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师父给过她一张照片，父母抱着她，笑容温柔喜悦，让她知道父母深深爱着她。
是不得已，或者意外才会失去他们。
温阎从吊床上下来，衣摆翩翩落地。
他从她身边轻轻走过，轻轻说了一句：“跟我进来。”
师父的房间，她从小到大没进去过几次，就算是打扫卫生，师父也不让。
小时候不懂事，偷偷进去过几次，每次都被师父训斥，后来她再也不敢进去了。
师父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房间里虽然简简单单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但满满当当都是各种武道书籍，有许多年代久远的残本，外面价值高昂，在他这里却被随意放着。
林小凡有些紧张，站在门口局促地等着。
温阎从书架的最上方，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硬盘下来，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转身交给她。
“这是什么？”林小凡知道这是硬盘，龙烈给她拷了很多电影电视剧，都放在硬盘里，让她接在电视上看。
他们有一台小电视，也是龙烈带来的，在山居收不到信号，只能看硬盘里存储的。
温阎道：“生日礼物。”
林小凡惊喜地接过来，看了看他，大着胆子上前抱了他一下。
“谢谢师父！”
抱完后她飞快地跑回去，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师父送给她什么生日礼物啦。
这么多年，这是师父送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温阎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忽然有一丝丝后悔。
该不该现在就让她看？
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可是……这一天总会来的。
林小凡把硬盘接上电视。
这台电视放在她房间里，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半夜她也不会偷偷起来看。
硬盘上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她点开。
温柔的女子声音传来：“小凡，看镜头，妈妈在这里。”
眼眶一瞬间湿润了。
这是妈妈的声音？
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镜头里出现一个小女孩，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头上细细绒绒的头发，扎着一朵红色的花。
他被一个俊美儒雅的男人抱过来，雪白的芭蕾舞裙衬得她从小的腿便纤细笔直。
“看那里。”男人指了指镜头，在她白白胖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女孩看过来，一瞬间仿佛穿梭失控。
从小看到大的照片上的人都鲜活地动着，她和照片上几乎一样，不过大了几个月，又胖了一些。
对着镜头，她咧嘴一笑。
林小凡跟着笑起来，泪水却默默淌下来。
“小凡，叫妈妈。”很快，一个优雅贞静的女人走过来，在另一边搂着她，揉揉她的小脸。
“呀呀。”她张嘴，却吐出完全含混的字。
爸爸妈妈一起笑起来，无可奈何又充满怜爱。
“别着急，有些孩子说话迟，咱们的小凡先走路再说话，将来长大是个沉稳的人，不说大话！”
第606章 我只要这个孩子
一名五十多岁的女人端着水果过来，捏捏林小凡的脸，“小凡将来一定跟妈妈一样，是个世界闻名的舞蹈家！”
“妈，小凡将来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不强求。”爸爸笑着说。
原来那个人是奶奶。
镜头转过去，在沙发上，还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对她招手：“小凡，过来，爷爷给红包。”
她跑过去，收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
爷爷说：“小凡，生日快乐，赶紧长大，爷爷每天送你上幼儿园。”
她笑着点点头。
爷爷又哄着：“叫一声爷爷。”
“呀呀。”
大家笑起来，不管叫谁都这样。
奶奶说：“你想得美，一个红包就想换一声爷爷。”
这是她的两岁生日，一家人给她庆祝，生日蛋糕摆在桌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糖果，饼干，水果。
生日礼物在桌子旁边满满地堆成小山。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连灯光都是暖黄色的。
林小凡坐在木地板上，看的泪眼汪汪。
真好，这个生日礼物真好。
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很爱她。
这些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可能那个时候她太小了。
她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师父在这个人烟罕至的山居里。
生日进行到一半，还没有许愿吹蜡烛，忽然视频里吵吵嚷嚷的，像是佣人的人跑进来，惊恐地说：“先生，太太，外面来了好多人，好恐怖……”
话没说完，忽然被一枪爆了头！
妈妈一瞬间把她小小的她抱起来，大声喊：“快报警！”
林小凡站起来，双手握紧拳头。
是什么歹徒闯进来？就是这时候她才和爸爸妈妈分开的吗？
砰！
砰！
砰！
视频里接连有枪声，客厅里的人都吓得乱成一锅粥。
爸爸把妈妈和她护在身后，说：“快，从后面开车走，爸，妈，快过来。”
爷爷奶奶一动，忽然子弹穿破了玻璃，分别打在他们身上。
“啊——”虽然隔着屏幕，且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但林小凡还是尖叫起来，“住手！住手！”
