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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看刺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因此当实验室尚未建设完毕的时候,龙纪威一旦进入休眠状态,就会和老龙一起被当做极端危险的爆炸物,小心翼翼的护送到青海戈壁滩基地。在两年前龙纪威被强行刺激醒的时候,青海戈壁基地爆发了猛烈的电磁爆炸,信号中断面积覆盖了大半个青海省。当时的解释是太阳黑子活动引发耀斑暴发,造成百万用户电磁信号异常。幸亏那时在戈壁滩沙漠里,很难想象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北京的话,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国际舆论和政治后果。
所以上边针对龙纪威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当龙纪威自己判断情况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可以强制老龙和自己一起进入休眠期。但是如果要叫醒他,那就必须是某些他不得不出面的重大任务,还必须由屈指可数的几位大领导联合签字,下边人才有权力在重重保障的情况下把他弄醒。
韩越参与过的几个军工项目都跟老龙这种生物大有联系,虽然韩家的人跟龙纪威关系相当恶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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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算起来,他跟龙纪威打交道算是比较多的,也很熟悉唤醒龙纪威所应当注意的几个步骤。
他用自己在军工项目中的特权搞来了一张假的许可,其实从公文到批复都是去年已经过期的东西,但是除了他这个级别的少数人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出来。韩越凭借这份过期的公文带人一路闯进了九处下属实验室其过程用“闯”都已经是夸张的了,因为他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被阻拦,很多工作人员都以为他像前几次一样,是带着某个机密任务来的,压根没想到韩越这次其实在干要掉脑袋的事情。
事后韩越想起,都觉得自己当时的勇气简直不可思议。研究所实验室被设在市郊一座十分隐蔽的建筑里,一旦跨进研究所的门,任何人都有权力上来盘查他手里的公文。只要有人发现那张公文是假的,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只是个站岗的,都有权力当时掏出枪来把韩越毙掉。
但是他当时已经不知道害怕了,除了一心要把龙纪威从床上拎起来之外,其他什么念头都没有。
其实那天韩越的运气算不上好,因为他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了研究所的中心,然后在进入龙纪威的“卧室”之前,正巧遇上了来检查工作的老于。
副部长老于是龙纪威的顶头上司。
虽然他这个上司当得十分郁闷,基本上完全无法阻止龙纪威去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有时候还要给龙纪威收拾闯祸留下的烂摊子,有时候还要被老龙追来追去的咬;但是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如果要把龙纪威唤醒,他是那个一定要在公文上签字的人!
事实上老于刚看到韩越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不对劲了。但是当时韩越的表情太镇定,行为太冷静,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点点招呼了一声:“哟小韩,有任务啊?”
韩越点点头,大步走过,一言不发。
老于突然觉得很奇怪,他望着韩越擦肩而过,下意识的伸出手:“你带许可了吗,怎么我……”
话音未落就只见韩越突然反手一抓,整个把老于的肩膀卡了过来,同时一只手伸到自己外套的开襟里,仿佛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住了老于的身体。
老于只觉得一下子被强行拧了过去,外人看来他就像是跟韩越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但是只有他能感觉到,韩越外套底下的那个东西硬硬的抵着他前胸,那是一把枪!
老于吓了一跳,还没叫出来,韩越压低声音厉喝道:“小声点!”
老于简直惊呆了,身不由己的被拽到房门前,紧接着韩越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立刻有个心腹手下把门推开,老于就这么被一步步挟持着,跟韩越一起走进了房间。
龙纪威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接了十几根管子,边上连接着很多精密仪器。老龙缩成最微态的样子,约莫只有两根手指那样粗,盘踞在龙纪威床边的一个透明盖子里呼呼大睡。
他们两人这边一走进来,那些手下全部退到了房间外,随即把门关上。
老于一下子挣脱出来,厉声道:“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韩越把枪拔出来指着老于,冷冷的道:“我要请龙处做一件事情,现在我要叫醒他。如果你保持安静的话我保证你连一根头发都不少,但是如果你敢叫人,我绝对先毙了你!你信不信?”
