图个乐呵……再说也快，没余下多少了。”
“这丫头勤快的……你再瞅瞅我家那个！”张欣摇着头笑。
“这不是尉子回来了嘛！”安颖笑道：“瞅那宝贝的劲头儿，咱这当老的都得眼红……我听说就这么几天的假期还是他攒了许久才积下来的。”
“是啊。”张欣接茬道：“尉子今年队里头事儿多，选拔训练一堆一堆的，好不容易见个面也没有超过半天的时候……安安天天搁家眼巴巴盼着，好不容易给盼回来了，现在怕是数着钟头过呢。”
“好歹这还给盼回来了不是……”安颖叹了口气道：“划拉划拉细数数，我家小修已经有差不多三个年头没在家里过过年了。哪一年都有事儿……带团抢险、随行探亲……今年又在这节骨眼儿上给派出去做任务……亏大伙儿平时还夸他会疼人儿，这沐沐还怀着宝宝呢，大除夕的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