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开万米悬崖，如果一不小心坠下去，粉身碎骨。
一瞬间，温阎的心脏悬起来，如果她就这么坠崖死了，那这么多年心血，岂不是付之一空？
谁想到她一点儿也不畏惧这高度，半空中还转了个身，荡回来时，身后一轮残缺的月亮从乌云中缓缓露出。
那一刻，才是天神降临。
温阎竟有些畏惧，他不是她的对手，相差甚远。
他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按下一个号码。
“行动吧。”
林小凡跳下来，不甘心他就此跑了，迅速追上去。
她跑出山居，跟着温阎一头扎进这南方的深山中。
从小到大，习惯了这片丛林，她跑得不费力。
但这片树林里，藏着多少童年的回忆。
被师父带着进来打猎，是每个月里最开心的事情之一。
他做陷阱，让她去当诱饵，她跑得不亦乐乎，林子里哪有野兽能追上她？
陷阱？
林小凡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一顿。
为时已晚。
树林里忽然射出无数飞箭，急如密雨，她匆忙后退，身后却是张开的大网铺天盖地罩下来。
前后都没有路，她只能抓住一支箭，在箭雨中冲出一条路。
身上中了一箭，但不是要害。
等她跑出箭雨时，看见上百名黑衣人持刀对着她。
温阎这些人后面。
在她身后，必定也有这样的上百人堵着她的退路。
这一次，他做了陷阱，他自己还当诱饵。
第612章 到师父身边来
林小凡拔出身上的箭，拿在手中。
“小凡，跟我走，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成神，到那个时候，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约束你，你现在在意的亲情，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虚无罢了，神的眼中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情小爱。”
“闭嘴。”林小凡说，她的身体在颤抖。
温阎知道她年纪小，十多年的信念被一朝颠覆，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小凡，师父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成神，我可以牺牲我自己。”
林小凡盯着他：“既然可以牺牲自己，那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是先给神的祭品。”温阎丝毫不在意地说，“杀光他们。”
而那些人听了他的话，竟然也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小凡却感觉到胸腔里翻江倒海地恶心。
“你真是，真是……”她不知道怎么说，骂他是变态，但她也被变态养大的。
“小凡，等你成了神，你现在在意的，痛苦的，烦恼的，都不会存在，你会强大到藐视一切。”温阎朝她伸出手，“乖，现在很痛是吗？到师父身边来，很快就能不痛了。”
林小凡失神地看着他。
温阎从来不是个温柔慈祥的师父，这么多年端肃严格，不苟言笑，年幼的她尝尝渴望师父能对她稍微温柔一点点。
像现在这样。
“小凡，过来啊。”温阎又说，“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你还能跟谁亲近？你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由自主向前跨了一步，随即视频中满地鲜血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中，让她幡然醒悟。
她又慢慢后退。
“不，我再也不要回去。”
温阎也不气馁，淡淡一笑：“既然这样的话，就和这些人对抗吧，他们都很厉害的，如果你不杀他们，很可能会被他们杀掉哦。”
林小凡眉眼一沉，眼见上百人齐刷刷亮着刀，她一把扔出手里的箭，射中最近一个人的手，那人的刀脱手飞出，被她一把抓住，瞬间砍翻了旁边三个人！
她突破出去，很快在深山老林里消失不见。
温阎挥了挥手，道：“去追吧，伤了也没关系，别死就行。”
上百人一瞬间散开，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人更是如同潮水一样涌向森林各处。
温阎站在原地，忽然感觉有水滴落在脸颊上，随后一滴，两滴，三滴……
他抬起头，看着枝叶之间，落下了雨滴。
下雨了啊。
冬天，南方的气候潮湿阴冷，又在森林里，下了雨更是阴冷，很多人受不住。
不知道林小凡能坚持多久。
下雨的林中，堆积的落叶和泥土混杂在一起，越来越泥泞，也越来越难以隐藏。
而且雨越下越大，被淋湿之后寒冷刺骨。
林小凡不知道跑了多远，到处都是人，过几分钟就会遇到一波，她不得不战斗。
很快，她又冷又累又饿，这个季节的林中，连野果都见不到，其他东西根本来不吃。
饿了，就掘一些树根和野菜生吃充饥。
第613章 她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一天，两天……第五天的时候，人被她解决得差不多了，一个都没有杀，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因此，她也付出惨重的代价，伤痕累累。
天色黑下来，第五天从中午开始又是暴雨，林小凡实在累得支撑不下去，找了个山腹里的洞躲起来。
洞口很浅，根本挡不住滂沱而下的雨，但她已经不在乎了，能有个地方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已是不易。
她抱着双腿，茫然地看着雨幕外的世界。
怎么办？
外面的世界，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从没有去过，一个人都不认识。
龙烈师兄还能相信吗？他是温阎的大徒弟，跟在温阎身边二十多年，他对温阎的所作所为知情吗？他知道温阎做过的事情吗？他知道她的身世吗？
如果龙烈都不能相信，她还认识谁？