老于声音都颤抖了:“你要干什么?啊?你要叫龙纪威干什么?你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吗?”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没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韩越把枪口猛的一抬,老于条件反射的闭住了呼吸,只听他道:“不过你也放心,我叫他干的事情保证不违反保密条例,也连累不到你。万一这件事闹起来,你尽管一口咬定是被我胁迫的,要杀要剐都在我一人身上。”
老于破口大骂:“放屁!老子本来就是被你胁迫的!”
韩越笑了一下,把枪收回去,紧接着就在房间周围找他需要的东西,一边找一边说:“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其实就是我爱人病了,你知道是什么病吗?晚期胃癌。已经扩散了。”
老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际上如果韩越说我要砍下龙纪威的头卖给日本人,或者是我要劫持老龙卖给美国国防部,那么老于也许更好接受一些。他宁愿相信韩越被美国人买通了要带着老龙叛国,也难以相信韩越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叫醒龙纪威去给他爱人治病。
这就像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劫匪冲进银行金库,用枪指着营业员,说别紧张,我不需要很多钱,给我几毛就够了!
韩越到底是干这一行的人,很快就从房间周围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几个银白色的手提箱,分别标记着不同的号码。他把这些手提箱摆放在龙纪威和老龙的周围,开口全部往里,然后用镊子从培养皿里夹出几张枯黄的类似于枯叶一样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老龙那透明玻璃状的“窝”里。
老于看着他熟练的配制溶剂的动作,连头皮都炸起来了:“你不是吧?真要叫他起来?!你知道万一老龙暴走的话我们都会在瞬间内被烤熟吗,他娘的老子现在真想宰了你,宰了你!”
韩越把溶剂灌到针筒里,头也不回的说:“谁叫你运气不好,偏要在今天被我撞见。”
他不顾老于在那拼命跳脚,用针筒对准龙纪威的动脉,直接一下子刺了进去,随即把溶剂一滴不剩的打进了龙纪威的血管里。
几乎就在瞬间,龙纪威的身体小幅度的弹跳了一下。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玻璃皿中的老龙猛的抬起头,就像冬眠被打搅的蛇类动物一样,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倒u。刹那间它全身上下发出一股不能用肉眼看见的高速对撞冲击波,玻璃盖子啪的一声四分五裂,离它最近的老于就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拳,猛的趔趄了半步,紧接着血流哗的一下就从他鼻腔和耳朵里冒了出来。
韩越在青海基地经历过这个,刹那间他疼得闭了一下眼睛,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猛的冲上头顶,紧接着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知道那是血液往脑子里逆流,身体差点的人甚至有可能当时就会脑溢血。
这股疼痛一直持续了半分多钟,韩越什么都听不见,视线都痛得有点模糊,隐约看见龙纪威从床上坐起来,懒懒的对老龙招了招手,好像用苗语喝斥了几句什么。老龙欢快的从玻璃皿上一跃而起,半空中身体就长到了碗口那样粗,啪的一声盘到龙纪威身上,亲热的蹭了蹭他的脸。
这玩意儿跳起来的时候,韩越刚才放在玻璃皿上的几片“枯叶”已经完全萎缩了,就像瞬间被吸走了生命力一样,稍微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这么大的动静显然瞒不过外边的人,只听门被砰地一声狠狠撞开,很多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的涌了进来,一看韩越跟老于在房间里,顿时都愣住了,也吃不准龙纪威的意外苏醒是上边的命令,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些工作人员都是荷枪实弹的,一个个僵持在那里,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龙纪威把扭动撒欢的老龙从脸上扯下来,懒洋洋的扔到一边,说:“没事,我醒来吃个饭。”
老龙落在床上一秒钟,就飞快的扭到龙纪威腰上,看那亲热劲儿仿佛一秒钟也不愿意离开似的。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还觉得十分蹊跷,目光迟疑的在韩越和老于脸上扫来扫去:“那您们……”
韩越一言不发,面沉如水的在那站着。老于看他一眼,咳了一声,说:“这……这个情况我会向上边汇报的。”
龙纪威也十分散漫的摆摆手,说:“都出去吧,记得给我弄碗大排面,加点辣。”
在这里龙纪威说话比谁都管用,那几个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着退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任务吗?”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龙纪威终于转向老于,开口问道。
老于心说这趟浑水可甭想让老子沾!于是一撇头,抱着手,装作没听见一样。
“没有任务,什么都没有。”韩越把针管轻轻放到玻璃皿上,抬起头看着龙纪威,低声说:“是我擅自闯到这里把你叫起来的。”
龙纪威仿佛也有点惊讶,但是紧接着眼神就变了,仿佛觉得十分有趣:“哟,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还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呢?”