但视频进度条还是无情地走下去。
视频里爸爸妈妈在尖叫，想抱着她从后面走，但一群人翻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妈妈紧紧抱着她，泪流满面，但把她死死按在怀里，不让她看那些血腥镜头。
“把这个孩子交给我。”视频里传来一个人声。
因为镜头没有对着他，无法看清说话的人，但林小凡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你是谁？为什么要我的孩子？这是现代社会，你们也太肆无忌惮了！”爸爸护着妈妈和她。
砰！
子弹打中他的小腹。
“住手！”林小凡红着眼眶，恨不得冲进去把歹徒统统宰掉！
如果她在……她在就好了，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爸爸妈妈！
“你们，你们……”爸爸转身，死死抱住妈妈和她，拼死也要保护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要这个孩子，把她交给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第6067章 扣动扳机的人
“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交给你？”爸爸冷笑，“我，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你们……”
砰！
他脑袋上中了一枪，终于倒下去，倒的方向，刚好看着年幼的林小凡。
她在妈妈怀里颤抖。
爸爸看着她，渐渐灰暗下去的眼睛满是心疼和遗憾。
怎么办？他死了之后她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
“小凡……”
林小凡捂着嘴，呜呜呜哭起来：“是谁，是谁？我一定要报仇，一定……”
“只剩下你了。”说话的人慢慢走过来，枪口抵在妈妈的脑门上，“不想死的话，把她交给我。”
这个人身材颀长，背对着她，并不壮硕，有几分清瘦，丝带绑住的长发垂在背后，黑色长袍上绘着暗红色龙纹。
林小凡忽然怔住，泪水悬停在眼睛里，无法坠落。
“不是的，不可能……”她喃喃地说，心中有个恐惧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被她迅速地掐灭下去。
世上千千万万人，一个相似的背影，算得了什么？
她不能把心中仰慕敬爱的人和歹徒联系在一起。
视频中，妈妈抬头看着这个人，震惊地双眼睁大，“是你……”
“又见面了，林太太，上次我诚心找你，希望你把你的孩子给我教导，我说过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神，神在你们这样的凡人手里，只会变得庸庸碌碌，被凡人同化。”
林小凡怔在原地。
视频里妈妈歇斯底里地对他大喊：“你是疯子！神经病！我只是拒绝你，不想让我的孩子跟你走！你为什么要杀我家里的人？”
“你们这样的凡人顽固不化，用普通手段，你们绝不可能把她交给我，对不对？”
“当然不可能！我的孩子才不要当什么神！何况你这样的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教导我的孩子？”
男人忽然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吗？”
“她只是语言发育比别的孩子晚！”
“不。”男人摇摇头，“神在未开化前，不说凡人的语言。”
“疯子！”妈妈一辈子修养好，连骂人来来去去都只有这两个词。
“呵……”男人扣动扳机，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朝录像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狭长的眸，不带一丝感情，皮肤和唇色一样苍白，像是生了场大病，但脸上溅了血迹，又十分诡异。
俊美的长相，清高的姿态，毫无烟火气息。
林小凡踉跄着退后，撞到一把椅子，跌坐在地上，一双黑眸中慢慢爬上血丝。
她的手死死抓着木制椅背，‘咔哒’一声，椅背被她折断。
嘴唇被她咬出血，哭声被巨大的痛苦压制在胸腔中，让她只能发出‘咯咯’‘咯咯’的诡异声音，如同身体中的骨头被徒手捏碎。
那一眼，温阎停留地时间很长，似乎思考着什么，想留下点儿什么。
而后，他慢慢转回头，看着妈妈。
“留着你，她这辈子都不会成神，你死吧。”
“不要，不要，住手……”
林小凡爬起来，尽管是电视里的画面，她还是想拼命去阻止。
第608章 0谁咬的？
砰！
枪声响起，一串血花飞溅出来。
她抱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是梦，是假的，师父不会这样做。
师父养大了她，教导了她，半生心血倾注在她身上。
师父是她从小最仰慕的人。
这个人，不过是和师父相似而已，她不会这么轻易被蒙蔽。
都是假的，假的
视频中一地鲜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倒在血泊中，幼小的她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浑身发抖。
温阎把妈妈翻过去，她虽然死了，双手依然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让别人带走她。
温阎折断了她的手骨，提着两岁的林小凡的一只手，把她拎起来，像随意拎着小猫小狗。
她太弱小，在他手下四肢乱蹬，挣扎，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温阎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她忽然抱住，带着极大的仇恨和怨念，一口咬上去。
她那么小，什么都做不了，只想这样狠狠咬死他才好。
温阎吃痛，皱了皱眉，看着她柔嫩的嘴角边溢出血丝后，又笑起来。
“尝过我的血的味道，你也算开化了吧。”
他在她后脖子上一捏，她慢慢松口，身体一软，四肢垂落下去，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