脑海中就这么一两个屈指可数的人都被排除了。
该怎么办？
她觉得绝望，又痛苦，整个人浸在冰冷的雨水中，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一想到死，她很快摇头。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眼泪滑出眼眶，比冲刷在脸颊上的雨水还要汹涌。
她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哭起来。
从今往后，该怎么办？
她的哭声把温阎的人引过来，她迅速擦干了眼泪，不能认输，不能在这里就被温阎打败！
一旦失败了，她不仅不能逃走，还会被温阎牢牢掌控着，变成他口中的‘神’。
她永远记得小时候温阎告诉她的话。
……
“小凡，上天给你这样的力量，是一种恩赐，同时也是一套枷锁。”温阎说这话的时候，是惋惜又很庆幸的语气。
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枷锁。
“恩赐能让你站在世界巅峰，而枷锁，则会拖着你到地狱。”温阎淡淡笑着，“如果有一天，你把强大的力量用在普通人身上，它就会变成枷锁。”
她牢牢地记住了，绝不会把这力量用在普通人身上，绝对不能杀人。
而今，温阎找了这么多人来当她的祭品，让她一个一个斩杀，杀了他们，背上那个枷锁，彻底成神！
从小约束她不能杀人，不是教她向善。
而是要等今日，等她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再让她大开杀戒，沾满鲜血，彻底成神！
林小凡偏偏不如他所愿！
这些年，在他身边她懂事乖巧，只是渴望从他身上汲取一丝亲情而已。
可是她心里的偏执倔强隐藏得很好。
温阎越逼她，她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想让她堕落到地狱，她就偏偏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不知道多少人被她打败，最后他们战斗力越来越弱，抵抗不了她，只能撤退。
后半夜，暴雨停了，乌云缓缓散去，露出一轮清冷的月。
她身上都是血和污泥，混在一起，清瘦的身体脆弱得仿佛一根杂草。
她握着不知道抢来的第几把刀，追着黑衣人而去。
终于穿过树林，来到一片湖边。
黑衣人退到温阎身边，惊恐地说：“温先生，她太恐怖了！我们打不过啊！”
第614章 是谁说他不会痛
“废物！”温阎咬牙切齿地说。
“她没有杀人，可是比杀人还要恐怖！温先生，她来了，快跑！”
温阎站起来，却在逃跑的黑衣人中逆行，很快和林小凡面对面。
五天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身穿长袍，长发散在身后。
林小凡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温阎道：“为什么不杀他们？”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在我眼中，他们一个个弱到不行，杀他们，也是在侮辱我。”
温阎赞许地微笑：“不愧是要成神的人。”
“狗屁的神！不要拿你那一套变态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她被激怒，劈刀而下，温阎面带微笑，这一次不一样，虽然危险重重，但他躲开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恐惧。
他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接二连三的攻击让他身上受了伤，不管多大的伤口，他不畏惧，更不生气，反而在大笑。
“小凡，我知道的，你根本不敢杀人！”他不仅不怕，言语上还在不断刺激着她。
林小凡已经双眼通红了，连续五天的战斗，她见了太多血，本来就在失控的边缘，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早就把这里屠成一片地狱！
“小凡，没有必要苦苦挣扎，接受现实吧！你如今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成神，你能干什么？”温阎哈哈大笑着，只是躲避战斗了，完全不反击，“想想你父母流的血，他们死了，才给你铺成这条成神的路！”
“住口！不要再提起他们！”
“可惜呢，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死，反倒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你应该给他们的孝心全都给了我，给了杀人凶手！”
“闭嘴！不要逼我宰了你！”
“他们的亡魂一直看着你，看到你认贼作父，不知道他们有多伤心，多愤怒，多恨你啊……”
“啊啊啊——”她疯了一样杀过来。
他又一次把她逼疯了，眼睛里全是血，什么都看不到，只想宰了这个人!
刀砍下去，没入血肉，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
原来温阎的血是热的……
她忽然停下动作，双手保持着握刀的动作，视线一点一点清明。
温阎半跪在地上，捂着左边的肩膀。
他的左手，从肩膀往下被砍下来，掉在他身前不远处，衣袖掀开，露出小臂上一个小小的牙印。
温阎痛得脸色发白，却看着那个牙印一时晃神。
仿佛看见小小的她捧着他的手说：“我给师父呼呼就不疼啦。”
谁说不疼？
谁说不疼？
是谁说他不会痛？！
喉咙里发出低吼，冷汗湿透了后背，他抬头看着林小凡，一字一句说：“杀了我啊！怎么不杀了我？”
林小凡扔了刀，“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任何人。”
温阎冷汗直流，“为什么？”
“我不想如你如愿，什么成神，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成神，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有什么意义？”