韩越用力吸了口气,紧紧咬了下牙根,说:“我爱人生病了,晚期胃癌。你曾经用老龙的微波控制过晚期脑癌的癌细胞扩散,我想你也应该能对付胃癌。你要是能治好他,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他指指门外,说:“我今天才到手的一份材料,包括了侯家人收据信件、人情往来的各种证据,你不是一直在收集这些东西吗?你要是想我现在就拿进来给你,一句话的事儿。”
龙纪威听他说完,有好几秒都没有说一句话,半晌他突然抬起头,问老于:“我睡了多久?”
老于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的说:“两年一个月零八天。”
“两年一个月零八天。”龙纪威低低的重复了一遍,随即笑了起来:“你看,韩越,两年多过去了,我怎么知道你爱人还是不是两年前的那一个呢?”
韩越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一时愣了一下。
“如果你爱人还是两年前你在盘上公路上宁愿坠崖都要护着的那一个,那不用说了,我能理解。”龙纪威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已经换了爱人,现在还能为她做到冒着生命危险擅闯九处实验室的地步,那么我也没话说了,你韩二少天生就是个情圣。我可不愿意陪着个情圣一块儿疯癫,你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去吧。”
龙纪威开口前,韩越看上去十分镇定,其实手心已经紧张得捏了一把汗了。龙纪威这番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一下子把韩越整个人打醒了,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他……他姓楚,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两年前的那个,你认识他的对吧?”
龙纪威古怪的看着韩越,那目光跟侯瑜看他的眼神差不多,就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韩越这么个人一样。
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的、彻底的吐出来,缓缓的道:“我确实控制过‘那一位’的晚期脑癌,但是过程十分侥幸,再来一次的话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知道,这种东西万一一个不留神,不仅消除不了癌细胞,反而能把人的内脏当场烤熟。”
韩越紧张得简直全身都要僵硬了,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的肌肉里,他却毫无察觉。
“虽然我的恩已经报完了,但如果是两年前盘山公路上那一个的话,我可以稍微试试看。”龙纪威把再一次凑上来蹭他脸的老龙弹下去,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成功的几率有限……半对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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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戒
龙纪威这人的个性实在是非常奇特。他曾经跟韩家闹得势不两立,也曾经在盘上公路上想要韩越的命。但是当韩越求他救人的时候,他也很爽快的去救了,并且还在火冒三丈的老于面前回护了韩越一下。
按老于的性格,韩越闯进实验室的事情属于重大违纪,是要通报上级申请处理的。但是龙纪威执意不给报,意志十分坚决,态度十分无赖。老于气急败坏的问他为什么,他就说要用这件事来处理韩越的话太麻烦了,还要写一堆报告,眼下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好。
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想节省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韩越进实验室究竟是合法的还是违纪的,对他来说都只是细节问题,不需要多做追究。
韩越把从侯瑜处得来的材料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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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份,原件交给龙纪威,复印件自己带回家去。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韩越不放心让医生陪护楚慈过夜,一定要赶回家去。
事实上他到家的时候楚慈已经在药物作用下睡着了,非常的平静安稳。病重到他这个地步,其实就是在熬时间,病情不会再有所反复,只会一味的恶化下去,所以医生一般会交待病人家属在心理上做好准备,其余的就不用提心吊胆了,就算再担心也是没用的。
韩越送走了陪护到深夜的医生,坐在床边上,这才觉得非常累。
不仅仅是连续奔波了好几天都没睡觉,也不仅仅是闯进九处去见龙纪威,情绪大起大落让人紧张;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以及对未来的渴望和担忧,是让韩越都无法承担的重负。
他看着楚慈侧在枕头阴影中的侧脸,突然无来由的想起当年,楚慈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你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他满腹都是心事,然而你要是问他,他只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他当年不知道楚慈为什么总开心不起来,就像心里压着什么沉重的负担一样,并不外露于神色,却日复一日的在心中沉疴难返。
现在他才稍微有点了解楚慈当年的心情。
那种强烈的痛苦和绝望,无法摆脱的血腥回忆,让人完全无法活在现实世界里。那道坎过不去,他就只能永远生活在焦虑、紧张、悲哀和仇恨中。
韩越只是在这几天才感受到这种情绪,就已经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了。如果再持续长一点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然而楚慈,从当年养母和弟弟的车祸到现在,已经整整熬过了六年多。
他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煎熬里,他每天面对着韩越,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把那可怕的秘密泄露半分。
那该是怎样的感觉呢?
韩越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十分不寒而栗。他心里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微妙的庆幸,幸亏那样的命运不曾落到他身上,幸亏他没有出生在一个父母被撞死了,还求告无门的贫寒家庭里。
第二天龙纪威上门的时候,楚慈还没有醒。
韩越一晚上不敢合眼,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合衣睡在沙发上,还没完全进入睡眠状态,只有些朦胧。一听到门铃声音他立刻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开门。
龙纪威站在门外,裹着一件黑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
韩越看见他一只手臂的衣服下凸出一块,知道那是老龙趴在他身上打盹。
“人呢?”
“还没醒。”韩越指指卧室的方向,转眼一看,龙纪威已经十分不把自己当客人的走了进去。
韩越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去苗族一个山寨出差,那里家家户户院门大开,村民又好客又热情,游人可以随便进去讨水喝,讨东西吃。龙纪威该不会到现在还保留着家乡的习惯吧?整天到晚不锁门,进别人家就好像进自己家一样,吃饭的时候端个碗到处晃?
韩越跟到卧室门口,只见龙纪威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一只手平平的抬在半空,老龙正探头探脑的从他袖口里钻出来,好奇的看着床上的楚慈。
别人不知道老龙的可怕,韩越是非常知道的他部队生涯的一半时间都花在这个绝密的军工项目上,不然也不能畅通无阻的闯进九处实验室,一点阻拦都没有遇见,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布置任务的。
这种生物已经进化到了食物链的顶端,而老龙又是同类种族中,最为霸道可怖的存在。
一旦这玩意儿发威,别说区区一个楚慈了,这座小区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瞬间灰飞烟灭。
“我说怪不得盘山公路那一段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原来你没去医院,而是躲在这里。”龙纪威把房间环顾一圈,又看看楚慈,补充了一句:“连现成的看护都有。”
韩越一动不动的盯着老龙,因为神经过去紧张,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
“害怕的话就别看,你的情绪会影响老龙的波动。”龙纪威挥挥手,说:“帮我把门从外边带上。”
韩越深吸了口气,问:“到底行不行啊?万一一旦暴走……”
龙纪威说:“我来之前你就该有心理准备,半对半的几率,他有一半的可能性当场被老龙爆死,谁知道呢。”
韩越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关上门,又是怎么转回客厅去的。脑海里一个疯狂的冲动不断盘旋着,想干脆冲进去把龙纪威推出来,然后寸步不离的守着楚慈,任凭他病情恶化下去算了。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半个月好活吧?
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麻醉自己,伪装一切都未曾发生,伪装未来还能地久天长。
韩越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发软,眼前发黑,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试了试自己的体温,额头非常烫手,大概是晚上气温降低,沙发上睡觉的时候着了凉。
韩越觉得自己现在活着还有用,如果他不在了,楚慈那个没良心的也活不成了。他强撑着自己去书房翻医药箱,精神恍惚的翻了半天,才找出两片阿司匹林来,就着冷水一口气吃了,又浑浑噩噩的回到沙发上坐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才只听卧室里传来咔哒一声。
韩越猛的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动作过猛还差点摔一跤。只见龙纪威脸色疲惫的走进客厅,看上去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声音沙哑的问:“有吃的吗?”
韩越急切的问:“楚慈情况怎么样?”
龙纪威摇摇头,并不多说什么,又问了一遍:“有吃的吗?”
韩越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比较能沉住气,先把疑问咬着牙吞进肚子里,去厨房随便弄了碗泡面出来。好在龙纪威并不挑食,他看上去饿狠了,三口两口就把泡面扒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不是韩越的错觉,龙纪威看上去好像突然长了几岁。他原先面相极其的年轻,说他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都有人信,现在却突然显出了一点成年人的味道,有点像二十五六岁那样了。
吃完泡面他把碗一放,又转身进了卧室。韩越也没心思收拾,在客厅里呆呆的坐着,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他甚至也不感觉到饿,只觉得全身发软,没力气,不多会儿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楚慈离开的那两年里,一个人住在酒店,房间空空荡荡的,人也空空荡荡的,整天游魂一样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韩越被胸口一阵强烈的压力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老龙趴在他胸前,探头探脑的到处乱瞅。这东西长得有拳头那么粗,重量少说也有五六公斤,难怪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那两片阿司匹林起了作用,韩越一试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少,只是喉咙还有点发烧,扁桃体可能稍微有点发炎。
他顾不上自己的事情,立刻起身冲进卧室,动作之快让老龙闪避不及,砰的一声滑到了地板上。
卧室的门大开着,老远就听见楚慈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的,韩越冲进去一看,就只见他伏在床头上,不断咳出色调暗沉的血沫,隐约还夹杂着碎肉一般的东西。
“你怎么回事?怎么搞的?”韩越脸色铁青的扑过去,刚要扶起楚慈就被龙纪威拉住了,说:“你让他咳,没有关系,以后会咳出更多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龙纪威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甚至比楚慈还要差点,“不怎么样,我稍微看了一下,他身体里不好的东西你们称作癌细胞的那玩意儿,已经扩散得非常厉害了,这给我的感觉也非常不舒服。他应该早点开刀的。”
这时候楚慈勉强止住咳嗽,韩越立刻端了杯水给他,小心翼翼的让他漱口。
楚慈虚弱的喝了两口水,抬起头来望着韩越,视线停顿了好几秒,又转去看龙纪威,沙哑的问:“我怎么……怎么样?”
龙纪威说:“不要问我怎么样,你是病人,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已经扩散的癌细胞一次是消除不了的,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控制它,控制完了以后再说消灭的事情。”
他转向韩越,说:“我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来,等他情况稍微好一点,我就把他带到九处去。他这个情况要借用九处的一些放射性仪器,机器的效果虽然比老龙差点,但是比它更加稳定,也更加安全。我不敢肯定他最后需不需要动手术,如果治疗过程顺利的话,也许病灶会被还原到最初的状态,就像早期肿瘤一样,伽马刀就可以切除了。”
龙纪威这人虽然平时性格比较偏激,为人也非常冷淡,但是这番话却说得十分有条理,可以看出他确实是尽了心的。
韩越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龙纪威。在盘山公路的那时候,他对龙纪威真是恨出血来了,千刀万剐都难以消解他心头之恨。然而现在哪怕龙纪威开口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并且心甘情愿的拿刀砍自己脖子。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龙纪威看了看时间,对盘旋在他脚下独自玩耍的老龙招招手,老龙立刻嗷的一声,欢快的窜进了他衣服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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